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y gold-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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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壬×林页
顾老师和他的小男孩儿的故事
“说说吧,你和你那小心肝儿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你可能没法相信,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海里。”
“别说海里,就是在天上我都信。”
第1章
大约是傍晚时分,林页用手抚上脖后颈,揉了揉稍稍酸疼的肌肉,侧过头时一小缕温热的橙色阳光滑上了脸颊,林页闭上眼睛,那些光透过眼睑,是透明而橙红的,暖得他有些困了。从中午时便窝在落地窗边的大豆袋里抱着电脑码字,身上的薄毯都如中午一样,一个褶子都没动过,没怎么动过姿势的腿也有些僵,林页写起东西来常常忘记时间。他掀开毯子,拿起被撇在地板上一下午的手机,一边查看新消息,一边起身走向餐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消息很多,大多是班级群里的,林页向上滑了滑,一如既往的只是些闲聊。有用的只有两条,第一条是李余伟发来的:“周一下午一点,有个全系都要参加的讲座,你有空就来,没空就找人代。”
林页在Z市外国语大学读大三,日语系,三年前,刚刚高考完的时候,林页用暑假打工的钱买了个电脑,偶然发现了一个发文的网站,便将自己从前写的一些东西发了上去,小说也有,散文也有,甚至有些不成文体的短句。然后便收到了编辑的私信。问他是否愿意签约,他顺其自然地应承下来,也没有查过报酬和版权相关的条约是否合理。写东西于他而言,是一种习惯,即便是没有编辑来找他,他也没想过有一天会不写东西。他每天都写,写的很多,编辑很少来催。写得多了,攒下来的稿费也多了起来。大一的时候住了一年学校,后来就找了房子搬出来住。李余伟是班长,也是他住校那一年的室友,向来知道他是个写手的事情。林页虽然每天的时间基本都是在码字,但是却不爱给自己惹麻烦,从不旷课,专业课一节不落地都去上,只是一般会坐在边上的位置,没什么存在感。公选课和其他的活动一般会找人代。李余伟也会帮他留意着,有什么重要的活动和通知都会给他发信息。
林页喝光了一杯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每次写的时间都很久,常会这样一个下午不喝水,甚至一整天不喝水。所以每次喝的时候就多喝两杯。
林页右手握着温温的杯子,左手接着打开未读的信息,这一条是房东顾先生发来的:“下周我在Z市有工作,方便去住两天吗?”林页看着信息皱了皱眉。林页对大多数事情是不上心的,但是挑这房子的时候却是找了许久,也花了许多心思。这里是一栋半新的小别墅,离学校不远,开车也就20分钟的车程,却十分僻静。附近是城市里并不热门的一个小景点,不过也就是一座小山罢了,就连旺季都没有多少游客。房子一共两层,林页租了楼下这一层,因为房东只租出这一层,第二层是留给房东自己住的。但租的时候,房东就说过,自己并不会回来住,只要林页定时上去将窗子打开通通风就好。确实如此,林页住了两年,房东从没有回来过,所有的手续都是委托本地的朋友和中介办的。虽然消息来的突然,林页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毕竟是房东自己的房子,敲了几个字回复过去:“好的,顾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准备的吗?”
