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梯-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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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孟施就是没有收回目光。
闻严似乎是看惯了,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继续说道:“闻国朝找到了傅欢的主编,从他的口中了解到一件事。”
“什么?”
闻严:“这件事你们应该比我清楚,1996年,一个男的吞金自杀,死的时候异常兴奋,浑身上下戴满了珠宝首饰,疯言疯语的对自我的认知极其混乱。”
“……”
孟施还真的清楚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都在说这是一场行为艺术的模仿。
在当时判定为自杀,结案报告上写的是,吸毒过量。
但摄入的是什么却含糊其辞。
因此被各种无良纸媒大肆宣扬报道,甚至在当时特殊时期,被认定为是某种邪|教仪式。
孟施:“你继续。”
闻严示意金硕继续开车,报了一个地点而后继续说道:“当时坚持认为这是谋杀的就是傅欢,傅欢坚持认为这是流窜入境的不明新型毒品造成的,是致幻剂,疑似是麦角酸二乙基酰胺(LSD),这种致幻剂在南美风靡过很长一段时间,实在很敏感。”
“傅欢向她的主编请求潜入毒窝了解,当时她的主编不同意,但傅欢自己一个人拿着微单和手机,藏好记者证擅自潜入了进去。”
车辆颠簸了一下,闻严的声音却依旧没有任何起伏:“西南、边境、缅甸、金三角地区、金新月地区……她和她的主编约定好通过手机信号和主编手中的电脑连接,一旦手机信号阻断,手机里面所有的信息都会自动上传到主编的电脑中备份。”
“直到1998年年底,傅欢的手机信号彻底中断,一段段视频、文字、照片隔着万水千山踊跃备份到主编的电脑中。”
那年年底,人们陷入年底的倦怠中,期待着春节的到来,走在街道上懒洋洋的。
某个深夜,一台许久不用的老旧电脑突然亮了起来,一张张惊世骇俗的照片和视频、一段段真实、标准的新闻报道手稿被占满了整个屏幕。
可,报社已经倒闭,主编辞职在家,他披着大衣,戴上了老花眼镜盯着电脑屏幕,慢慢睁大了眼睛。
他也以为傅欢死于流弹中。
断了这么多年的联系,却没想到突然闹鬼一般。
他没想到,这些才是绝笔。
车拐进一家村庄中,前面路实在是太过于泥泞,闻严提醒金硕拿上电脑,孟施和金硕只好跟着闻严下车,深一脚浅一脚朝着村口走去。
这会儿天色已然暗下来,天是杜若蓝,路上人很少,一时安静的只剩下麻雀展翅扑棱着翅膀从一个树枝到另一个树枝的声音,混杂着三个人深陷泥泞的脚步声。
三个人走的气喘,哈出团团白雾,却没有一个人问闻严带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闻严走在前方,仗着自己年轻气盛才不管身后那俩人有没有跟上,自顾自的开口:“这里是那个主编的退休后待的地方,可惜了,他的主编觉得这些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又害怕殃及自己,加上报社倒闭。那么多年的事了,于是主编便选择隐瞒了下来。”
“如果不是……”闻严站在村口,闻到了别家的热腾腾的饭香,是谁家在炒菜。远处几声狗吠是唯一的杂音。
闻严觉得荒谬似的摇头苦笑:“如果不是闻国朝千辛万苦找到这里,找到他,大概这些事会被他带进棺材里。”
孟施和金硕两个人大气也不敢出,一时之间又气又急,气闻国朝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谁都不说单独行动、气闻严压着这些事情一直不昭告。
“那那个主编?”
