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与虎-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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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棠不由得叹口气。
　　他依然是坐靠近后门的那个位置，每周班上都会左右调换位置，免得有些同学想坐窗边坐不到，但是没人敢跟杨棠换。
　　就像这个班上最特殊的存在，一个人孤零零的立在那儿。不管上什么课，来什么人，他都坐得歪歪倒倒的。
　　贺新春就不这样了，跟一棵白杨似的。
　　跟胖子吃完晚饭后，杨棠走远了抱着快递回家。
　　贺新春对饭菜不讲究，但是吃水果很挑，不喜欢吃那种味道奇怪的。
　　杨棠自己也思考了一阵，什么叫味道不奇怪的水果。
　　后来看到贺新春抱着苹果一连啃了仨，大概懂了。
　　这个季节正是产李子的，他姥姥那边有家人种李子，挑了好些红的寄过来，还特意打电话说里边有红又大的那几个是给小同学的，不是给他的。
　　杨棠往水里加了些盐，搓去李子表面附着的果蜡。心想他家姥姥才见过贺新春一次，就这么在意他。
　　这人果然很讨人喜欢。
　　“男朋友，你干嘛呢？”贺新春扔了书包，从后头搂住杨棠的腰。
　　杨棠挑了个好看的递给他，说：“尝尝。”
　　贺新春接过，看了好一会儿才下口。李子酸酸甜甜的，没有奇怪的味道。贺新春眼睛一亮，说：“好吃。”
　　杨棠把洗好的沥水，挑了个小的出去。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沙发走。
　　今天周五，贺新凉要明天下午才回来。
　　两人躺在沙发上缩在一起。
　　这个天还没供暖，但是已经开始冷了。
　　贺新春啃完自己的，看向杨棠。
　　杨棠手里的还没啃完，闻言挑眉，说：“自己去拿，挑上边的。”
　　想吃你手里那个。
　　贺新春别扭一会儿，这话还是没说出口。蹦跶着往厨房走，个大又红的摆放在上头，他想了想，手指扒拉几下，挑了个跟棠哥那差不多大小的啃。
　　啧——酸倒牙了。
　　贺新春叹气，认命的啃着那个小李子。倚在厨房门口看，他家棠哥啃得咔嚓作响，不一会儿就剩一核，随手一扔，空心球进了垃圾桶。
　　这么酸，怎么吃下去的。
　　“就知道你挑了小的。”杨棠说他，手一伸拿了个大的跟他换，说，“你吃这个。”
　　贺新春摇头，说：“我得跟你同患难，共疾苦。先从李子做起。”
　　说完又是咔嚓一大口，酸得眼泪都出来了。
　　小刺猬现在不怕露出自己的眼睛了，那只像琥珀一样，澄澈透明，盯着杨棠的时候，明知他看不见，可还是怕得很。
　　总怕他看出自己多想占有他，怕吓坏了那小刺猬。
　　杨棠把他按在冰箱上压制住，随手夺了那李子。
　　贺新春大气都不敢出，眨巴眨巴眼睛，说：“呃……我不跟你抢了？”
　　话音还没落就被那人夺去唇舌。
　　贺新春难掩笑意，搂着他的腰跟他贴近。
　　他棠哥的味道总是好的，尝不腻。


第53章　
　　两人洗完澡出来，贺新春上身没穿衣服，赤裸着喝了杯热水。他背非常漂亮，只是腰侧那儿有不少的烟疤，是他表舅妈烫出来的。以前老是想着照顾贺新凉，不敢吃太多花钱，他身上一堆骨头架子，动一动都咔嚓作响。
　　现在被杨棠喂养得正合适，该细的地方细，该有肉的地方有肉。
　　该大的地方，尺寸也很可观。
　　杨棠瞥了一眼，说：“你是不是又高了？”
　　领着人站到墙上靠，杨棠拿了量尺过来量。
　　好家伙，一米八八。
　　“多高？”
　　杨棠面无表情的收了量尺，说：“一米八三。”
　　“那就行，跟棠哥差不多。”贺新春说着揽上他的腰。
　　杨棠差点因为这句话崴了脚，神色不定的回屋睡觉。
　　于是第二天贺新春发现家里的牛奶全部没了。
　　不由得失笑，他家这大脑斧的男性自尊竟然是建立在身高上？
　　“新春……你期中考的成绩又下降了。”童老师说着揉了揉鼻梁，像是累得不行，“降到年级35名了，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贺新春摇摇头。
　　有什么想说的，这有啥啊，人生不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吗。
