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搔-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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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弦五官深刻，带着混血特质的早熟，不笑时看起来其实有点冷漠，但他一笑，那点冷漠就全被弯弯的笑眼勾走丢到了九霄云外——居然还是桃花眼。
　　长得真是太好了，有点犯规。杨子琛想。
　　易弦好像真的对他挺有好感，一直在门外呆到助理出来催他换衣服，这才有点不舍地往屋里走，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朝杨子琛比划了一个手势：“我们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吗？”
　　
　　等林桥终于把品牌方的人送走，腾出空来关照被他冷落半天的杨子琛时，却发现今天拍摄的主角刚从自己好友身边离开，脚步轻快，长腿一迈能走别人一步半的距离，三两步就进了房子。
　　“……怎么回事？”他有点摸不清状况。
　　“没什么，”杨子琛盯着易弦的背影笑了笑，“小朋友还挺可爱的。”
　　林桥愈发摸不着头脑，下午刚来的时候杨子琛还明显不怎么看得上易弦，这会儿怎么就“还挺可爱”了？
　　夜里杨子琛住的自家酒店，洗过澡躺在床上准备找人出来玩时突兀地又想起易弦，打开微信一看，果然有新的好友申请。
　　头像看着像是自拍，只拍到小半张脸，重心在运动饮料和篮球上，画面边缘堪堪露出一截长得天怒人怨的腿，青春气息都要从屏幕里溢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年纪太小还是就喜欢这么拍照，反正一看就是个小孩儿。
　　杨子琛点了通过申请，很快易弦的消息就飞过来了。
　　“晚上好。”
　　附带一个小熊蹦蹦跳跳的表情。
　　杨子琛无言以对，到底是谁教他的聊天技巧，实在太可怕了，活像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他刻意无视了那句晚上好，问：“工作结束了？”
　　“结束了，和摄影工作室的大家一起吃了火锅。”易弦回得很快，“刚刚吃完，准备回去休息。”
　　杨子琛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点半。
　　他正想说这么晚，易弦又得寸进尺地发来一条语音：“你吃了吗？”
　　好像从打字变成语音，距离会短一点似的。
　　“吃了。”杨子琛说，“和林桥吃的。”
　　他把联系方式给易弦其实是有私心的。下午看完拍摄，他觉得对方确实符合要求，而且很适合拍他们的新品广告。但他还得再跟定好的导演商量一下，这事今天肯定不能拍板，所以留个联系方式正好——他现在算半个光杆司令，没有人给他办事，只能自己来和团队沟通，完了再通知公司那边去拟合同。
　　所以和易弦有那么一点小交情，谈合作也方便些。
　　他看出易弦对他有那么一点好感，早上在机场就觉得对方在搭讪——虽然好像是真的迷路，但有点太刻意，青涩又蹩脚，现在想来还有点好笑。
　　他正想着，那一头没话找话的小朋友开始找更加蹩脚的话题：“我现在在想要不要走回去，江城的夜景真不错，沿着江边走吹的风好舒服。”
　　杨子琛忍不住说：“你不是会在机场迷路吗，不怕在江边又迷路了？”
　　易弦笑了两声，好像听不出他话里那一点点嘲讽。
　　“他们告诉我酒店就在江边，沿着绿道走就行，应该不会迷路吧。”
　　这么巧？
　　杨子琛挑了挑眉，坐起来看窗外的江景。
　　毕竟江景是城市一大特色，江城建在江边的酒店不少，但从易弦说的那个火锅店步行能到的没几家，五星级更是只有他现在住的这一家，难道……
　　“什么酒店？”他问。
　　“我看看……”易弦的声音有点迟疑，好像也拿不准答案，“光颐？是这么念吧。”
　　还真是。
　　既然住了他家酒店，那就是客人，大小也算是缘分，杨子琛好心给他指路：“沿着绿道走到江心岛的位置左转，光颐门前有个喷泉，还挺好认的。”
　　易弦应了句好，好像有点开心，又说：“你给我指路了，算不算弥补早上的遗憾？”
　　有点得寸进尺，但并不惹人讨厌。
　　“算吧。”
　　杨子琛大方地说。
