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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非常情爱-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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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的信(2)
  如果说第一封信彻底地唤醒了吴亚子,使她重新回到他们的过去的话,那么第二封信则封死了吴亚子的心,或者说第二封信又唤醒了吴亚子的理智。这是张维没有想到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谈起这些,因为吴亚子不喜欢谈什么哲学和思想。吴亚子喜欢谈人,喜欢讲笑话,喜欢谈一些琐碎的事。她的快乐就藏在那些琐碎的现实里。而张维喜欢谈哲学,谈思想,谈理想,他的欢乐在他的奋斗里,在那些玄妙的思想里。这是张维第一次敞开心扉跟吴亚子谈自己的思想,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交锋。
  吴亚子的回信很短。
  “亲爱的:
  也许我是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你的信太长了,太大了。说实话,我看不下去。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不可能改变。你有你的生活原则和理想,我也有,但我们竟然那样不同。你的这封信让我彻底地了解了你,也让我彻底绝望了。说真的,要不是这封信,我还不是完全了解你。
  本来我对我们的感情也是抱有希望的,可是,现在任何希望都没有了。你太武断了,太自以为是了。我不可能像你想像的那样生活。你心中的吴亚子是不存在的。现实中的我,很实际,很普通,很感性。你夸大了我,可我自己很清楚自己。我不想跟你大谈什么精神与物质的关系,我也谈不清楚。我现在需要的是幸福,你明白吗?可我们在一起是不可能幸福的。这一点,你比我还要清楚。我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要的也仅仅是很普通很实际的幸福。而你呢,你要的是功名,是事业,是要成英雄和圣人,我以前也曾经想,做那样的一位妻子,是神圣的,可是现在我觉得它离我很遥远,很虚幻,甚至很无聊。说得不好听一些,我只想要那种很世俗的婚姻。我知道,你是看不上这种婚姻和幸福的。
  多少次了,我都想告诉你,我们分手吧,但我没有勇气。我也怕你小看我,甚至怕我自己小看自己。现在我从你身上知道了,我也应该活出我自己,而不应该是别的一个吴亚子。说真的,我曾经也试图改变过你,可你改变了吗?你也不可能像我所要求的那样去生活。所以,我要告诉你的是,不要再拯救我了,我对‘拯救’一词非常反感。我本来就很正常,无需拯救。
  好了,就说这些吧,再见吧,我永远的爱人!”
  她不喜欢写什么思想汇报,她的信里永远都是些事件的描述,如她最近干了些什么,周围有什么变化,她希望别人怎么样。即使让她评价什么,也只是好与坏,喜欢与不喜欢,没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讲。女人是不讲道理的,吴亚子也一样。她们靠感觉生活。她不知道给张维写些什么,说真的,她并不是没有想过张维所写的那些问题,只不过她觉得那些都不是什么问题,不需要那样去大张旗鼓地争辩,不需要那么怒气冲冲。她想那些问题的时候,觉得人们对一切都是夸大其词,其实无需那样。她觉得现实是粘在一起的,是难以分清的,所以不如靠感觉。那样多轻松啊!所以,她不想和张维谈什么大道理,她只想表达自己的态度。
  张维在没有收到信的时候就等不及了。他自己能感觉到有些措辞也许太激烈,吴亚子会不喜欢,他也渐渐感觉到和吴亚子谈什么思想、精神一类的东西几乎是南辕北辙。电话很贵,张维打不起,打不起也得打。电话里两人在沉默,而这沉默只不过是克制,是越来越大的距离。吴亚子对张维说,她回了信,希望张维看过信后不要太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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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维收到信时就愤怒了。