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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青青子衿_倾月公子-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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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却可以这样不受任何白眼,没有任何阻碍的生活在心爱的人身边。
  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自己的双手;在他最困恼的时候,毫无顾忌的陪伴着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在他生病受伤的时候可以最快速度的出现在他的身边,给予自己最贴心的照顾;在他快乐欣喜的时候,也能够一起把酒言欢。
  甚至,在他无聊的时候,还可以同样无聊的凑在一起,下一盘棋,喝两碗茶,把最无聊的日子也过得最有趣。
  而他和许致言即使再相爱又怎么样呢?
  不过也只能天各一方,隔着宽广无边的太平洋,在仿佛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彼岸遥遥相望。
  在对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永远只能干着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跟别人诉说痛苦,谈笑风生。
  甚至连遥遥相望都懒得做了,想着还未见到的许致言,夏安年捏紧了手指。


第二百五十六章 煎熬
  夜幕低垂,虽然已经是五月的初夏,却没有往年的热气,天也黑的可早,仿佛还没改过来晚春的作息,连带着这种天气下的人,也变得疲懒了不少。
  夏叶东虽然身体情况恢复的还算不错,但也是刚从死亡线上走了一圈的人,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又终于落了地,迷迷糊糊的跟夏安年说着话就睡着了,连带着谢羽清也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原本就安静的病房,如此一来,变得更安静下来,仿佛一根银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无限的放大。
  夏安年一直捏紧的手指却依然没有放松过。
  然而,当一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那根更加脆弱或许也更加强忍的神经,一点绷紧到了极点,就总有断掉的时候。
  夏安年也不例外。
  突然觉得身体一软,夏安年眼突兀的一黑,脚下一个不稳,就向前踉跄了几步。
  骤然的发作身体却反应不过来,知道终于扶住了病床侧面的栏杆,夏安年才堪堪停住。
  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站直身体后却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了。
  也许是血糖骤低?夏安年没在意。
  他扶着床栏站起来,趁着夏叶东已经熟睡,才好意思仔细的看看自从被带回来,就没好好交谈的过的父亲。
  终究是老了啊,夏安年想要伸手碰碰夏叶东耳鬓刺眼的花白,手却颤抖着伸不出去。
  同样的年纪,谢羽清还是中年男人最有魅力的样子,原本和他没有什么太大跨度的夏叶东,却突然有了老态。
  一定是因为他这个不孝顺的儿子吧,爸爸才会格外的操心。明明每天在医院里跟着大大小小的手术已经够累了,因为他的事情,却还要额外的负担更重了。
  对不起,对不起……
  夏安年顺着床栏往前走了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像是小时候那样,依恋的躺在夏叶东的身边,低垂着头靠在自己交叠的手臂上。
  也许是因为之前那样大的动作夏叶东都没有被吵醒,夏安年在心里已经默认了夏叶东大概暂时是不会醒过来了,而谢羽清又不在,之前的拘谨和紧张也渐渐的没有了。
  夏安年低头看着父亲放在外面的手,虽然不是靠手艺活为生,但那总是捏着手术刀的地方也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茧,夏安年看着,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儿。
  没有谁天生就像当一个不孝子的,谁都希望自己的家庭可以永远温暖,永远没有争吵,而家人也能够永远的相依偎着,做对方不离不弃的坚强后盾。
  可是,很多事情往往是身不由己,心也不由己,以至于许多原本至亲的血脉相连的人,只能无措的看着对方的脚步越走越远,而自己,连挽留的权利都没有。
  夏安年不希望自己和唯一的血脉亲人,和把自己辛苦拉拔长大的父亲,也成为那样不可挽回的样子。
