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科医院-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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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表姐的肩膀,何权安慰道:“行了,姐,别想了,开心点儿……钱越,给我姐找个鹿角发卡,她这么美,戴上得成妖精。”
钱越弯腰从放节日饰品的箱子里拿出个鹿角发卡和一顶小红圣诞帽,冲何权笑眯了眼。
大正所在的地级市被划分为特区,虽然面积与直辖市没法比,但人口密度超大。又因为港口众多,自古便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航点之一,开放之后便吸引了大量外资进入。目前常驻的外籍人士占到总人口的3%,这些老外看病都爱来私立,口碑良好的大正自然是生孩子时的首选。
一区二区有十多个外籍,三区有俩。其中一个叫安东尼的前面有三个孩子,他丈夫是船长一出海好几个月,孩子就跟着他住在家庭房病房。客厅快变成游戏室了,何权每次进去都得留神别给孩子们的小汽车小飞机之类的玩具踩坏。
三个男孩,安静不了十分钟就能翻天覆地。
“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女儿。”
安东尼到中国十多年了,普通话说得比很多本地人还溜索。自从得知肚子里的双胞胎也都是男孩后,他显得有些沮丧。
“按中国话来说,多子多福。”何权边触诊边冲他笑笑,“现在是放开了,以前只能生一个,用超声波识别胎儿性别在我们这是违法的。”
据统计表明,平均每年的人工流产手术为1800万例,其中超过半数是因为胎儿性别原因。这还是系统内部的数据,小诊所和自行处理的并没算在内。何权曾跟钱越方默开玩笑,说倒退一百年,像他们这样的生出来怕是要被淹死在水缸里。
老旧的观念和陋习,恐怕还要几代人的努力才能彻底消除。
“女儿好,安静,乖巧。”安东尼说着,用自己的母语——西班牙语——冲客厅里吵闹的儿子们吼了一声,外头顿时安静下来。
“要我说都一样,全是上辈子欠的债。”何权直起身拍拍手,“下周二剖吧,正好圣诞节,多喜庆。”
安东尼想了想,说:“我得问下马修的想法,明天给你答复?”
“没问题,需要用电脑的话,去我办公室。”
何权知道他都是用skype和丈夫联系。海上没基站,只能用卫星电话通讯,但那是船长用来联络紧急情况时使用的,不能随意占用。
晚上何权值班,安东尼过来借电脑。为确保人家的隐私,何权把办公室留给对方,自己去护士站蹭水果。下午有家属往护士站送果篮,他瞧见了。
桑婷婷把洗好的提子分给何权,俩人坐护士站里边聊八卦边在PAD上看新闻。临近年底,生育高峰期暂时告一段落,病区里的病床空了近一半,下一次高峰期是在春节之后。
为啥?清明和五一假期闹的呗。平时倒头就睡,一放假都有空滚床单了。
“诶,婷婷,桑涛跟韩主任,算定了?”何权突然想起这事儿。
“别提了。”桑婷婷翻了个白眼,“韩骏带桑涛回了趟家,桑涛被老虎吓着了,给我打了一宿电话寻求安慰。”
何权俩眼瞪得贼圆:“韩骏他们家养老虎了?”
“母老虎。”
“……”何权转转眼珠,“你说韩骏他妈?不能吧,王阿姨多好一人啊。”
“那是对你,何主任。”摇摇头,桑婷婷撇撇嘴叹了口气,“这天底下的婆婆没有善恶之分,看冲谁,你要是合她心意呢,就是好婆婆,否则就是电视剧里的婆婆喽。”
何权不看电视剧,完全想象不出王欣刁难起桑涛会是啥样。不过转念一想,大概和许媛刁难他的时候差不多?然而他更想象不出该如何跟许媛融洽相处——外激素不和,根本过不到一块儿去。
不过也无所谓,他跟郑志卿都有自己的房子,没必要跟长辈住一起。就是如果将来有了孩子的话,没人搭把手带比较纠结。方默说的没错,不能把孩子单独丢给陌生人,万一碰上个心理阴暗的哭都来不及。
等等。何权艰难地咽下嘴里的提子——孩子什么的,想的有点儿远吧?缓释避孕药药效还有大半年呢,要不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滚床单。要说郑大白同学的实力可是有目共睹,之前都没弄里面还有了,比中大□□的概率还低呢。
正所谓,世事难料。
第61章
周末休息; 可以一整天不下床。何权正被郑志卿裹在被窝里纠缠; 突然接到欧阳打来的电话,说齐家信想要见他。挂上电话; 何权完全失了兴致; 攥着手机靠在床头; 脚蹬在郑志卿的肩膀上阻止对方继续。
郑志卿一听是齐家信召唤何权; 立刻收敛起欲念。看见何权烦躁地点起了烟,郑志卿想了想; 没阻止。
“去吧。”他劝道,“齐老刚经历了生死一劫; 他肯定是想对你表示感谢。”
“没兴趣听。”
何权抽抽鼻子——救人是他的本分; 所以他并不稀罕齐家信的谢意。一想起齐家信诋毁他父亲人格的那些话,胸口就觉得憋屈。
郑志卿亲亲他的额角; 柔声道:“我陪你去; 阿权,齐老岁数大了; 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别让他带着遗憾走。”
“哦,他将来抱憾而终是我的错?”
