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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玄武天下-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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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信笺飘然飞向南许许,平稳得就像有一只手托着一般。

大殿中,除了南许许与勾祸外,再无其他任何身影,但显然有九极神教的顶尖好手隐于大殿左近,九极神教乃藏龙卧虎之地,勾祸已伤至如此几如废人,却仍能控制整个局面,殊不简单。

南许许既敢进入九极神教腹地,就抱有必死之心,所以也少了顾忌,他立即“接”过了那张信笺。

他的目光匆匆扫过信笺,只见上面写着:“六年卧薪尝胆,终成惊世之业。曙光已现,只待最后一搏,乙弗弘礼将于腊月初七约战,尔当应诺。决战乙弗弘礼时,吾自会择机而动,助尔脱身。一战之后,从此再无九极神教,亦无九极神教教主勾祸,唯有不二法门万世垂范,唯有法门一尊一圣彪炳日月!此事既了,吾将于腊月十五与冥皇会盟于祭湖,冥皇感念法门数年来之丰功伟业,必愿与法门订立盟约,自此不二法门将深植于大冥乐土,根深叶茂,广袤天地!绝世荣光,指日可待!”

最后一角赫然印着鲜红醒目的法门元尊的法玺!

一纸信笺,南许许看得既惊心动魄,又难以理解其中玄奥。

南许许道:“仅凭一方法玺能说明什么?要伪造元尊法玺并非难事,尽管他人不敢这么做,但九极神教却不会不敢!”

勾祸的声音道:“法玺可以伪造,但有一件事却是无法伪造的,那便是腊月十五祭湖之约。与冥皇订立一个盟约,是法门元尊梦寐以求的事情,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乐土发展势力,包括吸纳王朝将士,所以祭湖之约势在必行。今日是腊月初十,距腊月十五还有五日,若五日之后,真有祭湖之约,你是否会相信这一信笺不是伪造而成?”

南许许心中飞速转念,他心想自己是药使的四大药士之一,在不二法门中地位超越自己的也只有元尊与四使了,而自己根本没有听说过元尊与冥皇会祭湖会盟。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此事是勾祸捏造而成,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此事只有元尊一人知晓,最多也只是加上四使,如果是后一种可能,那么此事就属于高度机密,外人不可能打探得到,这就等于证实了勾祸的确与不二法门有联系,而且其地位与四使相比只高不低的说法。

沉吟半晌,南许许方缓缓点了点头。

勾祸的声音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一定要说服你相信我所说的。如果有一天你也被一个你所最信任的人陷害,但却无法让他人相信这一点时,你就会与我一样只恨不能揭穿那人的真面目!三天前,我与九灵皇真门乙弗弘礼一战,依我与元尊的约定,我将在他暗中相助下脱身,而九极神教则任其灰飞烟灭。自始至终,九极神教都是为了实现元尊雄霸苍穹的野心而存在的,唯有九极神教的邪恶,方能衬出元尊的公正无私!我曾是元尊最为依重之人,身负监察不二法门上上下下的重任,为了可以有效控制不二法门,我的身份是绝对的秘密,这样才能使有可能对元尊存在异心的人不会防备我。六年前,元尊为了能够在乐土确立至高无上的地位,开始部署一个庞大的惊人计谋,这便是由我创下九极神教!”

“你是说,元尊与你约定,当九极神教失去利用价值之后,你将会摇身一变从九极神教的教主变为不二法门的人?”南许许提到“元尊”二字时,声音难免有些虚弱。

“以元尊的神通广大,要做到这一点绝对不难,这也是我为何敢依计而行的原因。在被元尊出卖之前,我对他深信不疑,我以为与乙弗弘礼一战后,我将会如元尊所说的那样,被一步一步地塑造成不二法门中地位仅次于他的人,亦即他所说的‘一尊一圣’中的‘一圣’!谁知在最后关头,他却采用了恶毒的借刀杀人之计,让乙弗弘礼与我一番苦战,两人双双受伤之际,却不见元尊出手相救,我意识到不妙,立即抽身欲逃,就在逃亡之时,复又遭到法门四使的截杀。那时,我才明白元尊不但要灭九极神教,而且还要一并杀了我!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安心。但他决不会想到以他对我的了解和布置的人手,我还能逃脱,更不会想到你会来救我!”

