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灯微火-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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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所有的一切要把他折磨崩溃了，他却不能报复回去。
七岁那年什么都不懂，更无法决定任何事情的陆再景，哪里想得到，他将来要为大人的选择买单。
第十二章
确认关系那次之后隔了快一个月，陆再景再次抽了一天去找林可。林可也难得的休息，在家等他。
林可妈妈这天也没出摊，三人上午在家里打扑克牌看电视。午饭林妈妈去给他们做家乡菜，陆再景闻着香味，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现在阿姨病情怎么样啊？”陆再景问道。他还是有点担心林可妈妈在外面万一犯病了就糟了。
“没事，现在……犯病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在慢慢变好。”林可摸了下鼻子，回答道。
陆再景听了也放心了，问林可现在生意怎么样。
林可说挺好的，这地方没城管，也没什么竞争。现在入秋了，凉皮凉面这些没法卖，他就去批发了些小孩衣服鞋子什么的，现在卖这些，生意也可以。
陆再景说那也不错啊，好歹是笔收入，而且阿姨天天在家里待着心情也不好，外面热热闹闹的她应该也挺开心的。林可也点点头赞同。
陆再景挺高兴，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再等不到一年，自己毕业了就也去兼职赚钱给林可补贴家用。等大学再毕业了，就可以真正帮到林可了，再也不让他这么累。
吃完饭，林可妈妈要去摆摊了，他们一起帮忙把东西拿去。刚放好东西，林可妈妈便笑着赶两人离开，说他们站这儿也帮不上忙，好不容易有空，让林可带着陆再景去玩。
林可想了想说附近一家很大的公园刚开园，干脆带着陆再景去看看。
天有些阴，新开的公园又大人又少，四周很安静。这样让人舒服的环境，身边就是喜欢的人，一伸手就能牵住。陆再景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恨不得躺长椅上睡半天觉。
他也不想说家里那堆破事，林可爱操心，知道了又担心他。想到这里陆再景笑了一下，反应过来赶紧抿紧了嘴巴，想在喜欢的人面前维持下自己的形象。
人少就有了牵手的理由，陆再景悄悄走近，一把握住林可的手，余光看着林可头越来越低。
走累了也正好到了河边，两个人一起坐长椅上。陆再景把头枕在林可肩膀上，眯着眼睛笑着，啰啰嗦嗦跟林可说，将来要买个这样旁边有水的房子，没事干就对着发呆一整天。
林可不解风情，说那样夏天岂不是蚊虫很多。
他说那我不管，就要那样的房子。又说太远的地方就算了，房子最好买在苏州或者杭州，出门就是景区那种。
林可还没去过苏州杭州，就说真想去看看。
陆再景伸手去拉他的手，说那高考完一起去。
“你喜欢猫还是狗？还是都养？”过了一会儿陆再景又问。
林可看着湖面发呆，被他一问就认真的想了想，说养只狗吧。
陆再景好像要睡着了一样，嘟嘟囔囔说我们不能生小孩，养只猫或者狗感觉不错。
林可笑笑，不回话了。
没多大一会儿他感觉到陆再景真的睡着了，于是保持住姿势，想让他睡舒服一点。过了两个小时，陆再景醒了的时候，林可半边身体都快没知觉了。
他只轻微活动下肩膀，就被陆再景发现了，连忙替他揉，说你怎么不摇醒我啊。又说是自己的错，不该枕着他肩膀睡。
林可看着他一点小事就着急，那么大个子像是要粘在自己身上了一样，不由得笑着捏了下他脸。
揉着揉着陆再景就趁林可不备亲了他一下，亲得林可吓了一跳，连忙看周围有没有人。
晚上林可送陆再景去坐地铁，又被陆再景拉到暗处吻住。陆再景一手抱着他腰，一手扶着他后脑勺，鼻头蹭着他鼻头，吻在他嘴巴上。
两个人吻技几乎一样差，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再景好像亲不够一样，刚放开他喘口气就又亲上去，舌头也试着去碰他的舌头。
