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梯-第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闻严适时的顿了一下,厚颜无耻自以为很酷的噙着笑看着全校师生。
规整的牛仔外套硬是让他穿出了吊儿郎当的感觉,他环视了一圈眼巴巴看着他的老师,笑了笑。
王波和校长莫名提着一口气不敢松下去。
“我决定,弃暗投……路从期,改邪归……路从期,向路从期同学学习!”
台下一阵哄笑,各名老师嘲笑的声音和闻严那丢人玩意儿的声音绑成一颗大炸弹在王波灵光的脑袋里炸开了花,险些一口气没缓过来。
此时王波作为一名闻严的语文老师加班主任,有一种自己脑袋被全校师生摸了一个遍的耻辱感。
又好死不死的路从期的班主任李健在王波背后阴阳怪气地问:“王老师,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班闻严和我们路从期走那么近了??”
那意思是,丢人丢你们班的,赶紧离我们家路从期远点,省的玷污我们路从期的好名声。
王波脸上无光,说话也没有任何底气:“这……这俩人……相逢既是缘,缘分嘛,妙不可言。”
台上的闻严丝毫不受影响的翻过一页稿纸,甚至学着校长每一次发表超长演讲的标准动作……用指尖弹了弹余下的四五页稿纸,冲路从期笑的一脸讳莫高深。
路从期被这一笑莫名感到背后发凉,直觉不妙,内心一时间万马奔腾,直想上去把那丢人玩意儿赶紧拉下来。
好不容易挨过了闻严一轮慷慨激昂的演讲过后,不等路从期去找闻严的事,这货恬不知耻的甩开他的小团体,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冲路从期笑着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闻严一把揽过路从期的肩膀,硬是将他从前呼后拥的境地中拉了出来,临走前还不忘对那些围着路从期借口问题实则犯花痴的小女生讲道理:“凡是都有个先来后到懂吗?这人我预定了。”
有小姑娘怯怯的看了被掳走的路从期,不服的嘟囔道:“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谁知道,闻严听到这里,煞有介事的停下脚步,专门屈尊降贵的对那小姑娘说道:“那行啊,你问问路从期跟谁走?”
闻严觉得自己很累,每天都要提防自家媳妇儿被抢走,跟一群小姑娘呷醋吃实在是无聊至极。
他又将路从期往自己怀里揽的更紧了些,根本不等那姑娘问就把路从期连拖带拽的掳走了。
却没想到躲过了那群小女生,躲不过专门逮路从期的李健。
闻严停住步子,仰着下巴看着面前的李大炮,不满的撇了撇嘴,到底还是把路从期从半是挟裹的姿态下放了出来。
“你带他去哪?”
李大炮看不惯闻严已经很长时间了。
尤其是在教导主任的撺掇下,还给闻严‘招安’安了一官半职,让其在校霸的淫威下整出了个什么——督查组,专门收手机和检查仪容仪表的小组。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些差学生根本就不值得浪费时间。
闻严当然也看不惯这个经常用鼻孔看人的老师,没好气的问道:“课下时间也管?”
李大炮那张嘴当然名不副实,只见他不屑的上下打量了闻严一眼,冷笑道:“高三争分夺秒不懂?放心,我从不管渣滓的时间。”
路从期也觉得李健这话说的过分了,张嘴准备替闻严说话的时候,却没想到这句话不知道触碰到闻严的哪根神经。
闻严只是摸了摸鼻子,冲路从期说道:“那你先走吧,等你有空我找你。”
碰了一鼻子灰的闻严很快加入到那边已经等了他许久的小团体当中,有人很快熟络的勾上闻严的肩膀,大声说道:“你跟李大炮说啥呢?这大炮嘴是不是又欠了?”
闻严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一群人大笑。
他看着闻严脱下牛仔外套搭在肩上,露出精壮的小臂,眉目舒朗,在一群规整的学生之间格外的嚣张和惹人注目。
路从期收回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莫名的失落起来。
他安静的站在那,等着人群散去的时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按着耳上挂着的耳机,说道:“你安排他和老金见面吧……注意着点,不该让他知道的,别让他知道。”
事后,王波隐晦的朝闻严提及,别让闻严去骚扰人路从期了,闻严回答:“你们不是让我们多和好学生交流沟通学习的吗?我和路从期走近点怎么了沾沾人学霸的喜气不行么?”
