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雨寒-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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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舸连躲带藏,终于拎着一把砍刀跑出了小屋,身上已是血污不堪。苏云舸头也不回,脚下不停,跑过的路边不断地添着弹坑,可见对方虽然有枪,却没个好准头。
苏云舸连越了几个墙头,每个院子里都有埋伏着的人,于是他就连砍带躲,也不知道到底跑到了哪里,感觉有些体力不支了。苏云舸正准备再越个墙头,却突然感觉拎着砍刀的右臂一阵麻木,体温也迅速地流逝了。苏云舸没有低头去看,他明白这是被子弹打穿了,可他更明白,如果这时候停下,下一个被打穿的就不是胳膊,而是心脏了。于是苏云舸立刻把砍刀换到左手上,一跃而起翻墙逃了。好在这次没人埋伏,苏云舸当机立断地进了屋子把门窗反锁,找了个地方隐蔽了起来。
苏云舸听着外面安静了下来,这才舒了口气,可当他准备查看自己的伤势时,突然觉得脖子上一凉,登时整个人就僵了。
第42章 无风起浪(二)
苏云舸心下一惊,反锁门窗时确定了屋子里是没人的,可为什么等自己隐蔽好了,却突然有人用刀抵着自己的脖子呢?哪儿来的人?!
苏云舸快速地冷静了下来,既然这人如此厉害,那自己的小动作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所有的反抗都会是找死行为。于是苏云舸就继续保持半蹲的姿势,被刀抵着一动不动,老实地把砍刀扔了,缓缓地把左手举起来放在脑后,轻声说道:“我右胳膊被打穿了,举不起来。”
房间里安静的落尘有声,可苏云舸甚至听不到对方的呼吸,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把刀又紧了些,苏云舸顿时感到一阵细微的刺痛,脖子已经被划破了。知道这是对方的警告,苏云舸就咬着牙把已经失血麻木了的右胳膊缓缓往起抬,只一动就疼得钻心,血又汩汩地往外冒,苏云舸忍着剧痛把右手跟左手叠在一起,在脑后放好了。
对方还是不说话,只用刀抵着,苏云舸疼得一身冷汗,体温随着血液的流失而迅速下降,苏云舸甚至觉得,就算不被对方一刀毙命,自己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不知过了多久,那刀终于轻轻地移开了,苏云舸这才听到了对方的呼吸声,只一瞬,就让他浑身一僵——那呼吸声就在自己头顶!
这是谁?怎么这么近的距离刚刚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苏云舸甚至觉得,只要能让他看清楚这人的真面目,就算死在这个人的手里他也一点都不后悔。可理智让苏云舸冷静了下来,他维持着越来越难以忍耐的姿势,轻声问:“为什么要杀我?”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苏云舸抿了抿失血干裂的嘴唇,又问:“你是龙哥派来的么?”
仍然是一片寂静。
苏云舸心思百转,觉得这人可能是认识的人,是怕被自己认出来才不出声,所以就硬挺着随时可能撑不住的身子说:“篓子是四叔捅出去的,杀我干什么?”
对方轻笑一声,苏云舸觉得耳熟,更断定了这人是认识的人,却愣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于是试探地说道:“怎么,龙哥怀疑是我通的风?”