那边的信息回的很快:“没什么,周日上午的飞机,我回来自己收拾就好。”
林页打开手机日历看了一眼,今天是6月7日,周五,心里猜测可能是比较急的工作。只回了一个:“好”
周六林页留出了一天用作打扫,家里并不脏乱,林页平时虽然并不会定时清理,但是在文章告一段落的空档里,找不到事情做,看书又觉得眼睛累,就会稍稍清扫一下家里。楼上的房间都没有上锁,装修和楼下一样,是很简约的风格,这也是林页选这个房子的原因之一。里里外外收拾一遍之后,也才刚刚过午,林页穿着一身米色的薄睡衣,站在落地窗前,阳光很好。对着阳光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到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新的床上用品,将袋子拆开,抽出隔层的硬纸板,抖落开叠的齐齐整整的床单被罩,抱起来走进浴室,扔到了洗衣机里。
周日早上林页是在落地窗前的大豆袋里醒来的,他常在家里的不同角落醒来,因为很少老老实实按点回卧室睡觉,在哪里写累了便在哪里睡着。一醒来就看到阳台另一侧挂着的大床单,灰色的,挡住了阳光。
今天阳光也好,林页看了看四周,一切都很妥当,又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八点零六。这天林页码字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看看时间,9:32,10:46,11:30。
12:55的时候收到了顾先生的消息:“临时改成了夜里的航班,我明天再回去。”
林页回过去:“好,我明天上午不在家,大门的密码我改过,新密码是121126,您自己开门进来就好。”随后放下手机,再也没拿起过。
林页再意识到时间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很暗了。把阳台上的床单收起来叠好,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洗了个澡,习惯地留了茶几上的台灯微微亮着,窝进沙发里睡了。前半夜总觉得身上微微有些凉,半夜里朦朦胧胧地把边上的毯子扯过来盖上之后,后半夜就好了些。这一夜睡得还好,梦里隐隐地闻到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儿。
第2章
早上林页开车去学校,上午有两节专业课。
下课的时候,林页从教室里走出来,走在人群里,有几个目光落在他身上。林页是长得好看的,他平时不出门,所以皮肤很白。普通的白T,穿的格外干净清爽,外语学校里男生本就很少,林页就更容易引起女生们的注意。
李余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背后冒出来,把手搭在林页肩上:“嘿,下午讲座找好人了吗?”
林页摇摇头:“没有,正在想,是个什么讲座?”
李余伟早就习惯了他不看学校主页通知的毛病,一边从口袋里掏手机,一边答他的话:“是个同传大神来着,据说很nb,而且长得帅,没看这一群小姑娘,乌泱乌泱地扎堆往报告厅冲吗?”
林页肩上挂着李余伟这个大挂件儿,走出了教学楼的门,远远地看见左侧停车道上停着辆黑色的车,车门敞着,边上站着几个中年男人似乎在寒暄,唯一一个认识的是日院的沈院长,剩下几个熟脸儿的是系里的教授。中间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背朝着林页,看不清脸,只看的出身形很高。不知为何,林页向前走着,也没有从那人身上把目光收回来。
“讲座通知给你发过去了,不过你这种学神水平,听不听也无所谓,又不像那些花痴的小姑娘,全是奔着脸去的。”话里一股子怪里怪气的酸味儿。
林页这才低下头打开收到的链接,通知的小字密密麻麻:
通訳の一般理論と方法
時間:2019-6-10 13:00:00——14:30:00
。。。。。。
林页跳过那些大篇幅的内容介绍,就只看到了五个字:
主讲人:顾壬
林页突然停下来回过头去,那辆黑色的车刚刚启动。在人流中缓慢地向着和林页他们相反的方向开去,看不见坐在车里的人。
“怎么了?”李余伟也回过头去,顺着林页看的方向扫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特别的。
“没事儿,走吧,下午讲座我去听。”林页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也是,现在找人代估计也来不及,中午吃什么?”
