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舟之木-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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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安静下来，卓老师满意地环视着班级，“这次我们班进理科重点班的一共有六个人。沈深，佟落雁，周辰，罗旻宁，王卅，王朝。”
　　气氛沉寂了，也有的瞪圆了眼睛，“王卅都进了，怎么可能啊？”
　　卓老师目露不满，“不要戴有色眼镜看别人，进步都是努力得来的。”
　　道光很着急，“文科呢，文科呢？”
　　“文科只有三个。”
　　“有谁？”
　　“杨侯伦，林珊珊，蒋祐。”
　　听到最后两个字，蒋祐心头如同有束压抑已久的阳光从云层裂缝强势钻出，黑色的浪潮渐渐褪成湛蓝，被冻结的巨浪在一瞬间呼啸而来，裹挟着几日阴郁一同奔赴深海。
　　“第一名是谁啊？”
　　卓老师皮笑肉不笑地，“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文科第一名是陆蕴。”
　　道光不屈不挠，“我是说我们班的文科第一名是谁？”
　　“蒋祐。”
　　“在段里排多少？”
　　“第十。”
　　蒋祐在卓老师投来的目光中坐直了身体，像个倔强而寡言的战士，又像柄钝而坚实的钢枪。
　　“蒋祐，你的成绩单借我看看。”
　　蒋祐大大方方递过成绩单，道光一手拿着蒋祐的，一手拿着沈深的，比对起来，重重地叹气。
　　“说了别选物理数学了……”
　　蒋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差多少？”
　　“差五分。”
　　很多同学投来惊奇的目光，蒋祐也霍然起身，“差多少？”
　　“你耳背啊？差五分！”
　　蒋祐快步上前，看着沈深的成绩。
　　语文88分，英语92分，数学98分，物理90分，化学87分。
　　沈深也凑过去，揽住蒋祐的肩膀看着成绩单，片刻后叹了口气，“好险，好险……”
　　蒋祐皮笑肉不笑地，“你装什么装。”
　　暑假是粘腻的季节。
　　天气热热闹闹的，却比有春节的寒假要冷清。对于文人而言，盛夏能与孤独二字扯上关联，在蒋祐眼中，这只是个安静的适合午睡的季节。
　　蒋祐穿着薄薄的白背心躺在藤椅上，用报纸盖着脸，脚边的垃圾桶里还有着吃得干干净净的西瓜皮。邻居家的小狗探头探脑地把脑袋钻进垃圾桶里寻宝，舔了舔西瓜皮后不感兴趣地扭头去舔蒋祐的脚趾。
　　它这么一舔，蒋祐迷幻的梦一下子破碎。他猛地一抖，掀开脸上的报纸，胆战心惊地坐起来，忿忿地跺了跺脚，小狗慌张地跑开，不一会儿又摆着脑袋好奇地走过来。
　　“回家找你妈去！”
　　蒋祐重重地叹气，躺回藤椅，搁在肚子上的手机震了震，蒋祐拿起来看了看，是沈深的短信。
　　沈深：出来玩。
　　蒋祐：哪里？
　　沈深：游乐园。
　　蒋祐看着沈深发来的短信笑了。
　　蒋祐：幼稚。游乐园之后呢？
　　沈深：来我家？
　　蒋祐：白日宣淫，可耻可耻。
　　沈深：先去游乐园，晚上来我家。
　　蒋祐乐了，没回短信，直接回了通电话。
　　“什么时候出发？”
　　买票入场，沈深在蒋祐手腕上绑了根系着皮卡丘气球的红绳，打上了死结，蒋祐无奈地看着童心未泯的沈深，被他拉着走向第一个娱乐项目。
　　大，摆，锤。
　　蒋祐抬头看着巨大的旋转翻转摆动着的摆锤，听着响彻游乐园的尖叫声，巨大的机器摆动时产生的风迎面袭来像极了被囚禁的巨兽的咆哮，蒋祐抚了抚头发，平静的眼神里有点沧桑。
　　“你去吧，我在下面等你。”
　　“你个垃圾。”
　　蒋祐叹气，“我老了。”
　　从旭日高升玩到夕阳沉沉，蒋祐上上下下加起来也没玩几项，倒是沈深，整个乐园里没试过的只有旋转木马了。
　　蒋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发时间的机会，拿着票把旋转木马又玩了一遍。
　　到了回家的时分，蒋祐早早和蒋妈说过今天到朋友家住，蒋妈对蒋祐甚是了解，知道他做不出放浪形骸强迫少女的事情来，也就由着他去。
　　坐了一个小时车到沈深家，两人说说笑笑上了楼，一进门，累了一天的蒋祐直奔沙发，一坐下就瘫软下去，沈深锁了门走过来坐下，把蒋祐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腿上。
