厂公-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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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身影游走在他们当中,无惧刀尖,那一双手,指甲微黄细长,血管暴凸却无多少皮肉,枯瘦如鳞爪,捏住刀口一拧,顿时成了麻花。
身影再次猛然飞近,抓破面前的胸甲,化出数道血花。突然,地砖轰然一踏,一名重甲士卒闷喝一声,携裹全身重量狠狠撞在那人背后,将其推下石阶。
那太监翻滚中,一掌接地,后身一仰,稳稳的站定。
嘶声叫道:“洒家乃是武贤先帝所赐大内务总管,尔等以下犯上,着死!”
阁楼上,赵吉丢开瓜果走到木栏边居高临下看去,那人穿着一身皱巴巴的宦官袍子,不少地方已经褪色,身形有些佝偻,可能刚刚一个翻滚,顶毡不知掉到哪儿去了,一头灰白头发些许蓬乱。
脸色深刻的皱纹下,眼眶深陷,却充满了炽热的意味?
这眼神……赵吉敲着木栏,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吩咐左右:“不过挺有意思的,你们继续,朕还没看过这种戏。”
蔡京和王黼二人对视一眼,心里多少有点吃惊,此刻的赵吉和他们印象中那个,微微有了些差别,王黼上前一步,“陛下…。”
“闭嘴,好好看戏。”赵吉不耐烦的挥挥手像是驱赶苍蝇。
“是!”
今日想要说的一番话,还没出口就被堵住,一个字都抖不出来。王黼憋着退回去,脸色极其难看。
此时朦胧的天,打起了响雷,才晴了一天,又开始下起了大雨,雨中那人微微仰起头,去看天上急骤而来的雨丝。
阴沉的云层,电光闪烁,一记响雷炸开。大雨中,城墙下的青砖弯道,马蹄轰然踏下去,雨水溅开,九名披甲骑卒持矛策马而来,陡然加速,狂奔而至,铁矛往前一挺,照着那老太监的后背戳去。
“以下犯上者杀!”
老太监原地跳起来,空中一翻,躲过了厮杀过来的矛尖。
大雨中,随手一抓,激荡的雨线被分出数道直线,水珠更是飞出好几米远才落地。凌厉的抓力,坚硬微黄的指甲接触铁盔一瞬间,一股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响起,指下的头颅,连带铁盔一起顿时爆开,哗啦一下裂成数道,掉落下马。
………。
“娘娘,陛下不在这里。”一个小黄门恭敬的回道。
如妃皱着眉头,环顾左右,“那官家去哪儿?”
李彦上前揪住那名太监,疾言厉色问道:“娘娘问你话呢,赶紧说啊。”
“奴婢听说在…。在…。蜃云楼那边。”小黄门跪下来瑟瑟发抖说道。
……。。
“困住他!”
剩下八骑,骤然甩出网兜。
“撞死他!”
一骑远远跑开,又调转马头狂奔过来,矛尖寒光瑟瑟,照着网中人就扎了下去,一人一骑轰然撞在了一起。
赵吉激动的站了起来向下观望。就连蔡京一干大臣此时也忍不住探出脑袋,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能在骑兵的恐怖冲击力下完好生还。
血光滔天!
战马一声悲鸣,硕大的马头高高抛了起来,马身被撕成了两段,此时那数米之内,犹如下了一场血雨。
那名骑卒伸出手臂在地上爬动,手指剧烈颤抖着去勾离他不远的半截身躯,指尖挨着裤腿,便停了下来,死了。
啪啪!
赵吉拍着手掌,却是一脸惋惜,“厉害啊。”
从未见过如此血腥一幕的蔡京等人,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恭维的点头,赞道:“是啊…那人太厉害了…。。”
“确实厉害啊…。。”赵吉坐回龙椅,“不过还是要杀了他。”
话音刚落,城墙上的守卫,纷纷架起了弩箭,对准了下面那名太监,嗖嗖的数十发弩矢,激射过去,那人警觉的跳开数丈,刚刚所在脚下,贯满了箭镞。
“洒家乃是武贤先帝亲封大内务总管,尔等以下犯上,都要死!”
血与雨水淋在他灰白的头发上,顺着脸侧紧紧的贴着,一直重复着一句话,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众禁军却不敢大意,这人武功高强,手下又杀了不少人,且能放他活着?
