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第3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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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也清楚地意识到这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天司危只让他们留足了三日粮草,这便等于要先锋军团在三日之内必须找到劫域的主力。
以晏聪对劫域的了解,他知道由此处前往劫域普罗城,有三天的时间是足够的,问题在于直扑普罗城,是否就一定能遭遇劫域的主力。
晏聪沉吟良久,发出了自他为先锋军团统领以来 第一条重要指令:精选百名禅战士分作十组,以十里范围为半径,以先锋军团主力为核心,全面出击!一旦发现劫域人马则立即与先锋军团主力联络。
作此安排后,先锋军团即依天司危之令,立即加速前进。
劫域境内地形大多比较平坦,但由于冰雪终年覆盖,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卒,都只能沿着大道前进,而决不适宜全面推进。
晏聪勒马立于一座小山冈上,望着不见首尾的浩浩荡荡的队伍,心头竟没有多少豪迈之感。
坐骑在他身下喷着热气,热气被刺骨的冷风一吹,又立刻变成了白茫茫的冰雾。
晏聪抚摸了一下自己冰凉的脸,对身边的人道:“如果劫域人刻意避战,大冥倒不妨采用其他策略。譬如攻下普罗城后派精锐人马长驻普罗城,以普罗城为据点追剿劫域人。在这样冰天雪地的环境里,劫域失去依据点,绝难久撑。”
他身边的人纷纷点头附和。
傍晚时分,先锋军团进入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晏聪下令扎营,并严令每个人睡前务必用有姜汁的热水烫洗手脚。
没想到这一命令传下去不久,就有一名负责管理先锋军团武备后勤的将领匆匆赶来见晏聪,此人名为蓝桥,年逾四旬,颇有行军征战的经验。
蓝桥一见晏聪,便急忙道:“灭劫大公,劫域境内极少有草木,想要仅仅依靠在行军沿途伐木取火,根本无法办到,而且还会耽搁前进速度,加上沿途溪泉皆遭冰封,连用水也必须以薪火融化冰雪,如果再烧沸水烫洗手足,那么不出两日,我等将无柴草起灶生火。”
晏聪一怔。
他之所以传出此令,是担心部下被冻伤,本以为自己考虑得够周到了,没想到事情根本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晏聪不由心头一阵烦躁,他有些不耐烦地道:“不如此,若将士冻伤影响战斗力岂不更棘手?”
蓝桥道:“剑帛人原先曾是生活在与劫域相连的剑帛国,亦属寒冷之地,所以剑帛人便以十数种草药制成了一种膏,名为‘无忧膏’,将无忧膏涂于手足裸露部位,可防冻伤,当年剑帛人仅靠出售无忧膏便赚了不少。后来劫域人侵入剑帛国,带走了一批能制无忧膏的工匠。如今除了劫域或许还有能制无忧膏的匠人外,其余的恐怕已渐渐失传了……”
晏聪明白了蓝桥的意思,却也因此而更为疑惑,他道:“既然已失传,你又为何提及此事?”
蓝桥道:“属下的意思是宁可让部分将士冻伤,也不能使整支先锋军团在饥饿中作战,只要一鼓作气攻下普罗城,等能找到被劫域人劫持的剑帛人的后人,那时再医治也不迟。”
晏聪已有些被蓝桥说动了,却听另一人道:“大公万万不可收回成命!”
晏聪一看,却是岚显,是奉命辅佐晏聪的四员战将之一。
岚显道:“频频更改军令,将有损大公威望,更何况没有薪禾,还有黑火石可用。”
“黑火石?!”晏聪不解地道。
“不错,劫域境内产有一种岩石,此石黝黑发亮,可以燃烧,火力较之柴禾更猛,只要找到黑火石,就算与劫域相持更长时日,也不成问题。”
晏聪转向蓝桥道:“劫域是否真有黑火石?”
蓝桥点头道:“确有此石,不过都为冰雪覆盖,开采不易。”
晏聪道:“谅也不会太难。”
蓝桥见晏聪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说什么。
小小的一场争议让晏聪意识到出征劫域须得面对千头万绪,一旦陷入持续作战中,不知还会遭遇怎样错综复杂的局面。
半夜,晏聪正朦胧入睡,忽然被一阵嘈杂的喊声惊醒,他立即翻身坐起,提刀在手,冲出营外,大声喝道:“何事喧哗?”
一侍卫飞奔而来,跪下道:“禀大公,西营起火了!”
