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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池先生说他爱你-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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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
  我站起身要去找他,却因为夜盲抬起脚没走几步就险些栽倒。
  被剥夺视力的感觉很让人不安,我扶住手边的东西,循着声音移动。
  林彧初在几秒的静默后,左手的指尖忽然亮起小小的、跳跃的火焰。
  于是黑暗就被划开了,像沉沉的夜幕被晨光破出一道罅隙,哪怕它确乎太小太小了,仍然足够映照这无尽的荒凉。
  我眯着眼睛,看到林彧初脸上的焦急,我的心突然有一处柔软,连那不安也被驱赶得丁点不剩。
  “我没事。”我走近他,同他解释。
  林彧初或许憋了一肚子委屈,半带些埋怨冲我道:“你笨死了。”
  敞开的休息室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或错开或叠在一起,有强烈的光束照亮了走廊,那应该是强光手电发出的。
  后来的事我记得模糊,却始终不忘那一幕:
  那簇火焰隔空停留在林彧初指尖,我很努力在昏暗中凝住视线,却看到了他眼里闪动的泪光——我将它归为和我的玻璃弹珠同等珍贵的宝藏。
  我醒来时,天刚破晓,这一觉只眠了两个小时。
  我的大脑机械地重复播放着林彧初点亮黑暗的刹那。
  这样的手段未免太狡猾,谅谁也不敢忘了他。
  床头的小夜灯还亮着,我按灭了,翻身下床,对着窗外被风卷落的梧桐叶出神。
  这天是亮的,只是不晓得,暗下来时,他还愿不愿意为我点起一束光。


第29章 
  2017/06/21 访谈节目
  “修哲?”
  我大概是出神了,听到有人叫我,意识才跑回来。
  “程先生,”我抱歉地笑笑,解释道,“刚才在想事情。”
  程膺拉了椅子在我对面坐下:“你最近怎么了?说不了几句就跑神,工作太累了?”
  程膺和我合作过许多次,彼此也算熟稔,说起关心的话来也并不唐突。
  “或许是。”我答。
  这就是不太想聊了,敷衍得有些没礼貌。
  程膺倒是没计较我的态度,说:“你自己是老板,不用让自己太辛苦的——要不你先趴着休息一会儿,等会前面准备好了再让唐颖来叫你。”
  我应了声好。
  新电影上映之后,反响很不错,国内几家有名的娱乐期刊都约过访谈。无非是叫几个主演拍些硬照,再聊一聊。
  最初的宣传期过了,这种炒余热的通告我完全可以推掉,也许是害怕自己太闲,总想随便找些事做,也就接了。
  答了些句式不一样、本质差不多的问题,工作人员说还想录个小游戏环节,作为花絮发出去。不过是一个占不了多少时间的游戏,大家也就没有拒绝。
  游戏很简单,通过图片一角或者音频片段来判断是合作过的哪一位明星。
  第一张图片只截了那人手腕一处,手腕上带了只价值不菲的手表。
  一众人便笑成一片,直说是程膺。
  “除了他,还能有谁?程膺住的那套房子,恐怕都没有他那些手表加起来贵。”
  我跟着大家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合群。
  又这样轮了几个人,都是剧组的,或跟剧组多少有关的演员歌手,我猜想很快就会到我。
  接下来是一段音频,是《动物园は大変だ》,我在见面会上唱的《蜡笔小新》主题曲。
  我听见周围七嘴八舌地念着我的名字,心口像塞了一团浸湿的棉花,我很想起身就走,到底还是忍到了游戏结束。
  我没打招呼,立刻转身离开,向休息室走去。
  程膺赶来,在休息室外喊住我,问:“是因为小林?”