“死了,没过多久就自杀了,他久病缠身,也没人怀疑真正的原因。”
闻严终于觉得累了似的,靠在村口的石碑处,他神色疲倦,甚至不想要再继续下去,但一抬头看见金硕和孟施两个人听得聚精会神,强打起精神,领着他们到村口走去。
一路无话,孟施和金硕就跟着闻严闷头走,直到闻严在一座古旧的祠堂前停下。
祠堂闲置多年,门口蹲着抱碗吃饭的老人,街上不见多少年轻人。
他们三个外来者突然出现引起这些常年守在家的老人的注意,都纷纷停下筷子,盯着这三个外来闯入者。
孟施和金硕职业习惯的紧绷着神经,闻严却不以为然的抬脚跨入高门槛。
乡下几个人说的是土话,闻严他们三个说的是普通话,谁也听不懂谁说的什么。
一进祠堂扑面而来湿冷、尘灰的味道,闻严却带着他俩来到的是偏堂,他抬手推开门,木门发出断气似的“吱——呀——”一声。
常年无人居住的里屋,湿冷又阴森,尤其是刚刚那一声,颇有恐怖故事开头的氛围。
闻严掀开床板,对金硕说道:“让你拿的电脑呢?”
金硕将拎了一路的电脑拿出来,闻严从床板中拿出层层包裹着的小布堆里,从里面拿出一个光碟盘。
“……”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所有你们疑惑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么?”
电脑“叮”的一声,提示成功,闻严直接打开一个视频,将电脑转向孟施和金硕:“这就是,傅欢一家七口为什么会死的原因。”
“!!!”
是一段视频。
画质卡顿且不清晰,只见镜头晃荡了一下,画面一黑,只有沙哑的分不清男女的喘气声,应该是极力忍着某种疼痛,疼到极限,连呼吸都不稳。
而后是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几句听不懂的交谈声从近到远。
孟施和金硕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直到镜头突然有画面的时候,孟施和金硕两个人突然瞳孔缩紧,被眼前的事物吓到。
镜头里的人,瘦的肋骨突出,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皮肤偏黑却与黑人的皮肤还是有所差别。
只见‘他’还是‘她’抬手,将镜头举高了一些,以便拍到自己的全身。
随着镜头的移动,孟施和金硕这才看清这人的处境——此人的脚踝被铁链锁住,脖子被一种特殊的脖套束缚住。
“帕夏今天对我实行了割礼,用针缝住了我的……他为了让我听话,给我吸鸦片。”
这句开场白,说的是中文,标准流利的中国话!
闻严显然也听到了,他开口解释道:“她就是傅欢……我找不到她别的照片,不知道她原来长什么样。”
但最起码不是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傅欢从乱发间盯着镜头,像是透过镜头盯着某个人。
孟施和金硕两个人突然头皮一阵发麻。
只听傅欢说:“主编,我不能主动联系你了,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那大概就是最后的视频。我知道在你们眼中我早已是个死人了,但我不甘心;所以您就当我又爬回来了……”
画面突然掉落,仿佛拍摄者体力不支无法支撑,但声音却未中断:“他们利用中东国家经济衰退,各项实力不行而与当地军火贩达成协议,通过大面积种植恰特叶,提取卡西|酮作为主要原料,加入人工合成幻觉剂,产生新型毒品。”
“这种新型毒品通过降低致死量,提高成瘾性,是个致幻剂。只要模仿LSD的观念,想要让这个东西以合法,被人接受的途径打进市场。”
傅欢艰难的笑了一下,说道:“很异想天开是吗?呵~你要明白,归根到底,毒品交易是生意,一旦成功他们将面临巨大的金钱诱惑,甚至成为合法产业,毒品发展至今,他们的目的可不是消灭全人类,是……是钱,是权啊……”
金硕下意识的说道:“怎么可能?”
傅欢像是知道对方的反应一般,厉声诘问:“怎么不可能?!西方国家一些洲的资本家极力提倡让大|麻合法化,空气清洗剂,牙膏,饮品,食物加入合法大|麻所带来的经济效益你根本没有办法估量!”
“成为另一种‘咖啡|因’,人们不可或缺,又不影响健康,终日成瘾,受人所控,你知道能带来什么吗?能给任何社会、任何身份阶级的人带来稳定……就像《美丽新世界》里的索麻,成为稳定各类阶级,维护社会稳定的资源!一旦这样,我们将遭受的是,毁灭性的重创。”
“这才是真正的‘海市’!”
孟施和金硕被这一段话击打的寒毛耸立,落一层起一层。
毒品毒品,大部分人在观念中是不接受的,是知道其危险性的。
这成了一种意识形态。
然而他们想要从根本上将这种意识形态击溃,让人们接受这样的存在。
这是一场,反人类,推动着毒品链发展的巨大阴谋!
