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鸟-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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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以为与达戈人'注'过份亲密就这么干。”他嘟囔着,他也有英国人对所
有黑皮肤或地中海沿岸人的本能的不信任。“达戈人脏,梅吉姑娘,他们不常洗。”
他拙劣地解释道,在梅吉受了伤害的、责难的目光下,他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
弗兰克带着强烈的嫉妒心赞同父亲的意见。因此,梅吉在家里就不那么经常谈
起她的朋友了。可是家人的非难并没有影响她们的关系,只不过是由于两家离得较
远,交往被限制在上学的时间罢了;鲍勃和别的男孩子们瞧见她和特丽萨扌票在一
起,真是求之不得。这使他们能在操场上满处疯跑,就好像他们没有她这个妹妹似
的。
阿加莎嬷嬷在黑板上写的那些难懂的东西梅吉也开始逐渐明白了。她懂得了
“十”是指把所有的数合在一起得出一个总数,“一”是指从上面一个数中去掉底
下的那个数,所得的数小于头一数。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要是她能克服对阿加
莎嬷嬷的恐惧,那么她即使成不了最好的学生,也可以成为优等生的。可是当那锐
利的目光转向她,那衰老而又干巴巴的嗓音一个出其不意地向她抛出过于简单的问
题时,她就只有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也动不了脑筋了。她觉得算术很容易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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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把她叫起来进行口算的时候,她连二加二等于几都记不住。读书把她引进了一个
极其迷人的天地,她怎么也读不够,可是当阿加莎嬷嬷叫她站起来高声朗读一段的
时候,她几乎连“猫”字都读不上来,更甭提“喵喵叫”这个词了。看来,她要永
远在阿加莎嬷嬷的挖苦下颤栗不止或满脸通红了,因为班上别的同学都在笑她呢。
阿加莎嬷嬷总是把她的石板举起来加以嘲笑,也总是用地辛辛苦苦地写了字的纸来
说明潦草的作业是多么要不得。阔一些孩子中有人有橡皮,这是幸运的,而梅吉却
只好用手指尖当橡皮;她舔舔手指头,去擦她由于紧张而写错的字,把写的东西擦
的一塌糊涂,纸上滚出许多像细小的香肠一样的团团。这使纸上出现了许多破洞,
因此用指尖当橡皮被严格地禁止了。可是,她为了逃避阿加莎嬷嬷的责难,是什么
事情都敢于做出来的。
在她到学校以前,斯图尔特是阿加莎嬷嬷的藤条和泄愤的主要目标。然而,梅
吉这个靶子要合适得多,因为斯图尔特带着令人反感的镇静和几乎是圣徒般的冷漠
是难以对付的,即使对阿加莎嬷嬷来说也是这样。相反,梅吉却吓得瑟瑟发抖,脸
红得像甜菜,尽管她努力想遵循弗兰克给克利里家所定下的行为准则。斯图尔特深
切的同情梅吉,他有意使修女把火发到他的头上来,以便使梅吉的日子好过一些,
但是修女立旋就看透了他的把戏,便重新发起火来,非要看看克利里家族的通性在
这个女孩子身上是否也像在男孩子们身上那样明显。要是有人问她,她到底为什么
如此嫌恶克利里家,她也答不上来。但是对于像阿加莎嬷嬷这样被一生所走过的路
弄得怒气冲冲的老修女来说,要对付像克利里这样傲然的而棘手的家伙又谈何容易。
梅吉最糟糕的是左撇子。在第一堂写字课上,当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石笔开始写
字的时候,阿加莎嬷嬷就像凯撒攻击高卢人那样向她冲了过来。
“梅格安·克利里,把石笔放下!”她吼道。
梅吉是个令人束手的不可救药的左撇子。当阿加莎嬷嬷用力扳着梅吉右手的手
指,使它们正确地握住石笔,移到石板上的时候,梅吉就晕头转向地坐在那儿,一
点儿也不知道怎样才能使那受折磨的肢体按照阿加莎嬷嬷所坚持的样子去做。她在
智力上变得又聋、又哑、又瞎了;那只毫无用处的右手与她的思维过程的联系还不
如她的脚指头呢。她在石板上画线出了边,因为她没法让它弯曲过来。她像瘫了似
地扔掉了石笔;阿加莎没有一点儿办法能叫梅吉用右手写出一个“A”字来。后来,
梅吉偷偷地把笔换到了左手,用胳臂拙笨的从三面护定了石板,准备在上面写出一
行漂亮的铜版体的“A”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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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莎嬷嬷赢得了战斗的胜利。在早晨站队的时候,她用绳子把梅吉的左臂绑
在身上,直到下午三点钟的放学钟声敲响时,才许解开。即使在午间,她也得带着
被绑得动弹不得的左半身去吃饭。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她终于学会了按照阿加莎嬷
嬷的信念来正确地书写了,尽管她写的字始终就没有漂亮过。为了确保她不再旧病
