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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流浪者之歌-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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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Lisa在的话,可能还会跟他聊几句,不过今天她轮休。
  “就是昨天包场开庆功宴的那位客人。”
  昨天是安托万轮休,那场庆功宴他并不在场,不过他们用掉了不少好酒,所以安托万对这批客人也是印象深刻:“那位先生不是姓王吗?”
  “咳!对。他既然指名要你侍酒,你应该以前接待过的,就是今天中午坐在酒柜前面靠窗那一桌的,那位穿米色衬衫的客人,你有印象吗?”
  那个位置正好在珠帘后面。安托万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有注意。”
  好吧,这不是重点。反正这会儿也来不及跟他解释沈先生王先生的差别了,Tony对这个新来的同事印象不错,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他是咱们酒店很重要的客人,你等会儿注意点。还有,叫他王先生就好。”
  安托万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往外走:“在西餐厅?”
  他们说的西餐厅是酒店的自助餐厅,因为这会儿Scena已经下班了,如果客人要用餐,只能是在24小时开放的自助餐厅,或者是——
  “他房间。” Tony给出了答案。
  “他点酒了吗?”
  “点了,他要93年的La Tache。”
  安托万顿住脚步:“那支酒昨天已经用完了。”
  Tony苦笑:“我们都知道,但是客房服务那边的人不知道,他们接了单就直接转过来了。不过,既然客人指名要你上去,你过去的时候亲自跟他解释一下比较好吧?”
  这样也好,问清楚客人的喜好再向他推荐。此时的安托万没有多想,他直接按了电梯往50楼而去,却不知道那里有一个怎样的“惊喜”在等着他。
  卧槽!
  什么鬼!!
  耶稣基督!!!
  所有的感叹号,都在最后变成哀嚎,救命……
  以上,就是房门打开的时候,安托万脑子里飘过的弹幕,还是以连环形式不断重复的那种。
  得要有多点背,才会在工作的时候,遇到曾经的一夜情对象?
  不过,最初的震惊失措过去之后,安托万很快冷静了下来。
  那毕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安托万。他告诉自己。
  一个人从二十来岁到三十来岁,他的外貌或许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就像沈劭祈,即使成熟了,但是他的外形、脸的轮廓,跟那个在伦敦Soho的酒吧门口偶遇的年轻人,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安托万觉得,正是这样,所以他能一眼就认出眼前的男人。
  好吧,他必须承认,这男人穿着浴袍的样子还是那么该死的性`感,让人想要忘记也难。
  更别说这个性`感的男人还是他的第一个男人——咳!难道他居然有那种18岁的少男才有的处男情结?
  鬼才知道。
  但沈劭祈也能认出自己吗?
  未必。
  别的不说,18岁的时候他只有176公分,站在男人面前,比他低了小半个头,然而现在,他已经跟他一样高了。更不要说外貌。哪怕是8年没见的中学同窗,如果是突然在大街上偶遇,恐怕也不能立刻就认出彼此吧?
  何况他们当初不过是萍水相逢。
  想到这里,他增加了一些底气,朝对方展露一个恰到好处的职业笑容,像一个专业侍酒师那样:“王先生您好,我是酒店的侍酒师安托万。”
  男人没有立刻回应,他的手扶着门,沉沉的眼神在安托万脸上逡巡了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让开了门。
  把餐车推进客厅,安托万有条不紊地把点心布好,然后拉开椅子,看向面前的男人。
  沈劭祈没有立刻坐下:“酒呢?”
