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科医院-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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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志卿拿着手机给何权打电话,等待接通的过程中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边走边搓眼眶。电话响到断,无人接听。他又打了两遍,还是一样。他想了想,打开衣帽间的灯,拎出套便服往床上一扔。
“我为什么会那样说?”郑志卿边换干净衣服边问。
郑志杰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然后说:“爸也受了刺激,到家就躺下了。”
“这酒真他妈不该喝!”郑志卿将脏衣服狠狠甩到地上,“车借我,我去趟阿权那。”
“别去,何权那脾气,你现在去保准被他打出来。”郑志杰一把拽住弟弟的胳膊把人按回到床上,冲挂钟抬了抬下巴,“凌晨两点,人正睡觉呢,找什么不痛快?”
郑志卿颓丧地坐到床边,弓身将十指插入发丝紧紧掐住头皮。
“到底怎么回事?他把孩子打了?”
“流产了,过度劳累。”
“够倔的……”郑志杰摇了摇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说一声,我还特意留了手机号给他。”
“他连我都不说,能告诉你?”郑志卿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他特意叮嘱我千万别把这事儿说出去,怕妈和爸看不起他。”
郑志杰拍拍他的肩膀:“想多了,妈是保守了点儿,可爸不至于。你也是,喝点酒就高,高了就撒酒疯。”
“我是高兴,想着能跟家里说阿权的事儿了……”
“得,已经这样了,明天……嗨,都他妈今天了,你跟何权好好说说,爸的意思是,能结赶紧结了。已经对不起人家一回了,别再闹出点故事。”
“怎么结?阿权什么脾气你不知道?他一个月之内能跟我说话都是奇迹!”郑志卿拿起郑志杰的手机使劲摔到床上,“拿你的手机打他都不接!”
郑志杰皱皱眉,把手机揣回兜里:“让禾宇找他聊聊?”
“宇哥还得带关关,怎么好麻烦他……”郑志卿摇摇头。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郑志杰坐到弟弟旁边,抬手搭住对方的肩膀,嘴角微微勾起,“禾宇答应跟我复婚了。”
郑志卿侧过头,表情十分纠结。
“哥,念在我是你亲弟弟的份上,别他妈炫耀了。”
第66章
禾宇进产三时; 看到何权正坐在护士站里; 钱越拿着瓶黑乎乎的药往他嘴里用棉签抹。
“早; 何主任,钱护士长。”
他将包着塑料袋的外套拎起来展示给何权。这是何权落在酒店的,那天何权和郑志卿离开后他看到椅子上被防尘套罩着的外套,便让司机拿走送去干洗; 今天给送过来; 正好找个借口见何权。
其实不用郑志杰拜托,他也想跟何权聊聊。就孩子的问题而言,没人比他跟何权更有共同语言。
何权张着嘴没法说话; 只好“嗯”了两声; 指指办公室的方向,让禾宇进去等他。禾宇没立马动弹,而是问钱越:“何主任这是怎么了?”
“长大成人了; 冒智齿呢。”钱越扔掉棉签,拧好碘甘油的瓶盖; 转脸叮嘱何权; “两小时之内别喝水吃东西啊。”
何权皱眉捧着脸点点头。一早起来半边脸疼得跟被谁打了一棍子似的。俗话说医者不自医,何权到医院后召集了半个病区的医生护士帮他“会诊”;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长智齿了。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何权疼得一点精神都没有,钱越看他那副委屈样赶紧去药房拿了瓶专治牙疼的碘甘油帮他涂。
“智齿?拔了吧; 要不老得疼。”禾宇等何权从护士站里出来后拍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
“有炎症的时候不能拔; 得等消了再说。”何权接过他臂弯里挂着的外套; “谢了,还麻烦你跑一趟。”
“不麻烦,我今天去给关关领护照,刚好路过。”
“这么小就办护照?”
“春节想带她出境去玩,再小也得有护照。”
“新西兰是吧?”何权推开办公室门将禾宇让进去,“真好,我春节值三天班,从年三十到初二。”
“晚上也值?”
“不用,三十那天是到四点,初一初二就上午半天,但是下午晚上得随时待命,不能离开大正方圆五十公里以外,顶多去郊区半日游。”何权回手带上门,把干洗好的外套挂到衣帽架上,“坐,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咖啡。”禾宇坐下后长长舒了口气,“我想念死这个了,打从怀孕开始到现在,一口没喝过。”
何权诧异地挑挑眉:“又不用自己喂,喝咖啡怎么了?”
