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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燃烧的莫斯科-第61章

小说: 燃烧的莫斯科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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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谢谢您的关心。……”

    我俩正在客套叙旧的时候,克罗希科夫在旁边低声地提醒:“指挥员同志,我们是不是该整队进场了?”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叙旧,便回答他说:“你先集合队伍,我马上就到。”看到克罗希科夫招呼着那些刚下车的战士们,大声地喊着:“都到这边来,整队!”趁这个机会,我低声地问别济科夫:“刚才是怎么回事?我下车时正好看见您在批评克罗希科夫指导员。”

    “没啥大事。就是他下车后,不集合队伍,还站在那里伸懒觉,有损军人的形象,以后叫他注意点就是了。”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又和我握了一下手,转身继续去进行他的工作。我在莫斯科待了许多年,知道在公共场合伸懒腰、打喷嚏之类的,都会遭人白眼和反感,所以刚才别济科夫那样对克罗希科夫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参加检阅的队伍,都整齐地排列在红场东面的古姆大商场前,面向着列宁墓和克里姆林宫,而我们的队伍则在整个队伍的最北面。我们对面站着的,是中央警卫团的战士,他们沿着红场的西侧,背对着列宁墓拉了一条警戒线。列宁墓左右两侧的观礼台上坐满了人,都是些党政要员,因为隔得远,我不清楚里面是否有我认识的人。

    雪花从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不光把红场的地面染得雪白,就连战士们的双肩和后背上也变成了白茫茫地一片。

    当钟楼上的钟声开始敲响的时候,穿着灰色大衣戴着帽子的斯大林,在一群重量级人物的陪同下,缓缓走上了列宁墓上的讲台。钟声敲完第九下,宫墙下的军乐队便吹响了号角。

    号角刚一结束,斯大林那熟悉的声音,便通过安放在古姆大商场墙壁的喇叭传了出来:“红军和红海军战士、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男女游击队员,同志们!全世界都注视着你们,把你们看作是能够消灭德国侵略者匪军的力量。处在德国侵略者压迫下的被奴役的欧洲各国人民都注视着你们,把你们看作是他们的解放者。伟大的解放使命已经落在你们的肩上。你们不要辜负这个使命!你们进行的战争是解放的战争、正义的战争。”

    我可以感到,斯大林这个时候很激动,他讲话的语速比在克里姆林宫的讲台上慢了许多。斯大林停顿了一会儿,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用变得更加坚定的语气接着说:“让我们伟大的前辈——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德米特里·顿斯科依、德米特里·波查尔斯基、科兹马·米宁、亚历山大·苏沃洛夫、米哈依尔·库图佐夫——的英勇形象,在这次战争中鼓舞你们,让伟大列宁的胜利的旗帜引导着你们,在列宁的旗帜下,向胜利前进!”

    他的话音刚落,全场顿时爆发出了一片欢呼声,数千个喉咙一起整齐地高喊着:“乌拉~!乌拉~~!!乌拉~~~!!!”

    喊声刚响起的时候,我还表现得异常淡定,甚至还有时间回忆自己2002年的这一天到红场时的情景。那天来的时候,红场已经关闭,执勤的警察用铁栅栏把游客和广场隔开。当时有一群高举苏联国旗的中老年人,就站在栅栏的外面,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见到有不少的外国游人围观,便挥舞旗帜,大声地喊着:“伟大的十月革命85周年,乌拉!”当“乌拉”地喊声响成一片的时候,他又扯开嗓子唱起了国际歌。

    广场上的指战员们一遍又一遍地高呼着“乌拉!”让我也忍不住跟着高喊了起来。直到有人在旁边拉我的衣袖,我才停了下来。

    拉我衣袖的是一名左臂上套着红袖套的战士,他凑近我的耳边大声地说:“指挥员同志,马上把您的部队带到历史博物馆前面,马上要开始检阅了。”

    我点点头,看到那个战士又到别的队列里,去逐一通知其他指挥员,便转头叫克罗奇科夫:“指导员同志,把部队带到博物馆那边去,马上要开始检阅了。”

    克罗奇科夫高兴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开始高声地发号施令:“全体都有,听我的口令:向右转,齐步走!”

