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意-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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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时意把筷子捡起，仔细洗了一遍，然后把面条捞了出来。
　　别的东西他不敢说，但面条他做过无数回了，自认手艺还不错。
　　蒋俞之吃得挺干净的。
　　吃完，他问对面还在闷头喝汤的人：“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叶时意道：“我都有空。”
　　蒋俞之也不急着走，继续坐着，忽然问：“你毕业证是不是还没拿到。”
　　没想到对方会提这个，叶时意点头：“是……不过不是因为学业方面的问题，是因为没时间……”
　　“我知道，”蒋俞之问，“想继续读书吗？”
　　叶时意摇头，想都没想：“暂时不想。”
　　蒋俞之点头，没有强求他：“如果有什么想做的，直接联系吴秘书，他会给你安排。或者直接告诉我。”
　　叶时意应了声好，心底完全没有去麻烦蒋俞之的打算。
　　吃完饭，两人就出发去了民政局。
　　蒋老夫人定下的日子，自然是个黄道吉日，来领证的人不少，到的时候还需要排队。
　　拿着结婚的号码牌，两人坐到了长椅上。
　　蒋俞之语气如常：“第一次结婚，不知道还会排队，没让人安排，等会吧。”
　　叶时意本来还有些紧张，听到他这句话，没忍住轻笑出声。
　　蒋俞之难得看他笑一回，倒觉得稀奇。
　　那声笑还挺好听的。
　　在外头等着的人不少，他们旁边就坐着一对准新婚夫夫。
　　左边的男人啧道：“说了让你下午再来下午再来，你非不肯，有这时间多来一炮不是更好？”
　　叶时意背脊一直：“……”
　　右边的人问：“你到底想不想结婚，结婚重要还是打炮重要？”
　　“都重要啊！”
　　“屁，我看你一点都不上心，别人巴不得早点结婚，你呢？还不让我下床，大男人的缠人不缠人？”
　　“不是，宝贝，你看这排队排的，我之前就打听过了……下午人会少一点，我也想早点拿证啊！你别生气。”
　　听口音，像是一对南北夫夫，左边男人说话一口东北腔，右边的倒是带点尾调，声音很有磁性。
　　叶时意不想听他们的墙角，无奈他们声音太大，想听不到都难。
　　旁边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
　　“我说了，别叫我宝贝……我又不是姑娘。你小点声，别人都要听见了，要不要脸了还。”
　　“不是姑娘怎么了？你就是老子的宝贝，老子就爱这么叫你！”
　　叶时意在心底叹了声气，腰间忽然一紧。
　　蒋俞之伸手揽着他的腰，淡淡道：“坐过来点。”
　　叶时意今天穿的黑色西装，衣服还算厚，但他总觉得自己能感受到蒋俞之掌心的温热，全身血液仿佛都集中到了腰间，火烫火烫的。
　　终于轮到他们，填完一系列表格后，终于到了拍照环节。
　　摄影师见到他们，眼前一亮：“两位新人都很帅啊。”
　　蒋俞之没搭腔，叶时意道了声：“谢谢。”
　　证书到手中的时候，叶时意都还晕乎乎的。
　　他前几个月还在听教授讲课，一转眼就成了已婚男人了。
　　两人一齐走出民政局。
　　不止是领证需要排队，他们来时，附近就连停车位都没有，车子最终停在隔壁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我下午有会议，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电梯里，蒋俞之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东西，“这个拿着。”
　　修长指尖里夹着一张银行卡。
　　叶时意拒绝：“我还有钱花。”
　　“拿着，以后出去应酬总要用到，”蒋俞之语气不容置喙，知道他轻易不会要，添了句，“毕竟你现在算是半个蒋家人了。”
　　“……”叶时意无奈，只得接下来，“我会省着用的。”
　　蒋俞之生平第一次听到别人要给他省钱。
　　他甚至开始怀疑，叶氏之前真的有盈利过吗？怎么叶小公子日子过得这么节俭？
　　他不知道的是，在叶氏败落后的几个月里，叶小公子每天都在算着那些亏损的账目，心疼到连在梦里都在还债。
