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第7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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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勤说到这里嗤之以鼻:“带兵打仗,就是要有一股狠劲,换做是我,要是林邑国不老实,一样要筑京观!”
听得女婿宇文温屠了人家国都还筑京观,尉迟顺颇为意外,他寻思着女婿的火气如此之大,莫非是被岭南炎热天气弄的?
“阿顺,伯父没说错,宇文家的二郎可真是不错,你啊,日后有得头痛了。”
尉迟顺笑了笑没有接话,尉迟勤是他堂弟,但两人年纪相仿,当年周国灭齐时,尉迟勤率军追击,把齐国太上皇高纬、皇帝高恒、太后胡氏等一众皇族抓了,立下第一大功。
算是如今尉迟家最会用兵的人,有他夸自己的女婿,尉迟顺这个做岳父的本该高兴,可是想到以后的时局,哪里高兴得起来。
“我呢,过几日便要离京,方才刚到丞相府走了一转,有些事想找你谈谈。”
尉迟勤收起笑容,开始切入正题:“不是我多事,如今伯父的丧期已过,你有何打算?”
第七十三章 凭什么
尉迟勤此次来和堂兄尉迟顺详谈,其实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打抱不平,因为尉迟顺最近的处境,让尉迟勤看不过去:凭什么?
尉迟顺作为故蜀王尉迟迥在世诸子当中的最年长者,又是嫡子,本是继承蜀王位的第一人选,结果不要说与蜀王位无缘,甚至守完孝之后连像样的实权职务都没有,作为堂弟的尉迟勤认为不妥。(全本小说网,https://。)
尉迟勤是故蜀王尉迟迥的侄子,为故吴国公尉迟纲之子,虽然家中排行第二,但和兄长尉迟运是庶子,所以尉迟纲去世后,吴国公爵位由排行第三的嫡子尉迟安继承。
大家族的嫡庶之别,是导致嫡庶兄弟不和的常见原因,尉迟勤和嫡出的弟弟尉迟安关系不怎么样,但没有尉迟顺兄弟仨那么差。
大象二年时的变乱,吴国公尉迟安则很干脆的投靠了杨坚,与时任青州总管的尉迟勤形成鲜明对比。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尉迟勤有过疑虑,毕竟当时的杨坚代表着朝廷,而伯父尉迟迥的行为确实有些名不正,不过最后他还是考虑到家族利益,跟着伯父起兵。
周隋对抗,尉迟勤一直领兵作战,既是为伯父分忧也是为了家族,而身为尉迟迥第三子的尉迟顺,却先是被软禁在长安,被女婿宇文温救回山南安州后,因为道路不通,所以直到数年后才回到尉迟迥身边。
此时的周国军政大权,已经由四郎尉迟惇为尉迟迥分担,而尉迟顺回来之后,一直处于不冷不热的状态。
尉迟顺是尉迟迥原配元氏之子,而尉迟惇是尉迟迥续弦王氏所出,尉迟顺本就不受王氏待见,而年迈的尉迟迥又十分迁就王氏,所以尉迟顺的处境不如意,也在意料之中。
尉迟顺被耽误了数年所以赶不上趟,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既然尉迟迥当时决定立尉迟惇为世子,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但尉迟顺为父守孝一年期满,却还没见着什么任用的前兆,尉迟勤就坐不住了。
“我来之前,和阿惇。。。丞相谈过,他说如今天子即将大婚,所以要做个顺水人情,让天子为你封官,也省得别人多嘴。。。”
尉迟顺不置可否,尉迟勤自顾自说着:“说是这么说,我看悬,天子要许什么官职,还不得过丞相那一关,总不能天子许你大宗伯,他默认,然后你就真上任吧?这种官当来有何意思!”
“其实说到底,还不是得他来拿主意?结果呢?依我看,他自己都拿不定主意!”
“我知道这样说不好,可伯母也太偏心了!伯父都把蜀王位给了老四,她为何还是要和你过不去?”
