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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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受伤了?严重吗?”白深打量了一下路浔,左侧下巴颏有道伤口,露出来的部位也有几处伤痕,但是看得出来只是些皮肉小伤,不至于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不严重,我之后再跟你说,”肖枭看着白深,“我们现在得抓紧离开,你带路浔回国,我送你们出境。现在我们得想个法子出去。”
“别急,我已经计划好了。”白深拿出了自己的图纸。
肖枭看了图纸,竟然笑了:“李恪说得没错。”
李恪那个家伙又背地里说了什么坏话?白深问:“什么?”
“他说你是个很神奇的人,现在领略到了。”肖枭笑着说。
肖枭很惊讶,非常惊讶,因为他想了一路的离开方案都还有破绽,但白深的这个计划竟然很有可行性。
“不过,你写的都是我们的行动,那些团伙随时会盯着我们。”肖枭说。
“我要的就是让那些人不盯着我们,”白深说,“我们的行李都先放在这里,我有办法。”
经过观察,守在这附近的犯罪分子大概有十五个左右,他会引一些人离开,剩下的人让他们转移注意力,然后他们三个躲开那些人的注意,顺利离开。
白深拨打了经理的电话,一切,都按计划开始了。
不久响起了敲门声,来了三个当地人,他们和白深这三个换了衣服,装作是白深这几个人走了出去。
外面有几个当地人接应,差不多都穿的深蓝色上衣,白深要那些犯罪分子误以为他们要和深海的人接头,然后一部分人会跟着那几个伪装的当地人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三个当地人走后,肖枭问。
肖枭换的是当地一个中年大叔的花衬衫,还戴了顶牛仔帽,活生生一个农场花花公子。
“当地警察,”白深笑了,“那些犯罪分子肯定已经摸清了当地的布局,当地警察都穿着便衣正在咖啡馆里等他们上钩。”
“现在楼道应该被酒店经理封锁了,电梯也有管理人员一直在守着,把客人送到相应的楼层。我们这层楼暂时安全。楼下大厅也有便衣。”白深说。
白深有意无意地向路浔那里瞟,他换上了白深前两天穿的那套衣服,白衬衫九分裤。两人身材差不多,路浔穿起来特别合适。
尤其路浔为了不被认出来取下了帽子,乖顺的金发垂在额前。同一副面孔,换身装束判若两人。
怎么说呢,感觉像是从一个鲜衣怒马的狠戾角色变成了一个受欢迎的大学生,朝气蓬勃的。
白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要是不垂着脑袋还更像些,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现在不是担心的时候,保命要紧。
楼下一阵骚动,就是现在。
他们三人刚打开门走出去,电梯门就开了,两个白深傍晚见过的修理工人站在里面等他们。
下了楼,几个便衣和经理正“争吵”不休。便衣也穿着深蓝色上衣,正大声质问经理是否拐走了他们的朋友,看起来对“假白深”他们离开并不知情。
这让守在酒店还未离开的几个犯罪分子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该信谁才是深海的人了。
便衣们同酒店的内部人员一起制造混乱,说似乎白深他们从楼梯口出来了。这下,那些犯罪分子都和便衣经理一起围了过去,其他地方也都乱作一团。
时机到了,他们三人从电梯迅速出去,在酒店内混乱的“游客”的掩护下离开了酒店。
他们要做到不让犯罪分子起疑心,让Jab误以为他们全都被挟持,这样,Jab那些核心分子才会安心待在他们自己的地盘,这样就给警察一举连根拔起提供了可能。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白深他们三人上了车。
车上坐着两个当地便衣警察,送他们到马拉加机场。
车一路开到机场,副驾驶的便衣接了个电话,转过头来对白深说:“先生,十分感谢您的举报,现在咖啡馆那边已经将犯罪分子缉拿了。”
白深笑了笑。
肖枭不跟他们一起走,还得留在这里准备后续更多的谈判。
肖枭送两人到了登机口,路浔先上了飞机,肖枭叹了口气,看着白深:“谢谢你了,回国之后路浔还要麻烦你照顾一下。”
“我明白,”白深从兜里拿出了警察证还给肖枭,“你多保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白深两米八。明天接着更。
第10章 10
早上肖枭和路浔起床后,路浔跑到白深的房间看了一眼。
