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_日最野-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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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闻予领着池疏下楼,头上依旧盖着那块白毛巾,滑稽得不行。冯徵远远只认出了池疏,牵着个比自己要高大的裹着头巾走路姿势略显怪异的男人的手走斑马线,冯徵太阳穴一跳,发现事情不简单。
他似乎,会错上司的意了。
路上,车里死一般的寂静。池疏和闻予之间的空位隔了个银河,冯徵从后视镜里瞧,池疏的脸撇向窗外,脸色发白,神色不大自然,手放在膝盖上握成拳尽力靠着角落,是个毫无安全感的姿势。
他的老板丝毫没有察觉身边池疏的异常,淡定地低头看手机里的文件。
冯徵默默地在心里解读上司的行为和表情,这明显的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慌得一批,丢脸丢大发的状况。
到了酒店,不知是不是错觉,冯徵在办理入住手续时隐约感受到池疏落在他身上躲闪的目光。
“闻总,晚些我让客房服务把您换洗的衣物送上去。”冯徵愈发觉得此地不能久留,要再待下去,夫人的眼神非在他身上灼个洞不可,麻利溜了。
垂直电梯到达八楼,池疏捏着房卡跟在闻予后边,盯着闻予后背十分在意方才冯徵说的话。
为什么换洗的衣服会由那个Beta来送?
这个人是不是能够随意进出闻予的家?
他和闻予是不是还保持着像以前那样的关系?
池疏脑袋一片混乱。
闻予只顾着找房间,没注意到身后的乌龟一样低头跟着的池疏,停下时的这人竟是一头撞上来,抬脸一副傻愣愣的表情对他说对不起。
“到了。”闻予提醒他。
池疏这才反应过来,拿着房卡刷开门推进去。
他们俩都心不在焉,一前一后顺着玄关走进去,一张圆形浅粉色大床铺满红色玫瑰出现在眼前,他们才猛的清醒,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壹壹。荣幸之至
池疏见过冯徵,两次。
一次是在华盛顿一家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还有一次是在闻予公司前台。
那时候的他偷偷离开池家,千里迢迢去找那个被池封无数次骂得一无是处的Alpha。
身处异乡,完全标记后Alpha没有陪伴身边,这无疑是对Omega的精神折磨。池封仁慈地没有告诉他闻予为什么离开,只是把他关在别墅的一间小房子里,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
“我们池家丢不起这个脸,我也不允许你去找那个混小子。”池延来过一次,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离开了。
没多久,他发现自己怀孕,在惊慌无措中渐渐意识到他们为什么还没把自己送去做那个手术。只是因为他的肚子里有了个小小的胚胎,暂时护他安全。
不是每一个义无反顾的结局都是好的,当他在华盛顿第一次见到冯徵就明白,闻予的离开或许不是为了他。
在华盛顿一年多的时光,有一半的夜晚都是在噩梦中惊醒。
坐在床边扶额的闻予思绪乱成一团麻,丝毫没有察觉池疏的异常,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吵得他满脑子都是池疏躺在他身下时绯红的胴体。
洗澡的本意就是洗澡,天知道冯徵听成了什么。
池疏脸颊红扑扑地从浴室里出来,信息素带着湿热的潮气漫出来时又暖又香。他换上一身白色T恤衫,敏感的乳尖凸起一个小巧的弧度,脖子和锁骨上露出稀碎的红痕。闻予看着这样的池疏,气血不受控制地往下身蹿。
刚洗好澡,他们都没戴阻隔器,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对方面前。池疏感受到Alpha的情动,后退一步尴尬地小声提醒:“我们才刚洗好澡……”
池疏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嗯。”闻予脖子发红低应一声,再次起身进了浴室。
闻予不在,他才能得片刻轻松,这个男人总是神经紧绷,费洛蒙的影响使他长时间紧张,思绪和身体已经十分疲倦。
他吹干头发靠着床头,接收方午发来的专访安排,一行一行的字在他眼睛里飘散模糊,最后散成一片灰。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华盛顿下着瓢泼大雨,闻予撑着伞从他身旁走过,如同冷淡的陌生人。蒙太奇的眩晕感让他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将他一把拖进梦魇,不得不去面对让他的痛苦挥之不去的画面。
那一天似乎真的下了场雨,停车场的地面印着湿润的车辙,一辆黑色轿车旁,一个Beta被高大的Alpha按在车上挡住身体,可动作和声音分明在告诉无意闯入的旁观者,他们在热烈地亲吻。
池疏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遭人唾弃又被人抛弃的笑话。
闻予带着一身寒气从浴室里出来,一眼就看到池疏蜷起身子睡得极不安稳,手里紧紧攥着他放在床上的西装外套。池疏的眉头紧锁,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眼角沁出泪,是没有丝毫安全感的表现。
闻予心中酸涩,想要抚平他的眉头,又忍不住在那两瓣浅色的薄唇上落了个吻,声音轻如叶落地:“你这个样子,究竟喜不喜欢我?”
