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太子妃-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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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何故大发雷霆?”
“哼,我真是对牛弹琴。那个朱弦,竟然连琴都不会听,空有一副好皮囊,其实蠢俗不堪,真难以相信士族四大家之首竟然出了如此赳赳武夫……”
何曾赶紧陪了笑脸:“小妹,朱弦不懂琴音就算了,那三大家族中还有不少风雅的子弟……”
何采蓉和何曾都是何府大家长何延的原配正室所出。何采蓉自小聪明伶俐,她三岁时,一个看相的曾对她的父亲何延说:此女将来贵不可言。何氏夫妇因此视为掌上明珠。何采蓉日渐成长,才貌双绝,艳名远播,无奈何家门第太高,除却与之齐名的三大家族,是不会婚配外姓的。
何采蓉虽然见血即晕,其实并非木头美人,相反,她很有主张,知道自己只能在另外的三大家族中择偶,便坚持要自己过目未来的夫婿。何氏夫妇溺爱女儿,因此,每有世家大族子弟上门,便允许何采蓉亲自“考核”。无奈,三大家族适婚的几十名子弟都先后上过何家宴饮,却没有一个能入何采蓉法眼,最后,只剩下两个大名鼎鼎的美男子朱弦和石良玉,何大小姐没有见过了。
何氏家族对石良玉和朱弦都抱着极大的期望,因此,何曾大力邀请和自己素无深交的朱弦上门,原本是为了讨好小妹。没想到朱弦不懂风雅,反倒惹怒小妹,他虽为兄长,但是对这个妹妹却忌让三分,便小心翼翼的道:“朱家是武力豪宗,朱弦不懂琴音也就算了。还有一个石良玉呢,石家是文化士族,石良玉精通琴棋书画,改天,我再邀他上门……”
何采蓉满面怒容地打断了哥哥的话:“石良玉?算了吧。他和那个叫做蓝熙之的庶族贱女鬼混,名声不知多糟,提也别提他了……”
“好好好,不提不提!”
何曾忙不迭的点头,何采蓉怒气未消,两名贴身丫鬟赶紧服侍着她离开了。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太子
没有月亮,满天的星光照得开路的灯笼一明一灭。
前面是几棵稀疏的树,朱弦忽然想起傍晚路过时见到的那个垂死的嚣张女子,勒马止步,只见一棵最小的树下,有一团阴影。
前面的两名开路侍从已经提着灯笼跑了过去:“公子,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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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弦翻身下马,信步走了过去,昏暗的灯笼下,地上的女子血透重衣,面色如土。他蹲下身子,伸手在她鼻端探了探:“没死,是晕过去了。”
他的手转到她受伤的肋骨处,微一用劲,女子惨呼一声,睁开眼睛。
“醒了?”他兴致勃勃的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模样,就如看着一只丧家犬,“果然是庶族贱命,蓝熙之,野狗也不会比你的生命力更强了。”
“滚开……”
“见死不救本来不是本公子的风格,但是,你这种妖孽留在世上也是祸害,也罢,就让你自生自灭……”
朱弦一松手,蓝熙之又是一声惨呼,腰间伤口再度裂开,涌出一股鲜血。
朱弦似看得有趣,纤长的睫毛又笑得一颤一颤的:“你竟然还是不死,真是个妖女!”
黑夜,无边的黑夜。
为什么只要睁开眼睛就是黑夜?
身子摇晃得厉害,隐隐的疼痛令人眼冒金星,迷糊之中,眼前竟然是明亮的。
那是谁人点燃的灯笼!
残花隔院香,亭台无数草,鼻端有淡淡的熟悉的薰香的味道。胸口贴着他突出的肩胛骨,铬得生疼,却让人情难自禁的喜悦。
她的手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子,他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清醒,脚步慢慢停了下来:“熙之……”
她咯咯的笑出声来:“萧卷,天要亮了呢!”
“嗯,天快亮了。我们就要到了。”
他又移动脚步,身形略微踉跄。
一名侍从上前一步,低声道:“主人,让小的来背吧……”
他摇摇头,手仍然轻轻托着她的双腿,“熙之,很疼吧?”
蓝熙之软软的抱着了他的脖子,在他的颈上轻吹一口气,将头埋在他的肩上:“呵呵,萧卷,你走不动啦!”