　　“饿不饿？我给你点外卖。”
　　“饿。”
　　2009年，美团外卖饿了么百度外卖还没开始浩浩荡荡的征途，点外卖全凭打电话，沈深到阳台点了外卖，蒋祐在皮沙发上躺热了，坐起身来到处找空调遥控器，遍寻不着。
　　沈深走进来，“找什么呢？”
　　“空调遥控啊，你放哪儿去了？”
　　“上次之后我就没再打过空调了。”
　　“这么热的天，你怎么忍得住？”
　　沈深耸肩，“为了省钱啊，我妈只给我留了十五万……你要打空调？坐着吧，我给你找。”
　　客厅温度还没降下多少，外卖先到了。沈深从厕所洗完澡出来时，蒋祐已付了钱。
　　沈深用毛巾擦着头发，“你付了多少？我们AA。”
　　蒋祐提着外卖走到桌边，“下次AA。”
　　汤足饭饱，两人坐在黑暗里，看着DVD版的《大灌篮》，蒋祐是伦妹的死忠，只要有他出镜的影视剧，蒋祐一部不落。
　　“蒋祐。”
　　“嗯？”
　　“这个暑假你黑了很多。”
　　蒋祐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是不是更有男子气概了？”
　　“比我还差点儿。”
　　蒋祐看着沈深被晒得只是微微泛红的手臂和脸颊，皮笑肉不笑地转回去。
　　沈深点了点蒋祐手肘位置的痣，“这颗痣的颜色也变深了。”
　　“扯淡，它原来就长那样。”
　　沈深扯起袖口看他的肩膀，蒋祐按住他躁动的手，“看电影看电影。”
　　沈深消停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又伸过手来扯蒋祐的衣摆，饶是蒋祐再迟钝，也明白沈深这时候想的是什么了，“该吃完饭，不能运动。”
　　“我消化完了，我来动。”
　　蒋祐被沈深的无耻逗笑了，“看完这部电影再说，行不行？”
　　沈深欺身上来，按着蒋祐的肩膀把他推到在沙发上，“不行。”
　　“心急吃不了热豆……唔……”
　　沈深一边加深这个吻，一边跪在沙发上解裤子，蒋祐憋红了脸，伸手推着他的胸口，沈深喘着气向上去吻蒋祐微闭上眼睛，沈深的吻小心翼翼地落在他合着的颤动的睫毛上，他的睫毛很长，颤动时如同停留在深黑树梢上的刚刚破茧的蝴蝶，脆弱而精巧，沈深的大拇指抚上他的眼睛，蒋祐睁开眼，沈深在他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沉醉其中的模样。
　　沈深抓着衣角把衣物褪去，两人的上衣被甩在地上，原本还不觉得蒋祐有多黑，一脱了衣服，和身上一比，蒋祐的脸几乎黑成了包公，沈深忍不住笑了，蒋祐恼羞，“笑个屁！”
　　沈深俯身吻住他的唇，在他喘息的间隙里把舌头伸了进去，两人一时难解难分，手上的动作也混乱激动毫无章法起来。
　　沈深快速地褪下裤子，俯身在蒋祐身下探索着，下身涌起一阵惊人又酥麻的快意，蒋祐呻吟着握紧了与沈深交叠的手，情难自已地挺起腰往前送，沈深右腿半跪着，手上的动作愈发快了，蒋祐皱着眉头闷哼一声，射在了沈深湿润的手掌心。
　　沈深轻笑一声，看着微微张着嘴有些失神的蒋祐，继续向下探索，湿滑的手掌在蒋祐身下抹了一把，缓缓地用手指开拓起来。
　　蒋祐抖了抖，向前挪了挪，头撞上了皮沙发扶手，已是退无可退。汗湿的头发被沈深拂到两边，蒋祐揽住沈深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喉结，轻轻含住，又用舌尖在喉结处转了个圈，沈深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滑动了一阵，手指猛地刺了进去。
　　蒋祐喘着气撒开手，电视机里传来啦啦队为篮球队员喊加油的声音，蒋祐在身下胡乱摸索着遥控器，沈深抽出手指，扶着他的腰刚想挺进，被蒋祐喘着气叫了停。
　　“我不能让我偶像看到我这样……”
　　沈深哭笑不得地从背后拿起遥控器，抬手关了电视，霎时一片漆黑，沈深伸手在墙上一按，沙发上一盏昏黄的灯直直打在两人交叠的身体上，沈深低头看了看，蒋祐身下已是一片湿软可人，沈深架起他的双腿，挺身进去，在蒋祐低低的喟叹声中快速抽送起来，呻吟与喘息在客厅此起彼伏，哆哆嗦嗦地用指甲掐住了他的背，猛地挺了挺腰，爆发了出来。
　　沈深趴在蒋祐身上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来，拉起蒋祐往浴室走。
　　“真热啊。”
　　“嗯……”
