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在北-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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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与对方相处,这根线时刻都是绷紧的,常常令他瞻前顾后,谨言慎行;后来他们熟悉了,这根线也就跟着变松,他不再那么小心翼翼。
可这根线始终存在,就像陆意北心中有一杆标尺,时刻提醒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不是真正的亲人。
他偶尔会不切实际地幻想,如果陆以信真的是他叔叔就好了。
可以依赖的,强大的人。
这种示弱的念头最近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令陆意北倍感不安。他开学就要离开现在住的地方,很大程度上不会再回来,所以一旦有了感情牵挂,就更容易感到孤独。
陆意北擅长交际,在学校如鱼得水,有很多朋友,但他没有亲人了。
就算不想承认,感官也不会骗人,陆琳死后,他时常感受到孤独这种情绪。
亲人这种东西,有的时候不甚在意,比如他的母亲。陆意北初中起就住校,陆琳要忙工作赚钱,母子两长期缺乏交流,尽管心中隔阂万千,表面仍粉饰太平,连吵架的时间都没有。
可一旦陆琳死了,这道关系被斩断,陆意北身上就仿佛缺失了很重要的部分,无论如何也补不回来。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安全感,或者其他类似的东西。
陆以信有钱,承诺负担陆意北的一切花销,直到他得以靠自己在这个社会生存。这份承诺甚至没有期限,只要陆以信不破产,他一辈子都将衣食无忧。
但这仍然无法构筑他的安全感。
陆意北大气不敢喘,掀起陆以信搭在肩上的手,放到他自己身上,然后一点一点挪到了床边,下个床就花了五分钟。
陆以信这次没有醒来。
窗外骄阳似火,洞穿两层薄纱窗帘,终于失去大半神采,撒了一点淡淡的光斑在床前。
陆意北抬头,幸好设计师智商在线,给天花板装了一道伸展墙,估计还做了隔热层,冲挡在防暑遮光第一线。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陆以信睡得很安静,一点鼾声都没有,礼貌得不像这个年纪的男人。
虽然陆意北也不知道这个年纪的男人睡着了是什么样子。
他关上门,下楼去到厨房,做了陆以信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第07章
之后一连几周,陆以信都忙得脚不沾地。
加班,开会,飞往各地谈生意,周而复始,分在陆意北身上的精力就少了。有时忙到深夜,才忽然回神,发觉陆意北蜷缩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一连几次,陆以信就让他跟司机先回去,没想到陆意北还不乐意。他就纳闷了,最初要求这小孩跟自己一起来上班,跟多委屈他似的,怎么现在反倒放他回去都不肯了。
陆意北朝他眨了眨眼,理直气壮地说:“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好无聊啊。而且,叔叔,你不怕我又惹事吗?”
陆以信细细品味了一下“家”这个字,一颗心软了下来,就随他去了。
不过出差的时候,他还是把人留在了本市。陆意北起先提出想要跟他一起去,被冷酷地拒绝了,毕竟出差的时候更忙,没有时间照看小孩。
陆意北死缠烂打了几次,收效甚微,只能哼唧哼唧:“我又不是小孩子。”
“对我来说你就是小孩子。”
陆以信笑着哄他,说等忙完这个项目,再带他出去玩。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会哄人了,好像对着陆意北,脾气是会变得好一点。
两人好几天没有一起出去吃饭。陆以信忙起来三餐也不记得吃,助理倒是每一顿都会准时送过来,陆意北的那份自然也不会落下。有一次他看到陆以信让助理去买胃药,自那之后就硬拉着他一起吃饭。
这个时候,正被陆以信训的几个公司高管,就会向他投来感激的眼神。
陆意北捧着助理姐姐买来的奶茶,笑得得意洋洋。
公司里的人现在已经不会把他当成陆以信的小情人了,因为陆意北太惹人喜欢,况且如果陆总是那种色令智昏的老板,恐怕他们早就已经失业了。
这次陆以信出差的时间有点长,去一趟邻省,五天还没回来。
恰好陆意北最近的班级群有点热闹。他的好哥们骆柯,把九月才过的十八岁生日提前了,邀请了整个班的人出来聚会。一群即便暑假都没有自由的准高三生就此炸了锅,微信群里的信息动辄成百上千条地刷新,都在讨论如何利用这个机会,出来疯一把。
——卧槽了,你们别忘了是出来给我过生日好吗!