那热乎乎的轻微的气息吹在脖子里,痒痒的酥酥的,萧卷咳嗽一声,笑了起来:“没关系,就要到了。”
东方的天空已经浮现一丝鱼肚白,一步一步后退的深深浅浅的草上,露珠滑落,浸湿了萧卷的靴子。
一群早起的鸟儿飞过,一根低低的树枝簌簌抖动露水,湿漉漉的滴得脖子里一阵冰凉。蓝熙之又笑起来,笑声有些微弱:“呵呵,萧卷,我好疼……”
萧卷很急促的咳嗽了几声,却并不停下脚步:“熙之,忍一下,马上就到了。”
“哦,要到了啊?”她的声音倦倦的,又有些失望,“还从来没有人背过我呢!”
“这样背着会更疼的!”
“有你背我,疼也没关系。”
“以后不背了,你要好好站着,自己走路!”
“我自己走路,疼了你就不知道了。”
脖子上忽然一阵湿热,萧卷的身子晃了晃,放慢了脚步:“熙之!熙之?”
身后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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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之,以后我常常背你,好不好?”
脖子上热的水珠很快变凉,身后仍然是静悄悄的。萧卷又笑了起来:“熙之,等你好了,给我画幅像吧。”
“不画。”
背上的声音闷闷的,完全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压抑了一些抽泣。
“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哦,熙之,以后可别后悔。”
“哼!”
罗帐轻掀,床板洁白,蓝熙之靠在舒适的孩儿枕上,窗外,千竹垂荫,万松滴翠,琉璃瓦上朱霞残照,良苑桃叶一抹红绡。
蓝熙之骨碌翻身下床,蹑手蹑脚推开门走了出去。
榴花似火,一树的盛开。
花树下是一张书桌,两张木椅。
萧卷握着书卷,聚精会神的坐在木椅上。
“咳咳……”
听见这故意的咳声,他从书卷里抬起头来:“熙之,你不好好躺着,跑出来干啥?”
花树、人影。
萧卷的脸因为笑而浮现一丝血色,苍白里带了艳红,整个人如临风的玉树,开出别样的花来。
蓝熙之忽然有点明白,自己和萧卷是注定的相逢,一经相逢就已亲密无间,像几百年修来的一次偶遇,像一株盛大的花树开在自己必经的山路。
她这样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萧卷似是早已习惯了她这样呆呆的目光,微笑着拉她一下,她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另外一卷书,看了看,嘟囔道:“又是法华经,我都背得了。”
“可是我还背不得啊。”
萧卷合上书卷:“熙之,一个人呆着很闷么?回去躺着,我陪你。”
蓝熙之狡黠的摇摇头:“我已经好了。”
生怕萧卷不信,她还挥挥瘦瘦的胳臂,站起来,又轻轻跳了一下。
萧卷凝视着她苍白中褪去了菜色的面孔,虽然受伤,不过这半个月的调养,倒让她整个的身体状况好了许多,又生气勃*来。
“好得这么快,得感谢朱弦。他率人赶走了追杀你的石府家奴,又用重手法接上了你的断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感谢他?”蓝熙之下巴上扬,想起他接骨的可怕的手法和他那张妖艳的面孔、甚至他那长得有些诡异的睫毛,心里极不舒服,“朱弦太讨厌了!”
“朱弦的识见、行事,远超一众装模作样、走鸡斗狗的世家子弟,并且还有几分正直……”
“正直?你确定你说的是朱弦?”蓝熙之狐疑地看着他,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朱弦简直是个魔鬼!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说他不错呢?萧卷,你好昏庸!”
萧卷拿掉她的手,有些心有余悸:“若不是朱弦,你差点就丢了小命!”
蓝熙之翻翻白眼,看着天空:“萧卷,我想吃桃子。”
“桃子还没有成熟呢!”萧卷叹息一声:“熙之,你以后就呆在这里,读书品茶赏花听松,这样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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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什么隐士,干吗过这种生活?不过,如果你一直在的话,我就会喜欢。萧卷,你会一直在吗?”