　　他几乎能想象到易弦笑起来的模样，无甚来由地感觉还不错，刚刚被爹妈的电话搅得有点烦躁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结束了对话，杨子琛从床头柜上拿过白天林桥给的资料，翻到易弦的部分看了看。作为模特，易弦的履历很不错了，17岁时装周出道就走了20场左右，在同龄男模里算是数量可观的，之后发展也没有落下，签了很不错的经纪公司，在秀场和摄影棚里表现都可圈可点。
　　更何况他还有一张在国内会相当吃香的漂亮脸蛋，杨子琛毫不怀疑，只要给易弦一点热度，他很快就会红起来。
　　再看看其他人的资料，有了易弦作对比，好像都显得索然无味。杨子琛翻了几页，最后又回头看易弦的部分，略一思考，给林桥发微信：“还有易弦的详细资料吗？”
　　林桥大概在忙，好一会儿才给他回了个问号，说：“真决定要用他了？”
　　“再看看，”杨子琛没把话说死，“也给老邢看看。”
　　老邢是杨子琛约好的导演，也是他的大学同学，现在在国外开了个小工作室，偶尔给一些品牌拍拍广告短片，反响也都不错。杨子琛要来资料发给他，那边还是白天，老邢恰好在线，收了资料没多久跑来敲他：“你找他拍啊？”
　　杨子琛还没睡，见他语气古怪，忍不住问：“有什么问题？”
　　“问题倒是没有，之前合作过，这小孩儿业务能力不错。”老邢说，“不过……”
　　他吞吞吐吐不说实话，杨子琛有点没耐心了：“你倒是说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他长得好，又讨人喜欢，上次合作以后跟我一个助理好了一阵，后来把人甩了，我这助理到现在还郁郁寡欢呢。”
　　“……”
　　杨子琛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那你觉得呢？”
　　在他看来这不算个事，专业能力过硬的话，根本不应该为此影响工作——不过将心比心，他也知道这多少有点强人所难，要是老邢说不行，他估计也不会强迫。老邢的团队还不错，他也是看中工作能力才选的自己的老同学，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给自己省事，如果实在不行，在目前的情况下，换备选模特肯定比换团队容易。
　　但毕竟是杨子琛从他哥那里接下的任务，做兄弟的说好要帮忙，老邢也不好意思挑三拣四。
　　“我问问吧，明天答复你。”
　　跟答应也没差了。
　　杨子琛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反而是易弦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他和老邢的团队吃过饭，大致有些什么人都清楚，而且特征很统一——清一色的男人。
　　小朋友年纪不大，桃花不少啊。
　　
第3章　。
　　第三次见到易弦，是在光颐的室内游泳池里。
　　杨子琛前一天在酒店里躺着倒时差，觉得把骨头都睡软了，于是打发客房服务去给他买泳裤，准备夜里去游一会儿。
　　去之前他还问：“泳池人多不多？”
　　“这个季节，客人几乎都在室外那个泳池看夜景，室内泳池应该没人的。”服务生一脸无辜，“要不，我找主管替您问问？”
　　“算了，我自己去看吧。”
　　杨子琛也懒得等他去问，反正没多远，自己走两步过去还快些。
　　事实上，这个时间确实没有什么普通客人会用室内游泳池，杨子琛到的时候更衣室空空荡荡，看起来的确没有人。
　　但泳池里有人。
　　等他换好泳裤出来，发现已经有人先他一步独占了整个泳池，正在水里游着呢。
　　杨子琛远远瞧着觉得那人有点眼熟，于是走到池边站着看了一会儿，等对方在他眼前游了两个来回，才确定那是易弦。
　　毕竟也不是哪里都有这种身材的帅哥，还是很好认的。
　　既然是易弦，那他就没必要走了。杨子琛在自助点单系统上买了饮料，然后在游泳池边蹲下身拍了拍水，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易弦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来室内泳池，一脸疑惑地从水里钻出来，看见他以后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正想说什么，杨子琛已经朝他伸出手：“先上来。”
　　等他们在池边的躺椅上坐下，易弦才找到机会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家的酒店。”杨子琛挑了挑眉，“昨晚我也住这，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他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状似无意地问易弦：“你呢，没有工作？”