“老人家的观念,吃颜色重的疤痕明显,我妈现在都不让保姆炒菜放酱油。”
“嗯,这是亲妈。”何权倒好咖啡粉,“美式?”
“就纯的,一晚上起来六次,我其实是想来你这睡会的。”
“睡吧。”何权大方地抬抬手,“沙发新换的,可舒服了。”
禾宇偏头笑笑,然后将目光重新投向何权:“不开玩笑了,何权,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刚刚缓和的疼痛在听到禾宇的话后又有加剧的趋势,何权按住耳侧以减缓痛感,烦躁地皱起眉毛:“你要替郑志卿做说客?”
“他打电话你不接,去你家你不开门,我刚看病区门口贴着‘大白与狗不得入内’,也是说他吧?”
何权使劲喘了口气。虽然郑志卿犯的不是原则性错误,但他就是不想理那白痴。能不能行?喝点酒就散德行,嘴上没个把门的,丢的全是他的脸!
“我也不是要替志卿做说客,只是觉得你没必要为这件事生气。”禾宇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一个盆骨模型转着看,“这模型做的像真的一样。”
“那就是真的。”何权搓搓眉毛。
禾宇尴尬至极,赶紧把骨头放下在裤子上搓了搓手。
“消过毒的,没事儿。”何权拿过瓶免洗消毒液往他手心里挤了点,“禾宇,我并不是有多气郑志卿把事情说出来,而是当时那种场合,都挺高兴的非闹这么一出。”
“我知道,你是怕被长辈看轻,更不想被人可怜。”禾宇反复搓了几遍手,稍稍挪了挪位置远离那块骨头,语重心长地对何权说:“我当初是担心志杰和我抢抚养权才瞒着郑家关关的事,可事情并不像预想的那样糟糕。而且要不是爸给调血过来,我这条命就没了。何权,人不可能独活于世,有些事情压在心里是和自己过不去。”
何权接好一杯咖啡递给他,叹息着摇摇头:“说出来也没觉得好过,反倒招人眼色。”
“不会,爸这几天一直在念叨让你和志卿早点把婚结了,妈那……她有个女儿养了九个月没了,你知道这事儿吧?”
何权点点头。
禾宇端着滚烫的咖啡,眼神略显惆怅:“那天从酒店回去,她抱着孩子的小衣服整整哭了一夜……何权,大家都能体谅你的心情,也不会有人给你眼色看,你别多心。”
凝视着脚边地砖上的一道细小裂痕,何权紧紧抿住嘴唇。牙没那么疼了,心情也稍稍轻松了一些。禾宇正要继续劝,看到门外有人在晃悠。
“找你的?”他问何权。
何权回过头,打开门看到一位穿着EMS制服的工作人员。对方看屋里有俩人,问:“哪位是何权?”
“我是。”何权说。
“哦,这是您的包裹,麻烦签收。”对方把沉甸甸的箱子放到地上,撕下箱子上贴的快递单递给何权,“还得缴一百二的税,从日本过来的,在海关被抽检了。”
何权签好字付完钱,斜眼看着那个裹得跟木乃伊似的箱子,下意识地摸摸脸——郑大白啊郑大白,你是马屁拍马蹄子上去了,老子嘴都张不开,根本无福消受。
“禾宇,你爱吃零食么?”何权指着箱子,“郑大白同学去日本开会买的。”
禾宇微笑着点点头,好人果然有好报。
何权倒是没把零食全给禾宇,那一大箱得有十斤,没等吃完就得过期。病区里的医护人员都分到了点郑专务寄回来的零食,谁看见他都说声谢谢,弄得郑志卿莫名其妙。
瞧见郑志卿在病区门口探头探脑,钱越往主任办公室打了个电话。郑志卿正对着门口贴的“大白与狗不得入内”皱眉头,看到钱越从护士站里出来,冲他招招手。
“何主任说,可以跟你聊五毛钱的。”
别说五毛钱,五分钱的都行啊!谢过钱越,郑志卿兴冲冲地穿过走廊,敲开何权的办公室大门。
“阿权,那天我——”
“一个字一毛钱,您的余额已用光。”何权呛声打断郑志卿,头也没抬。
郑志卿先是一楞,立刻反应过来何权这是不生气了,笑着问:“先充五百聊着行么?”
