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阙晴空-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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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动。”林天凌口气冰冷，那双放在林雨后脑的大手却很是温柔，从最初的笨拙到后来的得心应手，好像此刻的林雨就是那个小小的孩童，小心翼翼的抚着他的头发，无声的安慰着。
林雨忽然笑了一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听来很是响亮。
林天凌的手顿了一下，扶起他的脸庞抬起来：“笑什么？”
“没，没什么。”林雨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不敢看他。
“说。”
要是从前，林雨听到他这种充满命令又极其强硬的话语一定会低下头，回答一个能让他满意让自己麻木的话，可是，有些事情想通了，很多看东西的方法就会不一样了。林雨不光没有心慌，害怕和无奈悲哀，反而觉得有些开心，有股暖暖的气体在胸口那里徘徊。
他抬起眼睛，直直对视着他，眉眼弯弯的轻笑：“你猜。”
他的样子本来就随母亲多一些，特别是笑起来的样子，眼睛微弯，如一弯新月，再加上他那副开心又得意的样子，同以往或悲愤或认命的样子全然不同，林天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当场。
看到他这个样子，林雨笑的更是开心。
果然，没什么大不了的，把那些有的没的都抛开，坦诚相对，效果反而是更好的。
林天凌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目光疑惑又不解，还隐隐含着些不自觉的惊喜。
“笑什么？”他又问一次，没有了上次那种饱含命令的口吻，这次更像是一种对于事情不解的轻松平常的询问。
“没什么。我饿了。”林雨泄了气似的，头一下落下去，枕在他胸口。
“起来，我去买饭。”林天凌一边说着一边用双臂搂住他，缓缓的翻了个身，把林雨放在床铺上，他站起来。这次来的匆忙，没有带着别人，就他自己，只能亲自去办理这些小事。
“我想吃粥。”
正走向门口的林天凌顿了一下后，继续朝前走。
林雨的高烧来的快，退的也快，这会精神已经好了很多，林天凌刚刚走出去，他就坐起来，自己跑到洗手间上了个厕所，拿着病房里的毛巾把上身擦了擦，一身的黏糊糊的汗水让他感觉很不好受。
回到病房，已经半个小时了，林雨肚子饿的厉害，不停的叫着，每次外面的脚步声响起后就让他巴巴的望着，却都不是林天凌。
他和林天凌两人待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让他一时恍惚，忘记了地点，就像曾经无数个日日相处的日子一样，他习惯性的在醒来后吃上一碗李嫂煮的粥，所以刚才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却不曾想，这里不是在家，而且还不是在国内，不要说是粥，就是一些平常的菜色都不好找。
一直等了接近两个钟头林天凌才回来，手里拎着两个大大的白色一次性饭盒，看着他将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动作轻缓的把塑料袋解开，如果不是听到他略显急促的喘息声，林雨一定会以为他很是轻松在外面用过一餐，然后又把东西打包带回来的。
再细看，平素干净如新的皮鞋鞋面上，一层厚厚的尘土，脚跟，还有裤腿，几点污泥，想来应该是外面那场暴雨后，一些地方形成了小小的水坑，他一路走得急，溅了上去都不知道。
打开饭盒，一碗白粥，没有葱花，没有皮蛋瘦肉，什么都没有，清淡无味，林雨微皱了一下眉，伸手就要拿，却被林天凌阻住：“不爱吃？”
林雨一惊，自己什么都没有说，那一瞬间的皱眉他难道看在眼里了，摇了摇头，在外面买到这个都不容易了：“不是，就是想到了李嫂给熬的粥。”
“等下。”林天凌把粥放到床头柜上，拿过旁边那个塑料袋里的一小包东西，林雨看着上面的英文字母才发现是白糖，下面几行小字，大概是XX超市特供。
眼睛里忽然涌上来一阵水汽，林雨用力眨了下眼睛，把他逼回去。
林天凌往里倒了一点白糖，用勺子搅了一会，这才递给林雨：“吃吧，等回去再让李嫂给你做。”
