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却南乡梦-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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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卿饶摇摇头，也不说话，哼哧哼哧跟头小猪一样抱着侍南蹭来蹭去。
　　“他挺黏你的，你要不抱着他写作业吧。”简茧看了一眼，很亲切地提议道。
　　“我？”侍南胳膊遮着眼睛笑，他这样笑起来特别好看，简茧也跟着笑了起来。侍南脸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他一手揽着宋卿饶，一手拿着笔开始写作业，似乎是妥协了。
　　简茧把自己的作业摊开放他面前，好笑地说：“你别这样，感觉好可怜。”
　　“我本来就很可怜，他跟个火炉一样你知道吗。”侍南无奈地笑着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好像有点怕生，他不说话了忽然。”
　　“小孩子都这样。”
　　“诶，你那小说还写吗？”
　　“什么小说？”
　　“她们女生说你写小说，爱情故事。”侍南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是灼热的笑意。
　　“啊，”简茧脸都快烧起来了，她们怎么什么都说啊，“没有，我就随便写写，写着玩的。”
　　“你们不是都买那种杂志吗，我也看过，你可以投一次稿试试啊，你语文那么好，没问题的。”侍南很真诚地说着。
　　简茧有些迷茫地看着他：“可以吗？”
　　“可以啊，你试试。”侍南又笑了下，“你写的什么故事啊，愿意的话给我看看，我感觉我还挺会提意见的。不过你可以不听哈，我语文没你好。”
　　简茧点点头，小声说了句：“我还以为你会笑话我……”
　　“什么？”
　　“没什么。”
　　侍南啊……
　　他可真是个特别的男孩子。
　　

　　☆、1…5

　　宋卿饶在那一段时间很期待着放学。
　　小学里前三个年级的小朋友都是成队放学去门口，老师就拉着最前面小朋友的手，大家一路唱着歌从教室去到学校门口。
　　宋卿饶并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容，他支着小脑袋看着地上的小人儿，看着他们密密麻麻，在阳光下慢慢淡去。
　　肉肉的同桌开口跟他说：“他们放学啦，其实我也不想学了，唉，好烦啊，我还是想回低年级。”
　　宋卿饶懵懵懂懂看她一眼，并没有给出回应。
　　小女孩看了眼后排处给同学讲题的老师，对他小声说：“我想吃你的糖，我拿饼干给你换好不好！”
　　宋卿饶捂紧兜，摇摇头。
　　“切，小气！”小女孩有些生气，鼓着腮帮子，嘟囔着，“你就像老师教的那个成语！‘忽冷忽热’……”
　　宋卿饶有些惧怕她这个样子，把凳子往外挪了挪。
　　总算是放学了。
　　啊，他抱住小书包就往外跑，他去找他哥哥。
　　妈妈跟他说，从今以后哥哥和他一起上下学，然后他去哥哥家写作业，晚上妈妈再去接他回家。
　　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或许自己真的是个小天使，或许上帝很喜欢他。
　　遥遥的，他的哥哥在校门口插着兜和旁边的人说着话，嗨呀，哥哥好帅呀！
　　“慢点儿。”哥哥看到他，对他喊了声。他这样喊的时候，脸微微扬起来，露出好看的脖颈，白的在发光。
　　抱住侍南的那一刻，宋卿饶觉得无比满足，他蹭来蹭去，仰起脑袋对侍南兴奋地直叫唤。
　　侍南捂了他的嘴一下，很快又放开：“小点声儿，都看你呢。”
　　宋卿饶并不是很在乎别人的目光，但还是听哥哥的乖乖闭嘴了，掏出兜里的奶糖给他：“给你哒。”
　　“你这么喜欢吃奶糖呢，”侍南接过来，随意扯开含在嘴里，“怪不得身上总有股奶味儿，我看你干脆叫‘小奶糖’好了。”
　　宋卿饶伸出手晃了半天，踮起脚尖叫着：“拉手手，拉手手。”
　　侍南若有所思地握住他的手：“诶，小奶糖，小奶糖……哈哈哈，有意思。”
　　过马路时哥哥会拉他拉的很紧，他很喜欢这样，一旦喜欢这样，他就克制不住地兴奋起来，又叫又蹦的，侍南根本劝不住，干脆把他抱起来：“安生点儿！过马路的时候听话，宋卿饶。”
