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凤天下-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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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之前他派遣的三十多位探子,为何就只有这一人回来了?
“是我!”
好似一声雷霆炸响,远处却有数十道烟尘涌出,将满天灰尘全都搅起,浓烈的让人难以看清其中究竟是谁,径直朝着这兴元府奔来。几人仔细听着,立刻就知晓那一声咆哮正是自这烟尘之中传出。
须臾之间,这数十道犹如长龙一样的尘沙就在距离城墙几丈之外停住,等到烟尘散开之后,众人望去就见有数十铁骑出现在城墙之下,一个个全都是身穿铁甲,就连身下那战马亦被覆盖全身的鳞甲给裹起来。当先一人盘腿坐于铁骑之上,身后背着一张反曲弓,就连身下铁骑两侧亦是挂着两张强弓,至于手中却拿着一柄花骨朵,上面尚有斑斓黑红色血渍,不知道是谁的鲜血。
令身下战马来回走动,他却似一个准备莅临这兴元府的上级领导一般,毫不客气、一点也不婉转吼道:“吾乃搠不罕,今日奉托雷之命来次向列位传达指令,好打开城门让我大军自此过去。只是列位却闭门守城,究竟是何用意!”
“这家伙,好嚣张!”
“咔擦”一声捏断手中毛笔,萧逸将手中之物丢到一边,直到真正面对蒙古铁骑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以前强做镇静的想法是如此幼稚。
临阵弹琴的雅事,并非其他人能够做到的。
萧逸勉强压制心头怒气,自座位之上起身;来到城墙之上,对着低下数十铁骑问:“自古以来,两国相交皆需封信书涵,申明来意,并且由国君准许方才能够开城让行!我未见我朝君王准许,岂可擅开城门,让列位踏足我宋国境内?否则,这一城之民,一国之臣,又会将我萧某当做什么人了?”
“哼!素闻你们南人奸狭狡猾,向来都有背信弃义之举,之所以封城不出,莫非是想待我天兵路过时候突发奇兵,意图坐收渔翁之利不成?如今之际,尔等为何还不打开城门,要知道我这兵器可是饥渴得很,正要痛饮尔等鲜血!快些准备好三万担粮草,否则等到我天兵一到,定让尔等灰飞烟灭。”
将那花骨朵挥的是呼和作响,搠不罕扬声长啸起来,忽的将那强弓拉起,“蹭”的一声电闪雷鸣,直刺萧逸面皮。
这一下立刻唬得众人一起倒退,幸亏有铁辛早就手持盾牌挡在身前,否则定然会殒命于此。
“哈哈哈哈……”
搠不罕长声笑着,他身后铁骑亦是一般笑着,混无丝毫畏惧,就这样立于城墙之下,置身于众人弓弩射程范围之中,发出一阵阵嘲讽般的笑容,直接将城墙之上的众人当作了稻草人。
“好家伙,这小子当我们无人否?”
城门之上,江离早已大怒,当即下令众人拉开弓弩朝着对方射去。只是那些弩箭却纷纷被这些铁骑身上穿着的铠甲当作,分毫伤不到里面的蒙古锐士,偶有颇具威胁的亦被那搠不罕扫开,漫天箭雨竟然能没有半分的成果。
沐浴在箭雨之中,搠不罕却是恼怒起来,他当即拍着坐下战马疾射而来,浓烈烟尘随着马蹄纷纷当期,手中花骨朵亦是运足十成十的力气朝着兴元府奔来。城墙之上列位士卒虽然并不清楚缘由,然而他们也明白若是让这样一位悍将闯入兴元府,少不得造成什么大祸来,当即拉开弩弓意图阻止对方,没奈何对方铠甲太过坚硬,许多箭只纷纷错开,就算是插在上面,也难以穿透重重铠甲伤到对方。
不过霎那,搠不罕俨然来到城墙之上,却分毫没有拉住身下战马的意图,若是这样下去那战马非得一头撞死在城墙之上。
忽的,他却猛地抓住缰绳用力一拉,当即将那战马拉的人力起来,随后整个人腾身而起只将足尖在战马马背之上踩了一下,那战马难以承受住,当即四蹄一阵乱动跌倒在地,口鼻之中鲜血直流,显然是死了。
搠不罕却没曾停住动作,于当空之中运起十成十的气力,大喝道:“给我开!”手中花骨朵直接轰在城门之上。
“轰隆”一声,整个城墙好似被地龙撼动一样抖了几抖,而那昔日里拱卫整个兴元府的桃木所制大门也晃了一下,轰得一声落在地上,带起漫天的尘埃。
“城门?被摧毁了?”
