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马大唐-第7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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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安庆绪抬脚踹了叶德章一个跟头,叶德章仰天摔倒,忙又爬起来跪地磕头。
“有什么临死前的话便快说,说完了朕便杀了你们。你们可莫指望朕会饶了你们。”
安庆绪虽然话说的狠巴巴的,但语气明显软了。叶德章杨德好两人一直是安庆绪的贴身内侍,最知道安庆绪的心思,伺候的服服帖帖的,办事也利落的很。安庆绪对他们也很器重。也正因如此,这两人忽然逃走,安庆绪才更加的生气。但看到两人一副平日犯了错时苦苦哀求的样子,安庆绪的心却又软了。毕竟自己身边的贴心人已经不多了,在这个穷途末路的时候,安庆绪很希望能有人在身边给予慰藉,平复心中的恐慌。
“多谢陛下开恩,多谢陛下开恩。”叶德章杨德好两人连连磕头,以他们对安庆绪的了解,安庆绪多半是不会杀了自己了。
“朕可没开恩,你们有屁便放,说完了话朕再砍了你们。”安庆绪冷哼道。
“好好,听凭陛下发落便是。陛下息怒,且坐下听奴婢们慢慢说。”叶德章爬起身来,上前欲搀扶安庆绪。安庆绪冷哼一声怒道:“别碰朕。”
叶德章并不缩手,依旧搀住了安庆绪的臂膀,安庆绪抖动了一下胳膊没有甩脱,口中骂了几句,也并不固执,被叶德章和杨德好一边一个扶到案后的椅子上坐下。
“陛下您坐,您喝口水消消气。”叶德章端起桌案上的茶碗来,一眼瞟见茶碗之中浑浊的白水,顿时皱眉道:“小毛子,我们只离开了一天,你就给陛下喝这个?你这个蠢材,不知道好好伺候陛下,我打死了你。”
那小内侍忙道:“不是我故意如此,只有这种水了。”
“蠢材,蠢材,这不是苦了我家陛下了么?陛下您受苦了,奴婢们该死啊。”叶德章眼泪都出来几滴,朝着安庆绪叹道。
安庆绪摆手道:“这不干他的事,现在所有人都只能喝池塘里的水了,那有什么法子。”
叶德章道:“水是浑水,但是奴婢用心,总是能让陛下能喝到好水的。陛下稍等,奴婢给你沏杯好茶。”
“你又如何能给朕弄杯好茶?”安庆绪诧异道。
叶德章赔笑道:“陛下稍等,看奴婢给您弄杯好茶来。”说罢转身命小毛子取了烧着浑浊的山水的水壶来,伸手提了水壶,用一块白布蒙在水壶口上,顺着白布将热水倒了出来。几次过滤后,茶碗中的水变得清澈了许多,倒回壶中重新烧开了之后,再无泥沙沉淀。
“奴婢记得咱们还有些茶包的,奴婢找找。”叶德章径自走到帐篷角落,在一直牛皮袋里摸索了一番,果然找出了一小袋茶包。取了一包放进茶碗里,用烧开的滚水冲入,很快便飘出香喷喷的茶香味来。
“陛下,请用茶。”叶德章捧起了茶碗,恭恭敬敬的送到安庆绪面前。
“哎呀,小叶子,还得是你们伺候朕啊,朕这一天净喝些泥沙水,梅妃都跟朕吵了几回了。你们一回来,朕立刻便喝上热茶了。”安庆绪叹道。
“是奴婢们的不是,不该离开陛下的,奴婢们该死。陛下,看这样子,您也没吃饭吧。小毛子,去将这面饼烤一烤,让陛下就着热茶吃两只。你这混账东西,陛下不吃不喝你也不管,要你何用?”叶德章道。
那小内侍连声答应了,端了面饼去热烤,回头看着凑在安庆绪身边的两人,皱眉嘀咕道:“他娘的,两个家伙逃走了又回来,居然这么快便让陛下饶了他们,当真是没有天理了。回来便指使老子,我啐你全家的姥姥。”
安庆绪喝了几口热茶,情绪稳定了许多,肚子也有些饿了,于是就这热茶吃起了热面饼。咬了几大口之后,忽然想起身边这两位垂手侍立的家伙是逃走了之后又逃回来的,于是放下面饼,沉着脸开了口。
“两个混账东西,打算就这么便一笔勾销么?朕对你们不够好么?为何要背叛朕逃走?混账玩意儿。”
叶德章和杨德好忙又重新下跪磕头,叶德章连声道:“陛下恕罪,奴婢们实在是怕的很了。军中人心惶惶,奴婢两个打熬不住便跟着跑了。奴婢们实在是该死,陛下砍了我们两个也是应该的。”
安庆绪冷哼道:“哼,既跑了,又回来作甚?”
叶德章道:“陛下,奴婢们虽然胆子小,但却不是没有心的人。对陛下奴婢们是忠心不二的。”
“呸,还敢说忠心,你们还要脸么?”安庆绪骂道。
“是是是,奴婢们没脸说这样的话,但我和杨德好这次摸回来,确实是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的。”叶德章忙道。
“说的好听,朕会信你们才怪。”安庆绪重重的咬了一口面饼,瓮声瓮气的骂道。
“陛下,叶德章说的是真的,奴婢们这次回来是有重大隐情禀报的。此事干系到陛下的安危,奴婢两个想了想,决定冒死回来禀报陛下。陛下待我们两个如同再生父母,我二人岂能得知陛下有危险却视如不见?所以我们两个商量了,便连夜跑回来了。”杨德好磕头道。
安庆绪愕然道:“什么隐情?干系到朕的安危?你们在说什么?”