　　被说了一通，宋卿饶老实了，还有点小委屈，不过抱着哥哥的感觉也很不错，他吸吸鼻子，抱住哥哥的脖子，嘟囔起来：“你凶我，你臭讨厌，哼……”
　　好容易过完马路，侍南就把他放下来，自己也蹲了下来，认认真真跟他讲道理：“过马路要是不好好听哥哥的话，是要被撞死的！很疼的知道吗，而且你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也见不到哥哥了。”
　　哥哥很少这样说话，他说的话宋卿饶有些听不太明白，但还是乖乖点头，平时飘忽来飘忽去的大眼睛也全神贯注看着哥哥。
　　但最后还是红了眼圈，委屈巴巴地耷拉着肩膀。
　　侍南摸摸他的头，忍不住感叹：“我这好好和你说话呢，不是骂你，是跟你讲道理，你别哭啊。”
　　宋卿饶吸了两声鼻子，没说话。
　　侍南伸出手：“牵不牵？”
　　宋卿饶抬起红红的眼睛看他一眼，又低下头。
　　侍南只好琢磨新的哄法，还没开始想，小家伙又抬起肉呼呼的爪子，带着浓浓的鼻音说：“牵。”
　　见侍南没反应，他还晃了晃手。
　　侍南弯下腰在他脑门上重重亲了一口：“真乖！”
　　亲的这一下，宋卿饶感觉眼前都开花了，柔软的云朵缠绵成浮动的粉红色延绵在天边。
　　侍南牵着他的手跳下一个台阶：“你走路别老看我，看着点路。”
　　宋卿饶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好看！”
　　侍南笑着看他一眼：“这句话你可记住喽，以后长大了别改口就行。”
　　说完还不忘回夸：“你也好看，你是……真好看。”
　　宋卿饶笑起来，两个酒窝甜甜的：“哥哥长大也不要忘！哥哥夸过我好看的！”
　　侍南摇摇头，笑着说：“我已经长大啦。”
　　是哦，哥哥好高的。妈妈都说他像上初中的孩子。
　　回家的路上有很多家零食店，在树荫里红色蓝色黄色的屋子看上去很可爱，侍南问他：“想不想吃零食？”
　　宋卿饶点点头，又摇摇头：“钱钱，么的。”
　　侍南听了就大笑，松开手揽了他一下：“没事儿，哥哥有，你想吃什么就拿。”
　　妈妈很少给他买零食，她说那是浪费钱的东西。
　　那就少买一点点，哥哥的钱不能浪费。
　　跳来跳去，在五颜六色的零食里看花了眼，宋卿饶掰着手指头边算边挑，最后拿了四颗奶糖走向收银台处的哥哥。
　　侍南怀里抱了一堆零食，一脸惊诧地看着他：“你拿了没呀？”
　　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摊开手，露出四颗可爱的小糖果。见哥哥半天没说话，他试探性地说：“我还可以少要两颗……”
　　收银台收钱的阿姨悲悯地看看他，又看看侍南。
　　侍南哭笑不得：“我让他随便拿了！太懂事儿了这孩子……”
　　拎着一大包零食，侍南另只手拉着宋卿饶，一路教诲：“你要多拿点啊，哥哥不是跟你客气呢，你多拿点没事的，哥哥跟这家老板娘很熟的，她会给咱们便宜点的，你不用怕，吃不穷的，哥哥自己也赚钱的……”
　　宋卿饶眼前一亮：“哥哥好厉害！哥哥是大老板！”
　　侍南语重心长：“帮我爸洗碗扫地拖地什么的，等你大一点儿，高一点儿，你也可以。”
　　宋卿饶点点头：“我也请哥哥吃零食！我可以的！”
　　“哈……你好可爱啊。”侍南垂眼笑着，轻声说了句。
　　他这句说的很小声，显得特别的温柔，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温柔和宋卿饶说话。
　　侍南带着他去家属院的小花园里吃零食，塞给他两包薯片，剩下的往俩人书包里塞。
　　“诶，好像有点不行。”侍南叨叨着，又拿出来一包塞小家伙怀里。
　　宋卿饶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哥哥吃，哥哥吃。”
　　侍南边拉着拉链边张着嘴巴凑过去，宋卿饶给他塞了一小片薯片，薯片太小了，侍南也没看，咬住的时候还咬到了宋卿饶的手指。
　　侍南赶紧松口了，看他一眼。
　　小家伙似乎浑然不知，拿回手指在身上蹭了蹭，继续在薯片袋子里挑着，然后拿出一片递到他嘴边。
　　侍南笑出声：“小笨蛋，你自己吃吧。”
　　宋卿饶抬着头看他，细碎的黑发软软塌着。
　　“好吧。”侍南无奈地叼了过去。
　　“没事，哥哥还会再生出来薯片的！”似乎以为他是舍不得吃，宋卿饶安慰他。