  相熟的人从不会在公共场合同我说林彧初的全名。
  我心里烦得厉害,一时不想应答,向程膺道了声歉,走进休息室里关上了门。
  没多久,唐颖就来休息室找我了。
  我正在座椅上捏小猪挂件的耳朵。
  林彧初已经三天没有联系过我,他的助理原本就是拿他的工资对他负责,我更不好主动去跟人家问什么。
  家里的吊钟海棠枯了几朵,败落了,几乎让人想不到它曾经的袅娜。
  他们讲一日三秋,又讲度日如年,我便不知时间在这种情形中究竟流得是快是慢了。
  好像我第一次在街头看见林彧初还是昨天,又好像一转眼已经过去许多年,而现在他却已如烟一般散去了,像一场甜过头的梦一般的魔法。
  我吻了吻小猪挂件,叫它:“猪猪。”
  它的身上发出林彧初的声音,字字清晰:“是池修哲。”
  很真实,并不是梦。
  唐颖站在门口,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
  我抢先一步,道:“帮我订一张去里斯本的机票,越快越好。”
  好像一株芽在心上破开了,还有“喀喀”的响声,胸腔也震动着。
  我终于明白这些天来自己的阴郁原因何在。
  我以为自己可以谅解,可以再退一步、再退一步,可原来,我是这样的不甘心。


第30章 
  2017/06/23 和林先生见面(1)
  同唐颖交代完机票的事,前天捱到半夜,又嘱咐她着手准备一份离婚协议,细则条件上怎么对林彧初有利就怎么列。
  提前准备好,如果他有需要,流程也不至于走得太麻烦。
  我是昨天上的飞机,因为是临时订票,没有直飞航班,这趟飞机先由北京飞往巴黎,再从巴黎转里斯本机场。
  当时林彧初也是这么飞来的,我看着窗外的白云和逐渐缩小成点的楼群,以图能寻找出一点与他更接近的感觉。
  我在登机前给林彧初去了电话,想跟他说一声我要去里斯本找他,因为一些我自己都形容不清楚的动机。
  电话接通后,是他助理的声音,我一愣,照旧把预备好的话说了一遍。
  助理解释:“最近一直都在医院忙,忙翻天了。左岩额叶受损好像一直没有治好过,前儿直接在店里晕过去,林先生现在正和他主治医生询问情况,不在跟前。”
  我说:“那等会小初回来了,麻烦你转告一下。”
  “好,”助理应了我一声,又问,“您航班几点到?”
  “以前去过里斯本,不用特地来接我。你盯着点小初,让他按时吃饭。”
  “那成,我等会把酒店地址和房间用短信发给您。”
  飞机在天空中已经飞了十个小时,昨晚没睡着,现在也睡不着。
  透过窗玻璃,我隐约看到自己的轮廓,有点狼狈,有那么一瞬间,甚至生出了些怯懦。
  内心斗争一番后,又觉得自己非去不可。
  这样纠结来纠结去的思维方式,自林彧初打电话告诉我要延签后就未曾断绝过。
  我很少尝试这种迂回又拖拉的生活,但是面对有关林彧初的一切,我总能做出与面对其他事物时截然不同的反应。
  因为林彧初,我一次又一次发现自己身上的恶毒,那些怯于让他发现的一面。
  这天飞行很顺利,飞机提前落地,停在了里斯本机场。
  到达时当地时间约莫晚上八九点,正在下雨,未完全黑透的天空被这场雨惹得也阴沉沉起来。
  我拖着行李到酒店房间门口时,还有点害怕他没回来。
  林彧初帮我开了门,他眉眼间有倦意,和我完全相仿。我们两个自认生活质量要求相当高的人,在半个月后的这场相见中,看起来都很糟糕。
  原因不言而喻。
  林彧初接过我手中的行李,待门落锁后,上前抱了抱我。
  我回抱住他,确保他无处可逃。
  我隐约听见了,我们叠在一起的,沉沉呼吸的声音。这一幕,熟悉得仿佛揉进了骨血里。
  我久久抱着他,他没有挣脱,我们都沉默着。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我对自己的认知错得有多离谱。
  我曾经一度认为自己是个被动者,我的去留全凭林彧初的需要,如果他有一天不要我了,我也可以安静地远远离开,并对这场甜美的相遇心怀感激。
  可当我飞越了将近一万公里,十几个小时难以成眠,拖着一身疲倦敲开这间房门时,我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我爱着他,且任性无理——无论他现在做什么,将要做什么,都不可能将这份感情改变一丝一毫。
  吊钟海棠需要阳光雨露,却仍然无法保证常开不败;而爱在不见天日的角落里也能生发,哪怕仅仅是单向的指望,也宽宏到足够让人一生保有,享一生温柔。
  更何况林彧初从未将我置身于任何黑暗中,他慷慨善良,也为我尽其所能,倾其所有。
  我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第一次用这样直白的方式索吻。