此时的苏云舸两眼发黑,双耳号风,冷汗津津,遍体生凉,直感觉自己已经一只脚踏上了黄泉路,血失的太多了。
就在苏云舸觉得自己已经必死无疑的时候,竟突然闻到一股酒香,紧接着就听到了那人怡然自得的声音:“啧,的确比我的好。”
苏云舸猛然回头,看清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可他本来就是靠一口气硬吊着,这一放松下来,浑身就像散了架,终于体力不支地倒在了地上。苏云舸在晕倒之前还不忘气若游丝地骂道:“你他奶奶的吓死老子了……”
银狐长发飘飘地侧躺在苏云舸背后的窗台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晃着酒瓶,一腿平伸一腿弯,浑身都透着自在与舒展,颇有种酒仙的即视感。眼看着苏云舸倒地上晕过去,银狐才小啜了一口酒,悠然地说道:“要不是因为这半壶酒,我还不说话呢。”说完又怡然自得地小饮了几口,偏头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苏云舸,摇头叹息:“太煞风景了。”
于是银狐就收了酒,翻身下来给苏云舸简易地止了血。摸着脉搏感觉人暂时还死不了,就转开了食指上的戒指,轻声说道:“白鸽,白鸽,我是银狐,收到请回答。”随后不知道听见了什么,就又说:“辛苦了。”
然后银狐就嫌嫌弃弃地蹲下来,用两个指头从苏云舸那血湿的裤兜里捏出一部血淋淋的手机,打了120。叫完了救护车,银狐就翻到了通讯录,一看只有两个联系人,一个是“清哥哥”,另一个是“龟孙子”。银狐就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给自己徒弟打电话也没用,干脆拨通了那“龟孙子”的号码。
第43章 山雨欲来(一)
苏云舸还没睁眼睛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刺痛感从他身上的各个地方传到大脑皮层,喉咙干疼地直冒烟。等他好不容易睁开酸涩的眼睛,就看见了吊着的输液瓶,里面是浓浓的暗红色血浆,正一滴一滴地往他血管里送。
“醒了?”一个犹如天籁的声音悠悠然地问道。
苏云舸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撕扯着像是粘在了一起的喉咙说:“你…他奶奶个…吃人饭……不…干人事的…鳖孙子……”
银狐摸了摸鼻子,嘴角含笑地说:“我还以为你会骂我‘龟孙子’。”
苏云舸哑声道:“龟都…没你…这么不是…东西……”
银狐无辜道:“还是我把你送来医院的。”
苏云舸气若游丝地继续骂道:“我□□八辈…祖宗……”
银狐就笑得温煦如风:“那太可惜了,我要早知道你有这志向,就不该把你从鬼门关硬拉回来。”
苏云舸上气不接下气地闭了闭眼,又继续骂道:“你特么的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银狐就大发慈悲地说:“省省吧,渴死了我又不喂你喝水。”
苏云舸仍然不遗余力地发着怨念:“你他奶奶的……还是公职人员么?还保护人民……老子他娘的就……就不是人民了么?”
银狐笑道:“我相信你死不了。”
苏云舸缓了口气,感觉喉咙不那么干疼了,就接着说:“那你他奶奶的就拿老子当饵?”
银狐一挑眉,赞许地笑道:“不错,反应还挺快。跟我说说,你都想到哪儿了?”
苏云舸:“喂老子喝口水。”
银狐就把苏云舸没轻没重地给拎了起来,大剌剌地拿冰镇过的矿泉水对着嘴就灌,满意地看着人差点被呛死,悠哉悠哉地一松手,就把人重新扔回了床上。
苏云舸觉得自己刚从鬼门关回来,因为一口水又差点栽进去,就在心里把银狐家的祖上八辈给问候了个遍。
银狐看着床上直翻白眼的苏云舸,事不关己地说道:“说说看,想到哪儿了?”
苏云舸被折腾的一张脸白了红,红了白,呛得半天才倒过来一口气,终于聪明地不再招惹银狐了,应声说道:“今天这阵仗,不可能是四叔派来的,他手里没这么多人,也没枪。”
银狐点了点头,纠正道:“不是今天,是前天。”
苏云舸就又翻了个白眼,敢情是自己昏睡了两天刚清醒,这货就这么不顾忌了,得是有多大的心呢。于是苏云舸不再理会银狐,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人是龙哥派来的。前段时间我发现四叔贩毒,就找了个机会退伙了。但如果就因为我退伙,龙哥不会这么大动干戈,为我这么个不起眼的打手,根本不值得。”
银狐就又点了点头,赞同地说:“对,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谁都不会稀罕。”
苏云舸觉得此人真乃神物,干脆对他发出的声音都充耳不闻,继续说道:“退伙之后,我就偷偷联系了缉毒队的一个老刑警,把四叔的事给说了。”
银狐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所以我这是成全你。”
苏云舸就叱笑一声,无奈地说:“你连这都知道?”
银狐就坐在了他床边,不知想起了什么,轻声笑道:“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要连他身边什么时候有什么样人都不知道,可不白活了?”
苏云舸沉默片刻,终于笑了:“我还以为你是属蛇的,冷血无情,没想到能对我家清哥哥这么上心。对,我退伙之后才发现了他是特工,就觉得想为他干点什么,啧,嘿……”
银狐嘴角一勾,含着笑意接着说:“为了他,你就暗搓搓地跑去揭发毒贩子去了?还挺浪漫。”
苏云舸摇摇头:“也不全是为了他吧。我就是觉得,要是我眼看着那些腌臜事不管,就不够格站他身边。”
银狐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是我下的套呢?”
