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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疯子_左七画-第11章

小说: 疯子_左七画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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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话的当儿,眼瞧着他眉目拧得直打结,奈何说出的话再想收回来,哪有的事儿?也只能说完了话,冷眼瞧着他,等他给个解释。
  偏他这人向来不多废话,只不温不火地喊了我一声,说:“花梁。”就没了后话,也不解释,也不辩白,转了话锋道:“别想了,你跟在我身后,自己小心。”说完,当即径自转身猫进那半人高的犬门里头。
  他这一声喊的不晓得带着什么感情,我听不出来,也实在没法子再费心思去猜,便干脆不想了,信他的是我,疑他的也是我,左右他连一个解释都不屑给我,我又做什么要为难自己去花这些没用的心思。
  待他猫进那道门内,我紧随在后头跟进去,才钻进半个脑袋,既借着他手里的手电光看清了里头的情况:
  这应该是一间接连内外的枢纽房室,室内空间不大,大抵也就一个卧室的样子,里头摆满了体积、式样、材质相近的瓦坛。
  一眼望过去我便晓得,这些瓦坛跟我们进来时在甬道中看到的那些瓷瓦罐子不同,不光是外形不同,里面撞得东西应该也是不一样的。
  走到这里,稍微回忆回忆就不难发现,照容六的话,这蛊冢是蛊门人为蛊母修建的庙堂,也该有类似三殿二房一层堂的格局,而在这座蛊冢中,我们穿过的这些个闩着门闩的犬门就是格局之间的过渡带。
  因而每进一道门,离蛊母也就越近一分,同样的,门内的空气也发生了变化,这道门之外取那腐败腥臭味而代之的是瘟腻的花粉味,而到了这道门里,取花粉味而代之的竟然是酒味。
  随着酒味钻进鼻腔里,我胸膛里又隐隐开始作痛,不晓得是不是跟这些瓦坛里头的东西起了共鸣。
  显然容六当即也意识到空气中的气味发生了变化,他那双明亮的招子在这间瓦坛室里头逡巡了两圈,忽然扭头抬手把我往后头挡了半步。
  警醒道:“小心。”
  伴着他这话出口的同时,静谧地空间内忽然响起了两声瓷瓦碎裂的声音——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心疼
  “咔——”
  “喀——”
  是容六,他手里的龙锁这会儿正钻在脚边上的瓦塔肚子上,下一秒重声哗然脆响,他脚边上的瓦坛应声碎裂开,里头酒水泼洒出来的瞬间,整个室内的酒味顿时馝馞起来,几乎同时,一团黑影子从碎瓦罐里蹦出来,直冲他攻去。
  “别闻这味道。”
  他往后撤了半步,大喝一声,抄起链子去抽打那东西,那东西动作奇快,钻在龙锁抽打的空档里,对准他的脖子弹射上去,“小心!”
  那东西动作太快,等到我意识到它的目的扔匕首出去攻击已然晚了一步,那东西一下挂在他的衣领子上,不等我看清,容六忽然“嘶”了一声,抬手一把抓住它,这当儿里,我眼睁睁看着他将那东西生扯下来,脖子下边的一块皮肉硬是连带着被拽掉。
  “是成蛊。”他一手扣着那东西,一手捂住被它咬伤的位置,伤口不知道多大,领口位置瞬间就被血染透,血渍氤染的面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这会子我的一腔胡乱心思反倒清明起来,赶忙卸下包从里头翻出东西上前去预备替他处理伤口,不晓得是酒味的作用还是那东西有毒,前后不过半分钟,他已经撑不住直接跪倒下去。
  “用什么消毒?”