晏聪心往下一沉,沉声道:“是粮草起火了?”西营正是囤积粮草的地方。
那侍卫道:“其他兄弟已前去查看……或许正是粮草起火了。”
晏聪朝西向望去,但见火光冲天。
凭直觉,晏聪相信定是粮草起火了,也许是因为他联想到白天的那场争议。
果然,只见蓝桥跌跌撞撞地跑来,脸色苍白地跪于晏聪面前,嘶声道:“所有粮草……已被付之一炬……”
晏聪目光凌厉若剑,逼视着蓝桥,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此刻你应是在西营救火!”
蓝桥声音嘶哑地道:“没有用了……这是有人纵火而非失火,粮草薪禾上被泼了一层油,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营地周围只有积雪,没有江河,根本无法扑救。”
晏聪面色如霜!
“难道劫域人久久不露面,却一出手便是直取我要害?”晏聪飞速转念,“但这一带地势平坦,我又曾叮嘱务必要加强巡守,严防劫域人发动袭击,照理劫域人绝难得逞,就算得逞,也不可能立即能够全身而退,却不被阻截。”
想到这里,晏聪心头猛地升起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暗自打了个冷战。
火终于灭了,但并不是被扑灭的。
当晏聪赶到西营时,眼前的情形让他明白蓝桥所言并不假,这场大火根本无法扑灭。
现场已零乱不堪,晏聪曾是最擅长追踪术的六道门弟子,此刻也难以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没有粮草,就算即刻出发赶往普罗城,也将成为一支又困又饿之师,晏聪别无选择,只有向天司危请求暂缓前进速度,等得到后援再发兵。
专门用于大军数路军团联络的灵鸽在晏聪的目送下向南飞去。
劫域普罗城百战殿的主殿内。
一身材高硕、肤色白皙的中年男子将一幅图在他身前的长几上徐徐展开。
此人即劫域四将中最后一名幸存者——幽将。
大劫主已亡,劫域的大局理所当然由幽将把持。
图是一幅地图,图的中央有城池模样的标识,旁边以朱色写着三个字——普罗城。
幽将提起笔,自图的下方拉出一条粗黑线,然后一直往上延伸,直至迫近普罗城,终于顿笔,顺手一勾,勾勒出一个大大的箭头。
“大冥王朝的人马前进速度极快,其先锋军团已与主力脱节,看来此次尊释是势在必得了。”
尊释乃冥皇未加冕登基前的称谓,劫域的人却至今仍直呼此名。
幽将将目光自地图上抬起,扫视四周,接着道:“阵形前后无法呼应,乃兵家大忌,大冥王朝中人一向以熟悉兵法自诩,自以为是天下兵家宗主,未料却犯下如此低劣的错误,看来大冥虽来势汹汹,却并非无懈可击!”
立即有人应和道:“听说大冥先锋军团的统领是一个叫晏聪的年轻人,大劫主之死,与此子有很大关系,我们不妨就借机一举击溃大冥的先锋军团,拿晏聪的人头祭奠大劫主!”
“对,以晏聪的首级祭奠大劫主!”
一片叫嚣声中,忽闻一平缓的声音道:“除非用我之计,否则要除晏聪决不容易。”
语气不疾不徐,却有神奇的力量,让殿内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众人的目光聚于一人身上。
此人衣饰朴素无华,但除了眼神过于阴郁外,绝对称得上气宇轩昂,最奇怪的是从五官特征来看,他并不像是劫域人,反倒像是乐土人。
幽将望着那人,不动声色地道:“你是觉得劫域勇士连大冥的先锋军团都胜不了吗?”
那人淡淡一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大冥的统帅天司危之所以会任凭先锋军团与主力脱节,并非他太昏昧无知。恰恰相反,这定是其策略——或者说,这是尊释的策略。他们愿意以晏聪为诱饵,引我们出击。在他们看来,劫域必然会仇视晏聪,晏聪促使大劫主被杀,如今又步步紧逼,劫域定无法忍受!以如今大冥王朝与劫域力量对比来看,一旦劫域与大冥的先锋军团正面对决,就正好中了尊释与天司危的圈套。晏聪本是乐土无名小卒,却能够一夜之间成为大冥王朝重臣,这看似是由于晏聪在围杀大劫主时起了重要作用的缘故,其实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尊释想利用晏聪。晏聪越年轻气盛,越想急于表现自己,尊释计谋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损失了晏聪,对尊释而言,根本不足挂齿,但劫域恐怕就会为此损失不少的力量,毕竟晏聪的修为实在不可小觑!”