　　易弦很老实地摇了摇头。
　　“我是趁着假期来旅行的，昨天的工作只是顺便。”
　　“V牌的新品拍摄是顺便，你真会说话。”杨子琛看他一眼，见他一副没当回事的样子，忍不住道，“可别让品牌方的人听到，不然下次他们怎么还敢用你？”
　　他这话说得多少有点带刺，但不好听归不好听，理是这个理，要是易弦听不进去，那只怕也是个漂亮傻瓜。
　　可对方只是一脸无辜地和他对视：“只和你这么说过，他们不知道我是回来度假的。”
　　“那你为什么跟我说呢？”杨子琛反问道。
　　易弦不说话了，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好像有某种很特别的能力，总能在别人觉得他很傻很天真的时候又微妙地伸出一点恶魔的小尾巴来，告诉对方自己不是什么小白兔。
　　还挺有意思，不会让人觉得乏味。加上他长得实在好看，哪怕刚从游泳池里爬上来，既没有大牌衣服加持也没有化妆变脸，把湿漉漉的额发被捋到脑后，露出光滑的额头和完全没有上妆的脸来，仍然是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长相。
　　杨子琛想，自己要是年轻十岁，说不定就着了他的道了。
　　易弦不知他在想什么，兀自道：“如果知道你也住在这里，中午我就约你吃饭了。”
　　两张躺椅挨得其实不算近，但他手长脚长，手臂撑在扶手上往这边探出半个身子，立刻变成了一低头就能接吻的暧昧距离。杨子琛没有刻意回避，反而伸出手轻轻推了一把易弦的脑门，很直接地说：“靠这么近做什么？“
　　“你好看呀。”易弦说。
　　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似的，眼神还特别真诚。
　　他这会儿一点妆也不带，把年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看起来显得特纯，杨子琛和他对视两秒，然后笑起来：“行了，小朋友，聊骚看看对象，我不合适。”
　　他倒不是不喜欢易弦这一型——恰恰相反，易弦其实可以归在他最喜欢的类型里，年轻漂亮，身材也好，硬件资本相当足。但有时候，人总是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绪，越是送到嘴边越不想吃，就是这么无聊。
　　大概这就是吃饱了撑着，没办法。
　　但大抵年轻人总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越是这样，易弦越是来劲，得寸进尺道：“为什么不合适？我觉得挺合适的。”
　　“我喜欢乖一点的。”杨子琛也不觉得说出来丢人，直白道，“而且我有人管着，这趟回来是为了工作，也不好乱搞男男关系。”
　　他不是没跟漂亮小男生好过，有的是和易弦一样青春逼人的小朋友想爬他的床，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反正是你情我愿的事情，热情过后好聚好散而已。但现在他想找易弦拍广告，要是真发生了点什么，日后被他哥知道了，也难免会被骂——杨子琛连他爸都不怕，就怕他哥，可不敢因为漂亮小男生去触他哥的逆鳞。
　　“那我们就从朋友做起嘛。”易弦趴在扶手上，笑眯眯地说。
　　杨子琛已经跑偏的思路又被他拉了回来，不无疑惑道：“小朋友，我比你大了近十岁呢，你跟我做朋友，图什么？”
　　他不是没照过镜子，知道自己肯定没好看到让人一见倾心的地步，如果没有家世加成也就是路人里还算好看的水平，易弦又不知道他是谁，根本没必要倒贴他。
　　等等……易弦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吗？
　　杨子琛突然意识到，可能他以为的第一次见面，其实不是第一次。
　　他前天以前没见过易弦，不代表易弦从前没见过他。
　　“你猜到了？”
　　果然，易弦维持着那个姿势，有点委屈地抬眼看他，见他眼里浮现一点警觉，撇了撇嘴，承认了：“大概四年前，我初中毕业的暑假和父母一起旅行，在普吉岛见过你。”
　　
　　四年前是不是去过普吉岛杨子琛已经忘得精光，他本来就是到处瞎玩，今天还在欧洲明天可能就飞南非了，无关紧要的旅游行程他是不记的，所以也无从证实易弦说的话——就算他真在普吉岛见过易弦，四年前易弦十五岁，肯定不长现在这样，指望他记住一个小孩的长相更不可能。
　　于是他将就着信了，又问：“然后呢？”
　　“我对你一见钟情，可是没问到你的名字，遗憾地过了这么久，结果前天在机场居然又见到你了。”易弦美滋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