“恩。”林雨端过来，温度刚好，一勺勺舀进嘴里。
配了白糖的粥，其实算不得好吃，有种生硬又甜腻的味道，米粒熬的也不够烂，不够糯，总之，这碗粥能挑出来一大堆的毛病，让李嫂的饭食给喂叼了的嘴，根本不想吃这些东西，可是林雨仍旧是一口口吃下去，每一口到达胃部，都让他觉得温暖又舒坦，暖洋洋的烘烤着全身。
嘴角眼梢都好像因为喝了这碗粥而洋溢起来，不言而喻的小小的幸福感从他每个表情每个动作流露出来，林天凌安静的站在那里，一直到他把那碗粥吃完，才从另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鸡蛋饼。
“没有别的你习惯吃的，先把这个吃了，垫一垫，等明天就出院，去找个中式饭馆再吃。”
“恩。”林雨结果用牛皮纸抱着的鸡蛋饼，很是听话的将他吃下。
其实，他在外面这么多年，虽然说最喜欢吃的仍旧是中式的饭食，可是那些汉堡，披萨，可乐，热狗等等，他都完全没问题。
而眼前的人为了他不知道跑了多少家才找来这些，林雨什么也没说，直到吃的满嘴油光，才把分量不小的鸡蛋饼吃完。
看着林天凌的手又伸进塑料袋里，林雨急忙说道：“不吃了，好饱。”
“恩。”林天凌看了看他为了示意自己已经饱了，而特意去揉了揉肚子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从里面拿出一个纸盒，里面是一个已经半凉的汉堡。
坐在床头，林天凌吃了起来。
“你怎么吃这个，不一起买？”林雨问。
他的意思是既然买了粥和饼了，为什么不干脆两份一起买。
“要等很久。”应该是怕林雨等的急。
“哦。”林雨听了不再说话，往里面坐了坐。
塑料袋里最后一样东西是一大瓶纯净水，林天凌把他倒进了杯子里。
“我们什么时候走？”林雨小声问。
放到唇边的水杯又被林天凌放了下来，转过身子面对着他，挑了挑眉：“怎么走？去哪里走？走了后呢？”
“回家。一起。”说着，林雨把手伸出握上他的，将一起两个字说的特别重，想来以林天凌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今天从他醒来就一直有些沉默的林天凌这会忽然气息暮的乱了一拍，手掌一翻，将林雨覆在他手背上的手一下抓在手心里，紧紧握住，身子朝他逼去，低哑着嗓子问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林雨点点头，尽管这样的林天凌给他的逼迫感太大，他也没有后退，双眼清亮的看向他：“我明白。你问的意思。你也应该明白我回答的意思。”
“你确定？我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你该知道，你答应了后，我就不会客气了。”林天凌离林雨越来越近，呼出的气息全部喷洒在林雨脸上，灼热又干燥，带着眸中不言而明的意思。
林雨像是被钉在了那里不能动弹，脸庞因为他气息的熏染而不停升温，又热又难受，整个涨的通红，呼吸也渐渐急促。
“说。”林天凌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一把箍住他的腰肢，用力带进自己怀里，力道之大，让林雨疼的皱起眉头。
本来是很单纯很郑重的要确定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在林天凌这种态度和强势以及说出那句不会客气了的情况下，林雨心里的羞乱让他不敢开口，呐呐的张了几次嘴，都没有说出来，脑子一片慌乱。
他越是如此，林天凌逼的越紧，鼻尖碰着鼻尖：“说，你确定。”这个样子，摆明了他根本不想听到林雨说出确定之外的任何话语。
林雨气的，这人，就是死性不改，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又成了一个土匪。
双眼冒火的看过去，却发现，那双看起来冷厉又充满压迫感的眸子里，其实里面是满满的恐慌和害怕。
怕失去他，怕他说不确定，怕他说刚才只是说错了，怕他不愿跟他走，怕他不想跟他一起。
怕的很多很多，多到让眼前这个向来说一不二态度强硬的男人表现出了显而易见的慌乱，让人心疼。
林雨升腾起的怒火一下子消散了，如果，如果以前也是这般直直的看回去他，从他眼中找出人人都会有连他也不例外的脆弱时，他们之间也许不会隔了那么久那么多才会靠的如今天这般近。
他抬起手，扶住眼前人的脸，用力的点了点头。
然后，揽住他的脖子。
“我确定。”
第71章