　　“再来？”
　　蒋祐语调慵懒，“在浴室？行啊。”


　　第32章

　　返校那天，蒋祐做了个梦。
　　梦里，他站在天桥上，脚边散落了一堆信，桥下是华灯初上时川流不息的车辆，佟落雁站在他身边，朝他投来悲伤的一顾后，纵身跳了下去。
　　蒋祐原本能抓住她的衣角，却不料刚伸出手，就被人从身后环住了腰，蒋祐没有回头，却清楚地知道那是沈深，蒋祐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去看他，问道，为什么你不让我救她？
　　沈深语气平静，你救不了她，你谁也救不了。
　　蒋祐气得站不住，懊恼地蹲下来抱着头大哭，沈深站在他跟前问，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救她吗？
　　蒋祐不停地点头，后悔得鼻子都酸了，眼泪止不住地淌下来，烫红了鼻尖，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帮她，我一定会帮她！
　　那我怎么办？沈深说。
　　蒋祐抹了把眼泪站起来，你不知道她的情况，你可以等我，她不行。
　　沈深苦笑着摇头，你谁也救不了。
　　蒋祐错愕地看着他，场景忽然转换，身边的沈深成了佟落雁，当她再次悲伤地望向蒋祐时，蒋祐快速地伸出手来抓住了她的胳膊。
　　佟落雁一怔，旋而往蒋祐跟前走了几步，用力地环住蒋祐的腰。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救我……
　　蒋祐眼睛里有热泪流下来，他的手无所适从地张开，刚想抬手摸摸她的头，沈深从一边走出来，看了蒋祐一眼，眼神竟和佟落雁的一模一样。
　　蒋祐，你还是不懂我。
　　他跳了下去，蒋祐大叫着跑到桥边，底下来来往往的车与路成了一条深邃的大河，沈深的身影淹没在一片黑暗里，让蒋祐无法看清。他不安地大叫着沈深，却再没有任何回应。
　　佟落雁从后面走上来，声音很轻，蒋祐，谢谢你，我也该走了。
　　蒋祐在自己的啜泣声中惊醒，醒来时的自己依然是撇嘴皱眉，眼角的泪水打湿了棉布枕头，蒋祐翻过身去，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夜未眠。
　　一个早上都因失眠无精打采，好不容易撑过了上午，想回寝室补觉，被半路杀出的不速之客林珊珊拦住了去路。
　　“蒋祐，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下午说吧，我有点困……”
　　“落雁最近一直流鼻血。”
　　蒋祐皱起眉头，“什么？”
　　“我说，落雁最近一直流鼻血。”
　　“去医院了吗？”
　　林珊珊摇头，“你知道她喜欢你吗？”
　　蒋祐抿着唇点了点头，心口的愧疚像一滴落在清水里的墨，一点点晕开。
　　“她说她贫血，但又不肯好好吃饭，你吃饭的时候带上她吧，她最听你的。”
　　“我知道了。”
　　林珊珊冲蒋祐笑笑，扭头跑进雨里，蒋祐只是垂手站在宣传栏前，看着她冒着蒙蒙的雨跑回女生寝室。
　　佟落雁缓缓走到教室门口，羞赧地看着蒋祐，“有什么事吗？”
　　“林珊珊来找我，说你不肯好好吃饭。”
　　佟落雁神情一滞，蒋祐斟酌了片刻，“你平时中午回不回寝室？”
　　她摇头，蒋祐看着她，“吃完饭一起去图书馆吧。”
　　“啊？”
　　“正好没人陪我去食堂，以后一起吃饭，然后去图书馆吧。”
　　“就你和我吗？”
　　余光里，沈深站在讲台上正在拷PPT，蒋祐不敢看他，嗯了一声。
　　佟落雁的欣喜从眼睛里溜出来，试图去触碰朋友蒋祐的眼睛，他垂眸，长长的睫毛把讯号一挡，欣喜砸在鼻子上，四分五裂地落在唇边，把嘴角生生压垮下去。
　　“你不开心吗？”
　　“怎么会，”蒋祐勉强勾起嘴角，“快上课了，明天中午我来找你。”
　　江湖传闻，沈深和陆蕴在一起了，陆蕴不愿意夺了沈深的第一名，所以为爱放弃理科，杀进文科班里和沈深一起并肩站在年级段的高岗上，做一对跨了三门学科的神仙眷侣。
　　文科生群众表示：？？？？？？？
　　莫名被绿的蒋祐表示：？？？？？？？
　　陆蕴的妈妈是个与陆蕴长得很相像的女人，上着淡妆，漂亮得像陆蕴的姐姐，蒋祐在窗边看到她时，扭头对着在写作业的陆蕴，“你姐姐来找你了。”
　　陆蕴抬头看了一眼，轻轻地笑了，“她是我妈妈。”
　　蒋祐怀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