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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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陈越阳不问,他或许永远都不会提起这件事。
但是幸好,陈越阳问了。
沈时苍再一次放下笔,眼睛盯着卷子,但是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深深刺入心脏里的那根刺,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被人拔出来。
他疼得声音都有些抖了,但是却依然把那句话重新说了一遍:“你为什么找人堵我。”
沈时苍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
他还记得高一时自己曾经亲眼看到,有个外校来找茬的男生,只是在陈越阳面前说了一个脏字,就被他打得鼻青脸肿。
看到那本杂志时,他气急了,但是当时陈越阳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仍是和以前一样笑嘻嘻的欠揍模样。
沈时苍以为,他在陈越阳眼里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结果看来,也没什么不一样。
他冷着脸揍翻了八个人,但是,自己的胳膊也被第九个人一钢管揍折了。
那人被他的强悍吓得半死,扔掉钢管就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沈时苍心情平静地去了医院,自此,两个人几乎就没有再说过话。直到他们因为意外灵魂互换的那一天的到来。
在此之前,他们两个人就像分别活在两个没有门的围城里面。
就算是到了现在,沈时苍也只是发出了这样的质问而已,眸子里并没有太多的感情色彩。
但是陈越阳就不一样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委屈到了极点。
陈越阳深呼一口气,然后咬牙切齿地说:“沈时苍啊,你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一巴掌拍在沈时苍的桌子上,声音奇响无比,脸色阴沉得吓人,似乎受到了一种莫大的冤屈。
沈时苍垂眸,看了一眼那个拍在桌子上的手,比他的手小了一圈,但是却十分漂亮,手指纤长,骨骼分明。
他从位子上站起来,然后抬起头,与对方视线持平。
那双寒潭般清冽的星眸里似乎写满了千言万语,但是房间里却安静到了极点。
陈越阳抬起手,抓着他的肩膀,一下子将他按在了衣柜上,气急败坏地说:“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找人揍我?!”
第四十三章
陈越阳这人向来是不太记仇的,因为,有仇他一般当场就报了。
高一时,他被沈时苍约到学校后门,结果被一群狗东西上来锤得左腿脱臼,他在事后也没有再找沈时苍的麻烦。
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不想让鲁凤芝再受到什么刺激,但陈越阳自己心底也清楚,他有时候对沈时苍做的事情,确实有些过火。
这也是他躺在医院小半个月闲得没事做时,才想明白的一件事。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大概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同样的这些事,如果放在卢记平等人身上,或许都不算什么,但对于沈时苍来说,就有些过分。
正如你想恶作剧,把一管辣根挤进一个嗜辣如命的人的白饭里,和挤进一个沾辣即哭的人的白饭里,会造成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
前者只能算是恶作剧,后者,就是欠揍了。
陈越阳想,像沈时苍这样的好学生,如果不是被他欺负得太厉害了,怎么可能去找不良少年来堵着他揍一顿?归根到底,还是他欺人太甚了吧。
但是就这样被人揍成左腿脱臼,陈越阳心里也是有气的,所以当他听到身边的朋友们有时候会说沈时苍坏话,也没有加以制止,而是就那样听着,也算是他小小的报复了。
他本以为这件事之后,沈时苍就没有什么怨气了,后来两个人分了班,也没了什么交集,偶尔能在校园里远远地不期然地对视一下,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直到高三开学的前一天,他们两个人因为那场灵魂互换,才终于又有了交集。
陈越阳一直都以为,他们两个人在高一最后一天的那次事件之后,算是扯平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但是却没想到,原来对方的心底,一直藏着一件这样诛心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
沈时苍被他按在衣柜上,比他略高一些的身高太过出挑,甚至都比衣柜高出了一截。
陈越阳死死地盯着他,几乎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沈时苍听到他的语气如此焦躁,忍不住皱了皱眉,并对他说:“高一的最后一天,我约你去后门,处理完学生会的事情之后,我刚到那里,就被九个外校的不良少年堵住了。”
他平时不喜欢多说话,但这一次却比任何一次说的话还要多。
沈时苍低沉微哑的音色中,带着独属于少年人的清脆,那是一种像大提琴一样优雅内敛,却又带着一丝朝气的迷人声线。
他一字一顿地继续说:“我什么都没说,那群人里有一个人,就说‘后门的那个小白脸,就是他’,然后就冲上来了。”
陈越阳问他:“你想告诉我,你也被九个人群殴了?”