“别走……”
睡梦中的池疏忽然打了一个激灵,指尖发颤揪得外套起了条褶,嘴扁着要哭,委屈得要了人的命。
“喜欢……你别走……”
闻予的心脏漏跳一拍,蓦地凑近,轻声问:“喜欢谁?”
“嗯……”池疏拖长调子小声嘤咛,似乎在思考究竟是谁在问他这样难以启齿的问题。片刻后,他松开抓外套的手在身前胡乱摸索,有一只温暖柔情的手回握他的,给了他最后一点勇气说出一个“你”。
闻予呼吸一滞,须臾间刚压下的热烫血液再次往危险的地方窜,他松开池疏的手起身至床尾,从助理送来的袋子里拿出一管抑制剂,猛地扎进手臂将药剂缓缓推进去。
他站在床位看随时都会惊起的池疏,心里想着,他的小桃子是不是会喜欢他。
如果是喜欢,那……今天丢人就丢人吧。
他躺在池疏身边,嗅到被褥里温暖的气味,那是属于池疏独有的,他爱惨了的味道。他的鼻尖贴着这人暖香的后颈,贪恋万分。
他想着,如果能就这样和池疏过一辈子就好了。
周身萦绕着喜欢的味道让池疏在后半夜睡得极香沉。一觉醒来,熟悉的呼吸洒在他的后颈又热又痒,他轻手撑起身子生怕吵醒身边的男人,还没能坐稳,就被一条手臂揽了过去。
闻予抱着他的腰,头贴上他的肚子,眯着眼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沙哑:“今天周末。亲爱的,再睡会儿。”
这声“亲爱的”酥的不行,池疏的大脑瞬间宕机,他僵直身子不敢再动,耳根子红了个透,眼睛一热躲闪着不敢低头看疑似在跟他撒起床娇的Alpha,心跳咚咚地就要撞出胸膛。
“我、我得去一趟杂志社。”池疏解释,手不自觉地放在闻予睡得翘起的头发上顺毛。
闻予慵懒地半眯着眼,小声嘟哝:“周末加班……我要投诉你们老板。”
他们住在一起的那几年,池疏从没见过闻予犯起床气,更没见过这个男人撒娇。他只哄过喝醉酒的闻格,哪里哄过闻予这样高大强壮的Alpha,手足无措地呆坐在床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这样单独坐在一起好好说话,池疏有一瞬的恍惚,意识模糊地去想他们之间是否真实停留过那六年的时光,仿若那一次失控后的衔接,没有分别和苦痛,跳跃至此时此刻的亲昵。
“父亲和我说了那件事。”闻予伸手挑池疏的衣摆,被人羞赧着按住了,他轻声笑,却是无奈的,“他们说你不同意。”
池疏发愣,不明白他当时说的好好想想怎么传到闻予耳朵里就成了不同意。他在闻予的目光下没能细想,磕巴着回答:“我、我只是需要想想。”
池疏没奢望过两情相悦,起初他把闻予的标记留在身上是执念,后来也就想明白了,这份执念的唯一意义只是让自己免于被所谓本能驱使欲望。
这样的执念所带来的后遗症直到最后,将他牢牢围困着。
他已经度过最痛苦的时日,就在适应闻予带给他的一切变故之后,这个人毫无预兆地回到他视线之中,打乱他所有的生活。他猜不透闻予的心思,更不明白是不是完全标记在作祟,总让他出现闻予其实是喜欢他的错觉。
他赌过一次,再也输不起了。
“我们已经很久没见着面,以前也只是朋友,忽然说要结婚我觉得还是有些……不适应。”他说着违心的话,逼迫自己错开闻予紧蹙的眉眼,“而且……如果之后我们都觉得对方不合适,要分开就很麻烦,AO办离婚手续很繁琐。”
“不适应?”
池疏感觉到腰上的手臂的卸了劲,闻予坐起身子,面上阴晴不定。他低头揉着眉心,忽然间笑得意味不明:“外边那么多的Alpha,那为什么发情期要我跟你做?”
