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水为湛-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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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湛将托盘里的各色串串全都浸到红油锅里,他们坐的露天位,九月的天气倒是不怎么热,只是锅比较沸,坐在边上难免会沾上热气。唐湛解了衬衫前两颗扣子,还将袖子撩到了手肘,可被蒸汽一熏,额头仍旧迅速起了细汗。
“你小孩子喝什么酒?”
郁泞川已经懒得和他重申自己的年龄,淡淡道:“我酒量肯定比你好。”
唐湛冷笑一声,信他才有鬼:“说话要凭良心,你不要为了杠而杠。乖,喝你的冰口乐。”
锅里的食材很快煮熟,经过这一夜晚的折腾,两人都有些饿了,胃口大开,几十串串串不多会儿便吃完了。
唐湛又将第二盘串串下到锅中:“刚刚那个是我妈,亲妈。”
郁泞川对辣比较敏感,一吃就要出汗,这会儿吃得鬓角发根都汗湿了,双唇也嫣红一片。听到唐湛的话,他灌可乐的动作一顿,没有出声,静静等对方下文。
“这个故事老套中带着一些狗血,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我妈以前是我爸养在外面的情妇,跟了他好多年,也等了他好多年。可时间一久,眼看没有转正的希望,我妈就丢下我抽身走人了。她是个有魅力的女人,没了我的拖累,只会越过越好。”唐湛苦笑,“她将我送回唐家,说从此以后要各自安好,她过她的,我过我的,互不相欠。她做得很好,我却做不到。”
他要的不多,只要林雪莹不拒绝他的问候,能够每隔几个月与他见一面吃顿饭就好,难道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吗?
他们住在一个城市,却几年都见不到一面,他的礼物她不要,他的问候她也不稀罕。
唐湛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我们是母子啊,我爱她难道有错吗?又不是我想出生,是他们生了我让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啊,我又有什么错?”
“你没错。”郁泞川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母亲都是合格的母亲。”
唐湛从他眼里看到了抹一闪而逝的落寞,想到对方那妈好像也是丢下他们兄弟俩不管不顾就改嫁了,突然升起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她去寻富贵,留他们苦海挣扎,偶尔想要获得一点温情,也被拒之门外。
唐湛叹了口气,给郁泞川杯子里倒上半杯啤酒。
“算了,今天给你破例喝一点,消消愁。”
两人吃串串吃到半夜,喝掉好几瓶啤酒。事实证明,郁泞川的确不是个为杠而杠的人,他酒量和酒品都比唐湛好太多了。
“我跟你说……我弟,特讨厌……是个两百斤的……小胖子……”唐湛被他架着,歪歪扭扭走在小区路上,“小时候,一见我……就哭……说我是大坏蛋……”
郁泞川虽然也有些微醺,但理智尚存,没有像唐湛这么控制不住地话多,除了面色有些红,都看不出他喝过酒。
一段不过百米的路,走得他身上汗都出来了。好不容易将唐湛扶到家门口,郁泞川问他钥匙在哪儿。
“就在这儿啊……”唐湛颤颤巍巍伸出手,然后将手指捅进了锁眼。
郁泞川见他都醉成这幅模样了,也不指望他自己将钥匙拿出来,只好伸手进他身上各个口袋摸索。
他摸着唐湛的裤子口袋,才摸了两下就被一把按住。
“操,你抓哪儿呢?”唐湛笑骂一声,“别动我枪!”