林可对接吻的认知根本就没有舌吻这一项，全然陌生的触感让他连害羞都忘了，一瞬间只想躲开。而且他身后一道花坛之隔，就是人来人往的地铁站入口。唇舌相触发出的啧啧声听起来很清晰，远处路人说话的声音也很清晰。
他挣扎着推陆再景，可陆再景扶着他后脑勺的手很用力，放在他腰上的手也很用力，这让他更加不安。被他推得厉害了，陆再景才终于离开他嘴巴，站直身体。
林可不敢看他，一直低着头，所以他没看到陆再景眼神有些受伤。说了再见和晚安，陆再景没等他回话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家开了门打开灯，林可看着满地狼藉，叹了口气，拿了扫帚清理起来。
自从他爸找来那次之后，他妈妈犯病次数越来越多了。去医院看是看过了，可要系统的治疗需要很大一笔钱，而且精神类的疾病，花了钱也不一定能完全治得好。他一个人的工资养活两个人还要付房租已经很吃力了，每个月光吃药又是一大笔开支。
下午陆再景说起未来的时候，他骗了陆再景，就是不想让他担心。其实现在每天他妈妈去出摊都只出半天了，他还拜托了认识的老奶奶，一旦他妈妈这边出问题就给他打电话。
林可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答应陆再景了。可不答应又能怎么样呢，陆再景那份心意只要在，他就一定还是会为了自己努力的。
可是对陆再景来说真的公平吗，一份感情而已，不但要拉着喜欢的人往前跑，还要带着喜欢的人的妈妈。小景才多大，为了一份感情背负这么多值得吗？
林可又感动，又心疼。不合时宜的比陆再景大几岁的责任心又跑出来作祟。
陆再景开始在外面随便找个咖啡店或者干脆就麦当劳肯德基占个角落的桌子学习了。深夜回家，倒头就睡。
他开始无视陆再雪做的一切，让自己平心静气，把自己所有时间和精力拿来投入到学习里。陆再景自制力其实很差，这是学习的大忌。
坐一会儿就坐不住，学一会儿就想休息，这样是没办法有成绩的。每次撑不住了，他就想想林可，想想未来，咬着牙再逼着自己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他要出柜，要脱离家庭和林可一起生活，要养得起林可让他不要那么辛苦，还要把林可妈妈的病治好。
十一月底的时候，陆再景身体撑不住，生了一场病。
早上被家里佣人发现昏倒在沙发上送到医院，陆再景睡了一天才醒过来。他醒来发现在医院病房里倒不意外，其实他晕倒的时候是有一点意识的。可是，病房里竟没有一个人照顾，安静到掉根针都能听见，陆再景苦笑了一下。
他四处看了下，把被放在床头的手机拿起来，想看看有没有错过林可的消息。结果刚把屏幕按亮就发现日期很眼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
好像生病的话就格外想撒娇，想被关心。他由着性子，给林可打了个电话。
打了两遍都没打通，陆再景有点急了，林可从来都是一遍就接起来的。好在第三次很快就被接起来了。
“喂林可。”陆再景坐起身，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果然林可就发现不对劲了，问他声音怎么有点奇怪。陆再景就说刚刚睡了一会儿。接着他笑着跟林可说，自己明天生日，问他能不能陪自己吃顿饭。
他是这么打算的，明天从医院溜出去和林可一起吃午饭，吃完再回来继续吊水。
只是林可支支吾吾很久，很为难地说，明天恐怕不行，又问过一段时间再给他补上可以不可以。
陆再景握着手机，笑容僵在嘴角，坐在黑暗里眨眨眼，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
林可听他不说话，很着急地道歉，说小景你乖，我真的走不开。
陆再景扯着嘴角想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没那么不愉快，可他还没开口，就听到了那边，樊晓在叫林可名字的声音。
陆再景深呼吸了一下，起了点坏心思，跟林可说，自己现在在医院。
林可果然吓到了，问他怎么回事，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果然还是担心自己，陆再景一五一十的把晕倒的事情说了，怕林可太担心，说自己现在好多了，明天应该就能出院。
林可安静了一会儿，陆再景只能隐隐约约听到那边樊晓的声音，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林可开口说：“那就好。小景你好好休息。”