池疏心脏蓦地一紧,手抖着揪紧床单,脸上故作轻松:“因为舒服。”
闻予后槽牙“咯”的一声咬得极响,对于自己沦为按摩棒这一事表示强烈不满。他没有办法,只能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回应:“那可真是荣、幸、之、至”
壹贰。活像个捉那啥的现场
送池疏到杂志社,闻予接到闻格发来的消息,说家里收到池家送来的请柬。
“请柬?”
“嗯,是池老爷子的寿宴,时间是下周一。”闻格声音病态的沙哑,断断续续低咳,“爸说让你去,到时好好表现。”
闻予应声,没来得及问闻格身体的状况,对方就没声挂断。
或许是兄妹间相通的血缘,他们虽然模样相似,但脾气完全不同,奇怪的是,喜欢的东西却很相似。他们的父母会尽量公平地满足他们的需要。只是小时候的零食玩具金钱他们都可以一人一份,唯独除了池疏。
寿宴地点在池家主宅,宾客甚多,闻予到会客厅给池老爷子祝寿,身后跟着冯徵。
池延一身唐装,头发花白却梳得齐整精神。老爷子本在和池封说话,余光瞥见闻予进来,先是眉头一皱,而后紧抿着嘴不再出声。
气氛顿时冷下来,闻予向池延恭敬作揖,说了句吉祥话。站在一旁的池封颔首,走近接过闻予送来的寿礼,接着听闻予问道:“池疏今晚可有来?”
没等池封答他,池延在座上冷哼一声:“他在哪儿连你都不知道,我们更不会知道。”
他早已料想到池延对他的态度,自知罪有应得,心里不气不恼,想着不该再碍池老爷子的眼,再次作揖退出会客厅。
没走几步,池封从身后追上来叫住他。
“小疏今晚会回来。”池封脸上一如既往挂着文质彬彬的笑,“我让他今天来采访,晚点会到。”
话音刚落,旁走过的人停下脚步,多了句嘴:“哟,这不是闻家公子嘛。”
闻予刚回国,对国内商界的人不熟悉,挂着程序化的浅笑,听那不相熟的人笑着祝贺:“哈,看这样子外边传你们两家的喜事该是真的了?那我可要恭喜池总和闻总了。”
池封笑着回谢,闻予没说话,眼里若有所思。
“那是陈顷的小儿子。”那人进会客厅后,池封面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他从烟盒里夹出一支烟递给闻予,问:“能否赏个脸聊几句?”
“我不吸烟。”闻予拒了烟,“我也想和你谈谈。”说着,他让冯徵到门口等池疏,只说一会儿人到了告诉他。
闻予和池封往别墅后的小花园去,冯徵走到大门,正撞上刚到的池疏,身后还是跟着之前的Omega小跟班。
“池先生。”冯徵迎上去,池疏眼里透出的错愕转而消失,像遇见个什么令他难以面对的人。
夜里的风凉丝丝地吹,将周身的温度吹散了去。池疏从头发丝凉到了脚后跟,咬咬牙让方午先进去,独自一人面对冯徵。
“你……没跟着他?”池疏不知道该说什么,发丝顺着风刮得脸颊痒痒的,他不自然地捋额间的碎发,随口扯个二人共同的话题。
闻予不在,冯徵似乎很放松,笑起来像极了冬日暖阳,给人的感觉暖烘烘的:“闻总知道您会来,让我在门口候着。”
池疏“嗯”了一声,与冯徵并肩走。冯徵本想领着人去找闻予,没走几步见池疏忽然停下来,问他:“要不要一块喝两杯。”
“啊?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冯徵挠挠头,有些为难。
“担心你们闻总生气?”
“没有没有,闻总倒是不会生气。”冯徵叹了口气,无奈笑道,“我答应了我家夫人不沾酒。”说着,发现池疏怔怔地看着他,吓得他以为未来的老板娘对他心有不满,急忙道:“那个池先生,下次您挑个时间,我陪您喝如何。”
“不、不用。”池疏说话温温柔柔的,此时有些心虚地结巴,他掩着嘴眼睛瞥向一边,微暗灯光下照着露出透粉的耳尖,羞赧且难为情,“你、你结婚了?”
即便池疏掩唇,冯徵的角度仍是能隐约瞧见那不由自主上扬的嘴角。几乎是一瞬,池疏反应让冯徵即刻明白他和未来老板娘的几次见面为何会如此尴尬。
细想这原因,冯徵不甚惶恐。
这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