　　“……还记得呢。”
　　回去的路上，侍南反复叮嘱：“书包里有什么别跟阿姨说啊，等会儿进去咱关了门自己吃，他们看到了要分给他们的……”
　　宋卿饶点点头，视死如归地发誓：“我保证！”
　　进门后，侍南放下钥匙，试探喊了句：“妈？”
　　宋卿饶好奇地拿着他的钥匙看来看去。
　　“爸？”
　　长久的寂静。
　　侍南把书包扔沙发上，开始欢呼：“他们不在！耶，他们都不在！”
　　然后，脱鞋，打开电视，上沙发跳舞，一气呵成。
　　宋卿饶不明所以，跟着瞎乐：“他们不在，啦啦啦，他们不在！”
　　侍南：“……”
　　“来，先不写作业了。”侍南向他招招手，小家伙走过去，侍南把腿叉开让他坐过去，手上撕开一个果冻给他，“看会儿电视吧，想看什么？少儿频道还是卡通频道？”
　　宋卿饶拿着果冻一脸懵懂：“这是什么呀？”
　　侍南低头看着他肥嘟嘟的脸，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少儿频道和卡通频道是什么？”
　　“知道，妈妈说是弱智节目！”
　　“……你妈妈管你太严了吧。”侍南把果冻拿过来，嘬了一口，“这样吃，小口吃一点，别呛着，我再给你拿一个。”
　　小家伙倒是没嫌弃，直接接过来那个吃了，只不过是舔着的，红红的小舌尖试探性一舔一舔，特别可爱。
　　侍南搓了搓他的脸，闷声笑着：“笨蛋。”
　　电视里播放的动画片显然吸引了小家伙的注意力，他聚精会神看着，偶尔还叫两声。
　　侍南向后半躺在沙发上，支着脑袋悠闲地啃着零食，瞥了两眼表，忽然说了句：“再看一会儿就得关了，我妈快下班了。”
　　小家伙没听见。
　　侍南坐起来，拿出遥控器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家伙把他手啪开了。
　　无奈，侍南直接把电视关了。
　　宋卿饶浑身一颤，扭过头撅起嘴就开始嘤嘤嘤。
　　“乖，该去写作业了。”侍南摸了摸他的脸，温柔哄着，“明天再看行不行，就差一点儿了没看完明天也能接上。”
　　宋卿饶摇摇头，鼻子一皱，开始哭。
　　侍南一愣，端坐起来，抱他到自己腿上给他擦眼泪：“怎么真哭了，这么想看吗？”
　　小家伙点点头。
　　“好，看，看！”侍南打开电视，忧心忡忡看了眼表，他其实每次看动画片都自觉省掉最后一点内容，这样就不会在他妈妈来的时候太赶。小家伙这下不哭了，又开始看电视。他则站到窗户边往外瞅，看着看着，他就看到了他妈妈在楼下小房推车子。
　　“快快快，阿姨回来了，关电视关电视！”侍南喊了两声，开始收拾桌子上的零食，拿着俩人的书包往自己屋跑。
　　跑了俩来回，小家伙还是陶醉在动画片中。
　　侍南拿起遥控器，小家伙就嘤。
　　楼道里传来妈妈的说话声，这会儿动画片终于播完了，侍南赶紧关了电视剧，抱着小祖宗进了屋子。
　　宋卿饶被抱到书桌前迷茫地看着桌子上摊开的自己的作业本，还不知道被谁写了俩题。
　　侍南坐他旁边，攥起笔奋笔疾书。
　　门开了，阿姨走进来，对他笑了一下：“饶饶来啦，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侍南直接回答了：“挺好的，挺好的。”
　　“你也快点儿写，给弟弟个好榜样。”阿姨看了他的作业一眼，“乱七八糟的，好好练练字儿啊，你看简茧就写得好。”
　　侍南满口答应，可算把人送走了。
　　看着妈妈把门关上，侍南松了口气，看着小家伙有气无力地说：“你可真是吓死我了，小祖宗。”
　　宋卿饶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看你是学会了，反正你一哭我就没辙。”侍南感叹了句，开始认命的写作业。
　　是这样吗？
　　宋卿饶似懂非懂地琢磨着。
　　哭是可以让别人心软的吗？
　　

　　☆、1…6

　　侍南对于接送宋卿饶这件事起初并不是很情愿。
　　但他还是答应的很爽快，因为这毕竟和人身安全有关。他的确有自信，至少宋卿饶跟着自己走不会有事情。
　　妈妈跟他说：“你云阿姨工作挺忙的，平时接送饶饶就够呛了，现在他们又算单亲家庭，所以妈妈和阿姨商量过，你以后接他一起放学，在咱家写作业，吃个饭，云阿姨下了晚班儿再接他回去。这样阿姨也能多赚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