陆再景大口大口的喘气，他听到自己开口，哑着嗓子和林可说：“我们分手吧。”
说完又觉得自己可笑，又笑出声说：“因为我对你好，所以你误以为自己可以试试。现在你应该发现自己没办法喜欢我了。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那……就这样吧。”
林可小声叫他了一声小景，陆再景想听他解释，想听他道歉，想听他说在意自己。可林可只是叫了一声，其他就一句话也不说了。
陆再景匆忙按了挂断，挂了电话就开始笑，笑他当初试探林可，说让林可去追樊晓时林可不好意思地说还是算了吧，笑九张图的朋友圈动态，笑那天下午在公园，他说将来没有孩子养只狗或者猫也不错时林可的沉默。笑那天晚上地铁外的接吻，林可毫不享受只想逃开。
他笑现在半夜十一点，樊晓在林可身边。也笑本来只是想要威胁林可而故意说出口的分手，林可竟然就这样接受了。
夜晚和生病让人情绪泛滥，陆再景在黑暗里，笑着笑着眼泪就蓦然掉下来了。
早上七点半，林可要出门的时候，他妈妈犯病了。
林可手忙脚乱想去制止她摔更多的东西，混乱之在不小心把他妈妈推到在地。好像是肩膀在摔倒的时候撞到了桌子角，林可妈妈红着眼睛，抱着头把头发抓得蓬乱，说林建军你是不是想打死我。
林可去拿扫帚想把刚刚他妈妈摔碎的玻璃杯扫走，他妈妈却趁他低头在扫地，冲向厨房拿了一把刀出来。
这是他妈妈犯了几年的病，第一次拿刀。她拿着刀指着林可，说林建军我二十一岁那年你说你永远对我好，我才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你的，你为什么打我？
林可试着安抚她，让她把刀放下再说，没想到他妈妈一看他试图夺刀，情急之下闭着眼睛胡乱挥舞了几下，林可躲闪不及，胳膊被划了两指那么长的口子，立马血流不止。
见了血，他妈妈才总算冷静下来，把刀往地下一丢，就蹲在角落瑟瑟发抖揉自己的头发。
林可疼得浑身大汗，那些曾经被打骂的回忆，在痛感里一一浮现出来。母亲尖叫着的声音充斥着所有画面，父亲咆哮着把一脚一脚，一拳一拳落在他身上。
“求求你，别打我。”林可小声说着，却不知道在说给谁听。他喃喃自语很久，好像被抽空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桌脚发起呆。
血越流越多，他试着用另一只手去触碰伤口，真的很疼，像是身体被撕裂开一般。
他还记得有一次，有一次他被拿着棍子关上门打，也是这样疼的。那次，打了多久呢？这样的经历，这种仿佛再痛一分就会死掉的疼痛，多少次了？
他以为逃开父亲就可以永远不在经历了，他觉得自己痊愈， 再也不会被那些可怕的东西吞噬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林可看着胳膊上的血，意识有些不清楚了。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出来。
不如死掉吧，这样就会结束了。
他闭着眼睛，想顺势直接睡过去，陷入黑暗中，什么都不用管了。
可随之而来的是……小景。小景上次好像分开的时候不太开心我还没当面哄他，小景高考会怎么样呢，小景那么喜欢我，没有我的话他怎么办？
他睁开眼睛，挣扎着站起身，胳膊剧烈抖动着抖去找手机。
120来的很快，他妈妈已经清醒了些，这时看着他染红了衬衫的血，冲上去不敢碰他胳膊，只小心的看着掉眼泪。
他带着妈妈去了医院，可是有些交钱之类的事情不方便，自己胳膊包了起来也没办法照顾妈妈。想来想去，他给樊晓打了个电话，问她能不能来医院帮下忙。
樊晓一听就吓到了，连声说好好好这就请假过去。
林可心里清楚，不能告诉陆再景的。还有半年就高考了，这半年很重要。陆再景的性子，知道了一定会替他想尽办法，可陆再景一个学生，能有什么办法？无非是把他自己的生活也搞得一团糟。
与其打扰，不如就瞒着他，瞒一天是一天吧。
晚上，樊晓帮他把妈妈送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陪床。林可很不好意思，觉得很麻烦樊晓，但樊晓不以为然，让林可别想太多快休息。
折腾了一天，林可闭上眼睛都是菜刀划开皮肤的感觉，还有中午想死掉的一刹那。像是清醒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