萧卷又翻起了手里的法华经。
她又开始唧唧刮刮的说话,只要在萧卷身边,她就喜欢不停的说话。萧卷早已习惯了,总是静静的听。
“哎,萧卷,你说我的功夫怎么变得这么差?我还从来没有这样大败过呢。是石府的家奴变厉害了,还是我自己不行了?”
蓝熙之想起其中两个拿斧头的家伙,两人穿着言行,根本不像家奴,来历十分古怪。
萧卷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又放下书卷:“朱弦已经派人查过了,追杀你的人中,有两个是石家高价请来的杀手,身份十分神秘……”
朱弦,又是朱弦。蓝熙之想起他魔鬼面孔上的那种讪笑,想起自己垂垂挣扎最狼狈时被他狠狠的折磨,越想眉头就皱得越紧。
萧卷笑了起来,他每次看她这样皱眉都忍不住发笑:“熙之,又怎么啦?”
蓝熙之聚精会神的看着地上,似乎要将那片地看出一个洞来:“萧卷,你说要如何才能练成绝世武功?”
“为什么非要练成绝世武功?”
“以前,我总是说要保护你,我还以为自己功夫很不错。可是,如今非但不能保护你,还要……”
“熙之,很多事情并非只要武功盖世就可以解决的。一个人再强也强不过千军万马!再说,你的体质已经决定了,你再强行修炼只怕身体会受到很大损害。”
“可是,据说那些内功高强者,一运功,就可以治疗很多疑难杂症哦。如果我练就绝世武功,说不定可以治好你的病呢!还有,上次我听说出现了一个很诡异的妖道,医术很高明,我去找他给你瞧瞧,说不定能治好你的病呢。”
“你都说是很诡异的妖道了,那些骗人的把戏你也相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办才行?”
萧卷看看不远处的几棵桃树,青桃已经有小孩儿拳头般大小了:“好好休息,等桃子成熟,这样就行了。”
“萧卷,我给你画幅像吧。”
“不行,你自己已经拒绝了的。”
蓝熙之狠狠的瞪住他:“那天你明明答应了的。”
“可是,你也明明拒绝了嘛。”
“萧卷,为什么你从来不要我给你画像?”
“因为我不想画。”
“每次都是这样,可恶。”
萧卷又不说话了。
“萧卷,我好闷,最近有没有什么希奇事情?”
“哪里会有什么希奇事情啊。不过,明天‘新亭’讲学,你去不去?”
“要去,要去。躺了大半月,我早就闷坏了。”
新亭讲学
新亭。
今天的讲学其实就是一场清谈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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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崇尚清谈,名士学者围坐一起,讨论宇宙的起源以及哲学、文学、逻辑等课题。而且一谈起来就没完没了,整日整夜的胡侃乱吹,并且边喝边吹,醉了就睡,醒了再吹。逐渐的,清谈已经发展成为品评人物和事件的标准,谁清谈得好,谁的名气就最大,就被认为最有才。所以,世家子弟、士族知识分子,无不崇尚清谈,清谈已经成为了他们一种固定的生活习惯。
“新亭”是一座长亭。
长的条桌长的木椅,木椅有着宽宽的靠背和舒适的座垫,木桌上摆放着一坛一坛的陈年佳酿。这些,正是为了长时间的玄谈而准备的。此刻,与谈的人员几乎已经到齐,一个个宽袍高屐,风度翩翩,举止悠闲。
今天的主讲是太学院院长何延,也是四大家族之何家的大家长。何延精通佛法,自称断忌生食,唯好鳝脯和糖蟹而已。何延名气极大,因此,来参加玄谈的人特别多。
石良玉坐在新亭最边上的一个座位,不时引颈张望。他从小善于玄谈,是玄谈的常客,可是,今天,他对玄谈却没有多大兴趣。他张望了一会儿,忽见一人骑马上山,紧身佩剑,顾盼自雄。
参加玄谈,居然紧身窄衣,众皆不以为然。那人却已经翻身下马,正是朱弦。
何延本也有些不满,待见得是很少参加玄谈的朱弦,心想,这尚武的世家子终于慢慢回到正途上了,就向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清清嗓子,讲了开去。
朱弦找个位置坐下,看到石良玉意外的目光,正要和石良玉打声招呼,石良玉先开口,像看着什么洪水猛兽:“朱弦,你竟然也会来?我还以为你从来不知道‘新亭’的方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