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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刀尖舔蜜-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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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戾把他手边的酒换成了酸奶,酒吧最近新出的口味,雪梨酸奶,拿玻璃杯装着,杯口缀着一片柠檬,卖相十分好看。
  “不来是好事,你还盼着他们来?”
  “我不喝酸奶。”江持风把酸奶推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黑卡拍在吧台上,“我要喝酒。”
  “你喝得够多了。”沈戾把酸奶推回去,还给插了根吸管,“就这个,爱喝不喝。”
  江持风这几天每天都在他酒吧泡着,美其名曰这几天酒吧生意不好,特意来照顾他生意。实际上多半是跟家里那位吵了架,来他这儿打发时间的。
  沈戾也点了支烟。
  这几天酒吧天天都有警察来扫|黄|打|非,闹得客人们兴致缺缺,酒吧里生意冷清,他也落了个清闲。
  视线落在角落里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看的男人身上,沈戾饶有兴致的笑了笑:“说说吧,你跟魏闻行到底怎么了?”
  “闹分手,烦着呢。”江持风咬着吸管,语气恹恹。
  沈戾挑了挑眉头,挺惊讶:“你想分还是他想分?”
  “我啊。”江持风从烟盒里摸了支烟,也不拿打火机,只用嘴咬着,凑过去沈戾那边借火。
  “这么严重。”沈戾把烟夹在指间,慢慢的吐了口气,“那你别跟我说了,我这个人劝分不劝和。”
  “分了一了百了。”江持风低声骂了句脏话,压着心里的火气跟朋友倒苦水,“我他妈都要气死了,他那个白月光又找他借钱了,哪里是借,根本他妈就是白送。”
  “反正不是我的钱,他要借大大方方的借就是了,瞒着我做什么。”江持风把酸奶当酒喝,撇开吸管仰头狠灌了一大口,嘴唇上都沾上了一小圈奶渍。
  魏闻行和他白月光的事,沈戾大概从江持风口中也能拼凑出个故事梗概来。
  魏闻行是S城商业圈子里的新贵,做软件开发的,现在公司也做得挺大了,虽然比起江家还差很大一截。白手起家的时候也辛苦,那时候跟在魏闻行身边的人,就是江持风说的白月光。两个人是大学同学,毕业以后一起出来创业,也许因为当初实在太辛苦了,所以白月光撇下了魏闻行,娶妻生子,回到了生活原本的轨道上。
  陪在身边吃了那么些年苦的人,情分不同常人,魏闻行接济对方也无可厚非,而且以江持风的身家,那几个钱他也不看在眼里,可魏闻行瞒着他,他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不吵架才怪。
  “这么渣,那就分。”
  “也……也不是。”好友说得这么决绝,江持风反倒心软了起来,“他那个白月光的女儿得了病,好像挺严重的吧,要动手术,确实缺钱……”
  “那就不分。”
  江持风不满道:“你能不能劝得走心点?”
  沈戾弯着唇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偏头凑近。
  江持风被他突然主动亲昵的动作搞得浑身不舒服,下意识的想推开他,嘴里还念念叨叨的:“沈小戾我跟你说,虽然我打算跟魏闻行分手,但现在还没分呢,我们不能犯这种原则性错误……”
  “别动,我跟你说个事。”沈戾凑近盯着他的眼睛看,两个人的姿势更亲近了,“你出门没戴隐形吧,魏闻行就坐你对面角落那边的卡座,来了好一会儿了。”
  江持风忍着回头的冲动,脸色变了变,最后突然露出一个特别灿烂的笑来:“我也跟你说个事,陆长亭刚也来了,一进门就盯着你看,我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
  江持风话还没说完,沈戾就松开手,动作迅速又自然的拉开了和他的距离,端坐好偏头看了一眼。
  ——没有人。
  “我诈你的。”江持风“啧”了一声,语气复杂,“你果然背着我跟陆长亭有事儿了。”
  他之前在朋友圈刷到陆长叙发的照片就觉得奇怪,沈戾竟然跟着他们去度假了,尤其有一张无意中被拍到的照片,沈戾偏头看陆长亭的眼神,还有那明晃晃的笑,活像是压枝的桃花,春意盎然。
  沈戾在几秒钟内经历了紧张、强作镇定、松了口气和失落,心情大起大落,这会儿语气也难得带上了些脾气:“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江持风往魏闻行的方向瞥了一眼,隐约能看见男人硬朗的轮廓,瞧着是挺像魏闻行。
  但他这会儿心里还有气,不想理会魏闻行,只想八卦沈戾和陆长亭。
  “说说你和陆长亭。”江持风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也不知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
  沈戾不接话,只是习惯性的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
  江持风惊得好一会儿才找回话音:“可喜可贺,你终于肯放下你那位心上人了……”
  “没有。”沈戾硬着声打断他,“一直都是他。”
  江持风:“???”