南许许只听得心惊肉跳!因为自大冥乐土开国以来,就出现过无数次门派分争。但在他的眼中,元尊的形象高大完美如神明,根本无法想象会做出如此邪恶之事。而勾祸所说的则是对他平时所深信不疑的一切予以彻底的倾覆。

南许许只觉一片迷茫,他的灵魂似在被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生生撕成了两半,不知不觉中,他已冷汗涔涔,全身像是虚脱般无比乏力。

终于,他像是试图逃避什么似的大声道:“你与不二法门之间的恩怨我不想知道更多,我只是为完成师尊唯一的遗命而来!”

“嘿嘿……嘿嘿……”

南许许忽然听到了勾祸的笑声,笑声低沉森然!但勾祸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依旧只是双唇在微微翕动。

勾祸的声音道:“我已不相信任何我没有真正了解的人,同样也无法信任你!如果你是奉元尊之命而来的,我岂非将死无葬身之地?”

南许许先是一愣,复而也笑了,他道:“如果不是有师尊遗命,我决不可能出手救你这种给乐土带来血腥与死亡的人,既然你信不过我,我更无话可说!”

“你不必自欺欺人,如果你真的会因为我是九极神教的教主而决不会救我的话,那么此时你就不会在这儿出现了!你既已来见我,说明在你心中,师尊的遗命重于一切!你不可能会放弃能实现师尊遗愿的机会的。”

勾祸“说”的那么胸有成竹!

南许许只觉一股热血一下子涌上了头部,他恨不能一跃而起,拂袖而去。

但事实上他的身子却像是被钉在了椅子上一般无法起身,既未一跃而起,更未拂袖而去。

他恨不能大声告诉勾祸虽然有师尊遗命,但为了乐土苍生,他宁可违背师尊遗命,也不愿为勾祸疗伤。

但——

事实上,沉默了很久,神色一变再变的南许许艰难地吐出的话却是:“你既把疗伤的希望寄托在我南许许身上,就肯定有不用担心我会加害你的办法……”

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这几句话他说得飞快,就像是担心只要略一停顿,后面的话就再也没有勇气说下去。

说完这些,南许许的脸色已煞白如纸,冷汗竟止住了,但他的身子却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如同秋风中一片无助的枯叶。

“很简单,只要你愿意让我九极神教先在你身上施毒,那么,我就不用担心你会加害于我了。”其语气依然那么胸有成竹,仿若他早已洞悉了南许许的灵魂。

南许许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好……”

一道黑色的光芒自身后向南许许疾射而至!

南许许只觉先是一痛,随后便是又痒又麻的感觉。

南许许的毒术独步天下,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惨然一笑,道:“很霸道的用毒手段,恐怕决不在我之下……”

天上的星星似乎离人世间更远了,显得格外寂寥。

说到这儿,南许许停了下来,将目光从遥远的不可知的地方慢慢收回,随后落在了火堆中跳跃不定的火苗上,久久不语。

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气氛的无比沉重。

终于,小夭忍不住开口道:“你,真的接受了勾祸的条件?”

南许许点了点头,道:“勾祸不愧为百年来有数的魔者,极为心狠手辣,他在我身上下的毒,根本无药可解——换而言之,即使我能将他救活,他也要置我于死地!当然,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

“你最终救活了勾祸?”小夭问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因为南许许救了勾祸的性命已是举世共知的事。

南许许道:“勾祸的武学修为,已接近神魔之境,老夫甚至怀疑当年他的修为与元尊相比也已相去不远,所以元尊才对他那么顾忌!老夫为他疗伤时,深为其受创之重所惊愕,甚至可以说他的躯体已进入假死状态,唯有其灵魂还凭借霸道无比的九极先天罡气以及惊世骇俗的意志力而存活着。说实话,如果不是勾祸的惊世修为及可怕的意志,老夫的医术再高明逾倍,也是无济于事!”

顿了一顿,他接道:“实不相瞒,如果当初我答应救他还有些无奈的话,到后来却因为对医道的痴迷而忘却了外界的一切,只知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因为如勾祸那样的伤者,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正如一个真正的强者,当他面对旗鼓相当的对手时,才会被激起最高的战意!对老夫而言,寻常的伤病已难以真正投入其中了。”

战传说道:“勾祸死里逃生,九极神教死灰复燃,恕在下直言,这一切其实皆拜前辈所赐,无论勾祸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前辈都已铸成大错!”