  “是这样的,您点的那支酒,我们酒店只有一箱库存,昨天的宴会上用完了,您知道,La Tache每个年份的酒都是有价无市,一时之间很难订得到货。” 安托万说着,把带来的酒单放在餐桌上。
  沈劭祈没再摆架子,直接走过去,自己拉过椅子坐下了。
  “如果您喜欢勃艮第的红酒,我们有几支风味类似的酒,像90年的Richebourg,康帝家族(注2)几块特级田的风格整体来说比较相近,我想您会喜欢的。”
  安托万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看沈劭祈不置可否的样子,手指顺着酒单下滑,又道:“如果您喜欢93年的酒,或者您也可以试一试慕旎家的这支Grand Cru,蜜思妮园的风味比La Tache会更加细腻优雅一些,却不会太轻盈,就像铁拳头包裹在丝绒手套中(注3),是我个人非常喜欢的风格。”
  沈劭祈挑起眼梢,看着安托万侃侃而谈。
  他的眉眼深邃,在暖黄的灯光下,眼神这一动,眼睛里便似有波光流转,那张略显冷淡的脸便一下子生动了起来。
  安托万的心脏猛烈跳了一下。
  这个男人的外形长得太对他的胃口了啊!就算过了八年他还是喜欢这一款,真要命。
  他不着痕迹地平缓呼吸,迎视对方的眼神,露出一个微笑:“您觉得怎么样?”
  沈劭祈把眼光从他的脸上,移到他的手上。那只手虚虚地笼着,并拢的手指放在酒单的上方三公分左右的地方,长满茧子的掌心朝向自己,这样的手几乎很难跟年轻的侍者那张漂亮得夺目的脸联系起来。 但他却记得,就是这一双手,抚在他的皮肤上时,曾经给他带来怎样颤栗的快感。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动:“那就试一试这支吧。”
  安托万松了一口气:“您请稍等,我立刻过去准备。”
  “但是……”
  一个字,成功地让安托万停留在了原地。
  说话能不要大喘气吗?安托万腹诽着,却也只能转过头去,表示洗耳恭听。
  “如果我不喜欢呢?”
  安托万的嘴角抽了一下,酒是你自己选的,不喜欢也不能给你退。
  这种话当然是不能对客人说的。
  不过,这种问题虽然略失风度,却也不是没有客人提出过,而他们自然也有一套圆融的说辞来对付这种客人,毕竟,再不讲理的客人也是上帝。
  只是,对上沈劭祈的眼睛之后,安托万却没有把那套虚话搬出来——直觉告诉他,这男人话中有话。
  所以他也不敷衍了,直接问道:“您的意思是?”
  沈劭祈慢吞吞地站起来,踱到他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站定:“你说这是你喜欢的酒,对吧?这么贵的酒,要是我听了你的意见,试过了却不喜欢,你要怎么赔我呢?” 说着他伸出手来往安托万脸上摸过去:“不如……”
  他们俩站得那么近,他的口气又轻佻,简直活脱脱一副预备要强抢民女的无赖样,以至于安托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先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王先生……”
  “James,” 男人纠正他,手已经顺势贴上他的脸,轻轻抚摸的动作带着确定无误的挑`逗,眼神却带着一丝戏谑,“我不记得当初有给过你假名。”
  安托万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早就认出他来了,在逗他玩呢。
  他直接扣住沈绍祈的手腕,不太客气地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连假笑也免了:“你记得我。”
  废话。他还没有老年痴呆到连跟自己上过床的人都能忘。
  更何况,沈劭祈纵横情场这么多年,能够让他在床上吃亏的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第二个,真是想忘记也难。
  不过他没有回答安托万,反而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以为你是英国人。”
  好在安托万也听懂了:“我也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Antoine,” 沈劭祈也没忘,“我以为那是你的化名。”
  安托万:……
  你都能用真名,我又为什么要化名。安托万这么想着,却只是耸耸肩。
  “怎么跑到中国来了?”
  “我妈妈是中国人,所以来看看。” 前后联系起来,安托万总算明白过来了,难怪他会指名要自己侍酒,“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中午在餐厅看见你了。”
  该问的都问完,两人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安托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起来,他们俩的关系其实有点尴尬,连认识都谈不上,却有过一次很棒的“深入交流”——至少对自己来说是这样。
  从对方的反应看来,应该也差不多。
  但是接下来呢?
  谁来告诉他,碰到一夜情的对象,是好好招待叙旧一番呢(如果有“旧”可以叙的话)?还是到此为止寒暄结束各自该干嘛干嘛?