  我站在那里,说:“林先生,你亲亲我。”


第31章 
  2017/06/23 和林先生见面(2)
  林彧初踮起脚,宽大的领子露出突出的锁骨,看起来比以前瘦了许多,分外脆弱。
  无名怒火在心底燎开了,我忽然很想将林彧初锁起来,让他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待在我身边。
  林彧初用干燥的嘴唇碰了碰我的,因为动作太轻了,唇瓣和唇瓣接触时有些痒。我托起他的后脑,加深这个吻,近乎蛮横地用舌头在他口腔里扫荡。
  我用了林彧初香橙味的漱口水,却依旧盖不住他口中的烟草味。
  很浓很重,我不知道他究竟抽了多少烟,我紧紧锁他入怀,用舌头舔遍他口腔里的每一寸,好似无声抗议。
  林彧初的手无力地揪着我的上衣下摆,他迎合着我的吻,我们二人便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直到林彧初的呼吸急促到带出呻吟,这个吻才被迫结束。
  行李箱早不知什么时候被撞得横躺在地上,我弯腰把它扶起来靠墙放着,垂着眼睛对林彧初说:“我去洗漱。”
  他好像轻轻“嗯”了一声,我没有听清。
  我一边朝浴室走,一边脱下外套,随手放在了床上。在关上浴室门的前一刻,我听见了烟灰缸磕在垃圾筒边缘的声音,他在倒烟头。
  我轻轻关上门,无端觉得一个吻也亲得人浑身狼狈。
  林彧初毁尸灭迹的做法,像反思忏悔似的,可我却没法高兴起来。
  左岩的事让他烦扰,所以他吸烟;我突然追到里斯本,所以他处理烟头。
  我不想成为这样的存在,跟那些压在他身上的大山没有一分半毫区别的存在。
  我在浴室里冲了个澡,回忆着刚才的举动里有多少向林彧初施压的成分,又一次陷入自我批判。
  起码林彧初并不排斥跟我接触。
  其他呢?不知道。
  我从浴室出去时,林彧初手上拿着平板,正卧在床上发呆,像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眼神没有焦距。
  数年以来,我没有像此刻这样如此迫切成为他的目光中心。
  我看到靠墙的矮桌上放着的小猪玩偶,它脖子上的名牌还没有摘。我握住它小小的身体,弯腰将它举到林彧初眼前,开口时紧张得仿佛当年同他求婚。
  我把小猪晃了晃,换了轻快的语调:“快问问爸爸在想什么。”
  林彧初回过神来,看到我和小猪,嘴角转瞬陷下去,拉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虽然掩不住眼眸里的疲乏,但值得高兴的是,这是他今晚的第一个笑。
  真好,他还是喜欢的。
  我余光瞥见平板上那些我看不大懂的医学术语,想来他应该是为了左岩的病。
  这样一个人,我连要不要开口过问关心都伤透了脑筋。
  林彧初见我还立在床边,朝另一侧挪了挪,为我腾出地方。
  他说:“延签是为了左岩的病。”
  “我知道。”我点点头,把玩着手里的小猪以掩饰自己乱七八糟的情绪。
  林彧初的叙述进行得同样艰难,语速缓慢地一点点将想说的朝外拉扯:“维埃拉一家在左岩醒了之后,没有完成后续全部治疗,左岩的病没有好。”
  我点点头,表示我在听,却忽的滞着一口气,将心拴着吊起来,有些不愿面对接下来的话。
  “他一直在里斯本当黑户也不是办法,我想带他回国。”
  说出来了,结结实实落在地上,反倒比悬在半空让人好受许多。
  林彧初仿佛是转过头看向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观察我的神情,但我一点儿能完美应付过去的底气都没有。
  我把小猪玩偶按在脸上,对着亲了一口,堪堪遮住脸,转瞬又将亲过的地方按在林彧初的脸上,挡住他的视线。
  “嗯,”我又一次点头,“我明天陪你一起去看他。”


第32章 
  2017/06/24 和林先生一起去医院(1)
  我和林彧初到得挺早,比我们更早去的是维埃拉和她父亲。
  看得出来,维埃拉对林彧初有些敌意,我将林彧初往身后拽了拽,替他分担了些小姑娘尖锐狠厉的目光。
  左岩是清醒着的,不过仍在卧床,他在出事以前就未曾与我相识过,现在便更不用说。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同他面对面——这个林彧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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