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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兔孩子-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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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彭彧把煤炭搬上手推车,运到新运作的焚尸炉旁,今天凌晨才刚送到的焚尸炉,这下就开始运作了。据矮个子说,昨晚鬼子枪杀了十几个战俘,恐怕这些煤炭就是用来焚烧我国士兵遗体的。
  借中国人双手焚烧和埋葬同胞的尸体,真不愧为鬼子的作风。
  焚尸炉和煤炭堆相距甚远,我和彭彧推著堆积成山的煤炭往焚尸炉运去,把一砖砖煤往炉火中送,待我们把车上的煤炭都搬好后,又往回走到煤炭堆。
  不过这次我们没有如期走向焚尸炉,我和彭彧趁著没有人注意,推著堆满煤炭的手推车偷偷溜了出去。
  我们依著前一天走过的路径摸索到慰安所,虽然途中遇上士兵经过,但我们都及时躲避了。慰安所外士兵众多,我们都估摸著该如何走近,忽然,我注意到慰安所的另一侧有女人走动的身影,告知彭彧后,她的身影却消失了。
  “我们绕过去看看吧。”彭彧悄声说道。
  我俩推着手推车绕过最近的基地建筑,在建筑的另一边,能清楚看见慰安所的后侧,我远眺过去,那里确实有几个女人在洗衣服,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ちょっと待って(等等)。”
  身后突然冒出一句日语,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和彭彧慌慌张张的转过头,便迎面看见两个士兵疑心重重地盯着我俩。
  彭彧试着解释我们因为迷了路才溜到这儿来,可他们不会听中文,我们也不会说日语,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根本无法沟通。
  两个士兵开始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双双举起□□。我们惊慌得纷纷举手投降,语无伦次的试着解释,但是我们这条小命只如草芥,就算真的开枪了,对他们而言,就只是拍死一只蚊子而已。
  听着扣下保险机的声音,我的身体开始发抖,我不应该陪彭彧干傻事的,这一切都是我活该,是我刻意纵容彭彧的后果,可是,我还是死不瞑目,我不能接受这种死法。
  “待って(等一下)!”
  一把稚嫩的嗓音赫然从后方响起,我和彭彧下意识扭头瞧去,纷纷震惊得合不拢嘴。
  是小乙!小乙真的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快完结了!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小乙扯著喉咙,在慰安所那边抓着栏栅冲我们大声吆喝。
  “待ってください(请等一下)!”
  说著一口流利的日语,小乙硬著头皮制止了两个鬼子。鬼子俩面面相觑,焦躁的情绪瞬即转移到小乙身上。
  他们走近小乙,嘴上念叨些什么,小乙没有以日语回应,反而以平常的语调说出一句中文:“你们快走,别管我。”
  小乙的眼睛专注地注视眼前的两个士兵,要是听不懂中文的话,绝对会以为他就在对那两个鬼子说话。
  我马上明白了小乙的用意,悄悄地站起来推著煤炭逃走,然而我回头看向彭彧,他的膝盖还贴在地上,呆呆地愣在原地。
  我低声唤去:“快走啊,你干嘛?”
  彭彧动了一下,眼睛却始终离不开小乙:“他有危险。”
  “没事的,他叫我们走就听话吧。赶紧。”
  彭彧终于磨蹭地站了起来,一边推着手推车,一边还把眼睛黏在小乙身上,似乎还在犹豫当中。
  我瞟了他一眼,断然道:“别想了,要担心也担心会不会被鬼子秋后算帐好吧。”
  刚才还恍恍惚惚的彭彧,转过头又精神抖擞起来:“那些鬼子!不把他们老二拔下来我不姓彭!”看见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我既松一口气也不期然担心起来。
  彭彧似乎非走不可了。
  天气越来越冷,只能把手包进衣服里取暖的夜晚,夺走许多耐不住寒意的人的生命。在这么冷的天气下,彭彧的世界却热烘烘地燃烧着。
  每天,他总跟我商讨著自己的救援计划,每回说起,他的一言一行都显得极其雀跃。我总是冷冷地听他喋喋不休的诉说,即使我不能从中插话,他也越说起劲。
  我不是不想给予彭彧些微的帮助,而是我根本无从下手,从集中营逃走谈何容易,这里不是莲香阁,鬼子也被老博残酷得多,纵观整局,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彭彧再三提起了小乙:“离开工作岗位可不是容易的事,何况我们已经犯过一次了。但小乙不一样,慰安妇也好,慰安男孩也好,管得没这么严。小乙是聪明的话,肯定会主动找我们。”
  “就算他来找你了,然后呢?”