郁泞川脑子也有些迟缓,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然后就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空气都仿佛凝滞。
他抽出手,靠在门上,有些不想动了。
“你自己开门。”
唐湛原地转悠了两圈,哆嗦着从另一边裤子口袋摸出一串钥匙,想去对锁眼,却傻乎乎直往郁泞川身上撞。
郁泞川被他撞得胸骨都痛,两人头脸凑得极近,唐湛呼出的酒气全都吹在他耳边,又热又痒。
“别动……”唐湛压着他,还在执拗地想将钥匙插进门锁里,“很快……很快……”
郁泞川心跳如鼓,不知是喝了酒的关系还是被唐湛压着的关系,呼吸都感到有些不畅。
他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双唇,催促道:“你快点。”
刚说这话没几秒,只听咔哒一声,门开了。他还在发愣,就靠在门上往后倒去。好在唐湛没醉到分不清危险的份儿上,他本能地一把搂住了往后摔倒的郁泞川,按着对方后腰将人扯进了自己怀里。
“幸好幸好,还好我身手敏捷……你可长点心吧……”他打了个酒嗝,将脸埋进少年的颈窝,鼻尖贴着柔软的肌肤,脑子是混乱的,心却奇艺地平和。对方身上有一股清爽的肥皂气息,他很喜欢,忍不住就想黏着不起来。
“唐湛,你……松开。”然而郁泞川却有些尴尬,这个姿势走路都不好走,简直跟连体婴一样。
唐湛充耳不闻,继续赖着不动弹。
郁泞川拿他没办法,只好螃蟹走路一般,斜着往屋子里挪。短短几步路,郁泞川走出了跋山涉水的气势,恍惚中觉得自己仿佛成了那个驮着唐僧取经的白龙马,要过九九八十一难。
千辛万苦来到唐湛卧室,郁泞川本想将他推到床上,哪晓得这种情况下唐湛都不松手,直接带着他倒向了柔软的床铺。
这回换郁泞川压在唐湛身上,两人气息交融,体温透过彼此衣物传递,让他分外别扭:“你别闹啊……”他半撑起身,头都有些痛了。
唐湛双眼迷茫地看着上方的少年,昏黄的灯光下,对方的脸瞧着分外柔和美好。
“你长得真好看。”他伸出手覆在郁泞川脸侧,认真看了半晌,轻轻拍了两下,“就比我差一丁点。”
郁泞川提着的一口气瞬间松懈下来,因为有过上一次不太美好的经历,方才他着实紧张了下,怕唐湛又将他错认成别人,要耍什么流氓。
他就势往旁边一滚,躺到了床上:“是,你最帅了,是天下第一大帅哥。”
他毫不吝啬地赞美唐湛,双目盯着天花板上的装饰线,控制不住地耷拉下了眼皮。军训本就消耗体力,加上今晚又喝了点酒,他这会儿也有点撑不住了。
两人就这样衣服也不脱,被子也不盖,歪七扭八地胡乱在一张床上凑合睡了一晚。
翌日一早,唐湛头疼欲裂地醒来,一睁眼就看到身旁躺着睡得香甜的美貌少年。对方眉眼精致,睫毛浓密,睡着了都是赏心悦目的模样,唐湛的心重重鼓动了一拍,被这幅画面冲击得不轻。但很快他惊悚地认出了这让他心神巨震的不是别人,正是郁泞川,混沌的大脑霎时清醒,猛地坐了起来。
操,他昨天做了什么?
唐湛不夸张地说,有那么瞬间他都快吓尿了,以为自己酒后乱性怎么了郁泞川。他护着对方一路免遭咸猪手侵害,结果一时不慎自己成了那个最大的禽兽,这是何等的心理阴影,简直是阳痿一辈子的节奏啊!
不过还好,当他看清两人衣着整齐,只是睡在一张床上,却没有“睡”过的痕迹,扑通扑通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这才缓下节奏,呼出了老长一口气。
他按着心口,仿佛是将自己那抹快要被吓飞的魂灵按回去。
因为他的动静,郁泞川也悠悠醒转过来。
他似乎也缓了一下才回忆起自己在哪儿,手臂遮着双眼,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话:“你以后少喝点酒吧。”
唐湛可能昨天睡觉姿势不对,下床就感到一阵腰酸腿疼,他撑着腰活动了下筋骨,不是很明白地回问对方:“为什么?”
“酒品太差。”
唐湛扭腰姿势一下卡住:“我昨天做什么了?”
仔细一想唐湛其实也没做什么,但桩桩件件连在一起,还是让郁泞川觉得喝醉酒的唐湛非常难伺候,让人退避三舍。
“你硬要教我学狗叫。”
他胡乱掰扯了一个,唐湛立马就惊了。
“还有驴叫,马叫,羊叫,猪叫……”
唐湛想象了下那画面,整个尴尬到升天。他之前也没听别人说起过他喝醉了有这毛病,难道是近来新得的?
他寻思了下,这次是郁泞川还好,要是孙嘉然他们,估摸着得把他学动物叫的样子拍下来取笑一辈子。想到要被这么丢脸的视频胁迫,他就一阵后怕。
“行吧,那我以后……少喝点。”唐湛说。
第29章
倪子平路过郁泞川床铺,看他桌上摆着一支与之前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新手机。
他有些惊讶,又有些酸:“哟,换新手机啦?”