在他看来,吴亚子之所以跟他分手,还是她迷恋于物质的享受。她肯定是觉得他无法满足她物质上的欲望才那样的,是的,这是惟一的理由。他这样想的时候,就觉得吴亚子有些不洁了。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提了一瓶酒,在操场上一直喝到深夜。他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想着吴亚子的一言一行,过会儿喝一口酒。他想自己当初不该和吴亚子谈恋爱,应该坚决一些。他也恨吴亚子当初不该游戏他们的感情,是吴亚子主动要和他谈的,把他陷进去了,可是现在她要退出了,而他却无法退出。
  张维要唤醒吴亚子理性的行动失败了,在张维看来,这不是他的失败,而是吴亚子的失败。他在愤怒中又给吴亚子写起信来,他试图想说服吴亚子他是对的,他的理想是崇高的,甚至是伟大的。他含着泪写着他们的誓言,写着他们共同实习的那一段经历,写着他在她走后是如何生活的。
  吴亚子没有回信。本来第一封信可以使她回到他身边,可是后面的一封封信仿佛一把把刀把她逼向远方。她看到了他心中的愤怒,看到了他们真正的沟壑。每读到一封信时,她的心里就仿佛在流血。张维也仿佛要的就是这样。她恐惧了。
  张维再也没有收到吴亚子的回信,便打电话,可是,在走到电话厅跟前时,他开始发抖了。他隐隐觉得吴亚子不会再接他的电话。他希望她不在。有几次打电话,吴亚子的确不在,他如释重负,觉得还是有将来,明天可以继续打。他终于打通了,哽咽着说:“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不是说我们共同努力还可以在一起吗?为什么这么快就反悔了呢?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吴亚子也在电话那头哭了,她只有一句话:“忘了我吧,我不值得你爱,你应该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吴亚子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张维还是继续打,吴亚子说:“下班你再打吧,但是电话费特别贵。”张维说:“不要紧,我能打得起,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发下来了,我还有些稿费。”吴亚子的眼泪就要出来了。她知道张维每个月的研究生生活费连他自己的饭钱都混不住,而稿费也少得可怜,他这样打电话至少把一半的钱都花在这上面了。她知道张维对她是真心的,一想到这儿,她的心就又动摇了。她知道这是他们的过去在拉着她的心,是她青春的幻想在拉着她。每次打完电话时,她也会短暂地流一会儿泪。事实上,她来到这儿时,已经和好多男士有过来往,已经在暗暗地开始选择了,但是,始终有一个人让她放心不下,那就是张维。她还关心着他,她总是觉得张维很可怜,太单纯。她总是自觉不自觉地把所有的男人都跟张维比,她想找一个既有张维的才华和真诚,又懂得生活的男人。
杀人的信(3)
  张维在幻想,在用自己的思想麻醉着自己,以为吴亚子接了他的电话,那封信就不算数了。但是,他在空想着吴亚子的暗夜里,感到了生命的空虚。他感到了无助,绝望了。
  这种似断非断的关系维系到一学期又要结束。这一天,张维又打通了吴亚子的电话,他问她春节回不回家。吴亚子说,还不知道。张维说:“放假后我想去看你。”吴亚子立即说:“你先别来了,费用挺贵的,我问一下老总,春节给我们放几天假,如果放假,我就回去一趟。”张维说:“那好,过几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易敏之酒后乱性(1)
  易敏之上课有两个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在很早以前给本科生上课时,他手拿一个普通的水杯,一袭笔挺的中山装,昂着头,神情冷然地缓步走向文科楼,从来不拿什么教案。碰到熟人时,他微微一笑,并不跟人多说话。他在教室门前一站,学生们就都往里跑。然后他缓步走向讲台,把杯子一放,对着站立着的学生说:
  “你们致敬的不是我,而是真理。我不代表真理,我是引领你们走向真理的使者,所以以后你们在站立的时候,或者说在任何一个地方举义的时候,要记住,你们的心中除了真理,人世间不存在任何权威。”
