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梯-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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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人这才转身走进另一处空间。
他有意识保护那些刚冲出来的照片,但看着面前一片白墙却更加小心翼翼和那热烈的近乎脆弱的希冀。
投影幕上有了画面,固定镜头下,最开始只有一扇紧闭着的大门,而后门被外力踹开,有人闯了进来。
“不许动,警察!”
“抱头蹲好!”
……
“路队!”
“别进来,保护现场。”
“啪——”键盘声起了又落,屏幕暂停了在一处画面上。
由于角度原因,每个人都只有下半身,还都是统一的长裤。
他又敲击了一下键盘,画面又动了起来。
“别进来,保护现场。”
“别进来,保护现场。”
是个年轻又好听的声音,但是再好听的声音都禁不住这样一遍遍无限重复的去听,可偏偏操控电脑的人听不够似的,一遍遍的重复。
而后画面继续,一双脚正朝着镜头走近。
越走越近,像是活生生的人正朝着他走近一样。
对方应该是蹲了下来。
屏幕里,他踏着一地的鲜血,朝着自己走来……周围安静的只剩下画面里的人啪嗒啪嗒踩着一地鲜血的脚步声。
画面发生了变化,出现了一张年轻又帅气的脸。
四年了,那人已经摆脱稚气,一脸成熟坚毅的脸庞。
他声音又近了些,又真切了些,像真的面对面说话一样。
他的眼睛盯着镜头,呈现在画面里,清楚的睫毛都分根必现,那声音又在问:“是在看我吗?”
操控电脑的人像是被这个声音吓到,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如果不是这人咳嗽中气十足,光是听声音还以为是年过六旬的老人。
画面又被暂停。
来来去去不到一分钟的视频而已……房间暗的根本没办法轻易移动,紧接着房间里的人却像是突然癫狂起来,脚步飘忽,双手胡乱飞舞,扯掉了隔帘,打翻了冲洗罐和显影液,将墙上挂着的照片毁坏的不成样。
他那么小心的保护过这些照片,小心翼翼的等待显色,等待晾干,一点光污染都不让沾惹。
可这时他却惊恐的看着这些心血,似是有十足的愤恨和难过,只能自虐一般糟蹋这些东西。
这些视频经过了无数人的手里才传到这里,他费尽心机想要知道那边发生的一切。
可……不包括画面中的这个人。
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外面强烈的光线一时嚣张而又肆虐。
偏偏房间里的人像是怕光,忙抱着脑袋,往更深的角落中蜷缩着。
这是一间地下室,踹开屋门的人自上俯视,板寸头,手中举着一把三七式冲锋|枪,后面还背了一把冲锋|枪。
看身型像是纤细型的男性,但出口的话却是女声:“他们开始行动了,有人跑了。”
她一开口,虽然是不太标准的汉语,但好在能让人听清,而后她像是这才看清房间里的人不正常的状态,歪了歪脑袋,又问:“蜃楼,你瘾犯了。”
这两个字的音节不好念,来人却像是念了无数次,比她所说的任何一句汉语都还要标准。
似是听到自己的名字,那人这才慢慢放开自己,混沌的意识这才慢慢回神。
随着他抬头,露出一双黑瞳眼睛,眼睫虽浓,但比不过这里的人的深厚,到更像是刷上了一层轻飘飘的羽影。
蜃楼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整个人在狭窄的暗房里略微有些施展不开手脚,还得低着头。
这里气候常年干燥炎热,蜃楼的肤色虽然也被晒的黑了些,但还是一眼都能看清是不同种族的人。
只见他嗫嚅了一阵,似是极力忍着自己莫名其妙的烦躁和不耐:“我没事。”
来人不语,抬脚下了楼梯,终于不再堵着光源,整个狭小的暗房也跟着大亮起来。
只见她盯着蜃楼看了一阵,她整个人锋利的像是一把冷刃,连带着眉毛刀削一般的尖锐。
她眉骨处钉了一颗银色的眉钉,随着她挑眉,眉钉折射着阳光,看起来更加杀气逼人了。
蜃楼也分毫不让的盯着她,拽着她的手腕说道:“不是说人跑了吗?给我枪。”
她打量够了,眼神嘲弄的看着蜃楼不停冒虚汗和发抖的双腿,开口道:“我等你再一次求我。”
蜃楼听见这话,笑了:“傅游思,我要是死了……你就甘心吗?”
