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月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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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跃很快就接了,问他在做什么,常文恩说在吃芒果干,何跃哦了一声,问他回家以后做什么了。
“看了一下弟弟。”常文恩说:“然后吃晚饭,就回房间给你打电话了。”
“他们要是没让你去,你就少去看你弟弟,听见了吗?把他弄哭了你爸又要说你。”
常文恩说知道了,过了会又小声说:“弟弟好丑啊。”
“你小时候才丑呢!”何跃躺在床上,拿着忍者神龟看,“可能他长大了就好看了,但是你也少和他玩,你把你自己照顾好了就行了,听见没。”
常文恩嗯了一声,心想自己小时候很丑吗?
他离开何跃的第一天,有点睡不着,翻来复去地折腾,最后还是实在困到不行,才趴着睡着了。
第十二章
常文恩回到家里以后没多久就放了寒假,北方的学校暑假短,高假长,他要在家里待很久。
从前他妈妈还在的时候,会给他报很多的兴趣班,即使常文恩还是个丁点大的小孩,也要跟着别人坐在一起老老实实地学画画,弹钢琴,他妈妈对他是非常舍得花钱的,因为觉得小孩子要让他多尝试,才能发现他的闪光点与兴趣在哪里。
常瀚再婚之后,任一盈也没少给他花钱,从前怎样,之后还是怎样,几百块一节的课也继续上着,虽然不上心过问,但姿态是好的,常瀚也因为这一点,觉得任一盈处事大度,面子上好看。
可是今年,两个人也许是忙着照顾常天恩,谁也没提让常文恩继续报什么兴趣班,钢琴家教也没有继续请。
他只好在家里写作业,作业留的太多了,他每年都写不完,还要何跃哥哥帮着写,可是今年何跃一家也走了,因为何跃的爷爷身体不太好,住院了,一家三口连夜坐飞机去了何华寅的老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有了小孩子以后,家里就会变得很乱,很挤,因为东西真的太多了,就算他家住的是独栋的别墅,卧室非常宽敞,东西一多也显得乱,常文恩平时从来不会进去的,但是任一盈最近总会招呼他进来,也不让他做什么,就让他坐在婴儿床边看弟弟,还会给他拿点零食吃。
常文恩觉得很奇怪。
任一盈说的话也很奇怪,比如“这是你亲弟弟,你们俩以后就是世界上最亲的人了。”或者“你是哥哥,有弟弟开心吗?以后我们老了,弟弟就和你相依为命了,你们俩一定要好好的相处。”
她觉得从前自己想的太武断了,常文恩是家里的一份子,又不能让常瀚真的不认这个儿子,现在有了小的,还不如趁早让他们兄弟俩好好培养感情,常瀚的钱一分都不给常文恩留,那不现实,可是她知道常瀚有多少钱,早就在心里打算好了,那些钱不可能真的给常文恩一半,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以后真的分家产了,兄弟俩关系好,常文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过去了。
她总要给自己儿子打算打算。
有时候她还会让常文恩给弟弟喂奶,她觉得这是培养感情的举动,常文恩举着奶瓶喂那个小婴儿,总觉得心惊胆战的,当任务一样去完成,任一盈问他一次“你看弟弟多可爱,恩恩你喜欢吗?”他就恨不得溜到楼上去写作业。
常瀚很忙,不经常回家,任一盈做起这些事来就更肆无忌惮,她现在有一点偏执,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成,常文恩越是对弟弟不冷不热的,她就越是要让他和弟弟感情好。
现在常文恩在家里,第一怕的是狗,第二怕的是任一盈,第三怕的就是那个小婴儿了。他越是怕,越是想在何跃家里的日子,何跃每天早上都会抱着他去洗脸刷牙,给他买零食买玩具,还会给他洗澡,虽然嘴上说他烦人精,却对他好的不行。可是回了家里,大家都围着小婴儿转,谁也顾不上他,常文恩不是觉得自己受冷落,他知道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而且他也不是没有自理能力,只是在何跃面前撒娇而已,可是好与不好都是要有对比的,在经历了好之后,不好的也会很快显出真实的面目,他有时候会有一点后悔,自己要是少折腾何跃哥哥几次就好了,何跃哥哥会不会以后真的觉得自己很烦,不喜欢自己了呢?