  包里那些东西全是由他准备的,我一样样翻出来,才想起根本不晓得他都带了些什么,只得将那些东西摆出来,叫他自己挑。
  他一手死捏着那攻击他的东西,一手攥着收了一半的龙锁按在伤口上,招子往我手里扫了一道,却摇了头,睨着我忽然笑起来,“没用的,运气不好,这只醑蛊已经成型,我恐怕得交代在这儿了。”
  他这话出口,我心里顿时一通翻江倒海,说不出的情绪,他瞧了我一会儿,既松开按在伤口上的手,手指在龙锁末端拨了三两下,龙锁就收成球状,随即,他自那锁球中抽出两只细针,一左一右穿进手里那只蛊虫的脑袋里。
  这空当,我方看清了那只蛊虫子,像是个长着鼠头的六足断尾蜥蜴,不晓得是不是在那酒里头泡得久了,整个儿泡的胀发了起来,身子都是光滑的,唯一个脑袋上生满了白色的细小绒毛。
  他才将那两根细针扎进那东西的鼠头里,针体当即从接连着蛊虫脑袋的部分开始迅速变黑,不过三五秒的功夫,两根细针就成了纯墨色钉在那生满白绒毛的脑袋上,格外分明。
  “醑蛊引路,你一会儿跟着它走。”他反手拨了两下锁球,又将龙锁锁球散成了一条铁链子,他捏住一头对着那蛊虫的断尾贴上去,龙锁的末端当即分出数根细爪扣进蛊虫的肉里,然后将龙锁的另一头递给我,接着讲:“它会带你找到蛊母,蛊母是人形的,找到后你用从它眉心位置切开,蛊母脑子里有一块黑色的小石头,那是它的婴胎,你拿到婴胎就原路返回离开这里。”
  “你什么意思?”这一程,我好容易才清明起来的心思又混沌了,像是不晓得自己听到了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后边的路,他不跟我走了。
  “花梁。”
  他复又用那温软地调子喊了我一声,硬将龙锁塞到我手里头,才继续跟我讲:“出去之后,你回一趟西府的院子,还记得院子里头那棵海棠树吗?树根底下埋了一块玉种,把玉种砸了,玉种里面有一块一样的石头,后面的事,赵雷知道该怎么做。”
  “什么意思?”我盯着他那双将要失神的招子,乱得不行。
  他就笑了,耷拉着脑袋,笑意里头全是那股子叫我不喜欢的劲儿,他说:“那是你父亲准备的,他比老东西聪明,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别问了,照我说的做,保你不死,快去。”
  他说这话的当儿,手上松了醑蛊,那六足断尾的鼠头蛊虫一落地,当即奔一个方向往前冲,要不是龙锁另一头攥在我手里,不出半分钟,它就能跑得没影儿了,我没动,那蛊虫跑出去又被龙锁拉回来,反复了几次。
  “花梁。”他又用那温软地调子喊了我一声,皱起眉头催我,“快去,龙锁控制不了它太久。”
  “不去。”
  那会子,我倒真是疯了,一下坐到地上动手去撑住他,就讲:“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六儿爷,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在帮我,小狮子的人还在外面守着,拿了东西我能不能出去都两说,万一转身就让他截了胡,我不是白忙活了?”
  “花梁。”
  还是那温软地调子,只是这一次,他喊得生硬了许多,不晓得怎么的,我竟觉得听他喊我的名字,也是件不错的享受事儿。
  不晓得是不是晓得我的心思,他又喊了一遍,他说:“花梁,别疯了,相信我,按我说得做,快去。”
  他还有力气推开我,不叫我撑他,我想他大抵还是没事儿的,不过是那双明亮的招子里头没了多少神罢了,我瞧着他那样子,不晓得哪儿来的疯劲儿,当即掐着他的脸蛋子嗤他,“你太高估自己了,六儿爷,我不信你。”
  “花梁!”
  不晓得是不是给我掐疼了,他狠狠地咬出这两个字来,用那没神地招子瞪起我来,我当即瞪回去,他忽然就没了气魄,反过来嗤了我一声,讲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把小爷招来?”
  他这话锋一转,我倒不晓得该怎么接话,只得干瞪着眼,听他讲,他说:“花老板无情无义,我怕死了没人给我收尸,看来,我做对了。”
  他嘴里这一通话出来,“无情无义”倒真是刺耳的要命,那一下,我掐着他的脸蛋子,恨不得就劲儿扭断了他的脖子,我想杀了他,不是头一回想杀了他,可不管哪一回,我都舍不得真杀了他。
  因而我也就是掐了一阵儿便松了手,收了瞪他的眼神,低头去瞧着那只六足断尾的鼠头蛊虫,问他:“你怎么觉着我无情无义?六儿爷,你得明白,我要无情无义,你——早去见阎王了。”
  这会子,我这脑子像是又明白起来,想着什么既说了什么,我说:“我骗你的,我相信你,特别信,你说什么我都信,所以才不能走啊,我走了,你怎么办?你会死吗?你死了,我会心疼的,真的疼……”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醑蛊
  不晓得怎么的,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也就当真笑了起来,我跟他讲:“啊对!六儿爷,论起无情无义,你不比我厉害多了?你可是从来都没心疼过……”
  “花梁!”认识他这么多年,头一回叫他打断了话,他恼了,我瞧出来了,他恼得厉害,不然不会吼我,不然不会去打断我,他说:“别疯了!我求你别疯了,快去,按我说得做,去!”