他凑近傅游思,整个人好像沾惹了地下室的阴冷,说出口的话都冷意十足:“谁带你去那个国家给你父亲报仇?跟你埋在异国他乡的母亲团聚?”
傅游思面色不动,不肯服输的抬抬下巴,说道:“那你最好惜命,你要是毒瘾犯了再闹自杀,你也活不到你的杀父仇人死的那天。”
蜃楼快步迈向楼梯,将傅游思背后背着的那把冲锋|枪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而后居高临下道:“好说。”
他看向头顶肆虐的日光,重复了一遍:“好说。”
卷三:第七十九章
凌晨十二点半,距离第一起凶杀案已经过去了四十八小时,第二起凶杀案三十个小时。
成立的专案组办公室此刻正争执不休,路祁聪坚持毒品来源并非是案子的整个重点,赵峰却对此紧咬不放。
路从期一个小辈夹缝生存谁的架也不打算拉,捧着桶泡面专注的盯着监控看。
会所为了密闭和安全性更高,只有走廊一个摄像头,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调取了是案发前后三天的监控记录。
路从期看的眼酸,抬头活动了一下眼睛。
“我说了多少遍了,圣肉如今在整个市场都在蔓延,又他妈没有编号,你找这个干什么?”
路祁聪明显已经急了。
赵峰面红耳赤的跟路祁聪争执:“圣肉价格不菲,用这个杀人?还是杀一个无名无姓连他妈一个身份证都没有的人?!老路,你没事吧?!”
路从期疲惫的打了一个哈欠,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二十分钟了,吵了有二十分钟了。
“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新请来的这个网络安全专家对路从期的印象似乎很好,这会儿见路从期困的不行,便过来主动搭话。
路从期摇摇头,不眠不休到现在,意志都有点颓靡:“中间岩的去了一趟厕所,应该是喝高了踉踉跄跄的回来,诺,你看。”
路从期又熟练的将进度条拖到中间,给徐林青看。
徐林青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发现看不出门道,无奈的冲路从期摇了摇头,自己也头疼道:“蜃楼这个网站除了密钥根本不需要注册,如今我们现在只有岩的这一台电脑,想进其他入口恐怕挺难的。”
过了一会儿,徐林青自己也不敢确认,狐疑的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个网站出现的有点突兀……怎么就会暴露在我们面前?”
路从期沉思,心中对此也有这个怀疑。
一切安排的都太巧合了,如果岩的进入那个网站是意外的话,为什么恰恰就是第一名死者的视频?
而又为什么凶手明明已经杀了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没有关闭掉网页?
又为什么会这么碰巧的凶手恰巧在他和赵峰一起行动的时候,那么巧合的死在自己面前——成为自己的垫脚石。
明迅是怎么掐好这一切的时间点的?
难不成……赵峰也是他安排的人?
路从期看向正仰头喝水的赵峰,心中怀疑更甚,但这其中的疑点路从期不敢将他说出来,只能自己兜着。
办公室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
暂且只有电脑上的监控四倍速的轮放着。
“唉,当年FBI捣毁一个‘丝路’都花了那么长时间,还紧接着有丝路2。0层出不穷,这就跟地下的蟑螂一样,当你发现一只,意味着还有成千上万只蟑螂在你脚下。”
徐林青应该是惯于说教讲课的职业病,这会儿逮着个人都能喋喋不休的说半个小时。
路从期没搭理徐林青的这一段话,点了回车又将监控看了一遍。
长时间的盯着某种东西很容易产生视觉疲劳和大脑的先入为主,以为自己熟悉了,大脑便会自动脑补接下来的场景。
路从期就是生怕自己这样而有什么遗漏,所以像是拆拼图一样,将整份视频分成不同的模块,最后几遍之后再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图形。
他看的专注,脸靠屏幕越来近,从旁人的视角上看,几乎都已经贴到电脑屏幕上。
“……”
徐林青见路从期可以直接无视掉他这个大活人,自觉无趣的噤声不言了。
最后还是孙子昂一看路从期一个人瞎用功,忍不住说道:“从期啊,你就别看了,从拿回来的监控上来看,岩的在案发当晚的确出现在事先说好的包间——云水间,整个会所就那一个云水间,有什么好看的?”