    今天的检阅仪式安排得格外紧凑,几乎是斯大林讲话刚结束,阅兵就开始了。走在我们前面的,是一支来自西伯利亚的部队,方阵里的战士们端着上着刺刀的步枪,跟在几名指挥员的后面,迈着雄健的步伐向前走去。

    我们的方阵紧随其后,我站在方阵的前排的最右边,也就是说从列宁墓前经过时,我是指挥员里离斯大林最近的一个。起步前,旁边有警卫团的军官提醒我们:不要走正步,齐步走就可以了。

    对于这个奇怪的命令,我完全能理解。红场的地面都是条石铺设的,一旦下雨或下雪,地面会非常滑。往年阅兵仪式前,会有参阅部队的指挥员与交警部队的领导一起,在广场上画出一道道行进路线,并有专人负责广场的除雪工作,而这次阅兵决定得很突然,所以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就没有进行。再加上苏军的正步,腿抬起来和地面都成九十度的直角,普通的部队很难完成好这个动作。介于路滑和怕大家的动作不标准,所以才取消了过检阅台时走正步的规定。

    在这种场合下,我的心情非常紧张,所以走的时候,忍不住向左右张望着。我们的方阵才走了几步,我就发现克罗奇科夫已经把手举到鬓边,开始敬军礼了。没办法,我也只能乖乖地学他把手抬起来。

    方阵经过列宁墓时,我清晰地看见站在上面的斯大林,也把手放在了鬓边,向经过他面前的指战员们敬礼。和他一起敬礼的,是站在他身边戴皮帽子、穿元帅制服的大胡子军人,我很轻松地认出,这就是曾在克里姆林宫讲台上向我发难的那位布琼尼元帅。他好像从队列中认出了我,居然向我微笑着点头致意。

    一直到走下了瓦西里斜坡,我才把手放了下来,大松了一口气。来到莫斯科河边,不时地有警卫团的军官过来,指挥着从红场里过来的部队向左或者向右转,并有专人带领这些部队去找属于他们的那些交通工具。

    我们沿着河边向西,从停在路边的一长串卡车旁经过,不过始终没有看到刚才送我们来的那三辆卡车。我不禁担心起来了,如果找不到那几辆卡车的话,我的冲锋枪不久丢了么。

    正当我在着急的时候,前面不远处的一辆卡车的车门打开,一个司机从驾驶室里半探出身子,大声地喊道:“中校同志,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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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节 不灭的英魂

    卡车沿着河边向西开,开了一段距离后,掉头上了一座石桥,然后便一直向南开。

    1941年的这次阅兵,无论对苏联还是后来的俄罗斯,都有着异常重要的意义,是值得大书特书的重大历史事件。而作为这历史事件参与者的我,此刻正坐在司机和克罗奇科夫的中间,怀抱着冲锋枪,一言不发地闭目养神。

    卡车开着开着,突然停了下来。我睁开眼睛问司机:“怎么停车了?”边问话边往窗外看,想看看是不是遇到什么临时的检查站之类的。外面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能见度很高,公路上空荡荡的,别说检查站或街垒,就连人都看不到一个。

    “车抛锚了,我去看看。”司机说着,打开了车门跳了下去。他绕到车前,掀开了车前盖,认真地检查起来。

    我把身体向左边移了移,坐到司机的位置上,从半开的车门探头出去往后瞧,除了我坐的车和另外两辆一起来的卡车停了下来,后面的车全停了下来,长长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我扭头对克罗希科夫说:“指导员同志,您看,我们的车抛锚了,把所有的车都挡住了。这个车不知道出了啥毛病,还不知道要修到什么时候。您是不是到后面去,让那些车先走?”