听着何权反应过度的质疑,郑志卿自知说错话了,只好赔了个笑脸给对方。何权在医院每天都要承受极大的工作压力; 而齐家信是他最不愿提起的人; 必然一点就炸。
“去去去; 不想看见你那张老好人脸。”何权推开郑志卿; 回手将烟头扔到空啤酒罐里。宵夜是烧烤加啤酒,郑志卿吃了半打烤蚝——据说这玩意壮/阳——足足折腾了他半宿。
“我先洗澡,你再考虑考虑。”郑志卿起身离开床铺,线条分明的肌肉随着肢体动作拉伸出性感的弧度,将何权的视线又吸引到自己身上。
何权默默在被单下捏了捏自己身上的软肉,嫉妒地问:“没见你去健身房啊,这一身肌肉哪练出来的?”
“我是最近没时间去而已,好在有老本可吃,打球时练下的基础。”郑志卿说着,微微眯起眼睛,“是不是觉得我特性感,想再来一发?”
何权抄起枕头砸到他身上。真他妈是属兔子的,逮着机会就交/配。再这样下去,缓释避孕药八成要提前失效。
虽然心里一百八十个不乐意,但何权还是去了趟中心医院。他得把话跟齐家信说清楚,家产他一分都不要。自打那天在ICU外的走廊上见识过亲戚们的眼神儿,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矫情,更不是故作清高,那么多钱,他拿到也得有命花啊。
欧阳就在病区门口等着,见郑志卿也一起出现,他的表情略显不自在。之前齐家信病危,他没心思顾虑其他事。现在齐老脱离危险期,他想起洛君涵拿前任跟他做比较的事儿,心里不痛快。
洛君涵记得的都是郑志卿的好——体贴又绅士,为人正直善良,对收容所里的阿猫阿狗都能像对待人一样的救治。其实在现任面前提起前任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念叨对方的优点就有点膈应人了。欧阳搞不清洛君涵的小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什么。故意气他来获取注意力?可有必要么?他都快把洛君涵当祖宗似的供着了。
本来欧阳计划着圣诞节之前陪洛君涵回趟美国,当着洛凤仪和容瑾的面坦白从宽,早说清楚比拖着强。在此之前他得先跟齐家信报备行程,而且他也没打算隐瞒事实真相,虽然知道对方肯定会生气但没想到能给气出心梗,弄得他自责不已。
老爷子一病他就走不了了,让洛君涵自己回去又没意义,只好将行程延期。这下热闹了,容瑾一听洛君涵圣诞节都不回去,立刻意识到有事发生。他决定过来,下午人就到。
欧阳从不畏惧任何挑战,但这一次他真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虑,所以看见郑志卿就觉得脑仁疼。
和欧阳礼节性的握手时,郑志卿从对方施加在掌骨上的力道感觉出不对劲——恨不得给他攥骨折。他本想问下洛君涵的情况,可看对方的表情,琢磨着自己还是别多嘴为好。
他是来陪何权见外公的,这才要是要紧事。
推开心内病区特护病房的门,何权望着半靠在病床上的老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齐家信平素注重养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虽已年逾八十却耳不聋眼不花,发丝间只有些许白发,就是腿脚稍微欠点需要拄手杖,可走起路来依旧背脊挺得笔直。
但是现在,他倒是真的成了个耄耋老人了。头发在短短几日之内白去大半,脸颊也陷了下去,被宽大的病号服罩着显得单薄而又瘦弱,整个人看上去弱不禁风。
“外公,我来了。”
何权终归是心软。记忆中的外公身材高大,目光如炬声如洪钟,之前在慈善酒会上碰面时也还是精神抖擞,哪是这副气若游丝的样子。听到何权的声音,齐家信微微睁开眼,涣散的目光花了点时间才对起焦距。
他微微抬了下手,示意何权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郑志卿把椅子往病床边搬了搬,向何权投去个鼓励的眼神。等何权坐下后,他就站在旁边,恭敬地喊了声“齐老”。
齐家信闭了闭眼,示意自己收到对方的敬意,尔后语调缓慢地问何权:“阿权啊……我听欧阳说……是你施针救的我?”