所以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怪不得那个主编不敢将这些公布于众,他怕殃及……帕夏敢千里迢迢跑到中国杀了傅欢全家,就会杀了他!
画面陷入许久的黑暗,只有傅欢艰难挣扎的声音犹在耳边,穿骨般给他们一击又一击的重击!
傅欢攒足了力气,开了口:“如今,我吸毒成瘾,沦为人奴……主编,您总骂我,新闻是什么?我在学校的时候,从新闻六要素到新闻的基本原则,到新闻工作者的基本素养……新闻是什么呢?”
她自问自答道:“新闻是戳穿、是发现、是代表一部分的人发声!既然发现了,我就一定要发声!苟利天下生死;匹夫之贱与有责焉!只是,”拍摄器材掉落在地上,傅欢的四肢像是也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她趴在地上,伸手去够拍摄器材,那样子像是极力从一个世界爬到另一个世界一样,她从乱发中镜头,在多年前看着她的主编,看着闻国朝。
在今天,看着孟施、看着金硕,像是挑衅,像是无奈:“可能我们这一辈子所代表的人都不会一样。”
傅欢代表了谁就一定要戳破、一定要发声。
他的主编又是代表了谁就选择沉默、粉饰太平?
“刺啦——”一声。
而后四方沉默,万籁俱寂。
孟施和金硕等了许久都没有再等到傅欢开口,直到进度条结束。
也许是空气不流通,周围空气混浊的原因,孟施和金硕良久都感到十足的压迫感压得他们喘不上来气。
闻严接过电脑,将光碟拿出来,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的说道:“时间太久了,其中大部分图片和文字已经丢失。”
他将光碟重新放入盒子中,递给孟施,无声的看着他。
孟施接过光盘,幽幽叹了口气,仿佛千斤重,压得他许久都消化不了这个信息。
直到他们走出村口,仍旧没有人选择开口,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村里灯光有限,只有金硕停在远处的车闪着车灯。
气氛压抑的不像话,谁的心情也都不会轻松到哪去。
闻严伸手准备打开车门,金硕伸手钳住闻严的手腕,突然开口:“可惜,还是太晚了。”
他像是终于想通:“她所说的那种新型毒品致幻剂已经在中国市场站稳脚跟,正在像毒液一样蔓延……这也就是,武休所说的,打开一个美丽的新世界?”
闻严盯着金硕看了一会儿,一根一根将他的手指掰开,说:“是不是该夸你聪明?”
“源头在遥远的中东,配方呢?!”
闻严有些意外的看着金硕的不依不饶。
唯独孟施目光烁烁,甚至奇异的看着闻严,他在闻严他们身后看着这场无声的对峙,意味不明的勾唇一笑。
卷二:第五十五章
——配方呢?
闻严突然从梦中惊醒,魂悸魄动。
他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看了一眼四周。
贺章和班里的人开黑赢了游戏正隔空击掌,讲台上的王波气的掰断一根又一根的粉笔。
距离下课不到一分钟,班里的学生更是坐不住,王波终于放弃整顿纪律,低声照顾起于朦了。
“醒了?”
闻严看了一眼贺章,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心累的点点头。
金硕和孟施将闻严送回学校,到现在已经两天了,正如他们所说的,自己现在的确不能轻举妄动。
王波抬头一看也快下课了,便用尽全力喊了一句:“安静一下,主要给大家说一下期末和寒假的安排。”
一听到放假,这帮兔崽子这才陆续安静了下来。
王波清了清嗓子:“一月初放假,不过高三有假期封闭式补课的安排。”
他试图将临近高三的压力施加给这些人,却发现台下所有人都只是沉浸临近放假的解放中。
唯独不知道被谁踩到闻尾巴的闻严拍案而起:“什么?还封闭式补课?”
王波放下书,纳闷极了:“又不是给你补,你激动个什么劲?”
闻严一阵叫苦连天,心想:好不容易盼到了放假能好好的跟路从期相处,顺便刺探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得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跟路从期明明横亘着那么多的问题,他不想一概而论将所有的账算到路从期身上,深信他无知、无辜,因此闻严觉得自己能够拎得清,甚至自以为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