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之缘1-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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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爸看看陆良,又看看周沅,差距如此明显的态度让他一脸的痛心疾首:“小沅,叫人。”
周沅不情不愿的喊了声:“阿飞叔叔。”
阿飞“嗯”了一声,对他迟来的礼貌还算认可:“我觉得他还有些礼貌,性子也可以改正。”
他这评价对周爸来说,就是最好的镇定剂,他立马喜笑颜开:“真的?”
看到阿飞点了头,他才真的相信了。
他也不是想要教训自己儿子,只是周沅的性子太过浮躁冲动,又不够成熟,不够理性,有时候,就很容易惹祸上身。
让他改改这个性格,是最好的选择。
周爸和阿飞又聊了段时间,阿飞在此期间一直一心二用,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和周爸聊天。
了解了超市的近况,周爸看他这么忙,也不好意思再打扰。
便提出告辞,阿飞也没有挽留,只是对周沅和陆良说了一句:“你们两个明天过来一趟,我带你们熟悉一下超市。”
周沅和陆良自然无法提出异议,这件事也就这么决定了。
周爸又把他们送回老宅外的小路上,就开着车离开了。
周沅和陆良顶着烈日走过那段路,回到了老宅外。
看着那屋宇,飞檐瓦顶,白墙绿蔓。不知为何,忽然想到单薄消瘦,浑身散发着孤独气息的外公,混杂着这个屋宇的清冷,让周沅心情复杂沉重。
他的脚步,迟迟无法迈开。
☆、第三十六章 番外外公沈尤
我叫沈尤,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我出生于一九四二年,据说那一年,河省大旱,第二年,又是一场特大蝗灾,这场自然灾害导致了整个河省的大饥荒,吞噬了至少三百万人的生命,迫使三百万人流落他乡。
这都是我出生后发生的事,不过因为我当年还小,也不住河省,家里也很富足,所以并没有经历过这么惨烈的灾难。
我的阿爹是个地主,我家住在江省宁市的沈村,房子就在沈村边缘的莲花山山脚。山里有很多野兽,所以我家里人都不让我进山,我也就听话的没有去过山里。而在山脚,在我家周围,有很多个荷塘,每到夏天,粉白色的莲花成群成群的开放,漂亮极了。莲花山便是因此而得名。
我爹没读多少书,没什么文化,所以给我取名字的时候,干脆直接用他的姓加上我娘的姓。
虽然我爹不是文化人,我祖父却是饱读诗书。应该说,我祖上都是读书人,我们沈家出仕者多不胜数,只是大多没有名气,但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到了我爹这一代,也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读书的天赋,还是因为时代,他能认字之后祖父就没再让他继续学下去。后来他转行经商,也许是他真的有天赋,所以很快就挣下一大笔家财。
后来他因为家底丰厚,娶了我娘,没几年就有了我。
再后来,我长大了些,祖父让我读了书,甚至亲自教导,忘了说了,祖父他还是个进士。
如果大清没有亡国,也许他已经当了大官。
因为连年的战争,所以我一边读书,他还一边教我剑法。他教的剑法没什么花招,目的就是杀人、伤人。
那个时候我的剑术和现在不同,动作什么的做得都很到位,但还是空有花架子。
祖父说:“你缺的是杀气,但你没有恨,也没有杀过人,所以没有杀气,也不可能有杀气。”
我不懂,杀气?一种气势?为什么非要有恨才有杀气?
那时我年轻气盛,很不服气他的说法,就独自一人进了山。我想着,只要杀过野兽,就会有杀气了吧。
我带着长刀,背着弓箭,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我没有带我擅长的剑,因为用剑对付那些野兽显然是不明智的。
刚进了山,我就幸运的追踪到了野猪的踪迹。
据说这莲花山和旁边山头有老虎,时不时就会在两座山中游荡,我没有把目标定为老虎,也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无法捉住它。
我退而求其次,就找了野猪。
循着那印迹,我放轻了脚步,连呼吸都放缓了,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我咽了咽口水,又舔了舔嘴唇,我发现我很紧张,握着刀的手手心里都是汗。
“在那?”