　　到了停车场，叶时意走着走着，忽然被身边人拽住了身子，他随着力道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蒋俞之抬了抬下颚。
　　他顺着蒋俞之指的方向看过去，整个身子立刻僵住了。
　　只见前边两辆车的缝隙中，两个男人正在热吻，好巧不巧——正是民政局坐在他们旁边的那对南北夫夫。
　　战况非常激烈，上边的北方男人手都探到身下人的衣摆里。
　　蒋俞之刚想把人牵走，一看，叶时意耳朵都已经红透了。
　　嗤，他忘了，他丈夫还是个小年轻。
　　蒋俞之勾唇轻笑，低声问他：“还想看吗？”
　　叶时意：“！！！”
　　他像是触了电，猛地转回脖颈，连摇了几下头，“不想，走吧……”
　　上了车，叶时意心跳还没平息下来。
　　其实看一个接吻场面，他还不至于这么脸红心跳。
　　关键是旁边还是蒋俞之……
　　当然，这两者间有什么联系，他目前还没琢磨透。
　　一路上，叶时意都没有开口讲话，就连呼吸都轻了不少。
　　蒋俞之把他送回家，在门口停下车：“你回去吧，我得直接去公司。”
　　“啊，好。”叶时意回过神，赶紧转身摸门把下了车。
　　蒋俞之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只觉得好笑，坏心一起，拉下车窗叫他：“时意。”
　　叶时意停住脚步：“嗯？”
　　蒋俞之道：“你过来。”
　　叶时意走到了车窗前，看了眼副驾驶座，确定自己没有遗落什么东西：“怎么了？”
　　“我在路上想了想，”蒋俞之手腕倚在方向盘上，似笑非笑地看他，“见面礼你还是给我吧。”
　　“……”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反了悔，叶时意思忖半晌，“好，我会好好准备的。”
　　“我可以自己提要求吗。”
　　“当然可以……你说。”
　　蒋俞之身子微不可见的往前倾了倾：“这样吧——你亲我一口。”
　　……
　　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叶时意瞪大了眼，脸颊猛地爆红——
　　“什、什么？”
　　蒋俞之见他这幅模样，心底有股难以言喻的愉悦感，他面上忍着：“你买见面礼时都没想过我，现在证都拿了，就亲一下也不行？”
　　其实叶时意在来B市的这几天，已经做了不少心理准备。
　　既然都要结婚了，婚后该做的他都不会躲着，这场婚姻就像一纸合同，他是乙方，没什么说不的权利。
　　但蒋俞之真正开始提出这些要求，他还是忍不住心底的紧张。
　　半晌，蒋俞之听到了如蚊呐般的声音。
　　“可以。”
　　叶时意说完，忽然探过身，在他嘴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迅速抽离，快得就像没发生过。
　　蒋俞之愣怔不过半秒。
　　他很快反应过来，脸上笑容愈深：“我本来想着，礼物不用太大，亲个脸颊就好，没想到你这么大方……”
　　叶时意这回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干巴巴问：“那怎么办？”
　　“不然我还你一个？”
　　叶时意忙道：“……不用！”
　　逗也逗够了，亲也亲到了，蒋俞之及时收手，忍笑道：“进去吧，今晚我不回来吃饭，你可以自己去B市逛逛。或者你好奇的话，可以来公司找我。”
　　车子驶离后，叶时意还站在原地。
　　他半天才回过神来，捂着自己的耳朵转身大步往回走——
　　……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第12章　
　　叶时意心想，还好蒋俞之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蒋俞之不在，他吃得也就没那么讲究，做了一份萝卜干煎蛋，就着白米饭，坐在一楼的客厅沙发上，紧盯着膝上的电脑，半天才低头拔一口。
　　陆康鸣到最后还是没回他电话，但发了许多份资料到他的邮箱。
　　不得不说，陆康鸣在这方面真的非常有经验，他上任的短短几天里，似乎已经连续开了许多场会议，光是会议记录就一共有七份，或许还有一些没有整理好的。
　　而且每次会议都是凯旋而归。
　　叶时意想了一下那群如狼似虎的高层，不禁对陆康鸣这个人微微敬佩起来。
　　看完所有资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蒋俞之还没回来。