复发,她的左臂在身上又继续绑了两个月。然后,阿加莎嬷嬷把全校的人都集合在
一起,向万能的天主祈祷致谢,感谢他的智慧使梅吉认识到了她的错误。上帝的孩
子全都是用右手的人,左撇的孩子是魔鬼的小崽子,尤其是红头发的。
在学校的头一年中,梅吉虽然长高了一点儿,但是她孩童的丰满不见了,变得
十分清瘦。她开始咬指甲盖,都咬得触到指甲下的嫩肉了。阿加莎嬷嬷因此逼她伸
着手在全校的每一个课桌前转了一圈,这样好让所有的孩子都能看到被咬过的指甲
是多么难看。要知道,在学校里5到15岁的孩子中间有差不多半数的孩子的指甲咬得
和梅吉的一样惨。
菲拿出了一瓶苦芦荟,将这可怕的东西涂在梅吉的指甲上。家里的每一个人都
被调动起来注意她,保证她没有机会把苦芦荟洗掉。当学校里别的女孩子们注意到
这一无法遮掩的棕色痕迹时,她心里感到了屈辱。如果她把手指放进嘴里,那味道
是难以形容的,不但令人作呕,而且黑的像洗羊用的消毒水;她拚命往手绢里吐着
唾沫,狠命地擦着,拣到皮肉破裂,直到把那苦玩艺儿擦得差不多尽净方才罢休。
帕迪拿出了他的鞭子,这像伙比阿加莎嬷嬷的藤条要讲情面得多,他用鞭子抽梅吉,
打的在厨房里到处乱蹦。他打孩子不打手、脸或屁股,只打腿。他说,打腿和打别
处一样疼,但不会打伤。然而,不管苦声荟也罢,嘲笑奚落也罢,阿加莎嬷嬷和帕
迪的鞭子也罢,梅吉还是继续啃她的指甲盖。
她和特丽萨·安南奇奥的友情是她生活中的乐趣,是她赖以忍受学校生活的唯
一的东西。坐在那里听课的时候,她渴望娱乐的时间快点到来,以便可以和特丽萨
相互搂着腰,坐在高大的无花果树下说个没完没了。她们谈的是特丽萨作为外国侨
民的与众不同的家庭,谈的是她那多得数也数不清的布娃娃,以及关于她的那些货
真价实的柳木纹茶具。
在梅吉看到那套茶具时,她折服了。这套茶具共有108件,包括细巧的茶杯、茶
托和盘了,一把茶壶、一个糖罐、一个奶罐和一个奶油罐,还有大小正适合于布娃
娃用的小刀子、小勺子和小叉子;特丽萨还有数不清的玩具。她出生于一个意大利
人的家庭,而且年龄比她最小的姐姐还要小得多,这意味着她受到家里人的热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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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掩饰的宠爱;从金钱上说,她父亲对她的要求是有求必应的。每个孩子都是带
着敬畏和羡慕来看待别的孩子的,虽然特丽萨从来也不羡慕梅吉的卡尔文教派'注'
的禁欲主义的教养。相反,她同情梅吉。难道她连跑去拥抱和亲吻她的妈妈都不允
许吗?”可怜的梅吉。
至于梅吉,她简直没法把特丽萨满脸笑容、矮矮胖胖的妈妈和她自己那面无笑
容、颀长苗条的妈妈相提并论,所以她从来也没想过:我希望妈妈拥抱我,吻我。
她所想的是:我希望特丽萨的妈妈拥抱我,吻我,虽然关于拥抱和亲吻的概念在她
的脑子里远不如对那套柳木纹茶具的概念来得清晰。那套茶具是如此精致,如此细
薄,如此美丽!啊!要是她能有套柳木纹茶具,用那青花托盘里的青花茶杯给艾格
厄丝喝茶该有多好啊!
在装饰着惹人喜爱的、奇形怪状的毛利雕刻和毛利画的天花板的旧教堂里举行
星期五祝福礼的时候,梅吉跪在那里祈求能得到一套属于自己的柳木纹茶具。当海
斯神父高高地举起圣体匣财,圣体透过那中间的宝石镶嵌、闪闪发光的匣子上的玻
璃,隐隐看见了所有那些向它啊头致意的人们,并为他们祈福。可是梅吉不在此例,
因为她甚至没看见那圣体。她正在忙于因忆特丽萨的那套柳木纹茶具到底有多少个
盘子哩。当毛利人在风琴席上突然引吭高唱颂歌的时候,梅吉的思绪正盘旋在与天
主教和波利尼西亚相去十万八千里的一片茫茫的青色里。'注'
学年就要结束了。腊月和梅吉的生日预示着盛夏的来临'注',就在这个时候,
梅吉懂得了一个人想要实现自己的心愿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她正坐在火炉边上的一
个高凳上,菲在把她的头梳成通常的上学时的样子;这是件复杂的事。梅吉的头发
生来就有卷曲的趋势,她妈妈认为这是很幸运的。直头发的女孩子长大以后要想把
又软又细的头发做成光亮蓬松的卷发那就有苦头吃了。夜里睡觉的时候,梅吉得把
快长到膝盖的头发费力地缠在用旧白被单扯成的一条条的带子上。每天早晨,她都
得爬上高凳子,让菲解开旧布条,把她的卷发梳好。
菲用的是一把旧的梅森·皮尔逊梳子,她用左手抓起一把又长又蓬乱的卷发,
熟练地围着食指梳理着,直到整缕长发都卷成一个闪闪发亮的粗卷;然后她小心翼
翼地将食指从发卷中间抽出来,再摇摇,将发卷展成一条长长的、浓密得叫人生羡
的卷发。这样大约要重复12次,然后将前面的卷发束在一起,用一条刚刚熨出来的
白塔夫绸打个蝴蝶结,系在头顶,这一天的头就算梳好了。其他的小女孩除了在特
别的场合卷一下头发外,都是扎着辫子到学校来的,但是在这一点上菲是不动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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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梅吉无论什么时候都得梳卷发,不管每天早上要挤出这点时间来是多么的困
难。要是菲认识到这一点的话,那她的好心就是无的放矢了,因为她女儿的头发在
整个学校是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