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月台-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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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月台》作者:八千桂酒
内容简介
一个叫常文恩的小告状精和他全世界最好的何跃哥哥的故事。
第一章
常文恩站在二楼的窗口往下看。
下面是他家的花园,花花草草的种了满地,他跃跃欲试地想往下跳,又不敢,纠结了半天,突然跑回了自己房间,垫着脚从储蓄罐里拿了一个硬币。
他只有八岁,又不太爱好好吃饭,长得很矮,储蓄罐放在柜子的顶端,他费了点力气才摸到。
他心想,硬币扔到正面就跳下去,反面就不跳。
这么想着,他闭着眼睛扔,当啷一声,硬币落在地上,他紧张地低头看,是正面。
他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走到了窗边,闭着眼睛往下跳。
砰的一声响过去以后,是常文恩抑制不住的哭嚎,他觉得自己疼的要死过去了,一边哭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打电话,他的手机设置了快捷拨号,长按1就能直接拨出去一串号码。
电话过了会儿才接通,对面的人好像刚睡醒,迷迷糊糊地问他怎么了。
“何跃哥哥。”文恩哭的都要破音了,他一边哭一边说:“我,我腿摔断了!”
何跃刚才还没睡醒,听他这么一说吓得一瞬间就精神了,一边穿鞋一边问他:“你在哪呢?”
“我家里……”如果不是疼的不敢动,他一定要满地打滚了,常文恩突然想起了经常在电视上看见的台词,他紧紧攥着手机,对何跃说:“救命啊!”
何跃赶紧给自己妈妈打电话,开了门往外跑。
他家和常文恩家离的很近,只三条街,他个高腿长,跑的又快,没一会就到了,常文恩家里的钥匙他也有,这是个独栋的小别墅。
他离了老远就听见常文恩的哭声,赶紧加快了脚步,跑的气都要喘不过来,常文恩看他来了,哭的更响,他张开了手臂让何跃把自己抱起来,何跃没敢动。
“你先别乱动。”何跃压着他的手腕,“我给我妈打电话了,她联系医院,你先忍一会啊,听话。”
常文恩哭的几乎要断了气,他伸手去抓何跃的手腕,脸都哭红了。
“你跳楼干什么啊!”何跃伸手给他擦眼泪,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腿,可常文恩一声尖叫,他就不敢再动了。
“阿姨把门给锁了。”常文恩委委屈屈地说:“我要去你家找你玩。”
“……你这倒霉孩子。”何跃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摔断了腿知道给我打电话,找我玩就不能给我打一个吗?你家里的钥匙我也有,你不是知道吗?”
常文恩哭的很伤心,他也不是傻,不知道跳楼会摔断腿,只是真实原因他不敢说,只好一个劲地哭。
何跃哎了一声坐在地上,他今年也只有十一岁,看着却比常文恩大了许多,一直拿对方当小朋友一样照顾,看他哭的这么可怜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只好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又给自己妈妈打了个电话。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常文恩被抬上了担架带走,何跃也跟着去了,一路到了医院,常文恩被送去检查,没有骨折,不用做手术,但是软组织挫伤,还有一点骨裂。
何跃的妈妈也来了,她拿常文恩一向是当小儿子对待的,这会看他哭成这样,也觉得心疼,等常文恩的腿被做了紧急处理,没那样疼了以后,她坐在病床边拿着手绢给他擦眼泪。
常文恩哭累了,但是还想哭,他闻着何跃妈妈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哭哭啼啼地说:“阿姨,我想吃小雪人。”
小雪人是一个棒冰的名字,奶味很浓,常文恩最爱吃。
“何跃!”余春蜓微微抬高了声音叫自己站在门口的儿子,从包里抽了几张纸币递给他,“你去给文恩买点冰激凌回来,要那个——”
常文恩一边哭一边说:“小,小雪人。”
何跃想笑,勉强忍住了。
“知道了,我走了。”
何跃心想,疼成那样还不忘了吃,还是不疼。
他不光买了小雪人,还买了一堆零食,余春蜓给了他好几百。
何跃拎着零食回来时,发现常文恩已经连眼泪也哭不出来了,他看着天花板,嘴里哼哼唧唧地干嚎。
余春蜓坐在床边,拿了湿巾给他擦脸,这会也觉得有一点好笑,她轻轻捏了捏常文恩的脸,问他:“这回知道疼了,还敢不敢调皮了?”