幽将目光一寒:“劫域决不会畏惧什么,晏聪的人头,我们是要定了的!”
那中年男子道:“要杀晏聪同时又将劫域的损失减至最低,就必须借助一个人!”
“谁?”幽将沉声道。
那中年人自信地一笑,缓缓地道:“当然是我。”
殿内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
幽将倏而大笑,笑声振耳发聩,眼神中满是讥嘲:“哈哈哈……真是可笑之极!如果尊释没有发兵,你还有用处,可以让尊释知道若他敢背叛劫域,就将死于你们大冥皇族所称的‘魔之吻’,而你则取代其地位。但如今尊释既然已经明目张胆地发兵,就说明他已不再顾虑‘魔之吻’,我虽对他为何不惧‘魔之吻’发作的原因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便是你已不再有昔日的利用价值!一个已无足轻重的人,竟敢如此狂妄,实是可笑!”
那中年人神色依旧从容,他以平静的目光望着幽将道:“如果劫域真的觉得我毫无利用价值,此时我就不会在这儿了。”
顿了一顿,他目光扫视众人后方道:“相信诸位对眼下劫域的情形应该很清楚了,大劫主已亡,四大战将仅存幽将,除了与我联手,你们已别无他途!”
幽将霍然起身,杀机毕露地道:“你不过只身一人,其身份与劫域的地下囚无异,根本不配提‘联手’二字!”
中年男子冷笑道:“不错,自九岁进入劫域以来,我的地位就有如阶下之囚,可是,你们可知为什么当年被带入劫域的是我而不是尊释?”
不待他人回答,他已自顾接着道:“那是因为我比尊释更出色!你们担心如果让我留在乐土并成为冥皇后,将无法约束我,所以你们选择了让比我平庸的尊释留在乐土,而将我带入劫域!”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的自负,神情有些狂野,眼中似乎有两团火焰在燃烧:“虽然我尊嚣是只身一人,但我有无人能及的智慧!当今之劫域,要么选择与我联手,要么只能选择灭亡!”
如此狂妄的言语立时在殿内激起轩然大波!尊嚣九岁便被劫域人自乐土紫晶宫内带至劫域,一直是屈颜卑脾地活着,只要当年乐土冥皇不出什么意外,他就将在劫域默默无闻地终老一生。这样的人,忽然间说出如此惊人之语,岂不让劫域人惊骇不已?
殿内一银盔劫士勃然大怒,当即向幽将道:“既然此人已毫无用处,就让属下杀了他!”
幽将扫了那银盔劫士一眼,复而对尊嚣道:“要取你性命我们无须动手,只要任‘魔之吻’在你身上发作即可。不过,在作出这一决定之前,我倒想听一听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应对大冥大军。”
尊嚣道:“仅凭口舌,你们未必会信服,我尊嚣更愿意以事实说话。晏聪所率先锋军团的所有粮草将会被付之一炬,而这就应归功于我。相信这一消息传到普罗城后,你们应会改变看法。”
“本将倒想看看你如何让大冥先锋军团的粮草付之一炬。”幽将道,“乐土人深入劫域,最要紧的就是补给,再愚蠢的人,也明白这一点……”
话音未落,有银盔劫士匆匆入殿,向幽将禀报道:“乐土先锋军团忽遭变故,他们贮放粮草的西营突然起火!”
幽将万分惊讶地“哦”了一声,以极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尊嚣,随后对那银盔骑士道:“此事确切无疑?”
“那场火燃烧得相当烈,数里之外也能看见火光。”
幽将难掩兴奋地道:“乐土人先锋军团粮草被烧,一定不敢继续全速前进,这对我劫域将十分有利!”
“幽将是指劫域可以有更充足的时间疏散回避吧?”尊嚣的语气越来越锋芒毕露了。
此次殿前议事之所以让尊嚣参与,幽将的本意只是想让尊嚣领着工匠铸造一些防守器械。尊嚣自从九岁进入劫域后,予他人的印象是沉默少言,与世无争,他唯一乐此不疲的事就是向劫域的工匠讨教制造各种器械的技术,而且在这方面颇有悟性。劫域的工匠大多是自剑帛国掳来的,也有一部分是乐土人,幽将觉得用同样不是劫域人的尊嚣来管制他们更为适宜。不曾料到一向沉默少语的尊嚣竟一鸣惊人,而且他的自负与咄咄逼人让人感到了他与先前已判若两人。
幽将心头有怒焰升起,却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