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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走入你的良夜-第5章

小说: 走入你的良夜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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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看不下去,握住了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温度,他竟然渐渐平静下来,回归了安稳的睡眠。

我趴在床边看着他,始终没有放手,外面的大雪像是恨不得吞没我们这座城市,也吞没我偷偷吻他手指的秘密。

 

天快亮的时候我晕晕乎乎的,原本想着再等一会儿就去准备早餐,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等我睁眼已经是天光大亮,唐泾川坐在床上发呆。

我猛地想起自己之前一直握着他的手,想必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了这件事。

我想着怎么去解释,可他根本就没有提起。

“我去做早餐。”我站起来,想着冰箱里一定还有面包和牛奶。

他叫住我,说:“昨天晚上谢谢你,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回头对他笑:“说什么谢不谢的,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能舒服一点。”

对天发誓,让他去洗澡只是因为宿醉之后洗个澡可以放松神经,我一点儿其他的心思都没有。

他摇摇头,从床上下来,说:“我回家换身衣服,医院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

家人去世,要忙活的琐事很多,唐泾川给自己父母打电话,又给周晓云的爸爸打了电话,我就一直陪着他,甚至主动包揽了去车站接他家人的工作。

唐泾川一再拒绝,可我还是坚持。

我说:“我知道你不愿意欠我人情,但这些事儿你自己忙不过来,所有事儿咱们攒着,等以后都处理好了再说吧。”

唐泾川犹豫很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不再跟他多言,行动起来。

 

唐泾川跟周晓云都是小城市来的,他双亲都还健在,可周晓云从小就生活在单亲家庭中,以前是跟着妈妈生活,后来妈妈得了乳腺癌,去世了,就跟着爸爸。

这么说来,其实命最苦的,是周晓云。

我开车去接唐泾川父母时就在想,这三十年,周晓云过得这么辛苦,那么提前结束这趟旅程,或许是件好事,与其日日夜夜受折磨,不如走进另一个世界。

以前我不相信所谓的轮回,可现在我希望有,否则,命运对周晓云真的太不公平了。

我很少来火车站,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提着沉重的包裹,步履匆匆却又稍显蹒跚,像是被迫扛着他们的一整个人生。

我举着接车的牌子站在出站口,看着出站的人流涌来,迫切地想见到那两个人。

接车很顺利,唐泾川的爸妈很快就找到了我。

他们连连道谢,叔叔脸上满是沉痛,阿姨的眼睛一直都肿着。

我载着他们回去,先到家,然后等周晓云的爸爸来了再一起去殡仪馆。

阿姨说:“这俩孩子要强,还怕我们担心,每次打电话都报喜不报忧,晓云都病成这样了也没告诉我们,你说说,连最后一面都没看着!”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多余。

唐泾川给我打电话,问我们到哪里了,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一种我们真的是站在一起面对一切的感觉。

我说:“快到家了,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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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想,无论如何都要给周晓云办一个像模像样的葬礼,可是我忘了,对于她来说,我是个外人,这件事,本质上与我无关。

所以,当我提及此事,而唐泾川再自然不过地拒绝说:“晓云不喜欢铺张,我们就简单地送她走吧。”

我再一次意识到我爸对我的评价非常准确,哪怕已经眼看着三十岁,我还是没能改掉一切以自我为中心的这个坏毛病。

这世上的事并不是所有都能随我心意,我也并不是有决定一切的权利。

那几天,我陪着唐泾川照顾家人、往返医院和殡仪馆,我问他:“想好选哪里的墓地了吗?”

他当时坐在我车的副驾驶座上,轻声说:“暂时不买了,等以后再说吧。”

“为什么?”

他说:“没钱啊。”

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是笑着的,他说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很愿意为了他辛苦,就怕他哪天突然告诉我不需要我了。

自从周晓云去世,这场雪就没停过,像是老天终于疼她一次,给她铺一条干干净净的路,让她往远方走。

 

葬礼那天,除了他们两家人,就我这么一个外人。

我们先去跟遗体告别,我站在最后面,前边是唐泾川,两家的父母在那里已经哭得不成样子。

唐泾川扶着他们,一个一个送出去,让他们到外面休息,这间屋子只剩下我们两个,还有沉睡着并且再也不会醒过来的周晓云。

唐泾川问我:“你说,人死了真的有轮回吗?”