沈时苍毫不犹豫地承认:“嗯。”
“这也太他妈巧合了吧,”陈越阳松开了沈时苍的肩膀,然后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说,“还好我当时把那几个人也都揍进医院去了,要不然也太不划算了,他们居然敢揍两博人。”
沈时苍想了想,然后对他说:“不对。”
陈越阳:“怎么不对了?”
沈时苍:“按照你的说法,我应该先一步到那里,但是那群人为了摆平我,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应该不会再有精力让你的左腿脱臼。”
陈越阳:“啊?那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双拳爆锤十八手了?”
这一次,沈时苍没有说话。
陈越阳又想了想,记忆太过久远,他已经有些不记得了,但为首那个人脑门上的长疤,他还记得,于是,他问沈时苍:“找你麻烦的那群人里,有没有一个秃头但是脑袋上顶了个长疤的男生?”
沈时苍也搜寻了一下高一时的回忆,然后答道:“没有。”
陈越阳有些不相信,又问他:“你再好好想想啊,那人长得挺着急的,根本不像高中生,看脸跟个长膨胀了的土豆一个样。”
沈时苍强调着,又说了一遍:“没有。”
“那好吧,”陈越阳忍不住用指腹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对他说,“那找你麻烦的那群人里,有没有什么明显特征?”
沈时苍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就在陈越阳以为他已经彻底忘记了的时候,沈时苍终于又说话了,他问陈越阳:“陈越阳,你信我说的?”
陈越阳愣了一下,然后说:“嗯,信啊,以前的话可能会犹豫一下吧,但是我们都这么熟了,也不算外人了,只要你说,我就信。”
他的直球打的猝不及防,让人忍不住心驰神荡。
有一种毫无理由的百分百相信,是最让人觉得心暖的事情。
这是沈时苍第一次体验到的感觉。
他在年幼时,就承担着母亲的抑郁和间接性的暴躁,从沈时苍出生起,沈月玫彻底把他当成了唯一的精神支柱,因为当年正是因为沈月玫怀上了沈时苍,刘成海才没有和她离婚。
从沈时苍有了记忆以来,沈月玫的精神重担就一直都压在他的身上,这种毫无戒备的信任和依靠,压得沈时苍喘不过气。
而沈时望对他的那些好,是以和沈月玫完全相反的态度给予他的。沈时望对他,是一味的给予,单方面的保护。那种自上而下的信任,对沈时苍来说,就显得有些太过幼稚。
无论是沈月玫还是沈时望,他们带给沈时苍的这种信任,都是不平等的。
而陈越阳和他们不一样,他从最开始就站在一个与沈时苍相同高度的位置,这种信任是平等的,让沈时苍觉得很舒服,因为他不需要抬头,也不需要低头,就可以看到对方直勾勾地抛过来的信任。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再去试探一下。
于是,沈时苍又问他:“不算外人,是什么意思。”
陈越阳愣了一下,然后说:“不算外人……就是朋友的意思呗,自己人嘛。”
他脑子里对这些复杂的感情没什么概念,有时候似乎是要想明白了,但是大脑的CPU一开始加速运转就觉得脑壳疼,索性直接简单粗暴地分成“自己人”和“外人”来得顺心。
沈时苍的唇角垂了了几度,连声音都比刚才更低沉了:“你还有别的‘朋友’?”