南许许苦苦一笑,道:“的确如此。因为勾祸死里逃生,九极神教得以苟延残喘三年,在这三年中,不知乐土武界又因此而平添了多少亡灵,仅凭这一点,老夫已是死有余辜!事实上,当老夫自前往九极神教的那一刻起,就已抱有必死之心。老夫虽非仁侠之士,但面对自己所犯下的无可弥补的过错,尚不至于因畏于一死而苟且偷生!”

战传说等人相信南许许前去九极神教时抱有必死之心——无论何人,独自涉足九极神教,都随时有可能面临死亡。

“但我不能死,因为后来的事实证实了勾祸对我所说的一切:九极神教从出现到灭亡,其实全是元尊在幕后一手操纵!那年的腊月十五,元尊果然与冥皇祭湖会盟,立下祭湖盟约!”

说到这儿,南许许忽然挽起一只裤管,指着自己的小腿道:“那张信笺勾祸交给了老夫,老夫一直将它贴身收藏。”

战传说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看出他能将信笺藏于何处,如果南许许所说的是事实,那么他就要将信笺贴身收藏二十余载!

却见南许许右手一挥,手中已多出了一把长约七寸、宽约半寸的精致银刀,闪闪发光,看样子,这把刀与那些银针一样,是南许许平时用来疗伤驱毒所用。

但见南许许轻持银色的小刀,忽然向自己右小腿处内侧的肌肤一刀划下。

战传说、小夭、爻意三人暗吃一惊!

却未见有鲜血流出,而是在肌肤被划开的地方露出一线墨绿色。

在战传说三人惊愕至极的目光中,南许许以银色小刀的刀尖灵巧地一挑,他的小腿肌肤中竟有一条细长之物被挑出,“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赫然是一截如拇指粗细的竹管!

战传说三人目瞪口呆!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想到在一个活人的躯体内竟会被挑出一截竹管!

小夭甚至暗暗地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痛!看来这是真的,而不是在梦中。

南许许看了三人一眼,道:“你们不必惊讶,老夫擅于易容,你们此时见到的模样当然不是我的真面目。同样,将自己小腿的肌肉剔去一条状,待伤口生成了新的表层肌肤后,再把这截竹管放入其中,最后在表层覆以假表即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少,但能如老夫这般做得毫无破绽的,就极少了。”

战传说三人除了傻傻地听着之外,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南许许抬起竹管,小心翼翼地拧着一端,原来这竹管一端封死,另一端则以可以拧下的小塞子封住。南许许拧开小塞子之后,将竹管侧倒,开口的一端向着地面,用力抖动腕部。

只见一张卷成细条状的纸条渐渐地从竹管中滑出来。

战传说一下子明白过来,脱口惊呼:“这便是勾祸让前辈看过的那信笺?”

南许许一边将纸条极为小心地展开,一边点头道:“正是——它随老夫已有二十余载了。”

他的神情是那么的凝重、小心,仿若他手中所把持的并不只是一张纸,而是稀世之珍!

战传说为之深深地震撼了!

“老兄弟,二十多年前你让我见了这信笺,使我此后二十余载一直隐姓埋名,今天你把它让战公子过目,难道就不怕又连累了战公子?”

众人循声望去,这才知顾浪子已苏醒过来。

南许许忙上前将他身上的银针拔去,再将之扶坐地上,一边忙碌一边道:“不瞒顾兄弟,我之所以把往事告诉战公子,其实也是存有了私心。”

顾浪子有些虚弱地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且让我先问战公子几件事。”

南许许知道顾浪子之所以会伤势复发晕死过去,是因为顾浪子听说灵使是在“无言渡”与战传说相战,由此他推测晏聪十有八九向灵使泄了密。无论晏聪是自愿的,还是受不过灵使的酷刑才这么做,这都足以让顾浪子极度失望,正是这种万分焦虑不安的心情使顾浪子伤势复发。

所以,南许许很担心顾浪子此时要问战传说的又是关于晏聪的事,想要劝阻,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但这一次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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