我回答有。

他又问:“那这都好几天了,她是不是已经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不知道我是谁了?”

我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别这样,泾川。”

我说不出让他坚强的话,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哪有人真的能坚强起来?

他蹲下去,蹲在周晓云身边,贪恋地看着她。

而我,看着他。

那时候我想,周晓云很不幸,她过得不好,身患重病,但她也很幸运,因为有这么爱她的人。

我站在半步之外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一出莎士比亚的悲剧,人们都说悲剧最深刻,但如果可以,我们宁愿不要这份深刻。

 

周晓云要送去火化,家属可以跟着。

唐泾川没让父母跟着进去,怕他们受不了那场面,我留在外面照顾他们,可思绪却始终跟着唐泾川。

眼睁睁看着爱人被烧成灰,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听见院子里有哭嚎的声音,不是唐泾川,是另一家人,那家老人去世,哭声一片。

我想起我爸火化的那天,我妈直接哭晕在他遗体前面,我扶着她回车里休息,因为照顾她,没有进去送我爸最后一程。

其实不去也好,那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太痛苦。

我在这边安慰着三位父母,心里想的却是,我的泾川现在在里面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人这种生物,来得突然走得快,最初是一个受精卵,最后是一撮灰。

唐泾川一直到安置好周晓云的骨灰才回来找我们,他又跟我道谢,然后对父母说:“晓云的骨灰暂放在那边了,你们要去看看吗?”

我跟着他们进了专门摆放骨灰的灵堂,高高的架子一个挨着一个,装着黑白照片的相框也是一个挨着一个,都说人死之后入土为安,原来有这么多人还住在租来的“房子”里。

我们跟着唐泾川走到最里面的架子前,周晓云的照片摆在骨灰盒前,照片上的她露出浅笑和酒窝。

“过两年我买块儿墓地,不会让她一直在这儿的。”唐泾川的声音幽幽地飘过来,我看向他,觉得他似乎虚弱得一碰就会碎。

那天从殡仪馆出来之后,周晓云的父亲直接去车站离开,唐泾川的父母又在这里住了两天,雪停了,他们走了。

我和唐泾川一起去车站送他们,在车站,唐泾川跟他们拥抱,让他们不用担心自己。

我看见阿姨哭红的眼睛,实在没忍住,多嘴说了一句:“叔叔阿姨放心吧,这边还有我,我会照顾泾川。”

他们只觉得我们是好朋友,还来跟我握手感谢我。

唐泾川站在那里看着我,等到他们走了之后,他说:“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我很好奇是什么,这是他第一次说要给我东西。

我当时想,不管是什么,我都要好好珍藏,没想到,他竟然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借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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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泾川送我的第一样礼物是借条,上面写着非常精确的欠款数额,他说:“这些只是在和康医院的费用,我欠你的不只是这些。”

当时的车站,闹得很,我被人推搡了一下,没站稳,被唐泾川扶住。

我重新站好,有些窘迫,更让我窘迫的是这张借条。

“我不用你还。”

“但是我得还。”

他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这几天,他几乎没怎么休息,整个人憔悴得可以。

他说:“你帮我,那是你好心,可我不能心安理得地去享受这些。”

他把借条塞到我手里:“有些抱歉,我没法一口气还完,分期好吗?”

