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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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赶紧做饭吧,收了我的贿赂可有点眼力见儿。”路浔心急火燎地从橱柜里拿出件围裙扔给白深。
“你大爷的,怎么还写个少女专用啊。”白深看着粉色围裙上面俏皮的英文“for girls”,一阵头疼。
“别嫌弃了,上回那女同事买的,”路浔扫视了一圈厨房,拿起一块旧桌布,“要不这抹布借你围围,来。”
路浔一边说着一边就拿着那块大破布往这边来。
“可拉倒吧,”白深赶紧躲开,“别玷污了我干净小男孩的光芒。”
路浔不闹了,放下破布靠着门框哈哈笑,这位医生和他心里一直以来对医生的印象不一样,白深人特别聪明,脾气特别好,嘴还特别贫。
“你别看着我啊,”白深回过头看他一眼,“要么一边玩去,要么搭把手。”
“我啥也不会,”路浔说,“帮不上忙,只能看着。”
路浔就是很好奇一个白白净净的大男人是怎么做饭的,他印象里只有小巧的女生在厨房里才好看。
但是意外地,就连加上那条“少女专用”的围裙,白深和厨房都特别搭。
路浔看着他忙活,开始还觉得有意思,等得久了觉得自己碍事。想做点什么又帮不上忙,想走开又觉得让客人自己忙活好像不太好。
他只有没话找话:“你冷不冷啊?”
“冷。”白深手里忙着切菜,直截了当地回答。
“不至于吧,这大夏天的。”路浔惊了。
“你知道还问我?”白深被这人的智商气笑了。
“……”路浔没话说,灰溜溜跑到客厅等饭吃。
等到一桌子小吃摆上桌,路浔眼睛都要直了:“看不出来啊。”
白深也没做什么正菜,都是些甜品和小菜,当夜宵再合适不过了。
“吃这个,”白深用筷子敲了敲盛牛肉片的碟子,“我弄肉可好吃。”
“我不吃肉,”路浔愣了愣,“只吃素。”
白深沉默了一会儿:“那我可都给吃了啊。”
除了不吃肉,他发现路浔吃东西还是很香的,感觉……是用生命在品味似的。
“有次在南苏丹,我在当地一个家庭里借住了几天,”路浔突然说起这么一段,“那位妈妈做的菜那叫一个难吃啊。”
白深没想到他竟然是来诋毁人家的,心里都替那位妈妈委屈。
“可那会儿真是不知道下一秒还活着没有,吃什么都是人间美味。后来事情搞定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那位妈妈还以为我特喜欢她做的,留我多吃了两顿。”
路浔回忆起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还在回味当时的味道,最后得出结论,摇着头说:“难吃,真的难吃,比你这个差远了。”
白深忍俊不禁,低头挑菜,不看他那欠揍的样子。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已经快凌晨两点了。白深准备回去,跟路浔打了声招呼就去开门。
“这么晚,别回去了,明天再走。”路浔皱眉看着他。
“得了吧我又不是小姑娘,”白深说,“还能被人抢了不成。”
“我说了晚上不安全!”路浔提高了音量,成功把白深唬住了。
他放开门把手,回到沙发坐下,慢慢反应过来。
职业病。
在路浔的世界里,夜晚就意味着黑暗,就意味着会有你预测不到的偷袭,意味着你睡着了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所以夜晚和危险是划等号的。
“行吧,但我跟你不一样,我得睡觉,明天还有预约。”白深说。
路浔指了指房间:“那儿。”
白深洗了个澡,他是真累了,恨不得倒头就睡。
他刚走出浴室,客厅里就传来路浔的声音:“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白深走出来问。
“哎?就是句客套话听不出来吗?”路浔是真吃惊,第一次有人问他谢什么的。
“听不出来,”白深强调,“你说得挺真诚的。”
是挺真诚的,的确是发自内心的谢谢。
“就……我很久没这么开心了,”路浔说,“尤其在晚上。”
“嗯。”白深说。
“‘嗯‘,是什么意思?”路浔问。
白深往他房间里走:“就是我知道了。”
白深不太愿意说什么抒情话。
在他的记忆里,路浔是接触过的最好相处的一位病人,他没什么坏脾气,而且暂时看不出什么悲观厌世的情绪,相反地,他觉得路浔以一种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式在热爱生活。
白深躺倒在他床上,有一股清淡的薄荷味。