任一盈却完全没想到这样多,她最近脾气有些古怪,可能有一点产后抑郁,她觉得常瀚不关心自己,生了孩子以后身材又不好,她看着心烦,家里只有常文恩和保姆陪着,她和谁都说不了知心话,年关将近,又要准备很多东西,什么都让她心烦,对常文恩也没有那样耐心了。
她觉得常文恩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他更喜欢那个叫何跃的男孩子。
那个男孩子的妈是余春蜓,和常文恩的亲妈是好闺蜜。
她想一想都烦的要死,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上有这样多的事情不顺她的意。
大年三十那天,常家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家里亲戚多,每年都要聚这么一次,闹哄哄的,今年的焦点是那个婴儿,有爱开玩笑的亲戚逗常文恩,问他怕不怕爸爸喜欢弟弟不喜欢自己了,常文恩觉得这个问题无聊死了,没有回答。可任一盈却对常文恩的沉默上了心。
守岁的时候本来是要给小孩子红包,今年常瀚给常文恩包了八千让他自己存着,任一盈看了,不知怎么就生了气,把钱抢过来扔在床上,小声说:“你给他那么多钱干什么?”
“八千还多吗?”常瀚说:“压岁钱多给一点,我平时也不给他什么零花,再说我看他的压岁钱都自己留着没动。”
“八千不多吗?我工资才多少?”任一盈声音高了一点,“你有钱不知道给自己小儿子留一些吗,奶粉尿布每天都在用,你不知道有多贵吗?还不给零花钱,你给余春蜓一个月打的钱我也不是不知道有多少,常瀚我告诉你,你别偏心眼。”
常瀚觉得她有一些无理取闹,可没一会,任一盈就哭了,“我很容易吗?我亏待过常文恩吗?从前在钱上我犹豫过一点吗,可是家不是你一个人的,现在有天恩了,你不为了他考虑吗?”
任一盈这么闹,常瀚唉了一声,从钱里数了八张塞进红包里,“八百行了吧?别哭了,大过年的,哭什么?明天带你去买个项链,最近也没给你买新衣服首饰,你总戴这个,我都记住了。”
任一盈不哭了,觉得自己赢得了一场胜利。
常文恩拿了压岁钱,也没什么反应,只说了句谢谢爸爸就回房间了,他掏出手机想要给何跃打电话,刚要打出去,何跃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恩恩,你干什么呢?”
何跃那边很热闹,家里的老人病情稳定,可以出院过年,他来这边,小孩子们都和他玩,一天都没时间给常文恩打电话,心里很惦记。
“何跃哥哥,我刚要睡觉,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常文恩趴在床上看自己的红包,“你干什么呢?”
“我也要睡觉了,困死了。”何跃说:“我们初四就回去了,你想要什么礼物啊?这边也没什么好玩的,我都不知道给你带什么。”
“你快回来就好了!”常文恩很真诚地说:“何跃哥哥,我可想你了,我以后一定不惹你生气了。”
何跃哄他睡了,自己却睡不着了,不知道常文恩这是怎么了。
第二天常瀚带任一盈逛商场,给她买了新的项链和戒指,还有新衣服,常瀚想着她刚生完孩子哄她高兴,花了两万多。
任一盈志得意满地回家,保姆刚刚喂了奶,她让常文恩来卧室里和弟弟玩一会,常文恩扔了手里的作业,磨磨蹭蹭地下去了,今天小婴儿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哭,常文恩没有哄孩子的技能,站在旁边束手无策,任一盈叫他下来以后就又出门去附近的超市买水果吃了,回来以后看见小儿子在哭,问常文恩怎么了,常文恩说不知道。
“你对弟弟可以耐心一点吗?”任一盈语气说不上不好,毕竟保姆还在,她勉强冷静地说:“你就这么一个弟弟,他哭,你怎么能干看着不管呢?”
常文恩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了句阿姨我还要写作业,转身离开了。
晚上小婴儿又哭,吵的任一盈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她心情不好,叫常文恩过来给弟弟喂奶培养感情,常文恩昨晚也没睡好,他很困,举着奶瓶不小心掉在婴儿身上,小婴儿哭的更大声了。
任一盈下意识地推了常文恩一下,冲过去看自己儿子,常文恩的头咚地一声磕在床头柜上,很疼,他是忍不了疼的,当时眼泪就掉了下来,倒是没有大声哭,常瀚听见屋里吵闹,走过来看,只看见常文恩蹲在地上捂着头掉眼泪。
他问常文恩怎么了,任一盈气的半死,抱着小婴儿哄,“还问还问!奶瓶都灌满了,掉天恩身上,你怎么不问问天恩啊?”