　　童老师想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跟着杨棠一起，老是出去玩？老师跟你说，杨棠他不学好有他爹妈给他撑着，考不上大学他也有地方去。你跟他不一样，你有弟弟要养，你只有读书这一条出路明白吗？新春……老师是为你好……你听老师的，我不会骗你。”
　　“老师。如果不是杨棠，我现在还受着我表舅妈的家庭暴力呢。”贺新春只觉得手里的考卷烫得惊人，他像是握不住似的，“……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别找杨棠麻烦。”
　　“老师不是找他麻烦……”
　　“那您打算怎么做呢？”
　　跟他家长说，跟他班主任说。总之不要让他有时间来找贺新春。
　　贺新春看她脸色猜到几分，说：“……您别忙活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出了办公室后，贺新春回了教室。
　　他把考卷直接塞进抽屉里，有个同学跑过来，拿着题目问他说：“班长，你能给我讲讲这个题吗？”
　　贺新春还没说话，看到杨棠敲门，笑着把卷子丢给那个同学，说：“你看卷子吧，我回来给你讲。”
　　说着立马上前跟着杨棠出去，像个聒噪的鹦鹉，说：“你怎么来了？你不上课吗？”
　　同学傻愣愣的看着手里的卷子，苦笑的说：“班长这道题你也没对啊！”
　　眼看着出了校门，贺新春也不急，就跟在杨棠身后难掩笑意。
　　杨棠回他一眼，说：“不怕给你卖了啊？”
　　“不怕，卖给棠哥我甘之如饴。”
　　“傻样。”
　　杨棠领着人到后校门，那儿停了一辆摩托车，通体都是黑的，屁股后头用白色的笔拓了四五个名字。
　　“我发小的名字，还有吴哥的。这车是他给我找到的。”杨棠说，“我爸知道我玩摩托，把我车给扔了……还好这壳没坏，里边部件倒是好换……”
　　杨棠手指按了按那楚枫的名字。
　　但是那些名字要是没了，可就签不回来了。
　　贺新春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杨棠叹气，拍拍他的头，长腿一跨上车，指着那车头的位置说：“回头让你写这儿。”
　　这才对！
　　贺新春接过头盔戴上，上车后立马揽住他棠哥的腰。
　　杨棠被他勒得差点吐出来，说：“还没发动呢，你矜持点行不行。”
　　贺新春哈哈大笑，胸膛贴紧他后背。
　　怎么喜欢上这么傻的人。
　　自己别是跟着傻了。
　　杨棠把他手塞进自己衣服口袋里，扶好摩托扬长而去。


第54章　
　　贺新春也不知道旅途终点在哪儿。
　　他缩在杨棠身后，风声很大，但是全部被杨棠挡住了。
　　闭着眼靠着他，假装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操——
　　贺新春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真娘。
　　摩托随处停到路边，杨棠取了头盔，拍拍贺新春的手说：“到了。”
　　贺新春都快睡过去了，迷茫的看了看周围，说：“哥，你别是真想把我卖了吧。”
　　“德行。”杨棠说了一句，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里边走。
　　贺新春急忙跟上。
　　这会儿玉米早就收完了，田地里都是玉米杆。
　　等到春天，农民把这玉米杆一烧，就是最原始的钾肥，来年开春又可以丰收。
　　走了不远，面前出现一个破旧的工厂。
　　杨棠熟门熟路的把东西丢进去，随后翻了门。身后的贺新春忍不住腹诽，自己要是个女的估摸着就交代在这门里了。
　　他家这对象也太不讲究了。
　　有这么约会的吗？
　　贺新春扒着门，一脚踩上旁边的墙，利落的翻身跳下。
　　杨棠提着东西挑眉，说：“不赖。”
　　“那可不。”
　　工厂里面也是静得吓人，楼梯没有扶手，往旁边一倒就能直接摔到楼下，那下边全是玻璃碎和木柴。
　　贺新春四下打量，跟着杨棠上了最顶层。
　　“到了，秘密基地。”
　　杨棠说着，起身把那些罩着的白布扯开。
　　里头有两个叠起来的席梦思床垫，被当做沙发了。面前的茶几上还有不知道存放多久的烟和牌。啤酒和矿泉水堆挤在角落里，还有些破碎的酒瓶。
　　杨棠带了些吃的，随手摆放在茶几上，随后坐在床垫上向后倒，指着天花板说：“自由。”