“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林天凌从牙缝里狠狠的挤出一句话。
林雨没有说话，埋在他肩头的脑袋上下晃了晃，点头确认，无声的告诉着他，我不会反悔。
这个男人对感情之事也许是太不够自信，总是用着最笨拙最单纯的方式将人套牢在身边，等到坦诚相见的这一刻，他反而不认为能够把自己留在身边。他反反复复的询问，用着看似恶劣，实则是虚张声势的口气来威胁着自己，其实，他不过是自始至终都缺乏着那一份安全感，
想到此，林雨的两条手臂紧了紧，磨蹭着他的脸颊，上身靠前，让自己离的他更近一些。
“别动。”林天凌低咒一声。
“恩？”林雨疑惑的松开手臂，正要问他怎么了，却发现隔着柔软的布料，腹部上已经抵住了一个火热的东西，脸上一下涨红，林雨不敢动弹，僵硬在原地，唯恐引起这人更加激烈的反应。
就这么抱在一起，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天凌把放在林雨腰间的手一勒，将他的头压进自己胸口：“你身体还没恢复。别惹我。乖乖睡觉。”
说罢，低下头在林雨头顶亲了一下，将他缓缓放倒在床上，拉过薄薄一层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看着他绯红的脸颊，略略迷离的双眼，虚弱无力的样子，胸口一阵悸动，立刻移开视线，平复了一会呼吸方道：“睡吧，明天出院，我们回家。”
“恩。”林雨点头轻应。
我们，回家。这句话，让人心里一股暖意轻轻流动，每个细胞都洋溢着淡淡的喜悦，仿佛在黑暗中长途跋涉后终于见到光明，全身心，每一丝，每一处，都兴奋的轻颤。
林雨不知道的是，只不过敞开心扉答应和他在一起，就能让自己如此激动。
抬眼望过去，那人正坐在床边握住自己的手，一双眼也正定定的望着自己，双目相接，林雨立刻败下阵来，那眼眸里的灼热和渴切让他心慌意乱，根本无力招架。闭上眼睛，就听到林天凌不悦的口气：“怎么还不睡？快点休息。”
“好。”林雨泄气的说道，闭紧眼睛不再吭声。
这人，就是如此了，明明关怀的话语，却偏偏要用这种强势又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说出，如果不是经历过这么多，对他已经这么了解，想来也是不能体会他饱含在这里面的深深的担忧和关心。
渐渐的，呼吸平稳下来，林雨其实并不困，心里那股兴奋的感觉让他大脑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可是面对那人，他不敢说他睡不着，更不敢说他现在很精神，只能闭着眼睛，尽力让自己的呼吸听起来如同一个睡着的人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轻轻抽开自己的手，林雨惯性的一抓，手中的空虚让他有些失落，紧跟着那双手又迅速握住了他的手，如果不是离的近，林雨想自己是肯定听不到那几不可查的叹息声。
林雨暗暗笑起来，他能感觉到那人拿他无奈。
等到咕嘟咕嘟的喝水声响起时，林雨才知道刚才他抽出手是要去倒水，悄悄的睁开一条缝隙，昏暗的灯光下，那人侧面对着自己，玻璃杯折射着点点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的唇，下面，喉结处，随着吞咽，上下起伏着。
就这么看着看着，林雨忽然发现，自己也渴了。
原本已经退去的高烧好像又开始升温了，林雨咽了一口唾液，双腿一踢，把遮在身上的毛毯踢开，试图散去那份热气。
刚踢开，林天凌又扯过来给他盖上。
林雨再踢，他再盖，如此反复几次，林天凌才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试了下体温，没有觉察到异样后，又把毛毯扯过来。
林雨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哼唧了几声，却不敢睁开眼睛告诉他自己已经醒来，并且很热，无奈中，只得盖着毛毯，感受着那几乎折磨的他快疯掉的炙热。
精疲力竭后，林雨半夜里，终于彻底睡着。
第二天醒来，林天凌正躺在他旁边，与他隔了一指宽的距离，小心的搂着他的腰部，眼圈下面，淡淡青黑。
许是昨夜怕他蹬了毯子着凉，这样体温又会升高，恐怕是刚睡下没多久。
林雨这会精神倒是好，打量了他一会，伸出手就捏住了他的鼻子。
林天凌一下睁开眼睛，把林雨吓的松开手，呐呐的开口：“你昨晚很晚才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