“没功夫听你演讲。”何权抬起头,似笑非笑又带着点责怪的神情,“郑大白,我今天牙疼,正愁没地方分散注意力呢,你别找骂。”
“牙疼?怎么搞的?”郑志卿走到桌边,轻轻抬起何权的下巴,“张嘴我看看。”
何权推开他的手,坐在椅子上转过去从档案柜里翻资料:“长智齿而已,甭看,你又不会拔牙。”
“你现在出智齿?”郑志卿记得自己的智齿早在二十二岁之前就出完了。
“对啊,证明我还年轻。”何权白了他一眼,“让开,那么大个挡光。”
郑志卿摸摸鼻子,讪讪退到旁边,劝道:“要是总发炎就别拖了,时间长了容易引起血液感染导致其他问题。”
“这屋里就你是学医的?”何权拿着档案站起身,刚抬腿突然觉得头晕,身体一晃扑进郑志卿怀里。
郑志卿赶紧抱住何权——他刚才脚底下也晃了晃。就在两人惊讶对视时,走廊上传来一声惊叫——
“地震了!”
里氏7。4级的地震,发生在两省交界的山脉地带,失踪、死亡人数尚且不明。由于距离震中不足两百公里,大正所在的城市也有强烈的震感。新闻上说震中有个小镇,何权一看,正是他之前去义诊的地方。
他不停地拨打谢淼的手机,但听筒里只有忙音传来。
“如果基站塌了,线路不通很正常,别担心。”郑志卿刚跟基金会负责人联络完安排物资救援的事,看到何权坐立不安的样子忙安慰他,“再等等,等部队的人进去,建起临时基站就好了。”
何权抱着胳膊走了几圈,抬脸对郑志卿说:“大正没组织人力救援么?”
“急诊那边出两个人,另外我也去,半个小时后有直升机来接。”
“算我一个。”何权认真地说,“从上次去义诊到今天算,那边至少有三四十个临产的,急诊的未必能应付的过来。”
“还有其他医院的。”郑志卿示意他不要跟自己争执,“这种级别的地震往往伴随着数次余震,你不能去冒险。我到了那就去找谢淼,让他跟你联系。”
何权瞪起眼:“别拿我当小孩儿,郑志卿,我能照顾好自己!”
“不,阿权,你不能去。”郑志卿抬手抵住门框,拦住何权的去路,“没得商量。”
“我想去哪,不需要你同意!”
“路都断了,现在只有直升机能进的去,而坐上直升机的人——”郑志卿一字一顿,“需、要、我、同、意。”
“你——”
“让他去吧,要不你前脚走,他后脚就得溜。”乔巧推开郑志卿的胳膊,进屋走到何权面前轻轻抱住他,“千万注意安全,我可不想去石头堆里挖你。”
“乔巧姐,你怎么还怂恿他?”郑志卿眉头紧拧。
“郑大白啊郑大白,就你这样还想娶我们何权?”回过身,乔巧满脸不屑地冲郑志卿摇摇头,“他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保护,而是信任。”
乔巧的话令郑志卿幡然醒悟,他凝视着何权闪烁着光芒的双眼,片刻后拿出手机。
“通知救援指挥中心,大正这边再加一位大夫。”
第67章
之前为跨省救治病患; 何权坐过一次直升机; 遇上气流险些将五脏六腑颠出来; 至今仍记忆犹新。这一次也好不到哪去,虽然坐的是部队调来的“超级美洲豹”,比上次的普通医用直升机更稳定,但灾后气候多变; 城区下雨山区下雪; 高空风又大,只飞了十五分钟就把他颠吐了。
薛伟还不如何权,飞了没五分钟就扯开了呕吐袋。他恐高; 直升机刚拉起来就白了脸; 冷汗一层一层地冒。郑志卿也一直绷着表情,赵玥虽说是个姑娘,可比他们看着都冷静; 被飞行员夸了一路。季贤礼是起飞之前临时决定加入救援队的,他在美洲时多在小岛间奔波常坐直升机; 已经习惯了这种忽上忽下的失重感觉。
机型大; 抵达目的地后由于地面条件不足无法降落只能悬停在空中,机上的医护人员都必须借由绳索滑降到地面。郑志卿攀过岩; 用起来毫无障碍。季贤礼也有经验。但其他人一看距离地面起码十层楼高,就靠晃晃悠悠的绳子下去全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