　　贺新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
　　天花板上全是颜料痕迹，不像是特意画的。有的笔触大，有的小，各种各样的颜色汇集在一起，让人看了心里都舒畅起来。
　　“这是你画的吗？”
　　杨棠摇头，说：“楚枫画的。过来坐吧……故事太长了，我慢慢讲给你听。”
　　秘密基地是楚枫找到的，他们那个时候成天逃课，又没什么钱能一直待在网吧。
　　工厂废旧得很及时。
　　胖子一般躺在床垫上抽烟打游戏，杨棠跟吴越坐在茶几前头玩牌。
　　吴哥跟他们四个不一样，他是真的出来混，来这儿的时间不多。
　　只有楚枫是闲着的。
　　他拿着矿泉水瓶子，里面挤满了颜料。在瓶盖上戳个洞之后，肆意的挥洒在墙面上。
　　他叫自己这幅作品是自由。
　　可以逃离这个世界的自由。
　　“如果抬头就是天堂，那我们现在就在地狱。”


第55章　
　　“……如果抬头就是天堂，那我们现在就在地狱。”
　　贺新春点点头，跟着他棠哥躺在沙发上，说：“好中二啊。”
　　杨棠也点点头，说：“对啊。”
　　楚枫就是这么一人。
　　两人躺在床垫上也不知道呆了多久，别过头时以为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星星。
　　天空黑得很早，空气里是经久不散的颜料味道。
　　贺新春看着天花板，颜色慢慢在黑夜里消失，说：“棠哥，你过来。”
　　“干嘛。”
　　“气氛这么好，不亲你一下我觉得有点不合适。”
　　“……”
　　杨棠压在他身上，胸膛紧贴，随着呼吸的起伏彼此都感觉得特别真切。
　　贺新春喘着粗气，任由那人啃咬自己的脖颈。
　　动作停下后，那人也没动弹，俯趴在他胸膛上不言语。
　　突然一丝凉意从脖颈处滑落，贺新春身子一僵，猛的把杨棠搂紧。
　　晚上更冷了，贺新春冻得直抖。
　　杨棠却像没事儿人一样，穿着一件薄皮衣也不觉得冻，自顾自的嘟囔一句说：“明明是怕你紧张带你出来散心，怎么搞得跟我被你安慰了似的？”
　　贺新春笑着抱紧他的腰，没等他说就自觉的把手塞进他衣服口袋里，说：“我疼你嘛。”
　　“想挨揍不是？”
　　“没呢，哥赶紧的吧，我好冷啊，想缩在被窝里等一个棠哥的亲亲。”
　　“傻样。”
　　杨棠跟贺新春这边升高三，李青那头正好毕业。
　　约了个时间，叫上两人去外头拍照。
　　李青还挺重视的，找社团的朋友，单独约了个房间拍。
　　贺新春在屋子里四处转，杨棠则坐在椅子前头跟李青商量拍什么风格。
　　“我选了几套衣服，你看看，室内不好就去室外拍，就是没什么后勤，得麻烦你拿一下遮光板。”
　　杨棠看了眼衣服，说：“就室内挺好的，不麻烦事儿。”
　　“也可以，要什么风格的？”
　　杨棠看着贺新春撑在窗台外头，哑着声说：“穿校服的。”
　　“。。。。。。”
　　等等，我是拍正经片子的啊你不要误会我啊！！！
　　贺新春没想到，自己在学校穿了校服，出来拍个照依然还要穿校服。
　　给他收拾脸的女生个子不高，端了个小马扎坐在他前头，说：“诶，小哥你这皮肤真好，怎么保养的啊？”
　　贺新春想想，说：“多熬夜看书？”
　　“。。。。。。”是我拖累了你们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后腿。
　　拍近景照，李青没让妹子给他涂抹太多，最多抹个妆前乳修个下眉毛。
　　“新春。。。。。。你不要紧张。”李青看着镜头里，这人嘴角都崩起的样子，有些无奈。
　　不是没见过镜头恐惧的，只是没见过镜头恐惧还嘴角抽搐的。
　　杨棠坐在床上笑得眯了眼，一旁的李青抬手就是连拍。
　　杨棠：“。。。。。。”
　　李青：“。。。。。。”
　　还是杨棠镜头感更漂亮。
　　说是给贺新春拍照，到最后李青直接让两人坐着玩自己的了，李青则一人分饰两角，双腿岔开固定反光板，自己拿着镜头不停拍。


第56章　
　　拍完照已经是下午了，杨棠说是让李青拍，肯定不能白让人折腾。在他们这块定了个西餐厅的位置，完事儿后直接领着人去吃饭。
　　贺新春一早上被杨棠拉起来困得直打哈欠，吃着奶油焗蔬菜更是困了，咽下嘴里腻得一匹的食物，随后玩手机勉强打起精神。
　　杨棠还在跟李青商量后期怎么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