  “我的作战计划需要小乙合作,到时候我就把计划告诉他,交付他任务。”
  我调侃道:“还真像这么一回事儿啊。”
  彭彧一脸理所当然:“当然,咱们可是干大事的人。既然说到这份上,我就不怕告诉你吧。”
  “怎么?”
  “我们去拿工具的那个杂物间呢。。。其实有个窟窿。”
  “啊?”
  “那个窟窿就贴著铁栏,这几天我都偷偷拿炭火去烧铁栏,那些铁丝细,很容易烧,我都快完成了。”
  我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真亏你想得出来。”
  “可不,等著瞧吧。”
  如彭彧所料,两天后,小乙的身影出现在栏栅外,他偷偷摸摸地窥探我们,光顾著干活的人们根本很难注意到,最后还是敏锐的彭彧发现了他,要我说,恐怕彭彧这段时间就一直在虎视眈眈,时刻警觉著了。
  彭彧鬼祟地张望四周,瞧见士兵们专注著闲聊时,马上放下手上的工作,呼哧呼哧的跑近栏栅。一栏之隔的两人,都迫不急待地触碰对方,他们的手指穿过只有一个鸡蛋大的空隙中,隔着铁丝十指紧扣,眼神中满是含情脉脉。一个是年近四十的男人,一个是只有十二岁的男孩儿,站在一旁的我也实在是看不下去。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小乙率先开口,撇开从前印象,这个时候的小乙是能言善辩、情感丰富的,在此之前,就连他的亲姐也未曾看见这样的小乙。
  “我们也是被抓来的,就在离开你家没几天。。。。。。。我们知道小堇死了。”
  彭彧的话语让小乙脸色灰暗起来:“姐姐死了,奶奶也为了阻止鬼子抓走我们,被他们开枪杀死了。”
  说到他们的遭遇时,即使是躲在一边偷听的我,也禁不住黯然神伤。
  彭彧愣了一下,断言道:“乙光,你想不想和我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小乙用力点点头。
  “那好,你要帮助我。你是不是每天都会洗鬼子的军服?”
  “是。”
  “明天,或者后天,偷一套给我。”
  我一怔,听得更入神了。
  小乙愕然道:“啊?怎么偷?”
  “只要不让人发现就可以了。”彭彧慌张地注视四周,确定没有士兵注意,便回头拜托小乙,“你会日语吧?教我几句。”
  “啊?我只会几句。”
  “够了。”
  他们手握着手上了一堂短暂的日语课,等我回过神来,小乙已经消失在栏栅外了。
  “行吗?你的日语。”我尽量压低声音。
  “大丈夫。”
  “啊?”
  “就是没问题的意思。”
  我微微一颤,瞬间对彭彧刮目相看,不愧为受过教育的知识份子,除开品格不说,他的头脑还是相当灵活的。
  当晚,似乎是整个冬天里最冷的一晚,窗外飘着雪,彭彧把整个人埋进稻草里,一直跟我唠叨来保持清醒,生怕睡着了就会在睡梦中死去。
  “我还要救小乙呢,不能在这个时候死的。”彭彧不住地念叨著。
  “你确定你真的可以混进去吗?”我心生忧惧。
  “不知道啊,但不尝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呢?”彭彧脸上跃动着笑意,仿佛诉说著对亡命天涯的期待。
  “需要的话,一定要找我帮忙,只要我可以,一定会帮助你的。”
  彭彧摆摆手,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我:“不行不行,风险太大了,你还有家人和林挚等着你回去呢,何况我一个人也没问题啊,你就放心好了。”
  我揉揉眼睛,尝试掩饰快要溢出眼眸的不舍:“彭彧,说好了,你那天逃出去后,一定要带着小乙来找我,我在保定的明溪村,你问当地人刘府的位置就知道我在哪儿了。”
  “行!你也是,要活着在老家等我啊。”
  和彭彧作下了约定,不是小孩子那种勾勾手指的承诺,而是赌上了生命的约定。
  那一晚,我清楚地明白到,我和彭彧将会再度分离,甚至或是永别。
  小乙给彭彧偷来军服是在雪停下的午后,他把塞在肚皮上的军服抛过两米高的铁栏,彭彧抬手接过军服,马上急不可耐的就地穿上,然而穿了一半才突然醒觉:“对了,你。。。几点开始接待?”