常文恩眼睁睁看着自己爸爸转过头去看自己的小儿子,撩开他的衣服看有没有砸坏。
那一瞬间,常文恩觉得自己的心里很冷,虽然他在十几岁的时候才明白如坠冰窟这个词的意思,但是在这一刻,他切身体会到了。他很清楚地知道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常瀚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父亲。
常文恩没有再哭了,他把自己的眼泪擦干净,心想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在家里掉一滴眼泪,不管再难受也不会,还有,如果常瀚再问自己爱不爱他,那么自己的答案一定是不爱了。
大年初四这天,何跃一家人回来了,让常文恩去玩,常文恩去了,也不太高兴,何跃抱着他给他看带回来的小玩意儿和零食,他也蔫巴巴的。
“恩恩,你怎么了?”何跃捏他的脸,“过年过的不高兴了?”
常文恩说没怎么,何跃把猫抱过来给他玩,他才开心了一点。
晚饭很丰盛,余春蜓做了很多他爱吃的,又给他包了红包,常文恩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如果是从前,他觉得没有什么,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爸爸都不爱自己了,别人对他太好,他心里很不自在。
余春蜓非要给他,他只好收下,又偷偷地把红包给了何跃,何跃很惊讶,问他这是干什么,常文恩犹豫了好久,才说了实话。
“你爸爸怎么那样啊?”何跃很惊讶,“他真的没问你一句?”
常文恩无所谓地点头说是,何跃想了一会,把红包又塞进常文恩的口袋里。
“我妈给你的你就拿着呗。”何跃说:“你爸对你不好,和别人对你好有关系吗?他对你不好那是他的事,我虽然嘴上总说你烦人,可是我觉得你特别好,特别可爱,我最喜欢你了。等你读初中了,我读高中,咱们俩一起考那个私立的中学,它有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到时候你住校了,就不用和他们住一起了。”
常文恩开心了一点,爬到他的床上从床头拿着自己的忍者神龟,他递给何跃看,“拉斐尔和爱因斯坦都想他们了。”
“是吗?”何跃从后面搂着他,“拉斐尔是那个戴红眼罩的?爱因斯坦是哪个来着,我记不住了。”
常文恩科普起来忍者神龟,是永远有耐心的,何跃打开电脑找了动画片,常文恩一个一个地给他对号入座,他非要让何跃记住这这四只小乌龟谁是谁不可。
何跃和他玩了半天,带他去洗脸刷牙睡觉,常文恩把两只忍者神龟放在枕头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去和他说,“何跃哥哥,新年快乐。”
何跃看着他的脸,很认真地回答:“新年快乐,恩恩。”
第十三章
常瀚最近会想,自己是否有一些后知后觉。
他发现常文恩似乎不像以前一样亲近自己了,每天放了学就是回屋里写作业,也不会下楼来看电视,吃饭的时候也很沉默,任一盈让他和弟弟一起玩,他每次都会拒绝,或者礼貌性地在婴儿床边坐一会。
他真的发现常文恩与自己感情变淡了,是在自己小儿子三岁的时候,常文恩要去读初中,坚持报寄宿制学校,离开家的前一天他坐在地上有条不紊地收拾自己的行李,把所有的衣服都叠的整整齐齐。这时候正是夏天,常文恩穿一身短袖短裤,米白色的,很干净。他没穿拖鞋,那双白生生的赤脚晃来晃去的,还在哼着歌,随手拿起一件衬衫看了看,铺在干净的地板上左右折了一下叠好放进行李箱里。
“文恩。”常瀚在他床上坐下,心里不知道怎么,很不是滋味,“你少带点东西,换洗的衣服不用带这么多,周末回家来拿就行。”
常文恩没有回头,“我不折腾了,尽量多带一点。”
“你不想爸爸啊?”常瀚半开玩笑地问他,“爸爸想你呢。”
常文恩说:“想你了就回来看你呗,坐公交也就一个多小时。”
常瀚不知道说什么好,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常文恩其实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一点点舍不得的情绪都没有呢?就算常瀚对他不关心了,还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