“救您的是心内的大夫,施针不过是防止您再次发生室颤。”何权并非过度谦虚,没有裘主任的治疗方案,针灸也难确保齐家信性命无虞。
“你竟然敢在裘主任的患者身上施针……胆大包天呐。”
何权知道这是外公在夸他。倒是郑志卿不太了解这祖孙俩的沟通方式,听齐家信说话语气不轻不重也分辨不出他是不是在责怪何权,下意识的抬手握住何权的肩膀。
何权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齐家信看到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眉宇之间隐隐挂上丝质疑,将目光投向郑志卿:“阿权,怎么不给外公介绍一下啊……”
何权心说你不是知道这是郑氏药厂的二公子么?我还介绍啥?
“齐老,我叫郑志卿,家父是郑建平,我们在慈善酒会上见过面。”郑志卿明白对方的意思——正式见家长,得从自报家门开始。
齐家信细细打量了一番郑志卿——人挺精神,个子虽高却不显得粗野,面上带着股子书卷气,说话稳稳重重的,是个好小伙。
“不好意思啊,人老了……记性不好。”
“不用介意,齐老。”郑志卿看齐家信嘴唇干白,端起带着吸管的水杯递到老爷子嘴边,“您闭着眼说话吧,以免消耗精力。”
喝了口水,齐家信缓缓闭上眼。这一幕让何权略感惊讶——齐家信居然会听郑志卿的话?
“阿权,我今天叫你来,是听欧阳说,你要放弃继承权?”
“对,外公,您比我更了解身边的人,钱给了我,他们不会甘心。”何权直言不讳,“您在,您还能镇着他们,您不在了,我可玩不转那帮人。”
“是这么个道理,可是阿权……欧阳虽然有能力,但正如你所说……倘若我不在了,他也镇不住那帮利欲熏心的家伙……”齐家信长长叹息了一声,“我不想穷尽毕生精力、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华医堂……在我身后土崩瓦解……”
何权皱眉,垂眼盯着地面。
“齐老,我插句嘴。”郑志卿说,“有一种做法是由遗嘱订立人委托一家信托公司,将遗产全部交由他们运作,设定好资金使用规则。阿权还是遗产继承人,但是必须满足规则里的条件才能动用资金,这样可以堵住继承权排在他后面的人的嘴。信托公司会成立一个资金管理小组代为行使阿权的股东权益,股权超过百分之五十可以直接任命欧阳为董事长,只要股权不分散,欧阳的位置就是稳的。”
齐家信闻言又睁开眼,浑浊的瞳孔里流露出赞赏的情绪:“郑少爷,你可真是见多识广啊……”
何权也眨巴着大眼睛望向郑志卿,那眼神明明就是在说“可以啊你”。
“不敢当。”郑志卿谦虚地笑笑,“国外经常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家族企业后继无人,值得信赖的职业经理人却受到董事会掣肘,明争暗斗消耗公司内部资源。为确保企业健康地发展,创办人大多会将资金交给有经验的信托公司来运作,要不他们哪来的那么多百年企业。但是国内目前的信托公司多以运作投资基金为主,遗产继承这块尚且不成熟,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介绍几家国外的。”
“嗯,倒是有老外经常找我谈建立信托基金的事……可没人跟我说过遗产处理的问题……”
“他们知道中国人忌讳谈论这些。我曾在华尔街的金融律所实习,专门有一块业务是为委托人审核与信托公司的协议,接触的都是专业机构。”
齐家信点点头,伸出干枯的手指摸索着握住何权的手:“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