可能是他刚刚洗澡用的沐浴露,可能是枕头凉被,也可能是平时路浔身上的味道。
清凉的薄荷味,在夏天包裹着他。
客厅的大灯也熄了,整个公寓都掉进了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o( ?ω?)o
驯鹿伴你入梦乡了~
第5章 5
路浔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平常乱踢被子的他居然整整齐齐地包裹在空调被里。
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多。
白深已经走了,桌上留了一盒盐酸曲锉酮片。
路浔胡乱揉了揉头发,拿起药盒看了两眼,打开桌子抽屉扔了进去。
“哎?”路浔顺带看到了抽屉里的围裙,少女专用。
他笑了起来,起身去冰箱找东西吃,看着满满当当的零食饮料,他还是关上了保鲜室的门,把急冻室的两个长舌头冰糕拿出来啃了。
正是满嘴色素和沁凉的时候,电话响起来,铃声是一首在巴西的时候录的当地民歌,每次听他都想笑。
来电显示上写着“小小”,路浔叹了口气,接他电话准没好事。
“儿子,后天上午,摩洛哥,菲斯。”肖枭在七八千公里外晒着月光啃着干粮。
“咦,儿子,”路浔不解,“摩洛哥不是挺太平的吗。”
“是之前那个犯罪团伙,东家从波尔图就盯着了。估计他们往南偷渡到了拉巴特,现在想通了在菲斯要求谈判。”肖枭解释道。
“嬴政啊?”路浔啃着冰糕含糊不清地问。
这是他们的暗号,“嬴政”代表是对方个大家伙,大麻烦,危险而且紧急。
“就一小兵,俩手指头能撂翻了,”肖枭找了个荫凉地方歇脚,干粮也啃光了,正想找点水喝,“也不急,估计得停个一周左右。但组里分过来的人手不够,你来支援一下。”
“行,你那边的后天上午?”路浔问。
“对,先在拉巴特会合。”肖枭又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
路浔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愣,还没吃完的长舌头冰糕软软地耷在雪糕棒上。
他想了想,还是拨了个号码过去。
“喂,”那边的声音依旧温和,“醒啦?”
“你说叫上你,还算不算话了?”路浔问,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竟然还有点小小的紧张。
“什么,你没睡醒啊?”白深一头雾水。
“安达卢西亚。”路浔友情提醒。
“……”白深沉默了,随即反应过来,“现在?!”
“不然呢,白痴。”路浔翻了个白眼。
这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白深呼了口气:“为什么突然去?”
“我有个摩洛哥的任务,很快结束,带你玩一趟。”
白深没说话,还在想。
这么突然,他总得推掉一些工作。
“行,”白深答应下来,“什么时候走?”
“就现在,”路浔啧了一声,“你有健忘症吗?”
白深不理他,迅速拿了平时出差用的行李赶往机场。
其实这对他不仅仅是出去玩一趟这么简单。他能够近距离接触路浔的工作环境,见识他工作时的状态,还能了解他理想中的生活。
东奔西走,还是工作。
白深赶到机场时,路浔已经百无聊赖地等了很久。他住郊县,到机场自然比白深快得多。
他还是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眼睛,一身灰衣黑裤。
白深早上才专门查过,在战场上,战地记者和翻译为了不被误伤,会选择隐蔽而且与军装截然不同的装扮,于是他们会习惯穿偏黑灰色系的衣服。
但枪林弹雨九死一生,无论什么装束,只要在战场上,就都被危险和不安包裹着。
白深和他站在一起特别不搭,他还是那股文艺风,白色中袖衬衫加上黑色九分裤,要是看报纸的时候戴上他的黑框眼镜,一定绝了。
他看了一眼无聊得蹲在地上发呆的路浔,走过去朝他小腿轻轻踢了两脚。
路浔像一下子惊醒似的,立即抓住了白深的脚踝,眼看就要一记扫堂腿把他甩翻。
“哎!”白深及时叫了一声。
路浔抬头看他,还没松开手。
他抓住的正好是脚踝,是九分裤露出来的那部分,尽管是腿,白深都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还有粗糙的手指,似乎长了茧。
路浔顿时笑了笑,松开手埋怨了一句:“你慢死了。”
“哎?”白深不满,“说清楚,我可是个爷们儿,这种话不能忍。”
路浔瞥了他一眼,跟他一起往登机处走:“你能不能少想点敏感内容。”
“用你家马赛克了吗,管那么宽。”白深说。
飞机稳定后,路浔拿了本书看。
白深没事做,往那边凑了凑:“啥呀?”