郁泞川视线落在书本上,闻言将桌上的手机丢进抽屉里,抬头问他:“有事吗?”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但凡他不喜欢一个人,就做不来虚与委蛇,别说笑脸,连个敷衍的眼神都懒得给。瞧着与世无争,其实心里有杆秤,不好的、讨厌的他都会拒之门外。他不会主动惹事,但也不会任人欺负。
倪子平脸有些黑:“用得着这样嘛,切!”
他转身进了浴室洗漱,江涛冲关上的浴室门扯出抹不屑的表情:“自己为什么惹人讨厌自己不知道吗?”
“我去练琴,晚些回来。”郁泞川取出柜子里的琴盒,与两位室友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寝室。
他背着琴盒,一路出了学校大门,去了唐湛家。
唐湛这几天出差去了,家里没有人,但他将钥匙交给了郁泞川,以便他随时过来。
郁泞川之前为了不影响室友休息,特地跑到学校小树林弹琴,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整的跟他在开演唱会一样,让他很不自在。
他与唐湛无意提了一句,这人还无聊到特地晚上去参观了下,回来还跟他说:“不是我说,你前面摆个琴盒,他们能往里丢满钱你信不?”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信。
后来他会三弦这事莫名其妙在院里甚至学校里流传开来,学生会的人还找到他想让他在迎新晚会上表演节目。
他推脱了几次,被对方堵教室堵食堂,差点连厕所都堵,最后只好答应下来。
这下他更是要找个安静不扰民的地方练琴,正寻思着,唐湛向他伸出了援手。
他那房子里有间影音室,隔音又安静,非常适合拿来练琴。
郁泞川一开始觉得直接给钥匙有点……隆重,他们不过认识几个月,唐湛对他也太信任了。
唐湛看他不接钥匙,也猜出点他的心思,想了想道:“你学校,你家,你身份证,甚至你银行账号我都知道,我到底还要担心你什么?”
他说得太有道理,让郁泞川无话可说。
钥匙收了下来,郁泞川却也没有乱用,只在晚上需要练琴的时候才会去,去之前也会给唐湛发个信息。
郁泞川开了灯,换好拖鞋,刚背着三弦进到影音室,唐湛的信息就回过来了。
——给我开个语音直播吧,我需要一个提神解乏的背景音舒缓紧张的神经。
唐湛跟着唐山海视察公司旗下酒店,展开了为期半个月的全国巡游。
他虽然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特助,但会议记录却仍是要他整理,最后形成一份资料汇总,供唐山海回到总部后与公司众部门反馈探讨。
工作不算难,却枯燥又繁琐。唐湛在房间里做ppt做得醉生忘死,简直有种错觉好像回到了大学时期,自己熬夜写论文那会儿。
偏生酒店房间还不能抽烟,他只好一杯杯给自己灌咖啡提神。
就在他烦得不行的时候,郁泞川的信息仿如一尾甘泉,救他于苦闷的火海。
“你想听什么?”他给郁泞川发了信息后,对方没多会儿就给他开了语音。
唐湛将手机摆在一边,趴床上苦哈哈对着会议记录做PPT,闻言随口道:“都行,就弹你迎新晚会上要表演的吧。”
那头郁泞川没说话,拨了拨琴弦,清扬的乐声缓缓响起。
唐湛原本也没注意,但做着PPT忽然跟着对方音乐哼唱了起来,心情也越发低落,简直要落下泪来。
他突然就反应过来:“……等等,你表演《一剪梅》啊?”
琴声停住,郁泞川的声音响起:“他们选的曲子,我本来想弹《彩云追月》,但他们说不够新颖,想要我弹一些耳熟能详的曲子。”
唐湛在床上滚了一圈,滚到手机边上,嘴唇贴在话筒位置道:“我想听你上次弹的那个。”
郁泞川有些想不起来了:“哪个?”
“就那个嘛!”唐湛给他哼了一段,因为实在印象深刻,他一直都记着。
“哦,《夜深沉》啊。”郁泞川一下听出来,“你等等。”
唐湛仰头望着顶上天花板,等了会儿,果然又听到了熟悉的曲调。
这是首慢节奏的曲子,比一剪梅还要缓一些,除了最后一段都特别有助眠轻音乐的潜力。
只是听着从手机里传出的乐声,唐湛就能同步想象郁泞川此时的模样。
“你们学校迎新晚会,校外的能进去看吗?”
那头弹拨声并没有停止,郁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