虽说他俩也轻手轻脚的怕吵醒白深吧,这走上走下的动静也不小了。白深还睡得跟死猪一样,连动一下手指头以表示被吵到了的面子都不给。
他睡得非常乖巧,不翻身,不踢被子,连呼吸声都是轻缓细微的。
趁等肖枭洗漱的空隙,路浔蹲在白深床前,也没做什么,就细细地打量他。
路浔把白深额前胡乱伸展挡住眼睛的碎发理了理,白深的睫毛很长,一双眼睛眯着的弧度都格外好看。
确实是像个公子哥,不像是能干什么重活儿的人。
路浔走出了房间,肖枭正好收拾好,两人轻轻开了门,离开了酒店。
两人去办了些事,中午吃了饭,再叫了出租车。
“现在咱们支援还没到,这次见面是Jab私下约的我,其实不去也罢,我就想看看他们作的什么妖。”肖枭说。
路浔应了一声,侧过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肖枭。
他跟着肖枭已经七年了,他们两人知根知底,互帮互助,一直都好得很。路浔觉得这辈子要是英年早逝,一定是跟肖枭混的时候死的。
可以说,肖枭是目前他唯一能够全盘托出无条件信任的人,他喜欢被人相信的感觉,而这种踏实的感觉,只有肖枭能完整地给他。
可就在最近,一个认识不到10天的陌生人闯进了他的生活,对他做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微妙。
被关心、被信任、被重视。
白深和肖枭,于他而言,两人只差了一个“被需要”。
就像现在,肖枭可以让他飞越七八千公里来帮他,肖枭用行动证明,他需要他。
路浔喜欢被需要的感觉,他能在这样的关系中感到自己的重要,而白深不需要他。
对于白深而言,他并不是一个必需品,也许只是个生活的调味品。
路浔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叹什么气啊,”肖枭抬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是不是单身二十来年落寞了,哥哥给你找个女朋友。”
当然是玩笑话,肖枭知道路浔的性取向。
要说肖枭也是心够大的,虽然他一早就知道,但这么多年跟路浔勾肩搭背分外亲昵,哥俩好似的,一点儿不担心会有什么尴尬。
“您还是管好您自个儿的女朋友吧,”路浔说,“可别漏气了。”
肖枭哈哈笑了两声。
“深海的老大最近都结婚了,咱们是不是也得把事儿给办了。”肖枭看着路浔。
路浔看着他啧啧两声表示嫌弃。
“哎我说咱俩各自把事儿办了,各自!”肖枭提高了音量强调道。
肖枭又补了句:“我要是没找个贤惠的伴儿还能到李恪那儿蹭吃蹭喝,你呢,嗯?”
路浔笑了笑:“你出门带上爹,我就饿不死。”
他听到肖枭说这话时,白深穿着少女专用的粉嫩嫩的围裙在厨房里洗菜的样子突然蹦到他眼前。
哎,一定是疯了。路浔想。
车开到一栋楼前停下,两人进了门,Jab就坐在大厅里。
他们的谈话一开始还算胜利,大多说些商品交易利益之类的要求。
肖枭和路浔心里都觉得好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这些犯罪分子“国际警察会听我们的话”的错觉。
谈到后面,Jab突然说:“你可以走,但驯鹿先生得留下。”
听到这句话肖枭立即站了起来,右手握住了腰间别着的刀。
“别激动,大大先生,”Jab不怀好意地笑着,“你知道,我们不能确定你们会兑现承诺。”
“驯鹿先生是我最欣赏的人,上次我就希望能留下你和我彻夜长谈,不是吗?”Jab看着路浔,一双眼睛阴森森的。
他继续盯着路浔,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我们有多相似,我多希望我们能像我们监狱里的母亲一样相知相惜。噢抱歉,我忘了你已经多年没去看过,恐怕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吧。”
路浔抬眼看着Jab,阴冷和沉重爬了满脸。
他抿着唇不说话,脸色骤然苍白起来。
“告诉你吧,我前几个月才去看过了,你想知道你那可怜的美人成什么样子了吗?”Jab疯了似的靠近他,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扎进他心里,扎得血淋淋。
“给老子闭嘴!”肖枭吼了一声。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肖枭飞速冲过去一拳朝Jab挥了过去,Jab被这猛的一下撂翻在地。
这一下,周围站着的那些犯罪分子全部涌了上来,围住了他们两个。
肖枭和路浔和他们打了起来,最后双双被钳制住。
Jab抹着脸上的血,看着他们,冷笑起来:“驯鹿先生,我们都一样不是吗,我们融入世界但是发现自己只是异类不是吗?”