我发现,有些人真的很会折磨人,就比如唐泾川,他自己毫无意识地拿着一把小刀往我心上划,明明我都疼得浑身发抖了,但还得故作轻松,对他说:“行。”

我们回去的路上,我一句话都没说,我不说话,他自然也不会吭声。

到了家,我一扭头,发现他睡着了。

自从周晓云去世,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我舍不得叫醒他,于是下车,点了支烟,站在雪地里,抽着烟,隔着窗户看着他睡觉。

我没办法留在车里看他,我怕我控制不住去吻他。

 

周晓云去世后,就好像一出戏中的一幕结束,有些故事看似戛然而止,可实际上余音绕梁。

唐泾川没有马上搬走,一来是因为亲戚的房子还没卖掉,二来是因为唐泾川现在没多余的钱出去租房。

他没走,可是我们的关系也并没有更进一步。

料理完妻子后事之后,他回去上班,每天早出晚归,一个普通的职员比我这个当老板的还忙,偶尔我深夜去阳台抽烟,会看见他骑着一辆自行车回来,把车子停在院子里,摘了手套在口袋里翻找家门的钥匙。

好几次我想过去找他,可又迈不出那一步。

我能想象他一个人生活在那栋房子里有多辛苦,几百平米的房子,只有一个人,说句话都只有自己的回声来响应。

如果像我这样,早就习惯了倒还好,可他不是,不久之前,那栋房子还是两个人一起住,或许他们每天依偎在一起看电视节目,晚上冷了,缩在被子里相拥而眠。

现在,那里只剩他一个,这个冬天,他怎么过?

 

一月末的时候,距离周晓云去世已经过去两个多星期,这期间我跟唐泾川只说过一次话,还是恰巧在小区门口遇见,他自行车坏了,我载他去地铁站。

原本我想直接送他去公司,但被他拒绝。

我始终告诉自己,不能在任何事情上强迫他,他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可以再让他为难。

所以,在那过去的两个星期里,他过得苦,我也一样的煎熬,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说爱情最折磨人,是世界上最苦的一味药。

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是春节,我想着还是要打听一下唐泾川准备什么时候回老家,至少我得送他去车站。

天冷路滑,我还是舍不得让他自己在外面折腾。

没想到的是,他先来找我了。

我去开门的时候,看见门口站着的是他,意外到愣了好一会儿。

他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的套头毛衣,不过这次,在里面加了一件白色的衬衫。

他的头发剪短了,看起来很精神,整个人的状态也比前阵子好些了。

唐泾川跟我说:“我刚刚还在想,您会不会没在家。”

我侧过身让他进屋,关好门之后完全掩饰不了自己的兴奋,我给他倒水,咖啡、热茶、饮料、矿泉水,一样来了一杯,我又问他:“你吃饭了吗?我正准备做饭,你留下一起?”

他摇头,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对我说:“您别忙了,我来还个钱就走。”

他这个人,有的时候真的很会扫人的兴致。

那是个老式的牛皮纸信封,他放在茶几上,对我说:“不知道您的银行卡号,所以只好给您现金。”

我站在那里,心里又在反酸水。

“我说了不用。”

“不行。”唐泾川站了起来,他矮了我半头,微微扬着下巴看着我,眉头蹙着,说,“昨天我们发了年终奖金,您收着吧。”

他说要回去了,路过我的时候,被我一把拉住了手腕。

我难得对他愠怒,没好气儿地说:“钱我收了,你留下吃饭吧。”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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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以为唐泾川说什么都不会留下,没想到,他犹豫片刻之后,点了头。

当时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在雪山行走的人原本以为自己要冻死在这个严寒冬日,却没想到等来了春天。

我强行留人家吃饭,但实际上家里什么都没有。

其实就算有食材,我们俩也谁都不会做。

为了避免尴尬,我让他在客厅等着,自己躲到厨房去打开了外卖软件。

我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于是,就把所有看起来不错的都点了一遍,于是,半小时后,我家里的门铃一遍遍响起来,外卖一份接着一份送过来。

这很浪费,我清楚,可是就像他来一趟,我要把家里所有饮品都给他摆到面前一样,我不确定这会不会是唯一一次我们坐在一起吃饭,所以就让我浪费一次吧。

他面对越来越多的菜品有些茫然,问我说:“你平时都是这样吗?”

“不是。”我说,“因为你来了。”

这次我表现得倒是坦荡,我告诉他因为看着他越来越瘦,觉得应该趁机补一补。

他无奈地摇摇头:“要是知道你这样,我刚刚就不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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