  他渴求理解,也不断地说服自己去理解夏叶东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选择。
  夏安年忍不住伸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夏叶东手上的薄茧,喃喃着,“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话匣子仿佛一下就打开了,压抑很久的情感也不由的宣泄出来,即使夏安年依然不敢大声,却也不停的一张一合。
  “我不是故意惹你不高兴的,不是故意要你生我的气,不是故意不听话……我不是故意的……”
  夏安年轻轻的收回了触碰夏叶东指尖薄茧的手指,“我也希望自己能够给您带来荣耀,像是隔壁楼的张添,或者是五单元的王静,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邻居们更你说,瞧瞧你家安年,多棒多好……,但是我做不到呀……”
  夏安年忍不住苦笑两声,“我没有张添那么聪明,小学的时候就总有不会的问题,尤其是数学糟的一塌糊涂,张添参加奥数比赛的时候我却在及格线上拼命徘徊。”
  “我也没有王静那样性格好,整栋楼的叔叔阿姨和小朋友们都喜欢他,他们一起组队玩儿警察小偷的逮人游戏,我却在后面玩儿泥巴,最后也只是被邻居们说不合群……”
  夏安年一个一个掰着自己的手指,数落着自己的缺憾,嘴角的笑却像是一把弯刀,在自己,也在听的人心上割来划去。
  是的,夏安年靠近的时候,甚至还没有开口,夏叶东就隐约醒了。
  长久值班睡觉的经历,让他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警惕的醒过来,生怕耽误了手术任务。
  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夏叶东一直没有出口说话,甚至还装作一副完全没有醒来的样子,后来,就听到了夏安年这样一番自我剖白,这样一番让人心疼的剖白。
  夏叶东想说,想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的儿子,告诉他,他很棒,他很好,他也是自己的骄傲。
  却不知为何,又黏上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
  夏叶东也苦涩的弯了弯嘴角,一滴有些浑浊的水滴却不受控制的滴落,又迅速的湮没在纯白色的枕头上,只留下洇湿的痕迹。
  夏安年却不知道原本沉睡的夏叶东已经醒过来,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不如如花聪明,不如小陆勇敢,不如,不如……许致言……”
  夏安年叹口气,声音就此沉没下去。
  就在夏叶东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夏安年却又仿佛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许致言……,对,我也不如许致言,我甚至……配不上他。”
  夏安年依然侧趴着,却两眼茫茫然没个落点,“我原本已经不如那么多同龄人,不能给你带来荣耀,却又……喜欢上了一个同性,反而要让你跟着被戳脊梁骨了……”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有什么办法……”
  夏安年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夏叶东也闭上了眼睛。
  门外刚挂完电话要进门的谢羽清叹了口气,拿着手机抽一支烟,走到了阳台上。
  而月亮那头的许致言,也煎熬着吧……


第二百五十七章 错 过
  约定的时间是十点半,但许致言几乎一夜没有合眼,迷迷糊糊断断续续的睡了几次,彻底清醒过来也不过才是四五点钟的样子。
  许致言叹了口气,抱着夏安年常盖的小被子,侧头看着外面将亮未亮的绸蓝色天空。
  不知道小年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好好休息……
  一想到夏安年,纵然即将面对的情况并不乐观,许致言仍是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终于要见面了啊……
  也是这几天,许致言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原来真的会有一个人,以强大的存在感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即使只是短短的几年,甚至只是几个月,却能留下不可磨灭的深刻痕迹。
  自此以后,每离开一天,每相距一公里,思念的弦就会不断的拉长,绷紧,直到那个被放在心上的人终于得以相见,给以救赎。
  既然是想着夏安年,许致言就再也睡不着了。
  一闭上眼就是那个人的音容笑貌,然而并没有缓解这几天来愈来愈深的思念,反而只会不断的加深那致命的吸引力。
  许致言叹口气,干脆就起了床。