  “五点,今天早一点,因为晚上要去军官那儿。”
  彭彧很不是味儿:“哦,还有军官青睐啊。”
  小乙心虚地低头不语。
  “那也差不多到点了,我待会儿过去吧。”
  “嗯,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彭彧穿上剩下的裤子,整理一下衣领,打扮起来整个人也变得像模像样,就是扮的,偏偏是个鬼子。
  我瞪大眼睛四处张望,确定没人发现后,便偷偷摸摸地跑到彭彧身边。
  “咋现在就穿上了?”我轻声说。
  “时间也差不多了。”彭彧抿著嘴来,就是一副苦笑的模样,“我要走了。”
  我一脸落寞:“这么快。”
  “嗯,时间不等人。”
  我站在原地吭不出声,深深地明白事情已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一瞬间的思绪把酝酿已久的情绪一一溢出,我咬破嘴唇,才艰难地吐出离别的话语:“兄弟,保重。”
  彭彧欢愉地笑了,他拍拍我的肩,一脸明了的表情:“你也是,保重,我的好兄弟。”
  互相道过别,彭彧便迈步消失在我视线之内。注视著空荡荡的地面,我终于感受到无穷的无助和孤独。我定一定神,眨眨眼睛回过神来,方才鼓起勇气,独自回到那个黑暗的生存游戏中。
  之后的事,便是之后才在小乙口中得知。
  彭彧乔装成士兵,成功混进了慰安所外的队伍当中。和其他士兵一样,彭彧花了好几刻钟轮候欢乐屋的空位置,到他的时候,才战战兢兢的踏了进去。
  排成两边的欢乐屋,仅有一块破烂的布匹遮掩,从里头传出的呻。吟和呜咽声此起彼伏。
  走到最里的间隔,彭彧扭头窥见里面的光景,那一刻,他整个人震惊得站不住脚,就差不稳摔倒而导致身分暴露了。
  彭彧看见全身赤。裸的小乙躺在地面的薄布上,薄布乃至肛。门那里,都染上了一片用血玷上的鲜红。
  小乙的眼神是一片死寂,了无生气的,甚至对前来的客人不屑一顾。待他不经意瞟到眼前的人是彭彧时,眼眸中才亮起一点生气。
  小乙忍着痛坐起身来,此时彭彧已按捺不住心疼紧抱着他,小乙带着错愕,反过来抚摸彭彧的后脑勺温柔地安慰。
  彭彧松开怀抱,把声音压到沙哑,语气中充满了苦涩:“让你受苦了。”
  小乙咧着浅笑摆摆头,这一笑却让彭彧更痛心疾首。
  …。。。
  忽然间,慰安所里发出了纷扰的声响,面孔陌生的彭彧背着装作昏迷的小乙步出慰安所,一边走,还一边念著一句初学的日语:“すみません、すみませ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门外排著长长队伍的士兵们,纷纷七嘴八舌地低声密谈。
  “医疗兵士!医疗兵士!”彭彧只能继续重复一些简单的日语。
  此时一个士兵不耐烦地推来一张病床,吩咐彭彧把小乙送到医护站。他放下小乙后,脑袋突然被重重敲击发出一下响声,那个士兵像在咒骂什么,拿枪柄拍打彭彧的头部,彭彧则只能连连颔首,嘴上继续喃著“すみません(不好意思)。”
  之后,彭彧就推著小乙走出慰安所的阵地。他不时回头窥看有没有鬼子跟来,确保四周没人后,马上把小乙推往杂物间。以防被人发现,杂物间没有开灯,里头漆黑一片,走路也得摸索著才能抬脚。彭彧唤醒小乙后,马上移开挡着窟窿的物件,把外面已烧断的铁丝掰开,同时催促小乙赶快钻过窟窿。只是小乙仍然一丝不挂,他抱着双臂,两只脚不断地踏步取暖,感到寒冷之余,也甚为难堪。
  不过彭彧看来非常焦急,他罕有地对小乙表现出不耐烦,招招手接着催促:“别管了,逃出去后我才脱衣服给你吧。”
  在连番催迫下,小乙只好紧迫地钻过了那个狭小的窟窿,因为没穿衣服,身上都沾满了白皑皑的雪花,形成一件天然的衣裳。紧接着,彭彧也钻过了。
  两人逃出的一刻,都不敢相信事情竟进展得如斯顺利。虽然彭彧悬著的心还没放下,但只少,算是成功逃离集中营了。
  彭彧牵过小乙的手,在渺无人烟的荒地,踩在荒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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