“我落了些东西在车上,你去吃吧,我自己随便买点吃就行。”正好走到路口,食堂和校门口是两个方向,林页停下脚步说道。
李余伟把手臂从林页肩上移开,挠了挠后脑勺,有点失望:“那行,我把讲座的座位表发给你,你来的时候要是找不到就给我发微信。”
林页点点头,转身向校门口的停车场走去。Z市的气候是很好的,冬天不会很冷,夏天也不会很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初夏,林页是很喜热的,却觉得身上好像爬了一层细密的汗,林页的手在口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车钥匙,脚步加快了些。
车里像林页预想的一样闷热,林页坐在车里,将车门关死,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他心里容不下事,只是习惯了没什么表情,所以也看不出什么波澜。林页伸手在车前面的隔层摸出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刚放在嘴边,犹豫了一下又随手扔在了前面的台子上。他抽烟,但是没有瘾,烦乱的时候或许一天抽一包,没有事的时候就忘记了,两三个月也不会想起来,这包烟也不知放了几个月了。
顾壬,这名字他以前没怎么叫过,却在这人消失以后,一遍又一遍地往心上记,记得太狠了,林页甚至会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就好像有时候看着一个字久了,越看越陌生。可是,这并不妨碍心里的确定。
林页没打开空调,周围的闷热空气包裹上来,让他觉得稍稍不那么慌乱,他打开手机,页面还是刚刚那条讲学通知,接着刚刚没看完的地方,一行一行地读下去。
主讲人:顾壬
2010年毕业于Z外国语大学,获日语语言学学士学位;后赴日留学,回国后获MTI日语翻译硕士学位;后在T大攻读日语翻译学博士;自2012年回国起便从事口译领域工作和翻译理论研究,典籍外译研究。。。。。。
林页看到那个熟悉的“2012”,心上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他记得那年的冬天特别冷,直到现在还让人害怕的那种冷。他有些读不下去了,关掉这个页面,按了黑屏,顺手将手机甩向台子,趴在方向盘上,额头埋在臂弯里,额头和手臂贴着的地方,很快湿湿地起了汗。
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眼睛迷迷糊糊地,好像隔了层玻璃一样看不大清,打开手机已经12:30,校门口离报告厅的距离不近,讲座又一般要求提前到场,林页望着车前方眨了眨眼睛,想要去掉眼里的惺忪感,终于打开车门走出去。
报告厅里人很多,林页不常来讲座,只有一次找不到人代,来过一次,那次来的人虽然也很多,但是来了之后,大多数人都是找到自己的座位后就掏出手机,或者歪着头睡觉。这次,人群有种难得的活跃。
林页穿过一排一排的座位和涌动的人群,按照李余伟发来的座位表找到自己的位置,前面第五排,已经是很近的位置了,一二排坐的都是领导和教授。李余伟的座位就在他正后方,林页刚坐下李余伟就凑上前来:“哎你说,这搞同传的不都得是起码四五十岁,还秃顶的那种大叔么,真能像这帮姑娘传的那么帅么?”
林页的眼睛飘忽了一下,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三十二岁。”报告厅太嘈杂了,李余伟果然没听见,也没追问,仰过头好像开始闭目养神了。
从进来开始林页就刻意没往台上看,也没有去找什么身影,他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是什么样子,心里却大约确定了七八分,因为中午看见的那个背影一直在脑子里晃。
林页低着头,听到有个女声说了几句开场白,声音很熟悉,应该是上口译课的沈浅老师。
一阵掌声之后,林页听到了一个声音
“大家好。”
林页一怔,猛地抬起头。
眼神正对上顾壬。
是他,可是声音变了。
短短三四秒。
报告厅里突然一片寂静。
林页觉得身边的气压一下子低下去,剩下他一个人,喘不过气来,也无处躲藏。
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人群才又重新沸腾起来。
林页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还是很闷。
声音从音响里传进林页的耳朵里,带着些磁场的呲呲声。顾壬的声音现在很低沉,语调之间像是墨守着某种规律,标准地挑不出一点儿错,又不知什么地方散露出些许的慵懒,像是在读已经十分熟悉的新闻稿。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林页对声音有种特殊的敏感,可林页自己的声音是平淡的,没什么变化。顾壬不一样,顾壬总是能将身边的一切很好地融进自己的声音里,夏天的烈阳,冬天的风雪,悸动和欢喜,恼怒和忧愁。林页都听得出来。
现在,那些都没有了。
一个小时,林页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听着听着就过去了,声音从脑子里过了一遍,一个字也没记住。
顾壬讲完后向着台下点头示意,林页看到沈老师走上台去。
李余伟又趴了过来,手臂越过椅子搭在林页的右肩上,声音还有点哑着,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哎,那不是沈浅吗?是不快完事儿了。”
“嗯,应该要提问了,我去下洗手间。”林页起身,趁着沈浅和顾壬仿佛在低声交流着什么的空档,轻轻地从侧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