“这话可不能乱说。”尉迟顺淡淡的回答,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内心确实也不平静,尉迟勤不是傻瓜,听得出堂兄的语气不对,愈发絮絮叨叨起来。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即便是权贵之家也不例外,蜀太妃王氏偏心的事情,即便当年都不是秘密,而因为这件事,也影响到了丞相尉迟惇。
去年隋国才灭亡,按说周国应该休生养息,让百姓喘口气,反正南边的陈国就是冢中枯骨,没几年好活,尉迟惇根本就没必要这么急着派兵讨伐。
结果年底周国便再度兴兵,要平定陈国一统天下,虽然大家不认为陈国能顶得过去,但总觉得急了些。
有人认为是新丞相为了立威,所以才需要另一个灭国之功,更有人认为是尉迟家要改朝换代,所以急着统一天下,为受禅登基称帝做准备。
可作为尉迟家族的核心人物之一,尉迟勤知道原因只有两个,首先尉迟惇确实不把陈国放在眼里,而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蜀太妃王氏等不及了。
王氏见着自己所出的尉迟惇继承了蜀王的家业,终于了却最大的心愿,但还有一个心愿,就是要让老幺尉迟佑耆也能建功立业,风风光光。
隋国已经灭亡,再想要有分量的灭国之功,那就只能打陈国的主意,而要让尉迟佑耆挂帅却有些棘手,因为若按资历、年纪,有尉迟顺在,哪里轮得到尉迟佑耆挂帅出征。
所以王氏想了个办法,那就是尉迟顺身为尉迟迥在世诸子中最年长者,得为亡父守丧,而老幺尉迟佑耆则因为要“为国效力”,只能“忍痛”挂帅出征。
说来说去就是王氏偏心,一个劲要为两个儿子捞好处,让并非己出的尉迟顺靠边站,甚至还怕尉迟顺威胁尉迟惇的地位,所以要提升尉迟佑耆的地位来掣肘。
这种做法,许多故蜀王尉迟迥的宾朋故旧都看不过眼,毕竟当年他们是先熟悉尉迟谊、尉迟宽、尉迟顺三兄弟,后来才熟悉尉迟惇。
尉迟谊和尉迟宽已经不在人世,但宾朋故旧们还记得三郎君尉迟顺,所以三郎君的待遇不好,大家都觉得不公平,不过这种事情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尉迟惇是故蜀王指定的继承人,所以只能旁观。
别人可以旁观,可尉迟勤不愿旁观,他和尉迟顺的交情,可比和尉迟惇的交情要好得多,更别说自己的嫡出弟弟尉迟安,如今又开始活跃起来。
乱世之中,为保家族血脉而两头下注,这种行为不稀奇,但尉迟勤就咽不下这口气,他和长兄尉迟运是庶出,所以父亲的爵位由嫡出的老三继承,本来也无话可说,但是尉迟安想要两头占便宜,他就不服。
还是那句话:凭什么?
如今是尉迟惇掌大权,尉迟安一个劲巴结蜀王妃王氏,打的什么主意,尉迟勤可是一清二楚,去年时,尉迟迥做主把吴国公爵位转给了老四尉迟敬,如今老三恐怕是想再拿回来,他这个老二不能看着不管。
以前尉迟勤是没办法,可如今他不会袖手旁观,让老三占便宜,却要老四受委屈。
关于这件事,尉迟惇的态度如何不得而知,可一旦蜀王妃发话,恐怕会顺水推舟,尉迟勤需要外援,所以想到尉迟顺。
即便王氏看尉迟顺不顺眼,一直都在排挤,但尉迟顺的“潜力”很大,他日复出之后,在尉迟迥的宾朋故旧里有不错的号召力,届时只要朝议汹汹,尉迟安的小伎俩就不会得逞。
这只是其一,其二,蜀太妃不光偏袒自己的儿子,还偏袒娘家人,身为尉迟迥嫡子的尉迟顺被冷落,而王家人却开始炙手可热,这势头发展下去可不秒。
丞相尉迟惇对蜀太妃王氏言听计从,所以在王氏的不断鼓动下,王家子弟如今鸡犬升天,纷纷出任要职,而蜀王妃崔氏也不甘落后,想方设法提携自己的族人。
其兄崔弘度、崔弘升,起先投了杨坚,去年才不得已“反正”,本来大节有亏,结果年底就被委以要职,崔弘度甚至还成了行军元帅,参加平陈之役。
原因在哪里?不就是蜀王妃崔氏的枕头风起作用了?
尉迟勤不服,这八、九年来,是尉迟家的人出生入死才拼下如此局面,结果到头来却是外家人捡便宜,按照如今的情形,尉迟勤担心自己日后会和尉迟顺一般靠边站,位高权轻,被人欺负都无能为力。
“我是想通了,伯母如今可以为了老四、老五架空你,日后也可以为了她娘家人架空我甚至尉迟家的人!王妃也不是省油的灯,再这样下去该怎么办?”
“我和你还能扛着,可小一辈呢?做阿耶的都靠边站,小辈更加凄凉!我们这些叔伯长辈不争,他们还怎么争!”