  所有他代过课的学生都听过这句话,而所有听过他课的学生都记得他上课时是用左手写字,且在上西方美学课时一般用汉语教授却用英文板书。这是易敏之的特点。一般人是从左到右地写字,易敏之也一样,可是要用左手写字看上去很别扭。由于易敏之的名气很大,大家一看他又有这样的特点,所以非常佩服他。到了上西方美学和他的西方哲学选修课时,第一堂课真是人山人海,过去没听过易敏之课的学生都想目睹这位当代大师的风采,结果,英语水平差的人和外国文学与哲学读书不多的学生一看扭头就走,被吓住了。第二堂课时,来的就很少了。但要听易敏之课的人记笔记是一件非常苦恼的事,因为易敏之不但用英语板书,而且要求大家用英语记笔记。他说,要学外国文学和哲学就要读人家的原著,要读原著就得学好外语。于是,每天下课后,学生们往往还得聚在一起对笔记。一学期或是一年下来,那些坚持了的学生有福了。他们不但真正地倾听了这位当代大师的亲口教诲,而且外语水平有了大幅度提高。不过,那时大学生普遍对外语看得不重要,所以能够坚持下来的学生并不多。系上常常有人给易敏之做工作,要他改变授课方式,那样的话,就有很多学生可以听他的课了。易敏之当然不会有半点更改。张维等研究生因为这学期上的是中国古典文论及先秦哲学,所以还没有尝到那些苦头,可是,易敏之在这学期开学初就说了,他要求研究生一定要学好外语,要看原著,要学会用外语写作。谁都没有把他的话当真,大家只是一个劲地想过学校的考试。
  易敏之上课的另一个特点是,一边酌酒,一边讲课。这当然是指他给研究生上课了。易敏之住两室一厅,大的一室当了卧室,小的一室改做客厅,把厅改成了书房。这样,书房就显得大一些。他在四面摆了书架,靠窗户摆了张大写字台,剩下的空间还很大,于是,他买了张大餐桌放在那里。他说,这张餐桌一可以用餐,二可以上课,三可以用来娱乐。事实上,它大部分时间是用来上课的。易敏之吃饭一般都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吃,而他又是很少娱乐的。易敏之在楼下买了便宜酒,放在家里,等上课的时候,浅浅地喝一点。研究生上课一般都是半天,至少要三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弟子们才见易敏之渐入佳境,语出惊人,思维敏捷。弟子们则从来不能喝酒,但可以抽烟。大家也感到气氛很轻松,都喜欢这样上课,有时,弟子们凑一点钱给导师买瓶好酒,易敏之当场打开,一边喝一边说:“我老了,必须要用酒精来刺激一下,你们可不能喝,当然下课后可以请我去喝酒。”
  事情就出在喝酒上。大家看一学期就要结束,便合计请易敏之吃顿饭。易敏之说外面的饭菜很贵,不如在家里弄些菜吃。冯德昌说他们都不会弄,还是到外面去吧。杨玲和林霞也说,她们不会做菜。于是每人出50元,六人就是300元。冯德昌拿了钱,领着易敏之和师弟师妹们来到学校附近一家火锅店。一进门,冯德昌就与老板娘打了招呼。原来冯德昌已经来这里订了座,且讲好了价钱。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火锅店,但对这些研究生来说,来这儿的机会几乎很少,甚至没有。菜也已经点好了,冯德昌又拿出早已买好的酒。易敏之看着桌上的锅和菜感叹地说:
  “实际上还不如到我家去,大家包饺子都行,何必这样浪费呢?”
  杨玲说:“易老师,我们这是最普通最普通的火锅了,你就将就着吃吧,等我们工作后,请你吃好的。”
  易敏之笑了:“我这个人吃什么都无所谓,要的只是高兴。你看,在这里多别扭。”
  冯德昌说:“那我们吃完以后,再到你家里去玩。”
  易敏之说:“好吧。”
  易敏之自己喝惯了独酒,不喜欢与人猜拳喝酒,于是大家一起聊天、讲笑话,然后一起碰杯。冯德昌和张维能喝酒,每次都能和易敏之喝个满杯。一瓶酒喝完后,大家吃得差不多了,鲁连生又要打第二瓶,易敏之说:
  “走吧,咱们到我家去喝。”
  杨玲说有点事要去办,冯德昌和张维就说她。杨玲只好说:“那我等一会儿再来,我先去把事情办了。”其他人都随易敏之一起到他家去。冯德昌在路上买了些油大豆、油炸花生和瓜子。
  大家坐在餐桌旁,把酒和其他东西摆好了。林霞说:“大家数数喝酒怎样?”张维说:“就是数七的那种吧!太儿化了。”易敏之笑笑。林霞说:“很好玩的。”易敏之就说:“那我们玩玩看。”于是,大家就数数喝酒。易敏之以前也玩过这种游戏,也是前面的弟子们玩的。鲁连生有些紧张,数到二十八的时候,他觉得不对,却喊了二十九,于是喝酒。接下来,鲁连生连连失误,连连喝酒。正在玩,杨玲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张维一看是巫丽,杨玲的老乡。他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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