……
“陛下,原来你这里,真是让臣妾好找啊。”
如妃上了阁楼,李彦紧随其后,她迈着盈盈莲步,走了过去道了一个万福,美艳的脸上露出娇媚的微笑,“陛下来此看什么,难道有什么东西比臣妾还好看吗?”
看到坐到身旁的美人儿,赵吉露出笑容,伸手将她拦了过来,指着下面道:“一个疯子……唔…。。应该说是一个武功高强的疯子,朕看他困兽斗呢。”
如妃杏目望去,泼天大雨之中,一个身影突然纵身飞跃而起,吓得她花容失色,往赵吉怀里一钻,叫道:“那人是谁啊,好可怕。”
“那就杀了他好了。”赵吉搂着美人儿,敞怀大乐。
一个黄门站在楼角,冲着外面高喧:“陛下有令!杀了他!”
……。。
就在那老太监冲天而起,想要离开包围的瞬间,一个宽肥的人影从雨幕中陡然间爆发,由上而下单掌盖了下来,杀意汹涌澎湃,就在一瞬间,两个身影一上一下撞在了一起,空中的雨水被震散,炸开。
两人交手一错,身影一起落下,宽大的身影向后连退数步,溅起泥水。后者,翩然借力,轻轻一点,稳稳立在地上。
看到对方的相貌打扮,老太监双眼冒出精光,“擅越祖制,洒家便要清理门户。”
海大富哼了一声,“老东西,那你来呀。”
ps:这种分段时的描写能接受吗?反正也不多了,主要是将几条个人慢慢融合到一条线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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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 不悔
大雨如注
雷响之后,海大富踏着雨水举步而行,稍有同情的看着他,“同为无根之人,你为何心里拿着太祖祖训不放?当初若不是小公公出谋划策,如今陛下恐怕早已是坟中枯骨。”
宽敞的青砖官道上只留二人对持,只听的到哗哗的雨依旧落着,陡然一声惊雷,老太监嘶哑怒吼:“擅越祖制就是擅越祖制,容不得尔等狡辩!”
下身一动,踏着湿滑的砖面,脚步极快,冲出雨幕。
“本知道你是个疯子。”
海大富猛然一踏,刷的冲了过去,手掌一绵,欺压过去,“就不该你多说废话!”
两人纠缠一起,雨水被他们周身劲道激射出去,没有金鸣相交的声响,只有掌对掌的呯呯呯交手声。
俩人的交手速度很快,身影在雨帘下穿梭,来回腾挪,待得些许,一瞬,两人分开,海大富气喘吁吁,看着那老太监,这一刻,他心里终于明白为什么白慕秋要闭关,为什么要集众人之力才能杀他,眼下这人,内力犹如九渊寒穴般深不可测,只是人有了点疯癫,如果他神智清明下,恐怕自己绝对撑不了这么久。
这太监绝对已是宗师境界。
“咱家记得还有一个小太监。”
披头散发,疯子一般的老太监死死的盯着海大富,眼里充满了狂热,“告诉咱家,他在哪里,让他出来,一起死!”
……
“陛下呀,这老太监武功那么高强,为何不留在身边呢?”如妃依偎着赵吉,轻轻的拿捏着对方肩膀,这一刻,显得温柔贤德。
赵吉找了一个舒适的姿态靠好,满不在乎道:“忠心?那是对先帝忠心,对那什么祖训忠心,朕长这么大,到现在都还没背不全呢,再者,朕为何要找一个常常限制自己的老狗?多不爽快。”
如妃轻笑了一声,“陛下说的也对,时时把祖训挂嘴边确实挺烦的。”
“爱妃明白就好。”
赵吉握住她的娇柔的嫩手,轻轻揉捏。
……
“死?哼,先打过洒家再说。”
海大富明知不敌,可官家正在阁楼上看着呢,陡然一咬牙,再度加速,大步大步踏着积水,步子一步比一步跨越的大,怒掌一推,雨帘被掌力迫开,直挺挺的击了过去,却见那老太监竟然无动于衷,心下疑惑。
“不尊太祖训诫,概不如宦门。”
那太监面无表情看着快要抵达胸口的粗糙的手掌,干瘦的身躯一弓,猛然一震,一股无形的气流霎时从他体内冲出,滴落的雨线瞬间被拦腰切断,形成一处空白。
噗!