    “没问题,我马上就去。”他说着,正了正头上的军帽,然后拉开他那一侧的车门跳了下去,向后面的车队小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后面的车就开了过来,一辆接一辆地从我面前经过。司机还在检查车有什么问题,我独自一人坐在驾驶室里也挺无聊的,便把身体挪到了车的右侧,从克罗奇科夫打开的那扇车门下了车。

    我往车厢里看了看,战士虽然此刻帽子、双肩和后背都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但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没动。我在钦佩战士们的同时,对给我们派车的领导也有一肚子的意见:这么冷的天,居然给我们派了三辆敞篷的卡车,让战士们坐在无遮无拦的车厢喝西北风。

    路的右侧好像有个人工湖,远远望去,除了湖心那一小块面积,其它的地方已经结冰了。人工湖不是一般都在森林里吗,怎么在莫斯科河边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呢?带着这个疑问,我信步向湖边走去。

    人工湖离公路大概有五十米,我踏着积雪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刚走到一半的路程,突然身后传了一个显得老成的声音:“喂,我说那位指挥员同志,您是来参加十月革命节阅兵的吗?”

    我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位五十来岁的老年军官,他戴着一顶镶红色帽圈的大檐帽,红色的菱形领章上的金星表明他是一位将军。我迅速地数了一下,居然有四颗星,是位上将。我赶紧向他立正敬礼,报告说:“上将同志,您好!我是奥夏宁娜中校,奉命带部队到红场来参加检阅的。”

    “很好!”将军点点头说:“您来的真是凑巧啊,我们参加阅兵的指挥员方队还差一人,您正好可以加入我们,来弥补这个位置。”

    指挥员方队?!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听的一头雾水,不解地问:“什么指挥员方阵啊?其他的指挥员在哪里,我怎么除了您以外,谁也没有看到啊?”

    “那不是吗?”他说着用手向湖面一指,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一支小部队,跟在一名举着旗帜的军官后面,向我这里走来。

    不一会儿的工夫,奇怪的队伍就从我们的面前路过了。我看清楚举旗帜的是一名少将,后面跟着的指挥员们的军衔普遍都比较高,除了几个政工人员,剩下不是将军就是上校,像我这个级别的都非常少。

    “中校同志,动作快点,赶快站到队伍里去,和我们一起去红场去。再拖延的话,检阅就该结束了。”上将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道,说完他便转身跟着队伍往前走。我不假思索地跟着上将的后面,一前一后地朝着莫斯科河边走。

    “基尔波诺斯司令员!”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喊了一嗓子,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大家一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我看见说话的人穿着灰色军大衣,戴着狗皮帽子,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圆框的眼镜。他朝我们走过来,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基尔波诺斯上司令员,您不是在基辅突围战的时候牺牲了吗?”接着转脸对着举旗帜的少将说:“图皮科夫参谋长,您不也牺牲了吗?”然后又指着一名留着两撇胡子的政工人员叫道:“军事委员布尔米斯坚科同志,我是亲眼看见您被法西斯匪徒的炸弹炸得粉身碎骨地啊。”

    啊?!听到这里,我不禁背心寒气直冒,赶紧往旁边跑了几步,来到了那个人的身边,用打颤地声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来给您介绍一下,”他指着刚才和我说话的那名上将,说:“这是原西南方面军司令员基尔波诺斯上将,举旗帜的是方面军参谋长图皮科夫少将,那位是军事委员布尔米斯坚科同志,其余的都是西南方面军司令部里的参谋人员。除了我和赫鲁晓夫、布琼尼等几人突围成功外,其余的指挥员都在保卫基辅的战役中壮烈牺牲了!”

    就算一颗炸弹在我身边爆炸,也没有这个戴眼睛的军官所告诉我的信息的威力惊人。我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天啊,自己居然在和一群鬼魂打交道。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他们身上穿的居然都是夏装,而且刚才那么多人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在雪地上走过后,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看到这个情景,我非常想知道这是真实的还是在做梦,于是把食指放到嘴里,狠狠地咬了一下,瞬间感受到的痛感,让我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我不是在梦境里。

    基尔波诺斯上将看着我们,凄然地一笑,说道:“没想到我们都牺牲了。”停顿了一下,他又说:“弗拉索夫同志,保卫莫斯科的重任就交给你和活着的同志们了,你们一定不能辜负我们的信任啊!”

    “司令员同志,您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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