“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肖枭挣扎着差点冲出来又给他一拳。
旁边却只是沉默。
“我也想过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地,我亲爱的驯鹿先生,你一定是全天下唯一能明白我的感受的人,”Jab一步步靠近了路浔,一直走到他面前,“我们都是被上帝遗弃的残次品不是吗?我们天生就是悲剧。”
他的手抬了起来,一直逼近,直至稳稳地掐住了路浔的脖子:“有多少次我都想离开这个世界,我想你能明白对吗?”
肖枭用汉语叫了一声:“路浔!”
而旁边的路浔已经放弃了抵抗,帽檐下一双眼睛只有迷茫和冰冷。
他只感觉到空气越来越少,全身都感觉冷。
他的头无力地靠着椅背,一张脸惨白得像白纸,汗珠浸湿了他耳朵旁边的金发。
“你还不如像我一样,让全世界都怕我。”Jab的双眼微微眯起来,迸射出危险的光。
路浔闭上了眼,被紧紧掐住的脖子发出几声细微的痛苦的声音。
“路浔!”肖枭顿时觉得害怕。
他已经失去了很多人,而他不允许路浔成为下一个。
Jab松开了手,路浔低头喘息起来。
“你应该听我们的话,”Jab转向了肖枭,“我会好好对待我的这位知音,直到和枯叶蝶正式谈判。”
“等等,”路浔抬起了头,哑着嗓子说,“现在让他离开,我可以帮你们把情报解密。”
他们和这个团伙交过太多次手,路浔很清楚他们的脾气秉性,一定会狠狠揍肖枭一顿直到只剩半条命再放他走,相当于是留口气回去报信的。
他累了,他想妥协了,他不会在本职工作上让步,但是这一次,就像过往他一个人的时候经历过的很多次一样,他想在自己的生命上让步了。
他这样说,是想告诉肖枭赶紧走,找到支援,分析局势,取得胜利。
而这一切的目的里,并没有包括让肖枭回来救他。
肖枭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们出生入死整整七年,他了解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每一个动作。
“可以,”Jab点上了一支烟,“这当然最好不过了,如果我们得到了有效情报,我们会放他走。”
“不,”路浔直直地看向Jab,“我说现在放他走,现在。”
Jab再次眯起眼睛看向他。
“你知道我是我所在团队中最会解密的人,”路浔说,“不要跟我讨价还价,现在,应该是你们在求我。”
Jab冷笑起来。
的确,在对方的团队里,只有这位驯鹿先生会让他常常处于被动地位。
犯罪团伙放开了肖枭。
这时候,他的选择只有离开,去找办法救出路浔。
现在他们只有两个人,硬碰硬一定会输得一败涂地。
肖枭看了路浔一眼,而路浔只是偏过了头朝着另一个方向。
他知道路浔在愧疚。
他想起几年前的叙利亚内战任务,他们并肩坐在塌陷的楼房里面躲避子弹。
“你跟哥哥承诺,无论什么时候,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肖枭说。
“……我不知道。”路浔的声音很轻,语气里是挣扎着的不确定,听得肖枭一阵心疼。
“给老子说!”肖枭吼他。
路浔犹豫着开口:“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声音很小,迅速被枪击和炮弹的声音淹没了。
他最在乎的弟弟,终究没有做到这句话。
肖枭离开后,路浔解开了密码,整合了一些情报。
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到惋惜,十几个人围在他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懂稍微复杂点儿的密码,让他觉得不玩他们两把都是不给面子。
那两个被派来监督的犯罪分子就懂一丁点,路浔发现他只要用点复杂的加密方式,两人就蒙圈了,还要装作明白的样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解密后的资料打印出来后,路浔偏着头看了站在旁边的Jab一眼:“我想出去。”
“出去?”Jab被这直接的要求逗笑了。
“就到门外透透气,”路浔说,“屋子里太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