　　房子太大，显得冷清，叶时意打了个哈欠，把碗筷洗好后，抱着电脑上了楼，准备看完文件再睡觉。
　　刚踩上楼梯，他就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他抱着电脑，脚步加快，快速进了房间，做贼似的偷偷盖上了门。
　　蒋俞之回到家，指尖勾着领带松了松，径直上楼，敲响了叶时意的房门。
　　叶时意犹豫着要不要装睡。
　　蒋俞之：“小意，开门。”
　　十秒后，门开了。
　　叶时意问：“……怎么了？”
　　蒋俞之抬手，把手中的塑料袋子递给他。
　　“晚饭吃了么。”
　　“吃了。”
　　“那就当夜宵吃。”
　　被对方这么一提，叶时意才发觉自己又饿了——刚刚那盘蛋他甚至没能吃完，凉了，实在是吃不下去。
　　他接过来，余光看到了袋子里头的东西：“谢谢。”
　　“嗯，”蒋俞之道，“睡吧。”
　　直到隔壁房门关上，叶时意才回过神来。
　　他打开袋子看了眼，里边的东西还有余温，是才做出来不久的。
　　*
　　第二天，陆康鸣终于跟他联系上了。
　　两人开了视频通话，接通后，诸如“在那边怎么样”、“还习惯吗”、“有没有被欺负”这类的话，陆康鸣一句没说。
　　他开头就问：“你爸这几年日子是过得太舒坦了导致脑子秀逗了？还是叶氏实际上是个养老院？不然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群废物能一直呆在这里面安安心心的养老。”
　　叶时意虽然脾气好，跟叶孟然也不算太亲密，但始终还是不愿意听别人这么说自己父亲的。
　　于是他板起脸：“工资我会给你，事后的分成也不会少，我希望你来只是做你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张口就骂老板。”
　　陆康鸣嗤笑道：“我总算知道你和叶孟然像在哪儿了。”
　　不等叶时意说话，他继续道，“我要跟你说的是——想叶氏重新起来，可以，裁人。名单我整理好了，后面还有一张他们这两年的工作报告，裁不裁，你自己看着办。”
　　话音刚落，叶时意就收到了对方传来的新文件。
　　陆康鸣要裁人，理论上是不需要知会他的，只要不是太过分——显然，这份名单已经是过分透顶了。
　　上面的名单，好几位都是叶时意见到了要叫声叔叔的人。
　　叶时意犹豫片刻：“……都要裁？那人员怎么补上？”
　　“我这里有个团队——”
　　“不行。”
　　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从叶时意身后响起。
　　是下来泡咖啡的蒋俞之。
　　他把杯子随意放到一边，径直走到叶时意身后，微微弯腰，问他：“这就是你叫去管理公司的人？”
　　叶时意一直以为蒋俞之出门了，才会在客厅直接开视频通话，这会见他过来也吓着了：“……嗯。”
　　陆康鸣表情如常：“蒋总，久仰。”
　　“裁员可以，”蒋俞之显然已经把两人前几分钟的对话都听完了，“你的团队，不行。”
　　叶时意坐在沙发边缘，蒋俞之手长，两手分别抵在沙发扶手和靠垫上，像是把人圈在怀里的姿势。
　　叶时意僵着，没说话。
　　“哦，那蒋总有什么办法，”陆康鸣也不恼怒，“刚好那群人懒散了许多年，质量方面没什么保障。”
　　“需要多少个人？”
　　“至少……三位？”不清楚叶时意在蒋家的地位，陆康鸣说出了一个最低数。
　　“我给你四位，其中两位经验很足，你可以当做好几个人在用，”蒋俞之道，“工资我来开，不用算在叶氏开支里。”
　　“别，”叶时意赶紧道，“我们出吧。”
　　“我们可出不起，”陆康鸣打断他，“蒋总分来的人，年薪大约都抵得上这些裁掉的人的两三倍吧。”
　　蒋俞之没跟他废话：“我安排他们下周过去。”
　　陆康鸣笑道：“好的。”
　　叶时意不明白，原本是他和陆康鸣的视频通话，最后电脑怎么摆到蒋俞之面前去了。
　　两人正在谈叶氏其他的事，陆康鸣的年纪比蒋俞之要大上不少，通话过程中，蒋俞之却一点都不像是小辈，他身上的内敛和精明，在此刻瞬间放大了无数倍。
　　叶时意也在两人的聊天中发现，就凭他自己现在的能力，根本没办法管理好叶氏。
　　他经验太少，实力不够，也怪不得叶孟然要给他那份名单。
　　挂了视频通话，蒋俞之才问他：“我插手叶氏的事，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叶时意道，“……我还没有不识趣到这个地步。”
　　蒋俞之轻笑了声：“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