主人公炸毛,消息顷刻被刷掉,抗议无效。
高中生的娱乐活动无非网吧游乐场KTV,商量来商量去,不外乎在哪里吃饭,去哪家KTV。
有几个在外地或者国外的天天出来哀嚎。
——都有谁不去的?十二点之前到我这来登记,没有理由就缺席的暑假结束抄作业的时候没你们的份啊。
聚会前一天,骆柯这句话刷了一天的屏。
陆意北做完作业,捞起手机,屏幕上一排消息。群消息他向来是屏蔽的,跳出来的基本都是全员艾特。他点开群,发现不是针对全员,而是艾特他一人的,几乎整个班都刷了一遍。陆意北拉到头,发现是一个女生,问他去不去。
——去啊,当然去。
陆意北回了消息,把手机扔到桌子上。
陆以信大后天才回来,虽然这并不会影响他去聚会的决定。
没过多久,骆柯的电话打了进来。
“北哥啊,你现在住哪?明天要不要我来接你?”
“方便吗?”陆意北说,“景霖水岸,地址我等会发你。”
骆柯闻言大惊:“景霖水岸?市中心那个?我操,你怎么住到那里去了?你知道那边的房子多少钱一平吗?”
“……说来话长,有空再跟你解释。”陆意北三言两语把人打发了。
他挂了电话有点后悔,碍于陆以信的身份,真要解释起来顾虑颇多,早知道报个附近商场的地址,就可以随便编个住处了。
两人第二天约了十点,为了避免麻烦,陆意北让骆柯在小区外面等。他特意提早出门,没想到骆柯到得比他还早,正跟门口保安软磨硬泡,求对方放自己进去。
“嗳,北哥!这里这里!”骆柯远远就看到了他,挥舞着手,一边扭头对保安说,“看吧,我没骗你。”
“出息。”陆意北走过去,把人从保安亭拎了出来。
两人许久不见,心情都很好,骆柯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我就是想进去参观下,”他伸手比了个数字,“听说这里一套房这个数,还得靠关系买。”
陆意北平静地点点头,对于陆以信的富有程度,他差不多已经见惯不惯。
骆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有等到解释的意向,他向来知趣,不会强人所难:“你在这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
“你开车?”陆意北难以置信,“有驾照吗?”
“没驾照上路找死啊,”骆柯家里也就比普通人有钱一点,没那胆子无法无天,“别看不起我,虽然驾照到手没几天,不过很早就会开了,回老家的时候跟我爸学的,那边管得没这么严。”
陆意北还是不太放心,他们要去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他提议走过去,被骆柯强硬地拒绝了。
“我生日我最大,这么热的天,就算只有半小时我也不想走。”
陆意北对着头顶的太阳,心情很微妙:“不是想要显摆新车吧?”
骆柯他爸给他买了一辆车作为成年礼物,被戳中了心思,他笑着回了一句滚。陆意北妥协地坐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车子起步,提速,开得四平八稳,他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骆柯指尖点着方向盘,“嗳,对了,你跟左欣杨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陆意北低头看手机,“专心开车。”
陆以信刚刚给他打了个电话,没接到。他不想当着别人的面向对方报备自己的行程以及三餐内容,就发了条消息,说过会儿再打回去。
“装,继续装,”骆柯恨铁不成钢似的,“谁不知道她期末考后跟你表白的事,啊?”
陆意北不以为然:“每天都有人跟我表白。”
“校花,那能一样么!”骆柯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气得想打人。
陆意北从后视镜里扫了他一眼,状似无意地问:“你喜欢她?”
“我喜欢个毛啊……很明显?”骆柯和他做了十几年同学,两人关系亲近,他本人性格直爽,有什么事从不藏着掖着,既然被问到就大方承认。
陆意北嗯了声:“还行吧。”
“哎——”骆柯长吁一口气,“从小到大,我喜欢的女孩子都喜欢你,我竟然还能把你当兄弟,患难见真情啊。”
“别他妈乱用成语,老白听到又要吃药了。”老白是他们的语文老师,年纪挺大的小老头。
陆意北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两人从小学相识到现在,对方喜欢的女孩子,竟然全部跟他表白过,这是什么孽缘。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陆意北故意顿了顿,成功吊起骆柯的好奇心,继而一本正紧说道,“其实你喜欢的人是我?”