我看着泥土上的脚印,望着脚印消失的地方,又抬头看了看那个方向,有些纳闷。
这脚印就到这里,却是没有看见心中所想的野猪。
我刚转了个身,就惊出一身冷汗,瞪着眼,脚软的不敢动弹。一双幽冷的眼睛正在前面不远的草丛后。
是那头野猪!!
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无论我在家把剑练得多好,到了眼前,或许连拿剑的勇气都没有。
祖父,也许我第一个缺少的,是勇气。
那野猪开始对着我嚎叫,那声音响亮又刺耳,它一边撂着蹄子一边用眼珠子在我身边转了圈。
我被吓了一跳,跌坐在了地上,地上有草,有落叶,还有松软的泥土,还有树枝和石头。
很快,那野猪就气势汹汹的向我冲了过来,我却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要死了!
眼见它就要冲到面前,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砰!”
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耳边却响起了一声闷响,一阵疾风吹起了我的额发。
我将眼睛悄悄睁开了一条缝,眼前的景象让我又惊又喜。
“祖父!”我大喊道,有着劫后余生的感觉。
祖父没有理我,那野猪被他突然的一棍子敲得有些晕乎乎的,它晃着脑袋,脚下不稳,祖父趁此时机拾起我掉在地上的刀,一刀送进了野猪的嘴里。
那野猪还挣扎不休,祖父用另一只手,抓着棍子不停的打。过了一会儿,野猪的挣扎变弱了许多,祖父又抽出刀再次在它身上戳了好几刀。
直至野猪彻底断了气,祖父才扔了有成人大腿那么粗的棍子和刀。
祖父的脑门上都是汗,衣襟也湿了一大片。
他满脸的不高兴:“回去!”
说罢,就提着我下了山。
回到家,我怯怯的看着他,他横眉怒目,在正堂来回踱步却不发一言。
这样的祖父让我更害怕。
祖父原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可他爹娘、妻妾、孩子、亲人都被侵略者杀害,只剩下我爹这一个儿子。然后他就学了武,学会了杀人。
“你为什么不听话?”许久,他才声音沉沉的出声。
“我……”我没办法辩解,“因为你说……我没有杀气。”
他气笑了:“因为这个?你知道如果我没有去,会是什么后果吗?”
我低下头,羞愧无比。如果祖父没有去,我就会死在那里,也许连尸体都会被野兽分食。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教你练剑!”
祖父撂下这么一句话,就甩袖而去。我猛然抬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无措。
我想叫住他,可嘴里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我不敢起身,就一直跪在正堂,跪在三清像前。我的脚边,就是我今日带上山的刀和弓箭。那刀刃上,还惨留着鲜红的血迹,明晃晃的昭示着若祖父没救下我的后果,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我开始反省我的错误。
我一直跪了三天,跪到我昏迷过去。祖父在这期间一直没有理我,看见我也只当没有看见,还好我娘每天晚上都会悄悄给我送水喝、送饭吃,不然我觉得我一定会饿死或者渴死。
我爹还在外省谈生意,家里做主的就是祖父,他要罚我,没人能够阻止。
我醒来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好似听到了祖父的声音。
“他如何了?”