  他想了想:“我先去拿酒吧。”
  沈劭祈却拉住他,说出来的话跟他的动作一样露骨:“有你在,没有酒也是可以的。”
  安托万有点惊讶,他以为沈劭祈刚才不过是因为认出他来,所以开个玩笑罢了:“我还在上班。”
  “我听说你半小时前就准备要下班了。” 沈劭祈的眼睛盯着安托万漂亮的唇线,低沉的声音明确地表示出自己的欲`望。
  从他在餐厅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这么做了。而现在他的心情不太好,眼前的这个人正好可以让他忘了所有的坏心情。
  8年前的那个少年长大了,轮廓更加英挺,唇线更加迷人,他的视线满满上移——只有这一双眼睛——当年让他一眼注意到的,就是这一双眼睛,那么清澈,也那么清醒。
  那么多年过去了,竟然一点都没变。
  注(1)换桶:葡萄酒酿造过程中的一个步骤,在酒精发酵完成过后进行。一般来说,如果是便宜的以果香风味取胜的酒,在酒精发酵后不久就可以直接装瓶。但是如果是好一点的酒,就会需要换到橡木桶中进行进一步的陈年。
  (2)康帝家族:Romanée-nti。Richebourg和La Tache都是他们家族的产业。
  (3)蜜思妮园出产的Grands Crus有“丝绒手套里包裹的铁拳头”之称,并不是安托万的自创。作者在这里使用,其实是想要暗示安托万外柔内刚的个性(大家应该没忘记他那支酒是他家的吧?汗!我有点担心勃艮第那些复杂得要死的地名和酒名会把让大家绕晕。)


第五章 (上)
  沈劭祈的眼神像是带着实质的热度,连空气都一点一点升温,这热度从外而内,安托万整个人也热了起来。但是在男人的唇压过来的时候,他还是偏过头拉开了距离。
  沈劭祈不解地看向他。
  “这身制服弄皱了我可没脸走出这个门了。”
  听出他没有拒绝之意,沈劭祈勾起唇角笑了笑,极有风度地退了一步。
  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安托万也笑了笑,他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一边往浴室的方向走,一边道:“我得先洗个澡,而且——速战速决。”
  沈劭祈坏笑:“不如我陪你洗,这样不是更快?”
  安托万的回答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十年没见,安托万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高中毕业生,而沈劭祈这个纽约金融界有名的情场浪子,床上的功夫当然更是今非昔比。
  一场欢爱下来,两个人都十分尽兴,沈劭祈保持着趴在安托万身上的姿势,一脸纵情后的松懈满足。
  安托万闭着眼睛趴在床上,表情同样放松。
  沈劭祈用腿侧蹭了蹭他的翘臀,在他耳边调笑道:“今天表现得真好。”
  安托万睁开眼睛,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你指哪方面?”
  彼此心知肚明。
  沈劭祈也笑,温热的呼吸扑在安托万耳朵边,痒得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哪方面都很好,” 他缓缓地说着,嘴唇亲昵地游离在安托万的耳边颈下到肩头一带,若即若离,暧昧气息又逐渐浓重了起来。
  沈劭祈有擦古龙水的习惯,尽管洗过澡,他的肌肤仍有古龙水残留的木调香氛,氤氲着与沐浴乳的香气缠绕混合,被性`爱过程中升高的体温蒸发,丝丝缕缕像是附着在皮肤上一样,与他的体味融合成一股非常独特的味道,对于安托万这种狗鼻子来说,效果堪称催情。
  如今他又在他身上四处点火,在被他蹭得兴起之前,安托万果断地拦住他的进一步动作:“我得走了。”
  “不再来一次?”
  “你太慢了。” 安托万说着,让过沈劭祈,翻身坐起来穿衣服。
  “技术上来说,通常人们管那个叫持久。” 沈劭祈顺势起身坐在床头,曲起一条长腿,胳膊随意搭在膝盖上,笑看着青年穿衣的背影。
  不脱不知道,青年的肩背出乎意料地宽厚有力,却不是健身房练出来的那种虎背熊腰腱子肉,也不是游泳或者别的什么有氧运动练出来的规规整整的修长肌肉,而是真正属于男人的强壮力度,每一块肌肉似乎都蕴含着无限的力量,跟他那双手一样,有一种粗糙到凌厉的美感。
  这种美感在安托万扣上制服最后一颗扣子之后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精致而克制的美,与他漂亮的脸蛋倒也相称,但沈劭祈还是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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