话音刚落,骆柯一脚刹车踩下去。惯性推着陆意北猛地往前一冲,又被安全带扯了回来。还好这是条小路,前后没有车辆。街对面两个行人被尖锐的刹车声吓了一跳,同时停下脚步看过来。
“好好开车,”陆意北心有余悸,“反应这么大,别是心虚了吧。”
“……”骆柯都被他气得无语了,“我他妈的要是喜欢你,老早跟你表白了!我骆柯是那么怂的人吗?!”
陆意北被他这反应激得笑个没停。
骆柯人缘很好,三十六人的班级,来了三十个,KTV最大的包厢都捉襟见肘。
生日会内容毫无新意,自助午餐,下午唱歌,然后酒店晚餐,只有最后一站的酒吧,让这群法定意义上的未成年人生出超脱年龄的兴奋。
酒吧是骆柯父亲的朋友开的。
餐桌上已经喝过一轮,跑了几个有门禁的,最后涌入酒吧的也有将近二十。
陆意北晚饭后给陆以信打了个电话,乖乖报备了自己的行程。对面没什么反应,似乎在忙,随口应了几句便挂断电话。他握着手机,没来由有些烦躁。
不过这情绪没能持续很久。
顶顶豪华的包厢,所有人围成一圈,玩真心话大冒险,老土却很能调动气氛。
“操,终于到我了!红心7!”骆柯一杯洋酒下肚,将手中大王甩在桌上,“来,快选!”
陆意北笑笑,手腕一抖,正是被点名的红心7:“大冒险。”
他从来不选真心话。这是他今晚第一次被点到,四周开始起哄。
“北哥威武!”骆柯脸颊红得异常,明显喝多了,“现在开门,就亲走过来的第一个人!”
“亲哪儿呀?”有人笑得不怀好意。
“当然嘴对嘴!”
“滚,”陆意北笑着摇头,“我只亲脸啊,不然别人要是说我性骚扰你们谁负责?”
要求总是往过分了提,方便给人一个台阶下,骆柯自然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为难他:“嗳,也不是不行,就是这对象吧,可不分男女啊,待会儿要是个大老爷们,北哥你也得亲上去——”
开玩笑,他偷偷给出去透气的左欣杨发了条短信,好兄弟的吻不能便宜了陌生人。骆柯的脑子被酒精浸得稀里糊涂,也不知道是想给喜欢的女孩打个助攻,还是怕自己的兄弟啃个歪瓜裂枣。
算了,反正都是他喜欢的人。
陆意北不知道其中猫腻,在人群的起哄声中走向门口。他十分平静地打开大门,本以为或许要等个两三分钟,没想到立刻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包厢内一瞬间静音,随后不出所料爆发出尖叫。
从人群后挤上来的骆柯惊了,他妈的说好的左欣杨呢?怎么门口站着个男人。
被顶在最前面的陆意北也惊了,他万万想不到,能在这里碰到陆以信。
看到陆以信,陆意北出自本能,一秒变乖。可那点酒精却叫嚣着身体先一步行动。他想也没想,两根手指夹住对方领带,轻轻往自己身前一勾,趁着陆以信纵容地弯下腰时,将自己的两片薄唇贴了上去。
对着陆以信的嘴角,就此送上一个不太理智的恶作剧。
陆意北不敢太嚣张,严丝合缝的碰触,不到两秒就松开了。
即便如此,周身铺天盖地都是这个男人的味道,好像通过这个并不热烈的吻,轻易被困于对方的领地。
陆意北脸颊发热,一定很红了,幸好灯光昏暗,估计看不清,还有酒精当借口。他推开陆以信,伸手抚平被自己弄皱的领带,咧开嘴假装无所谓地笑起来:“对不起啊帅哥,我选了大冒险。”
陆以信眼神专注,更能凸显深邃,看起来有点危险。
陆意北在他眼里就是个小朋友,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游戏,好巧不巧玩到他头上。那么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别人呢?小朋友是不是也会带着轻佻的笑容,送上湿漉漉地唇瓣。
他低下头,扣住陆意北的后颈,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这是个属于成年人的吻。陆以信用力撬开他的唇齿,探入舌尖纠缠,急不可待与他交换唾液,带有掠夺意味地吸吮舔舐。
口腔里的味道像是熟悉,又有点陌生。
陆意北头重脚轻,全然忘记了反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以信才缓缓放开了他。
男人眼底的笑容嚣张又恶劣,他意犹未尽地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