有人回答道:“他就是太疲累了,膝盖也受了伤,再跪下去,他这腿都该废了,我两个方子,按方抓药,每日喝三次,喝上一个月,再养养就差不多了。”
我转头往旁边看了过去,只看到恍惚是祖父的人影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就出去了。
我眨了眨眼,过了一会儿,总算清醒了。在我起身时,发现脚一动,膝盖和小腿就一阵入骨的刺痛,我想起刚刚那人的话,便只望着前面发呆。
“醒了。”不知过了多久,我看见祖父站在床边,双手负在身后,低沉的道。
我怔怔的望着他。
他皱了皱眉,神情略有些不耐:“怎么?你受伤了就好好休息吧。”
我又低了头,没有回答。祖父等了好一会儿,便不耐烦的离开了,走之前,只反复说道:“好好休息。”
之后没到一个月,我就养好了伤,又能练剑了。
可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拿起剑,就会想起那日的情景,剑还没挥动,就掉在了地上。祖父非常失望,他让我别练了,就果然没再让我练剑,而是辅导我读书。
我的剑,就这样尘封了起来。
一直到那一天。
那天,一群人冲进了我家,抓走了我爹,带到村里田边的空地上开了批。斗。大。会。
第二天,我爹就死了,他死的时候,身上都是伤痕,脑门上都是凝结的血迹。衣服上、脸上也都沾染的一片黑红。
听闻这个消息,我娘在那天中午就在屋里上吊自尽了。
而在当天晚上,有一群人冲进了我们家,四处扫荡劫掠。也许我爹早就预料到了这天,他早就把金银和值钱的东西分开藏了起来。
可是那些人没搜到值钱的,就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一夜之间,我家就变得家徒四壁。
我知道,这不过是表象,我虽不知道爹把东西藏在了哪,但祖父知道。
那些人晚上来带走东西的时候,祖父拿着剑很多次都想冲出去阻止,可是他拿着剑松了又抓、抓了又松,始终不能下定决心。
我听到祖父一直小声的呢喃着一句话:“他们是华夏人。”
等他们将家里打劫了个干净,我目眦欲裂的看着被洗劫一空的屋子和我爹娘的尸体,迅捷如闪电般的抓起剑,就要追出去。
这是我从那次进山之后第一次再次拿起剑。
却是因为这么悲哀的原因。
我怒上心头,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祖父却拦住了我,并且用说服自己的那个原因对我说:“他们是华夏人,是我们的同胞!你不能杀他们!”
我已经被这两天发生的事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智,自然听不进去。
见我一直不肯听劝,祖父抓起我拿剑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戳,我吓得立刻把剑丢开。
“祖父!”
我惊呆了,连忙上前捂住他的伤口。
祖父伤到的地方不是要害,但伤口很深,从那里不断的流出鲜血。
“别着急,我没事,”祖父反倒不在意的安慰着我,“你答应我,别杀了他们。”
我哪里敢不应,慌忙的点着头。
祖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笑。
“那好,你去请大夫来吧。”
我听了急忙去村里请了大夫过来。那大夫年纪不大,却是个心地善良的,知道了我的遭遇,也感同身受的忿忿不平,连看诊、开药都没收一分钱。
给祖父医治了伤口,我总算放了心。
也听从祖父的嘱咐没有去找那些人麻烦。
可是在心底,我深深的恨着他们,也恨那该死的文化大革命。自那日后,我又练起了剑,因为没有祖父的教导,我练的只是基础的劈、砍、挑、刺等。
每天入睡,我都会梦到那两天的事情,每梦到一次,我就更恨他们一分,使我的戾气也日渐加深。
后来有一次,祖父说:“你的剑,太极端。”
但他没有劝我,也没让我停止练习,只是没有指导我更高深的剑招。
我的剑,有了杀气,却是以这种方式。那我宁愿不要,只愿将我爹娘换回来。
随着我年龄变大,我离开了村子去上了大学,还入了党,出来后便在省政府里工作。在那里,我遇到了我的后来的妻子,姜柳。
她父亲是省委书记,位高权重,她却从不因此骄傲。她只在政府里做了个小小的文员,很少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她长得很漂亮,性子又好,得了很多人都恋慕。
每当她腼腆一笑的时候,颊边的两个酒窝就显露出来,格外的醉人,我就是因此而迷恋上了她。
后来因为各种因缘巧合,她也看上了我,经过一些试探,她的家人也认可了我,之后我们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亲……呃,结了婚。
因为她的陪伴,我渐渐忘记过去的仇恨,每天都过得很高兴。
在我三十岁的时候,我得了我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祖父和我都欣喜若狂。我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只是因为这是我三十岁才得的第一个孩子,格外看重了些。祖父却是因为看重男孩,看重香火。我给他取名为沈青念。
后来又过了几年,三十五岁的时候,我又有了第二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