说的跟人学霸路从期脑袋上开过光一样。
卷一:第十章
七月初八,立秋。
路从期难得脱下校服,穿了件藏蓝色的开衫衬衫,内搭白色短袖,一时之间干净又清新。
疗养院的护士都很喜欢路从期,觉得路从期长得帅又有礼貌,整个人温和地站在那都让人觉得舒服。
路从期捧着一束洋桔梗,不方便签字便小心的将花放在柜台上,低头认真的在“徐秋阅”家属一栏中将自己的名字签下,抬头冲值班的护士姐姐笑了笑。
小护士大早上先是被一束淡紫色洋桔梗冲击视觉,后来在一抬头看路从期,竟然生出了要将路从期跟花比对一下的想法。
再一回神的时候,路从期已经放轻脚步走远了。
小护士一低头,看见路从期三个字,也看见了他今天要来看望的病人——徐秋阅。
她对这位病人有印象。
是位需要配合戒断治疗及心理治疗的病人,有重度躁郁症,时常惊恐发作。
小护士也就默默祈祷,希望今天这位病人的状态能够好一点,最起码别辜负了那么美的花和那么好的人。
路从期站在红棕色木门外,深吸了口气,调整好自己脸上淡淡的笑意,抬手轻轻敲了三下门。
他自己推门进去,看见那女人正坐在白色秋千椅上,望着窗外发着呆。
听到声响,女人呆滞地回头,一双眸色浅淡的眼睛波澜无惊的看着路从期。
女人身穿白色棉质睡裙,款式简单,赤足,她将脚放在浅灰色毯子上,时不时会有勾着脚趾的小动作,让她看起来还像个活物。
窗户大开,临海的海风吹过,垂地的丝质半透明窗帘被风吹的扬起,微微遮挡住女人的身影。
路从期脚步放的更轻了,盯着女人,眼睛有了点湿意。
他将怀里的那束淡紫色洋桔梗轻轻放在徐秋阅怀里,自己半蹲下来,抬头朝着徐秋阅笑了笑:“生日快乐,我美丽的姑娘。”
徐秋阅呆滞的目光缓慢的转移到路从期身上,歪了歪脑袋,扯起嘴角冲路从期笑了笑,轻轻开了口:“乖,好孩子,真听话。”
——她应该是又把路从期当成了幼儿园里活蹦乱跳的孩子。
路从期记忆中的徐秋阅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个时候徐秋阅是幼儿园教师,瘦高个,皮肤素白,细致眉眼,眼睛不大却有神,天生唇色殷红,像是一副典雅的工笔画。
路从期对自己母亲最深的印象,是她穿着裙子领着一群小朋友唱歌的样子。
小朋友吵闹,童声清脆,铃铛般围绕着徐秋阅。
徐秋阅就像是被绕着的秋风,总是能将那躁动和吵闹轻易抚平。
她就站在那,偶尔被吵烦了,便撅着嘴跟那些小朋友讲道理:“你们再不听话我就生气了啊?”
然而现在的徐秋阅,依旧瘦弱,常年穿着统一的病号服,双眼呆滞而又无神,凹陷在颧骨处。
从一幅素静典雅的工笔画凋落成一幅无人欣赏的脏笔乱画。
只需要一样东西。
一堆化学成分刺激脑内中枢神经——一剂纯度为百分之八十的冰。毒。
徐秋阅大概终于认出来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颤抖着伸出手,骨瘦如柴的手触碰到路从期的那一刻,又让她仿佛触电般连忙缩回去——路从期一把抓住她缩回去的手,引导着徐秋阅触碰自己。
那双手皮肤松弛,蜡黄而又枯瘦,像是干瘪很久了的树枝。
路从期让那只手搭在自己头上,自己乖巧地趴在徐秋阅腿上,轻声说道:“妈,今天我很听话。”
。
与此同时,今天也是周五,闻严去看心理医生的日子。
这是私人诊所,医生姓白,闻严最起码对她没什么排斥的心理,能坐下来跟她好好聊聊。
“我有天晚上碰见了校外打架,我没有帮那个人……我从他身边走过了。”
大概是长时间的袒露和自剖,让闻严此刻有些疲惫,他交叉着双手,撑着额头。
“你很在意那件事,还是你很后悔?”