  清晨的老旧小区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人影,只有三两个早起锻炼的老人,也裹得紧紧的样子。
  许致言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这个时间,连早点摊东西还没做全。
  脚下机械的动起来,许致言突然就奔跑起来,顺着小区外面古老的护城河,还有那依然依依的垂柳。
  好在,时光总是禁不起消磨的,许致言第一次庆幸,时间过得还蛮快。
  连吃早饭的心思都没有,许致言开上之前和朋友借来的车,心里忐忑又期待的就去往了约定的医院。
  只希望一切都好……
  车子到达阜康医院的时候,也不过才七点多,正是平常里大家起来吃饭的年纪,这个时候,医院里走动的人都显得多起来。
  阜康医院是他们这个地方很出名的医院了,是一家口碑很好的私人医院,貌似也是谢羽清工作的医院。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许致言心念闪动间,不由又想到了谢羽清。
  如果没有发生夏叶东出车祸的事情,谢羽清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有很大说服力的助力,甚至能够帮助他们潜移默化中改变夏叶东的一些看法和偏见,许致言相信,就谢羽清自身来说,也很乐意这样做。
  但是,自从夏叶东出了车祸后,一切的事情就都出了偏差,走上了另一个不同的方向。
  从昨天跟谢羽清的谈话中就可以明显的看出,对于他,谢羽清还是有很大的埋怨的,或许,纵然是夏安年,也被对方浅浅的埋怨着。
  唉,为什么这么多的事情要现在发生,要此刻发生在他和夏安年身上呢……
  许致言叹了口气,却也只能全副武装,任命的接受这些从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然而他现在还不知道,在他没有看见的水面下,那里还不止显露出来的这么一个冰山一角,因此也没有预料到,曾经等待他的是什么。
  或许是一切的事物在冥冥之中都早就有了其运行的既定轨线,而终究如何,也自有他的缘法。
  终究是在车里待不下去,许致言开门走下来,漫无目的的溜达到花园里,正对着那个住院楼。
  要不要上去呢……
  一旦真的看重某些事情,就总是会变得迟疑不决。
  现在就上去,怕被谢羽清看到,误会他要做什么,反倒是不好。
  可是不上去,又何以慰相思,也许,谢羽清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他很重视这次的约定呢?
  许致言踌躇着,忍不住把玩着手指上简约的戒指,这个相当于他和夏安年定情信物的小东西。
  也许是因为经常把玩的缘故,原本就不多的浅浅花纹,似乎也要被磨平了,许致言却不在乎。
  这个戒指与他们而言,更仿佛是一种感情认定的形式,只要夏安年在他身边,那这个戒指除了起所代表的意义之外,物质的本体仿佛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毕竟,只有在精神或者肉体上被迫分离,不得相见的人,才需要睹物思人。
  而这样的寓意,对于现在的许致言来说,只会让人觉得不吉利。
  也许是走神的太认真,手指把玩的动作突然当机,那简单的泛着淡淡光晕的指环一个不慎,就从手指中悬了空,“叮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刚才还想着指环的物质本体已经不重要的人,却瞬间就变了脸色,迅速的蹲下身子在缝隙里和草丛边缘摸索着……
  而被同样的一片阳光照耀的地方,距离许致言或许只有五十米远,也许都不到。
  在他骤然弯腰的那一刻,夏安年正小心翼翼的护着怀中的早餐,快步走进了住院楼。
  一个错身,咫尺天涯……
  地砖在手指上粗粝的摩擦着,许致言双腿不在乎的跪在还带着清早雾气的地砖上。
  终于,那熟悉的触感被他摸到,欣喜的举起来,正对上太阳洒下的光辉,在指环的外面有又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失而复得,许致言忍不住笑弯了眼睛,骤然一看竟然有着些许夏安年的意思。
  他小心翼翼的用指尖捏紧了手中的戒指,凑近嘴边,轻轻的吹了吹,上面粘的的枯黄色草叶就跟着吹掉了。
  左手之间捏着,右手捏着袖口在上面擦了擦,许致言才心满意足的把那戒指牢牢的套回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许是曾经互相套戒指时的场面,或许是为了买这对戒指,每天在广场上唱情歌的过往,许致言眼睛中流露出浓浓的爱意,俯身在那无名指的戒指上亲了又亲,才微笑着直起身子。
  之前的踌躇仿佛也随着不断绽放的笑意消散了,许致言直直的向着住院楼的方向走去。
  也就是不久前,还那样无所畏惧的用尽全身的力气追求他所期待的爱情,仿佛是从往事中借得了无上的勇气,许致言笑着走进了住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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