只见海大富如同撞在一面看不见的墙上,轰然倒飞出两三丈远,呯然掉落,连续滚了好远,直到被祭祖殿的石阶挡住才停了下来。
雨水浇灌在海大富脸上,他挣扎一下,微微抬了下头,口中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脑袋无力的磕在石阶上,宽胖的身躯无意识的扭动,显然还未死。
赵吉连忙推开如妃,脸色发白,说道:“这老疯子这么强?朕以为海大富的武功已经很了不起了,左右吩咐禁军射杀他,把海大富抢回来。”
“是!”
左右小黄门赶紧来到楼角,正准备喊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便停了下来,疑惑的看向另一边,那雨幕里好像多了一个人。
轰的一声,天上的雷又响了,惨白的电光在阴蒙蒙的凌晨,格外刺眼。老太监察觉到了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微微偏了偏头,闪烁的电光下,那里却又是没人。
“嗯?”
他微微有些发愣,微微一股风在雨中吹荡,直直而下的雨帘就有了些偏转,似乎…。。似乎在扭动,在盘旋。
下一秒,他耳朵一动,连忙转身,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锁定了。一缕风雨漩涡,水珠搅动,噼里啪啦打在他脸上,隐约间,一摆黑金相间的衣角晃过。
一掌穿过雨幕,顷刻间快如闪电,呼啸压来,老太监抹去眼上水珠,就见那一掌带起了漩涡,在他视线里不断放大。
这忽如其来的一幕,阁楼上的所有人不由站起来,围到了木栏前,直愣愣的看着水中那飞扬的白发和那黑金相间的长袍,赵吉兴奋的一拍木柱,兴致勃勃的说道:“蔡相、王少宰,你们猜猜那是谁?猜中朕重重有赏。”
蔡京二人摇摇头,表示不敢在天子面前放肆。
就此时,下面却是炸开了。
刹那间,那老太监也反应了过来,运起掌力,同样推了过去,双掌合击,轰的一声空响,两人单掌抵在了一起,一圈无形内劲扩散,连天雨幕竟然一滴也进不去。
“是你!这个奸宦。”
“老贼,难道你不是太监?”
老太监深陷的眼眶里,牟子恶狠狠盯着对方,“干涉朝政就是奸宦,不尊太祖训就是奸宦,不守本分就是奸宦!”
雪发下,那人冷笑,掌陡然变爪,五根手指扣在对方手掌上。老太监顿时一惊,连忙想要撒手,却是晚了,只感一股鲸吸由对方手指上极速而来,甚至隐隐还有一股古怪的劲力将自己的功力逐步瓦解。
“奸宦,死开!”
老太监疯狂的运气一撞,想用磅礴的内劲将对方逼退。两人内力一撞,又是轰的一声,那声音犹如一记雷鸣,白发的人连退数步不止,而那太监却是撞在了身后的石狮子上,碎岩飞溅。
老太监嘴角隐隐带着血迹,却挽起褪色的长袖,刚刚对掌的手臂,蜿蜒数条黑色细纹,正在慢慢往上蔓延,他瞪着眼道:“奸宦,又是这歹毒武功。”
“你很厉害,内力怕是不止数十年吧。”
男子白发淋着雨水已然湿透,不由微微皱眉,觉得贴在衣服上有些碍事,不过脚下没停,举步过去,一跃而起,“所以,把你的内力都给洒家。”
“呵呵!奸宦……。。”
老太监不顾手臂上的腐毒,再次与对方打在一起,呯呯呯交手数下后,终究是因为右臂受了毒伤运使不便,被对方一举拿住。
“奸宦……咱家就是不给你!”
他怒骂一声,一把抓住自己右臂,眼里闪过决然,咬牙一扯,撕拉一声,一股鲜血从断口处喷出,跌跌撞撞向后退了几步。
白发男子冷冷的看着手里的断臂,眼里闪过一丝怒火,猛然一发力,那断臂在他手里瞬时发黑,腐烂,血肉立刻呈黑状,如同烂泥一坨坨往下掉。
最后只剩下一支白骨。
他将白骨丢在了脚边,身子一侧,发力,一步跨出,雨幕下,两三米远一步就到,掌心推出。那太监嘶吼着,用仅剩的一只手掌,迎了上去,顿时,两人脚下青砖凹陷,激飞。
四五息过后。
老太监的手掌,五指尽断,身子犹如炮弹一般倒飞出去,撞在宫墙上,将红壁青砖砸的陷下去一块。
“呵呵,奸宦…。。”
老太监用已断的五指撑地面,半跪着,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大雨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迹,雨中,他说着。
“咱家乃是武贤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