一霎那,众人顿时恍惚了起来,具是愕然望着那洞开城门,一副痴傻呆愣的样子。
仅仅数十骑就做到了斡烈兀术答一千多人半月时间未曾做到的事情,这蒙古铁骑未免太过于强悍了吧!
萧逸双眸透着担忧,因为之前颤抖他甚至被震得一屁股坐倒在座位之上,脸上亦是毫无半分血气:“如今之际,我们应该怎样做?”城中百姓尚未疏散,若是被这数十铁骑发现城中动静,只怕会造成严重伤害。
江离当即走上前,脸上尚且带着被对方打破城门的怒意:“如今之际,若是要阻住此人,不如诈降将此人诱入城中设伏杀了。此人虽然凶悍,然而实力却不过和我们同等相仿,砸毁城门虽然凶猛,但我家兄弟若是有准备也一样能够做到。之所以对方能够摧毁城门,全因借着战马加力原因。至于其他铁骑?虽然也一样凶悍,却和那搠不罕相差甚远,我们四人一起上应该能够灭掉对方。”
被对方如此轻易就轰破城门,他身为兴元府防御使,自然感觉异常羞愤。
“好!就依你计划行事!”
萧逸回道,当即在几人护卫之下来到了那搠不罕面前,俯下首说道:“将军果然神勇,不愧是蒙古巴图鲁!今日怠慢了将军,不知列位可否饶恕在下冒犯?”声音无比的诚恳,然而那低下的脸上却带着愤恨以及怨怒,目光通红透着凶气,只因怕被这人发现,所以就始终低着头!
“那好!你且在前方引路,让我看看天可汗下达的谕令你们有没有准备好?”
搠不罕不疑有诈,见到萧逸如此恭敬顺服样子,只当作对方畏惧自己神勇,故此做出这种态度来!
萧逸抬起头,脸上的愠怒早已经平息下来,俨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转过身走在了众位铁骑之上,朝着远处约定的方向走去:“那些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将军随我前往!”脚步沉着冷静,俨然已经是恢复了昔日里巡视长街繁华时候的样子。
数十位铁骑俱是身穿铁甲、手持利器,手中长弓若影若现斜斜挂在身上,更有几人已经将强弓握在左手之中,右手却捏着几枚箭矢,目光若隐若现落在了远处那走在队列之前的萧逸,完全就像是正在看管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逃走的囚犯一样,即使对方不过是一介身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也是一样。
走了大概有几刻钟,远处正有萧夫人带着她的两个女儿迎面走来。
对方此刻正值中午时候,若是这个时刻萧夫人就会带着整治好的吃食,顺着这条大街来到城墙之上,送给自己的丈夫。然而今天她却没料到城外情况太过剧烈,当看到自家夫君出现在街道上,还有尾随而来的列位铁骑时候,立刻就吓了一跳,见到那些铁骑纷纷落来的绿眼,她立刻就呆立起来,张口问:“夫君!这是怎么了?”
“哈哈!这是你的妻子?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让她来服侍我吧!”
搠不罕却忍不住,也不管萧逸那满是惊愕的脸色,当即拍着马来到萧夫人身边,一探手就要将这柔弱女子抓住捞入自怀中。
这种事情,他们纵横天下的时候,可是经常做的!
正在此刻,一只弩箭当即钻破铠甲,直接将他那张手打的粉碎,鲜血混合骨肉全都炸裂开来。
“动手!”