  他恼了。
  他是真恼了!
  偏这时候,我便乐了,我是真乐了,我晓得自己不是那非要喜欢同他唱反调的人,可这会儿,我就想跟他唱反调,只因他对我说了一个“求”字,自负如他的销门千机手六儿爷什么对我说过一个“求”字。
  这一个“求”字,不为那张家小狮子,不为他自己,不为旁人,为的是我花梁,为的是想让我活下去,那会子忽然想起小狼狗,这境况若是叫他来说,该是得卿如此,夫复何求吧。
  夫复何求?
  仔细想来,当真是没什么可求的了。
  我既不为所动,边在手里绞着那龙锁玩,边笑眯眯地瞧着他,他不喜欢看我这样,我清楚的很,但就是明晓得他恼得厉害,还偏想去惹他不痛快。
  我跟他讲:“不去,我好歹也是花家的当家,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他那拧在一块儿的眉眼在听了我这话后,反倒舒开了,一双没剩多少神采的招子带着点意味不明地笑意盯向我,忽然笑起来,说:“听说好人不长命,原来是真的。”
  我一下有些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他说话间,忽然动手打我手里头将龙锁的那一端夺回去,拿在手里边盘弄了两下,那锁链既扣在了他的腕子上,他撑着站起来,跟我讲:“你没那么容易死。”
  我跟着他一块儿站起来,看他身形不稳地扯着龙锁跟在那六足断尾的鼠头蛊虫后头往瓦坛子堆里走,才走了两步,膝盖一屈,既又跪了下去,这一回跪了个结结实实,双膝磕在瓷实的地面上,一阵震人心魄的闷响。
  就是这样,他还不肯罢休,仍要撑着爬起来,这一回是我恼了,跟上去当即动手将人摁回去。
  问他:“你干什么?”
  他昂头瞧着我,一双招子里头朦朦胧胧,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他就这么盯着我一字一句地答:“救你的命。”
  我倒不晓得他什么时候“为了我”能做到这个地步,既叫他蛊惑了心智,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待我回过神来,他又不知什么时候爬起来往前挪了两步,再次摔下去,这一回软绵绵地倒下去,浑身都着了地,许是摔得有些懵,他趴在那摔下去的位上,缓了一阵儿才复又做了往起爬的起势。
  这副样子,叫人看了真心疼,亦或是只有我拿他当回事,也就是只有我看了会心疼,因而我是真的心疼,舍不得他摔来摔去,既去将人按在那摔下去的位置上,跟他讲:“别激我了,六儿爷,在我面前演苦肉计,你倒不如告诉我,醑蛊的毒怎么解,你是不是真不想我死我不知道,我——是真不想你死。”
  “花梁。”他陡然松了那层隔阂,眯了眯眼,用那熟悉温软地调子喊了我一声,跟我讲:
  “你是个聪明人,别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死,你得活着,按我说得做,不要让我的所做都白……”
  这当儿里,我偏又发起了疯,听他聒噪得直心烦,当即捏着他的脸蛋子,就啃了他一口,我这人记性向来不错,仍记着我那会子怎么好端端的就上了小狼狗的车,还叫他一个打眼弄得睡了足两年,也仍记着我那会子发疯啃了他一口,叫他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是个什么感受,纵是如此,我还是啃了上去。
  可这一回,他没那个气力搡开我,更没那个力气再甩我一巴掌,所以我放肆了,我脑子里边一路回忆着那小狼狗彼时是怎么教我的,一路撬开他的牙关,拿我的舌头去给他的舌头打结。
  舌头终是没打上结,末了倒是我先没了气,松了口,松口的当儿,只听见他幽幽地讲了我一句——
  “疯了……”
  我是疯了。
  我早就疯了!
  我打从一开始,还没遇着你那会儿就是疯的。我心里头想,可我疯了是你的福气,我若不疯你哪儿有命能活到今日?
  只不过心里头想的,我到底也没有说出来,我仍掐着他的脸蛋子,叫他那几乎睁不开了的一双招子只能瞧着我,然后同他说:“别跟我废话,你的八成胜算呢?六儿爷,那八成活着出去的胜算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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