常文恩长得很好看,在他更小一点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个小女孩,这几年长大了一些,才有一点男孩子的样子,余春蜓一向是很喜欢他的。
“我不敢了——”常文恩又抽了一下鼻子,转身去看门口,正好看见何跃回来,他眼巴巴地盯着何跃手里的零食袋子。
“儿子回来了?”余春蜓站起来接过购物袋,“妈妈先走了,有点急事,你们俩在这里好好的待着,听医生安排,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我五点之前就过来。”
她工作很忙,两个小孩子都是知道的。
何跃点点头,送余春蜓出了门,又回了病房,看常文恩费力地回身去拿购物袋。
他实在是忍不住笑,给常文恩找出那个小雪人,撕了包装纸递给他,看他小狗一样吃。
“还给你买了果冻。”何跃指了指藏在水果下面的几盒果冻,“你吃吗?”
他问完了,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果然,常文恩咬着冰棒,含含糊糊地说:“是有果肉的吗?我想吃有果肉的。”
何跃拿出来给他看,就是他爱吃的。
有吃有喝,常文恩觉得没那么疼了,他的腿被抬的很高,不安分地动了动脚趾头,又转过去和何跃说:“何跃哥哥,我还想吃那个石榴。”
何跃最讨厌剥石榴,他哄常文恩:“你先把棒冰和果冻吃完了我再给你剥。”
常文恩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就吃光了。
“……”何跃认命地起身拿石榴,他随口问常文恩:“手机给我,我给你爸爸打个电话。”
常文恩本来是挺开心的,听他这么一说,又有一些沮丧了,他不安分地看向了别处,小声说:“不要。”
“那石榴也不吃了?”
何跃随口逗他,他却当真了,坚定地说:“不吃了。”
何跃回头看他一眼,手上没停,把石榴剥在了一次性的塑料碗里递给他,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吃吧,给你。”
第二章
常文恩父亲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何跃第二天没有课,病房里也有空床位,环境还可以,余春蜓同意何跃在这里住一晚上,先陪一陪常文恩。
两个人挤在一起,何跃玩一个游戏,常文恩贴着他的肩膀看,他也想玩,可是何跃不给,因为他玩的不好,何跃的经验都要掉光了。
常文恩抱着何跃的胳膊,想睡,还想看他玩,困的头一点一点的。
常瀚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他的神情柔和下来,走过去轻声说:“跃跃。”
何跃赶紧关了游戏跳下床和他问好。
常瀚刚从机场赶回来,是个风尘仆仆的样子,但看上去仍然很英俊,他微微低下头问何跃:“你怎么不回家?”
何跃说我留在这陪陪文恩,怕他一个人害怕。
常瀚没再说什么,走过去看常文恩的腿,他看不出什么,这么晚了又不知道去哪里找医生,虽然在电话里,余春蜓和他说的很清楚,他还是不太放心。常瀚很心疼地摸了摸常文恩的脸,问他:“还疼不疼了?”
“不疼了。”常文恩没有哭,也没有撒娇,他说完了就紧紧抿着嘴,是个对常瀚爱答不理的态度。
何跃很会察言观色,他借口给常瀚洗水果,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父子二人,常瀚坐在床边,很疲累地叹了一口气,常文恩其实还疼着,但是这会能忍住了,他不想在常瀚面前哭。
“余阿姨和我说,你从二楼跳下来了?”常瀚问他:“为什么跳下来?”