藏在了附近民居之内的武清忍不住,当即跳了出来。
而随着他一并冲出的,还有那些不愿意抛弃这里的厢军将士,以及一些自愿加入军队之中的青年汉子,如今因为见到城主妻子又被侮辱可能,全都忍不住冲了出来,欲要将这些不请自来的豺狼虎豹全部杀死。
搠不罕大吃一惊,正要将花骨朵取出,却见一只铁链劈空射来,正好缠住他那庞大身躯,好似蟒蛇一样一圈又一圈将其死死困在中央,随后猛地一挥当即被从那战马之上拽出,“轰隆”一声砸破了瓦片和屋顶,整个被抛入旁边民居之中。
将压在身上的椽木推开,他立起身子幽绿狼目扫过周围,吼道:“究竟是谁?给我出来!”刚要将身后长弓取出,却见那铁链再次击出,正中那弓身之上将其打断,接着那长锁就像是巨龙摆尾一样,不断的抽打着周围支撑房屋用的木梁,仅仅一下子将其拦腰截断,整个民居再也支撑不住,“轰隆”一声彻底崩塌下来。
搠不罕刚要逃走,当即被这漫天瓦砾、茅草还有泥土以及椽木全都压住,丝毫动弹不得。
将无数瓦砾一一挪开,江离见到里面尚且还正在挣扎着的搠不罕,长锁电射而出缠在了对方脖颈之上,缓声说道:“若论平原厮杀、战场纵横,或许我比不上你。但是在这城市之中、坊市之内,你却不是我的对手!”一用力,当即将对方勒得的双目突出、嘴巴张开,活似被抛入岸上因没有氧气而窒息而死的死鱼一样,再无半分生息。
而在外面,那些随着他一起到这里来的蒙古铁骑虽然骁勇,然而毕竟是在狭窄甬道之内,弓箭的威力、战马的机动性全都发挥不出,就算是想要从这里逃走也会被人从旁丢出的木头、家具之类的阻住道路,难以逃脱出去,在被薛冷暗中偷袭还有武清正面进攻之下,早就被杀的是一干二净,再无任何的生息。
远处,萧逸且望着远处正在厮杀的两对人马,忽道:“两国交锋、不斩来使!然而若是这使者都如此嚣张,相比那尾随而至的蒙古军队也更为凶残,这一次只怕真的度不过了。”脸上犹自带着悲怆!
“爹爹,我们能不能从这里离开?看着他们,我有点害怕!”
旁边萧月、萧星紧紧抓住他的手,两对犹自带着泪花的目光不敢去看远处惨状,嘴巴亦是倔强无比的撅起来。而萧夫人则是随着其身后,依旧是那样的淡然,浑然让人忘了之前她曾经险些被敌人抓走。
她轻轻摸了一下两人小小的头,安慰道:“放心吧,爹爹会安排好你们的,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的。所以你们,一定要坚强下去知道吗?萧月啊,你是姐姐要坚强起来,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妹妹!萧星,你以后一定要乖乖的,记住了一定不能够惹别人生气,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了吗?”说着说着,几滴泪珠落下浸润了泥土,望着这两个自己幸苦抚养成长的孩儿,萧夫人虽觉心中犹如刀绞,却依旧强撑着自己不欲哭泣,也免得让两位担心。
“你真的已经做好了决定了吗?”
望见三人,萧逸混似个木头一样,神色无喜无悲,口中忽然问道。
萧夫人宛然一笑,身处柔夷握住了他的手,笑道:“当然,毕竟我是你的妻!”
嗫嚅了一下,萧逸像是要说什么,却终究难以说出口,想着未来他更绝悲怆,忽然问道:“对了,你们有没有见到龙小娘子呢?她现在在做什么?”自昨天听见众人决定之后,那小女孩就不知走到哪里去了,这些日子也多亏了定慧帮忙,否则这兴元府只怕早就提前好几个月就沦陷了,至于损失只怕也比现在惨重的多。
“不清楚,自昨天之后我们也没见到她!”
萧月、萧星对望了一下,摇了摇头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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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绿水,于绵延无尽群山之中,一条绿水萦绕而出,两侧则是开辟出来的山田,其上已经种好了晚稻,青葱的稻谷已然抽穗,于环绕的潺潺溪水之中茁壮成长,哺育着山民的一切。
大抵是因为连日来的暴雨原因,此刻这名为褒水的河川比之昔日要更为汹涌,仿佛水龙翻卷、河神震怒一样,带起阵阵波涛。
若是以前,当那些本地人遇见这褒水如此凶猛的时候,都会选择避开,以免被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的山洪卷入。
然而在这个时候,于河岸两边却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十数万匹战马,连绵无尽仿佛没有尽头,黑压压的就如同满天乌云,让人看着就心生绝望。
此刻,它们正悠闲的在河岸边啃食着那些本应该是养育一家的稻穗,自开辟的沟渠之中汲取水分。
不远处,数千座蒙古包已然立起,其中各色人种行走其中。
有一身甲胄、趾高气昂的蒙古人,他们高据在属于自己的蒙古包之中,俯瞰着其他人;亦有高鼻深颧、眼有异色的色目人,手中挥舞着皮鞭,鞭策着手下的奴隶;更多的是衣衫褴褛、遍体伤痕的汉人,他们在寒光冷冽的长刀、呼哨而来的长鞭之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