“兄长为了宇文家呕心沥血,结果被那混蛋天元逼死,好歹留下香火,靠着伯父照应才过上好日子,而我,也不想辛辛苦苦征战沙场,最后和家人一起喝西北风!”
尉迟勤所说的“兄长”是尉迟运,尉迟运为武帝宇文邕的亲信,却由此招来继位的宇文赟嫉恨,硬是被逼得忧惧而亡。
“你到底想说什么?怎么越扯越远了?”
“扯?谁有空扯!我方才已经和丞相说了,他再这样排挤你,我不答应,其他人也不答应!!”
尉迟顺闻言一愣,想说什么可说出口的只是一叹:“糊涂,你这样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糟什么糟,你以为阿惇当了丞相就能为所欲为?伯父在时都有商有量!”尉迟勤激动起来,“尉迟家能有今日,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你不敢吭声,我不敢说话,太妃和王妃就愈发肆无忌惮!”
“阿顺!你还要忍到何时?轰天雷的配方,是你女婿孝敬你的,他说要,你就给!你是顾全大局了,可他呢?说什么兄弟,连女婿都不如!”
“三娘是宇文家的媳妇,四娘也就要成为宇文家的媳妇,若真有那一天。。。你两个宝贝女儿怎么办?尤其三娘还生了两个娃,万一寻死觅活。。。。”
“你牺牲了两个女儿,总不能连嘉德也牺牲了吧?你这做阿耶的都如此被排挤,以后他怎么办?成日里给王家、崔家的小崽子们陪笑脸?伯父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基业,凭什么让外人占便宜!”
第七十四章 识相
烈日当空,大地一片炽热,皇宫内清凉殿,铜鼎内巨大的冰块散发着阵阵寒气,让殿内比起外面来要凉快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全本小说网,HTTPS://。.COm;
冬天将冰块采集之后运到冰窖里,夏天再将冰块从冰窖里取出用来消暑,如此折腾导致冰块的使用成本很高,所以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起,不过对于天子来说这不是问题。
虽然还未亲政,但宇文乾铿身为天子,自然是该有的享受都有了,所以即便这冰块大得离谱,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只要姊姊高兴就好。
铜鼎不远处,宇文乾铿和姊姊千金公主正在交谈,姊弟俩于前日再度团聚,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宇文乾铿见天气炎热,怕姊姊热坏了,自然要想方设法降温。
“襄国和邺城一样,冬天能冻上厚厚的冰,收入冰窖之后夏天拿出来消暑,不过西阳就没那么方便了,王府的冰窖里存储的冰都很小,不过西阳王想出了个好办法。。。”
千金公主说起在西阳暂住时的事情,宇文乾铿闻言笑了笑,指着宦官搬进来的一个装置问:“姊姊说的是不是这个好办法?”
孩童们玩的竹蜻蜓转起来时能带着风,西阳王宇文温便根据这一现象,做出了一种消暑装置,在一个侧开孔的直立木匣底部放置碎冰,然后人力摇动把手,让侧开孔处的十字竹蜻蜓快速旋转,就能带出冰凉的风了。
“原来五郎这里也有这东西?”
“嗯,是西阳王进献的,我以前就让工匠们多做了几个,如今正好派上用场,姊姊就不怕晚上太热睡不好了。”
宇文乾铿没有自称“朕”,因为他不想在姊姊面前摆谱,千金公主闻言问道:“那皮影戏也是西阳王进献的么?”
“嗯,姊姊方才看的皮影戏,就是西阳王进献的戏班所演。”
“喔,比妾在西阳看的皮影戏还要精彩。”
“真的么?”
“是啊,毕竟这是表演给天子观看的戏。”
千金公主小小的捧了一下弟弟,其实皮演戏的精彩程度两边都差不多,但能为西阳王说说好话,这种举手之劳她当然能做就做。
即便是姊弟,那也是君臣,所以虽然弟弟强烈要求在没有外人时无需顾及繁文缛节,让姊姊如往日般称呼他“五郎”即可,但千金公主却一直坚持自称要用“妾”而不是“我”。
“妾”一直是女性的常见自称,不局限于对丈夫自称,宇文乾铿拗不过姊姊,只能顺其自然。
“姊姊,西阳城东巴口那座大风车还在么?”
“在的,妾从湓口坐船去西阳,即将到巴口时,远远就看见那座大风车,这风车样式奇特,五郎是如何知道的?”
“西阳王画有素描,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