常文恩现在没有母亲,只有父亲了。
他的妈妈车祸去世了,常文恩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在他妈妈去世以后的第二年,他爸爸再婚了,和现在的妻子任一盈。
常文恩不是那种很调皮,或者脾气很大的孩子,他虽然有一点任性,但还是懂事的,他爸爸再婚,常文恩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他想念自己的妈妈,和自己爸爸身边多出来一个陌生阿姨冲突不大。
但是这个阿姨对他态度很奇怪。
不好倒说不上,喜欢是肯定不喜欢的,在钱方面,任一盈很大方,给常文恩买的衣服与玩具都是最好的,给他报兴趣班请私人教师也从不见犹豫。
可是别的事情,她的做法就很耐人寻味,比如她知道常文恩怕狗,还在家里养了两只,她知道常文恩吃一些东西过敏,还会做,如果常瀚不在家,家里做了六道菜,那么常文恩能吃的可能只有一道。
她会很清楚地告诉常文恩,这几盘,你不可以动,你吃了会过敏,会进医院,你只能吃这一盘,这是关乎你安全的大事情,不要记错。
但其实剩下的几道菜不放常文恩吃了过敏的东西,对味道是没什么大影响的。
长此以往,常文恩再傻也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了。
常瀚也许是知道这些事,也许是不知道,再也许,是知道了,但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今天常文恩之所以会从楼上往下跳,是因为楼下的狗笼子坏了,家里没有其他人,楼上楼下也没有隔断,他知道狗会爬楼梯,提心吊胆地害怕狗顺着楼梯上来,听着楼下狗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常文恩才一冲动就跳了下来。
他不好意思对何跃说,也不想对自己爸爸说,沉默着不回答。
常瀚问他要在医院里住几天,常文恩说不知道。
父子俩沉默了一会,常瀚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拿出来看,是任一盈,就起身出门接,没一会他又走回来,对常文恩说:“文恩,爸爸有点急事,先回去,明天再过来看你好不好?”
常文恩是很有一点倔脾气的,“争宠”这种事,他不爱做,别人对他好不好,他心里最清楚,这会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说:“爸爸再见。”
常瀚走了以后,何跃才回来,他洗了很多水果,从里面拿了个红彤彤的桃子递给常文恩,常文恩吃了一口就哭了,他把桃子放在桌上,张着胳膊要何跃抱,何跃只好抱着他拍了拍,他说:“疼死我了……”
何跃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常文恩玩,又问他要不要吃零食,自己现在也可以下去买。
他知道常文恩饭吃不到半碗,零食是吃不够的。
果不其然,常文恩擦了眼泪,掰着手指头给他数:“想吃烤鱿鱼,炸土豆片撒糖,酒酿小圆子,还有……”
何跃听的很认真,他要一样不落的都给常文恩买回来,要不然这个小孩是不会睡觉的。
买回来,已经快十点半了,常文恩眼巴巴地等,他让何跃拿了一个小桌子,在上面铺了一层干净的塑料袋,把零食摊开来一样一样地分好,“这个是给何跃哥哥的,这个是我的,这个——”
“都是你的,你快吃吧,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何跃困得直打哈欠。
常文恩吃了,连小圆子的汤水都给喝光了,何跃都惊讶他看着瘦瘦的一个小孩怎么饭量这么大,他帮常文恩刷牙,又给他擦脸,躺在他隔壁的床上刚要睡着,就听见常文恩哼哼唧唧地喊他:“何跃哥哥!”
何跃啊了一声,问他怎么了,常文恩说:“我想吐……”
何跃赶紧跳起来给他拿了个塑料盆接着,常文恩哗啦啦地吐,吐完了何跃又要认命地给他收拾。
他站在医院的卫生间里拿水冲毛巾,不知道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
他和常文恩关系好,是因为自己的妈妈和常文恩的妈妈是好闺蜜,自己妈妈本来就喜欢常文恩,出了那件事以后,常文恩没了妈妈,她难免更上心一些,总会和何跃说,咱们家里虽然就你一个孩子,但是文恩就像你的弟弟一样,咱们两家住得近,你又和他读一所小学,你要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他。
一想到这里,何跃有一点心软,常文恩的新妈妈阴阳怪气的,对常文恩不太关心,他是知道的。
他回到病房里,常文恩还没睡,何跃拿毛巾给他擦脸,他小声说:“何跃哥哥。”
何跃一听这四个字,条件反射地要逃跑,强忍着恐惧说:“干什么呀?”
“我又饿了……”常文恩说:“刚才那个烤鱿鱼好好吃,我还想吃。”
何跃沉默着上了床,没有理会他。
常文恩睡不着,他很疼,又折腾了一通,看着医院的天花板毫无睡意,何跃睡着了,他不好意思再吵,只好小声给自己唱歌听。
他唱的是何跃的彩铃,因为他听的最多的歌就是这首,只是记不住歌词。
“哒~~噔噔蹬蹬~”常文恩小声唱:“哒哒哒~噔噔蹬~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