路从期下意识的否定:“不对。”
由于他否定的太过于笃定了,一时半会儿威慑住了众人。
所有人都以为路从期有了新发现,纷纷伸直了脖子等着路从期继续分析。
然而路从期最后却暂停了监控,而后靠在椅子上发呆了一阵。
孙子昂有意鼓励道:“你发现了什么?倒是可以跟我们说一下?”
路从期指着屏幕说道:“整条走廊只有一个监控,走廊的布局又都是房间对称的形式,走廊长二十米,每个房间间隔两米左右。”
熬了大半夜大家都一无所获,这会儿好不容易逮着个有收获的,没空听路从期在这掰扯,便催促道:“所以呢?”
路从期抬头说道:“如果从始至终不止有一个云水间呢?”
在场所有人都经验丰富,也就路从期一个青头愣子能够进来还是靠着他追凶的‘无脑英勇’,所以大都一点就通。
“你的意思是说,掉包的不是尸体或者那几个大活人,而是包间?”
路从期点着电脑屏幕——整个走廊包间门紧闭,乍一看复制粘贴一样。
路祁聪对他们最开始的部署很清楚,直接笃定的说道:“不可能,岩的报告他……”
路从期有条不紊的打断道:“路队,岩的报告的是云水间对吧?他在里面,你在外面循着名字找,他怎么会知道你找错了?”
所有参与最初行动的人都沉默了。
孙子昂顺着路从期这个思路一想,顿时也明白了:“这个云水间和我们进去的云水间是不一样的,我们从一开始进去的就都不是一个包间,他们也不存在什么人去楼空之说。”
“不对,岩的中途不是出来上了一次厕所吗?”
路从期稍显疲倦,这会儿声音也跟着沉下去了点:“这也就是他被杀的原因。人在陌生的环境中,你是会记住包间名字还是会记住包间所处的位置?对于方向感极差的人,会更依赖路标而不是方向吧?”
路从期点开视频,将视频拖到了岩的出来上厕所踉踉跄跄的回来的场景。
视频中,岩的走到一处包间门前,抬头看了一下门上的标牌,而后推门进去。
路从期按了暂停:“他抬头,确认了名字。”
视频继续。
岩的推门,半个身子还待在门外,却一直没等到他进去,不过一会儿,岩的又将脑袋缩了回来,往前走了两步。
看到这里,不用往下看便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岩的认为自己走错了。
实际上后来观看监控录像的人都以为这不过是岩的喝大了走错了包间而已。
实则他进去的才是真正的‘云水间’——在此后成为凶杀现场的包间!
有人幽幽叹了口气:“他如果不中途出来上一个厕所,稀里糊涂的走到已经被调过的云水间里,推门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或许就会保住性命吧?”
路祁聪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今天到这吧,明天我们再去案发现场看一下,这么一说会所的里的服务人员包括老板都很有怀疑……”路祁聪揉着眉头,问孙子昂:“今天传唤他们,他们是怎么说的?”
孙子昂递给路祁聪一份文件:“记录在这里……全程大概是,我无罪,我不知道,我配合。”
“……”
路祁聪捏着审讯记录的手不想再翻下去。
“散了吧,明天再跑一趟现场,证实一下路从期所说的可能性。”
所有人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但好歹也都松了口气纷纷按着僵硬的脖颈,收拾着东西离开。
路从期要收拾的东西不多,这会儿更是两手空空的走出办公。
深夜,整个市局走廊都安静的狠,除了值班的人,走廊上空无一人。
他停住脚步,看见路祁聪正烦躁的站在窗台前躲开监控掏出烟抽烟,但估计是出来的匆忙,正四处摸索自己的打火机。
“啪嗒”一声,一束火光在路祁聪面前。
路祁聪这才抬眼,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的路从期。
路祁聪叼着烟,沉默着将烟头凑近火光,眉宇间的烦躁被火光晕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