白医生说话的时候轻柔而有力,总让闻严不是时候的想起路从期来,他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白医生在某些方面和路从期是有相似感的。
于是闻严抬起头,似乎很认真的回忆了当时心理的想法,如实说道:“不,当时很烦躁,冷漠……甚至是厌恶那个被打的人,就算他被打死了,我心里可能也不会有什么……医生,你知道的,我天生没有同理心和正义感这东西的。”
说到这里,闻严心里莫名一跳。
突然有个被他遗漏或者故意忘掉的细节随着如今熟悉的感觉缓慢的爬了上来。
因为好像有个人告诉过他那样是不对的,是错的。
是谁呢?
有一个声音清晰地随着他记忆涌现,一瞬间五官全开,连带着那天晚上熟悉的歌声,难闻的血腥一并不受控制的强烈起来。
他记得那天路从期带着自己走进了另一条小巷,却正好看见两个男人抱着不停挣扎的小男孩鬼鬼祟祟地拐进拐角。
闻严站在原地,乱颤的眸子闪烁着慌乱和愤怒,胸腔中冉冉升起的正义热血让他脚步一动下意识的准备追过去,却见他又生生停住脚步,并立刻调整了自己的表情,面无表情的盯着小男孩求救的眼睛。
紧接着,路从期便听见闻严说道:“换条路吧。”
路从期一直观察着闻严,看见闻严仍紧紧盯着那两个拐卖儿童罪犯消失的方向,张嘴问道:“你不是害怕,那你为什么不救他?”
“我应该救他吗?同情心和正义感就这么理所当然吗?”
闻严没有看到路从期有些不悦的抿了抿嘴,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下定决心对闻严说道:“你不应该这样的,闻国朝的儿子,不应该这样。”
闻严还没来得及顶回去就看见看起来瘦弱又温和的路从期捡过地上的一根椅子腿朝着那两个男人消失的方向跑去。
路从期对这的地理位置熟悉,抄了条近路成功拦截住那俩人。
然而刚上高一的路从期没有丝毫威慑力,长的也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说出那句“站住”的时候,差点把那两个罪犯气笑。
只听戴着墨镜的一男的对路从期咧嘴不屑道:“喂,小子,不想死就让开。”
说着,一把上前将路从期推开,打算走过去的时候,从背后扔过来一块砖头,又狠又准的砸在那人脑袋上。
“让你站住没听见吗?”
闻严一手玩着格斗。刀,一手拎着手中的砖头,正站在巷口处,冷冷的看向这边。
巷口昏暗,只有远处微弱的灯光亮着。
闻严整个人连带着头发丝都嚣张的不像话,他冲路从期努努下巴,冷静的说道:“报警,去叫人。”
路从期不知道对闻严的自信是从哪来的,等到他带人赶到的时候,闻严正坐在男人身上,举着格斗。刀正准备刺过去。
男人不断惨叫,脸上及身上已经被剌伤了十几道浅浅的伤口。
另一个墨镜男被拍晕在一旁。
闻严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路从期,脸上溅了几滴血,使他在浓重的夜色下,像是穷凶极恶之徒般,嗜血而残暴。
可路从期明明也记得,这个人也不过才十五岁。
闻严停下攻击,走到小男孩身边,将小男孩抱了起来,期间谁跟他说话,他都不搭理。
他们一行人回到幼儿园,闻讯赶来的家长二话不说从闻严的手里抢过孩子,抱着那个孩子大声的哭起来,一边查看着孩子身上有没有伤。
闻严因为用力多度的双臂痉挛颤抖着;他甚至还保持着怀住小孩的姿势。
他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却呆呆的看着这一幕,默默数了数——爸爸,妈妈,儿子……一个都不少。
直到路从期不知道什么时候举着棉签在闻严面前蹲下,小心的查看着闻严身上的伤势,轻轻问道:“疼吗?”
幼儿园广播换了新的儿歌。
路从期和闻严都不陌生。
那是路从期的妈妈经常教孩子们唱的歌,久而久之,路从期也会了。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
“船上有棵桂花树,白兔在游玩。”
周围哭声、脚步声、歌声乱成一片。
闻严迟钝的点点头,问路从期:“怎么办?我觉得那样对待他们……很爽。”
路从期擦拭着闻严伤口的手一顿,听完这话表情也是淡淡的。
等到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