“对啊,”陈越阳几乎都没有思考,就直接数了起来,“关哲卢记平宋明延他们吧,算是那种可以一起上刀山下油锅翻墙逃课打游戏的哥们儿,连与兴呢,就是那种一起泡澡蒸桑拿喝酒吃烧烤的哥们儿,啊对了,还有小陶和尹松野,我感觉他俩也挺逗的,但就是没有跟关哲他们那么熟。”
他数来数去,几乎把沈时苍看不顺眼的人统统数了一遍,但就是没有说到他自己。
陈越阳故意拖长了尾音,然后笑嘻嘻地在最后补充了一句:“至于你嘛……就是那种天赐的‘神交’了吧,灵魂互换诶,这种只有在小说电影里才有的设定,能够亲身经历一次,也算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了吧。”
沈时苍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就看到那张精致漂亮的张扬面孔上,挂着满满的笑意,笑得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
陈越阳见他不说话,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诶,我说,你别老打岔啊,我这是跟你说正经事儿呢,堵你的那群人都有什么特征啊?”
沈时苍盯着他的眼睛看,那双明亮而精致的桃花眼极为漂亮,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特点,就算陈越阳眸色平静时,眼尾也会泛着淡淡的粉,性感得勾人。
他忍不住把视线往旁边飘了几个弧度,才继续说:“时间太久了,五官记不太清了,但是为首的男生染了红发。”
陈越阳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问他:“是哪种红?酒红?西瓜红?血红?芥末红?”
他绞尽了脑汁去想关于红色的形容词,最终连芥末红都憋了出来。
沈时苍想了想形容词,才对他说:“似乎是漂染过头发之后才染的颜色,因为红得很鲜艳。”
听了沈时苍的话,陈越阳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人。
他向来是个想到什么就要做到什么的急脾气,在想到那个人影之后,陈越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扯过了沈时苍的手腕,并对他说:“我知道是哪个孙子堵你了,走,跟我去实验中学认人。”
说完,他就拽着沈时苍往外走。
还好沈时苍没有像他一样,想报仇想得几乎上了头。
他将陈越阳拉了回来,然后对他说:“太晚了。”
闻言,陈越阳才回过神来。
他侧头看了一眼寝室窗外,已经一片漆黑了,下了晚自习之后都十点了,今天他们又折腾了这么久,时间自然不早了。
但是这股火气憋在心底,陈越阳怎么能忍,于是他说:“走,咱俩翻墙进实验,我知道那孙子在哪个班级,趁天黑先把他的桌子椅子砸了再说。”
沈时苍:……
如果是连与兴,他肯定当场就握着陈越阳的肩膀,一边穷摇一边大喊“你清醒一点啊山炮”,但陈越阳现在面前的人是沈时苍,所以没人摇醒他。
陈越阳一门心思就想着报仇,倒是沈时苍整个人都变得和以前一样淡然了。
他似乎是卸下了心上最重的那个担子,也像是拔掉了心脏上刺得最深的那根刺。
见他跟个没事儿人似的,陈越阳有些意难平了,于是对他说:“我说你这人怎么心这么大呢,被揍了一顿连报仇雪恨的冲动都没有?”他一边说,一边看的沈时苍淡定地拿着睡衣进了浴室,然后忍不住抬高了音量,“沈时苍你这个人就是不能打!”
话音刚落,本该开始洗漱的沈时苍,就直接从浴室里冲了出来。
往日里一脸冷淡仿若一尊俊美雕塑的少年,此时此刻破天荒地挑了挑眉,反问他:“不能打?”
他这个语气,他这个神色,似乎都在提醒陈越阳一件事——当时那九个人,都被他打进了医院,所以来堵陈越阳才换了另一批人。
关于沈时苍和陈越阳到底“谁更能打”这个问题,关哲和卢记平等人研究了很久,直到一众少年都从高中时的毛躁少年,成长为了一群社会精英,也没能看到两个人真真正正地打一架,自然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谁更打。
也正因如此,两个人在床上到底谁在上面这个问题也一直都没人知道,关哲和卢记平为了这件事,从十八岁掐到了二十八岁,最后连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两人也没能从他们敬爱的老大那里得到答案。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暂且不提也罢。
此时此刻,陈越阳看到了沈时苍说得上是挑衅般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回望了回去,并说:“就说你不能打,你要是不虚,明儿就跟我一起去实验中学。”
沈时苍敛眸,冷静而严肃地提醒了他一句:“明天一模。”
陈越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