  “什么叫一直都是他?”
  沈戾瞧着他傻愣住的模样有些好笑,语气这才软和下来:“字面上的意思。”
  江持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陆长亭就是你那位心上人?”
  沈戾掐了烟,目光平静的看向他:“嗯。”
  “……”江持风喝了口酸奶压惊,“他这些年不是一直在国外么……这,你们俩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沈戾又不接话了。
  江持风神色几经变换,也不知道该骂他傻,还是该夸他矢志不渝,最后叹了口气,端着酸奶和他碰了碰杯:“沈戾,你真行,我又相信爱情了。”
  “爱情真他妈伟大。”
  沈戾看了一眼魏闻行那边:“那你还不去找你的爱情。”
  “我的爱情已经是个成熟的爱情了,他应该学会自己来找我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机点开微信,发了条信息过去。
  沈戾看着魏闻行结账走人,挑了挑眉头:“你给他发了什么?”
  “我说我想吃麻小了。”江持风喝光杯里的酸奶,拿着手机和外套起身,“走了,明天见宝贝。”
  “宝什么贝。”沈戾笑骂了一句,“你大半夜的支使人去买麻小,自己潇潇洒洒的走了,真是没良心。”
  江持风扫码结账,头也不抬的说:“我这是给他表现的机会。”
  “我不懂你的爱情。”沈戾从吧台上搁着的糖果篮子里摸了颗薄荷糖扔给他,“要不要我送你?”
  “我司机在外面等着呢。”喝了酸奶,又坐着闲聊了这么大半天,江持风酒醒了大半,咬了颗薄荷糖在嘴里,不急不缓的走了。
  过了一会儿沈戾收到江持风发过来的微信。
  '江持风:沈小戾,要不要哥哥帮你牵线?'
  沈戾低头打字。
  '卖酒的:免了,不劳烦您。'
  '江持风:别客气,咱俩谁跟谁,你放心,明天哥哥就把陆长亭约到沽酒来。'
  '卖酒的:没跟你客气,真不用。'
  '江持风:???'
  '江持风:你打算就这么傻了吧唧的一直暗恋下去?'
  '卖酒的:他是直男。'
  '江持风:……'
  '江持风: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沈戾看了一眼在吧台后坐着玩手机的乐安,索性给江持风发了段语音过去。
  “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一段话,‘对有的人来说,那个人,他不是诱惑也不是心动,他就是命运。躲也躲不过,再来一万次,还是会选择刀尖舐蜜,舍掉鱼尾上岸爱人’。”他说这话的时候在笑,带着点认命的释怀,“对我而言,那个人是陆长亭。”
  他遇到陆长亭的时候年纪还小,还以为一眼误终生不过是话本里才有的故事,后来的这些年,他才知道能远远的看着那个人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他们离得好远,他只能在荒年给自己画了一个大大的饼充饥,捞着那些记忆里的交集翻来覆去的想,那个人所有的样子都被他烙在了心底。
  怕自己忘记,又怕自己不能忘记。
  后来他释然了,也认命了——那是他的宝藏。
  他就像是一只死死盘踞守护着宝藏的巨龙,赶走了所有人,绝望而骄傲,忠诚又孤独的永远守护着。
  语音发过去,江持风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沈戾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拆了糖纸扔进嘴里。
  “乐安,你都听到了吧。”
  “回去劝劝乐意。”他咬着巧克力,任由甜味消磨心尖上的苦涩,“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已经在陆长亭身上耗了十二年了,或许还会有第二个十二年,第三个十二年……
  乐意年纪还小,不该像他一样,被拉扯惨烈,苦寒半生。
  作者有话要说:
  “孟光接了梁鸿案”是红楼梦中贾宝玉用来打趣林黛玉的一句话,原话出自西厢记《闹简》。用的反话,意思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们什么时候变得相敬如宾了?