“笔记本,”路浔转过头去看他一眼,才发现他凑了过来,两人差点鼻尖挨着鼻尖了,路浔本能地往后退了一点,“你怕是要买条导盲犬吧,这都看不出来。”
白深不想跟他贫嘴,静静地看着,过了一会儿又问:“摩洛哥说什么语言?”
“官方语言是阿拉伯语、西班牙语和法语。”路浔头也不抬,依旧盯着自己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字写得有点潦草,像赶着要拱食似的。
“你都会啊?很牛逼嘛。”白深崇拜地看着他。
路浔骄傲地挑了挑眉毛。
“你这临时抱佛脚的,能有用吗。”白深看着那些笔记,他不会的语种也就算了,连他很擅长的英语也就能看懂一点,实在是写得非常潦草。
路浔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话这么多,跟好奇宝宝似的,竟然还有点……可爱?
“这得飞将近十二个小时呢,”白深说,“我没事做。”
路浔合上本子,看他:“那聊两块钱儿的?”
“……你还是看笔记吧,我有点困了。”白深说完就做,用薄薄的毯子蒙住脸,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像睡着了。
路浔仍然看着他,把毯子扯下来,露出他的脸。
“你不闷得慌吗?”路浔压低声音说。
“别闹别闹别闹……”白深依旧闭着眼睛,头靠着座位,说话都是哼哼出来的,看样子是真快睡着了。
不是吧,这才五分钟。
路浔汗颜地盯着他,又转过头去打开笔记本。
大概过了两小时,白深迷迷糊糊醒了,一睁开眼,路浔还是两小时之前的姿势,但笔记本已经翻过了很多页。
他觉得饿了。要了杯水,咕噜噜喝完,还是饿,又要了杯橙汁。
“哟,水牛成精啦?”路浔看着他的动静,觉得好笑,哪有人会觉得喝水就能饱的。
白深不理他,咕噜噜一口气喝完了橙汁。
喝完没多久他就跑了两趟洗手间。
路浔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吃点干粮好了。”
十二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他们两个斗斗嘴搞搞事,竟然也不觉得无聊。
“你能睡着吗?在飞机上。”白深转过头去,已经北京时间晚上十一点了,飞机上很多人都闭眼睡觉,路浔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现在没必要,我昨晚睡得很好。”路浔说,他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份西班牙的报纸看,白深除了那几幅图片,就什么也看不懂了。
路浔像突然想到什么:“安达卢西亚是个很美的地方,但是我不在的时候不要乱走。”
“白天都不行啊?我好歹长这么高,又不是小公主。”白深说。
“现在还不确定那个犯罪团伙有没有全员离开,”路浔看着他,眼神异常坚定认真,“如果跟我出来一趟还被绑票,不值得。”
“你旅游都会有这些危险?”白深吸了口气,半晌才继续,“刺激啊。”
路浔不想跟他说话了,这人怎么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其实在昨天白深第一次到路浔家的时候,路浔就发现他何止是没有警惕,简直非常单纯干净。
比如在电梯里路浔站在他身后一点,他洗菜时路浔走过去拿起了砧板上的刀,他蹲下系鞋带时路浔就一直距离很近地站在一边。
这些都是非常有利的时机,而对他图谋不轨的人不会让这些时机发生。如果已经发生了,他们会想尽办法扭转局势,或者最起码会察觉会不安。
但白深没有,一次都没有,电梯里他在专心看按钮上的盲文,洗菜时他在感叹无良商家卖的菜叶有蛀虫,系鞋带时他还把没松开的另一边鞋带也紧了紧。
他对路浔没有提防,甚至非常相信。
路浔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这种被出入生死的兄弟以外的人相信的感觉,他都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路浔说,“在有可能有危险的境遇里,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
他以往都是自顾不暇,现在竟然重视别人的安全了。
白深倒是很想见识见识,他工作里的那些新鲜刺激的部分。
飞机到达巴拉哈斯机场,他们在往南部周转,一路舟车劳顿,到安达卢西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