苏云舸叱笑一声:“切,这套要不是你下的,那一枪就不会打我胳膊上,而是直接就中我心脏了。要不是这样,你又怎么会在现场?”
银狐赞许地点点头笑道:“所以还是我救了你。”
苏云舸没有理这见缝插针恬不知耻的人,继续说道:“缉毒队把四叔一锅端了,龙哥那人我清楚,狠是狠,可惜是个莽夫,要让他想到是我通风报信的,猪都能上树了。”
银狐:“所以你怀疑是我派人去跟他说的?”
苏云舸:“我本来怀疑那老刑警是内鬼,以为是他去告诉龙哥的。可是当我看到你的时候,就明白了。陆上清是特工,他跟我说你是他师父,那你就也是特工,能出现在那儿,只有一个可能。”
银狐:“你怀疑是那老刑警通知我,然后我让他把四叔一锅端了,再派人去告诉龙哥,说你是他们的内鬼,按照龙哥的作风,他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所以就派出所有的弟兄,想杀了你。”
苏云舸闭上眼沉默了片刻,又哑声说道:“不是这么简单。”
银狐一挑眉,饶有兴趣地问:“你还想到了什么?”
苏云舸动了动喉结,用低沉的声音说:“一个月前,我就退伙了,龙哥很没面子,派了三个人来收拾我,结果没成,那三个人还交到了你的手上。赔了夫人又折兵,龙哥一定把我恨透了,可我等了一个月,愣是没动静。我怀疑是你施了压力,他们不得不消停一段时间。”
银狐笑道:“我担心他伤害你,所以才把警力加强了点。”
苏云舸叱笑道:“那还真谢谢你了,可问题就出在这里。警力加强,四叔是他唯一的下线,后来也被端了,按理说就算他再怎么莽夫,也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更不至于大白天出动所有的人来杀我,还动了枪。”
银狐赞许地点头笑道:“所以你怀疑施加压力的人不止是我。”
苏云舸:“你要是想端了龙哥,让四叔把他咬出来就行了,何必拿我当饵,把他逼到绝路上?龙哥就算是莽夫,也绝对不傻,他一定已经逃出国了。放长线钓大鱼,你拿我钓他是面上的,你真正想的是,拿龙哥钓人。我就是不知道,你要钓谁?”
银狐沉默半晌,终于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个毛孩子,没想到脑子还挺灵光。怎么样,跟我干?”
苏云舸:“难道我还有别的生路么?”
银狐轻笑,缓缓吐出三个字:“黑寡妇。”
第44章 山雨欲来(二)
苏云舸瞳孔骤缩,谨慎地确认道:“黑寡妇?”
银狐嘴角含笑,眸色却深不见底,无声地回答了苏云舸。
苏云舸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的个四舅姥爷,这是真上了贼船了。”
银狐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代号‘银狐’,隶属于特工组织‘烈焰’,组织的终极目标就是剿灭‘黑寡妇’的毒枭集团。黑寡妇一度沉寂了七年,直到八年前,组织追踪到这里,发现有个名叫何初的商人可能是她的下线,可惜一直没有证据。两年前又被她逃了。”
“何敏跟何初是什么关系?”苏云舸看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打断了银狐的话问道。
银狐轻笑:“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没错,何敏是他独生女。”
苏云舸就闭了闭眼,随后又问:“陆上清为什么要潜伏在她身边?应该跟着何初才对吧。”
银狐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他不能。我们在何初身边安排了别人。”
苏云舸:“为什么他不能?”
银狐眸色深沉,似乎是遥远地望着什么地方,浅浅叹息:“他做不到。”
苏云舸:“为什么?”
银狐突然就笑了:“想杀一个人的时候,杀气是无法控制的。”
苏云舸:“我听说,陆上清十岁的时候养父养母双亡,跟何初有什么关系?”
银狐:“血海深仇。”
苏云舸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闭上眼睛沉默了半晌,最后才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我跟你干。”
银狐笑道:“不然你还有别的活路?”
苏云舸没接话,而是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