第十四章 
  陆长亭周五的时候接到程昭的电话,问他周末这两天有没有空去家里吃饭。
  约定好周六的下午,周六的一整个上午他都在思考应该买点什么礼物上门拜访才不失礼数。
  他不知道程昭和沈戾的喜好,最后只好无功无过的买些新鲜水果,也没穿的太正式,白色T恤搭配着宽松的牛仔外套,黑色休闲裤,白球鞋,长辈们应该会喜欢这样的穿搭,显年轻,也规矩。
  看到他买了水果,程昭迎他进门时脸上的笑越发的温柔:“进来坐,别拘泥,就当自己家。”
  即使是在家里,程昭也画着精致的妆,一身裁剪合宜的旗袍,气质出众。
  程昭是很会生活的人,家里布置得充满了设计感,又不缺温馨的生活感,跃层住宅,客厅敞亮开阔,落地窗门半开着,能看到阳台上生长繁茂的盆栽花草。
  陆长亭在沙发上坐下,视线顺着旋转楼梯往上。
  沈戾不在家么……
  程昭洗了些新鲜水果,又从橱柜里拿了些糖和坚果装在果盘里,端了出来。
  陆长亭瞥见果盘里的巧克力,背脊慢慢挺直。
  他的巧克力已经快吃光了。
  “你喝点什么,茶还是饮料?”
  陆长亭余光盯着果盘里的巧克力,礼貌的应了一声:“喝茶。”
  “那你稍微坐一会儿。”程昭说,“我去给你泡茶。”
  陆长亭颔首道:“谢谢阿姨。”
  等程昭走了,陆长亭环顾了一圈四下无人的客厅,伸手拿了几块巧克力。
  数着拿的,拿了六块,揣进兜里,然后拨弄了一下果盘里的糖果,勉强看不出来少了很多的样子。
  然后他才满意的又拿了一块巧克力,拆开糖纸,喂进嘴里。
  程昭端了茶出来,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也端起一杯,徐徐的饮下一口。
  “前几次见你,都觉得你成熟稳重得很,今天换了风格,瞧着倒和小戾差不多年岁。”
  陆长亭一直觉得沈戾年纪比他小,听程昭这么说,只当是夸自己今天穿得年轻:“不小了,上个月满了二十七。”
  “那你和小戾同岁。”程昭笑了笑,“不过小戾年底才过生日。”
  陆长亭倒是没想到沈戾和他是同岁的,微愣了一下。
  程昭把话题引到了沈戾身上,才想起什么似的:“我去叫他下来,你们年轻人,比较有话说。”
  原以为沈戾不在家,心里还有些微不可觉的失落,现在全被名为窃喜的心情占据了整颗心脏,陆长亭只觉得今天的巧克力尝着格外的甜,也没多想自己这番起落的心情是因为什么:“他在家?”
  “在。”程昭应了一声,“在睡觉。”
  “凌晨五点才醉醺醺的回来,睡到中午起来吃了午饭又陪我去逛了超市买食材,充当苦力,回家就上楼补觉去了。”
  醉字让陆长亭倏然想到了那晚沈戾醉酒的情形,他有些不自在的端起茶喝了一口。
  “要不你去叫他吧,上楼右手边第二个房间。”程昭说,“我锅里还炖着汤,得看着火候。”
  陆长亭就这么登堂入室,推开了沈戾的房门。
  沈戾的房间很大,布置得,和他想象中,很不一样。
  他以为在酒吧里跟人言笑晏晏的沈老板该是很喜欢热闹的色彩,或许还有一个很酷的藏酒柜,可沈戾的房间只有简单的灰色和白色,风格看起来十分性冷淡。
  房间里有很淡的木质的清香,气息干净又温暖。
  床头柜上倒是摆着一堆形态不一的小猫摆件,表情丰富夸张,或趴或躺,上面没有一丝灰尘,明显很受主人的宠爱。
  床上躺着的青年把自己裹成了一团,像个笨重的蚕蛹,只露出个脑袋,枕在柔软的枕头上。
  陆长亭弯下腰,鬼使神差的,伸手戳了戳沈戾的脸。
  那晚醉酒的事沈戾全忘了个干净,留他一个人耿耿于怀。
  想想就有些来气。
  青年的脸很软,更软的是唇——陆长亭打住自己脑海里奇怪的念头,伸手拍了拍裹成一团的蚕宝宝沈戾。
  蚕宝宝估计在做什么美梦,被人强行从梦里拽出来,老大不高兴的一拧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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