叶德章道:“陛下且听奴婢们细细分说。昨天晚上,奴婢们一时糊涂跟着亲卫军的十几名士兵偷偷的跑出大营去向唐军投降……”
安庆绪冷哼了一声,叶德章挥起巴掌在自己的脸上啪啪连打,口中骂道:“打死你这乌龟儿子王八蛋,陛下待你这么好,你还要逃走,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
杨德好见状也自扇耳光,帐内顿时啪啪啪之声大作。
安庆绪摆手喝道:“继续说下去,不用再打了。”
“是是,多谢陛下疼惜。”
第一零一五章 惊情
叶德章停止了自扇耳光,伸着被打的红彤彤的脸轻声道:“奴婢两个逃到了唐军军营中后,便被他们给关了起来。今日一天,不断有人来问我们我大燕国兵马的情形,奴婢两个自然不可能昧着良心去说什么。今天晚上,也不知是谁透露了奴婢们是陛下身边的人,于是晚饭后我们便被提到了神策军的骑兵大将军的大帐里审问。”
“是王源么?”安庆绪插话问道。
“回禀陛下,不是王源。是骑兵的大将军,听说是王源的义子,姓柳的一个半大小子。”叶德章道。
安庆绪点点头,他知道那是柳钧,不过是出言试探一下这二人是否在信口开河罢了。
“继续说。”
“遵命。那姓柳的大将军问东问西,我和杨德好装聋作哑跟他推诿。为此我们挨了不少拳脚,但奴婢两个岂会因为挨打便透露陛下和军中的秘密。正僵持时,忽然有兵士来帐中向那姓柳的禀报军情。兵士开口说了句:那边送信的人到了。只听了这一句,那姓柳的将军便摆手制止他说话,说道:带他们去侧帐回话。
我和杨德好觉得甚是好奇,他们的表现鬼鬼祟祟甚是机密,又说什么那边送信之类的话,奴婢便长了个心眼。于是那姓柳的便带着那兵士去隔壁问话的时候,我和杨德好趁着帐里无人便挨到帐幕旁去偷听,这一听,吓得奴婢两个屁滚尿流,惊的一身的汗。”
“你们听到什么了?”安庆绪皱眉问道。
“奴婢们也没听清楚全部的内容,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但陛下知道,奴婢的耳朵灵的很,只隔着一层帐幕,倒也能听到一些。那士兵向那位柳将军禀报的话里出现了好几次严丞相的名字,还说什么‘敌营来人’‘一切准备就绪’‘一举攻破’之类的话,话语中还说到了陛下的名讳,还说送来什么信件之类的话。总之,断断续续的都似乎和陛下以及严丞相有关。”
“这是何意?他们谈及朕作甚?还有严丞相作甚?”安庆绪惊愕道。
“奴婢们也不太明白啊。但奴婢们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便长了个心眼。那柳将军不久过后回来了,心情似乎很高兴,说不久后便可以攻破我们大燕国的大营了。他也不问我们什么事了。他说,既然我们两个伺候过陛下,那么一定很会伺候人,他要我们留在他的大帐里伺候他起居,说他帐下就缺人伺候。还说大燕国和大唐的事情跟我们这些人无干,要我们不许有二心,好生的伺候他,将来会给我们出路。我们当然求之不得,总比关在栅栏里强多了吧。更何况奴婢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正苦于无法下手。”叶德章道。
安庆绪喜道:“你们正好可以接近敌将,趁他睡着了宰了他。”
叶德章哭丧着脸道:“陛下,您也太高看我们两个了,我两个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再说了那柳将军的帐外卫士数百,那柳将军自己也武功高强,我们能有什么本事?杀只鸡鸭我们都不敢,又怎敢去干刺杀的营生。”
安庆绪情绪瞬间低落,骂道:“两个蠢材,无能之辈。”
“是是是,奴婢两个是蠢材,但奴婢两个却利用这个机会探听到了天大的秘密。”叶德章道。
“什么意思?”安庆绪的脑子明显不太好使,他尚未转过弯来。
“就是刚才奴婢们偷听到的那件事啊,奴婢们认为,此事一定跟陛下还有严丞相有关。那姓柳的根本不知道奴婢二人已经偷听到了一些他们的谈话。于是乎我和杨德好便假作驯服,精心的伺候那柳将军。咱们两个的手艺陛下您不是不知道,杨内侍的捶背捏脚的手艺那可是一绝,奴婢自己伺候人的手段陛下也应该知道。那柳将军很快便被我们伺候的眉开眼笑,还出言夸赞我们呢。”叶德章道。
安庆绪骂道:“两个狗东西,认贼作父。你们怎么不留在那里永远伺候他?”
叶德章挠头道:“陛下,奴婢们是假装的啊。伺候的那柳将军服帖了,他很快便进帐熟睡了。奴婢两个便在旁边的小帐篷里迷瞪着。二更天的时候,奴婢们见所有人都睡了,于是悄悄起身来。我们说要为柳将军准备明早的肉糜,须得半夜便焖在锅里,那些卫士们也不疑有他,便让我们进了大帐之中。我和杨德好便摸进了大帐里边隔起来的侧帐,在案头上果然发现了一封信。我们两个偷偷看了那封信后,都吓得魂飞魄散。陛下啊,还好奴婢们长了心眼,偷听到了谈话,偷看到了那封信,不然陛下可要被人蒙在鼓里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安庆绪惊愕道:“那信里写的什么?什么样的信?”
叶德章沉声道:“陛下,您知道那信是从那里送到唐军军营的么?”
“哪里?快说。摸卖关子。”安庆绪焦躁道。
“是是是,说出来您肯定不信,那信是从咱们大营送去唐军大营的。写心得人不是别人,正是咱们大燕国的严丞相啊。”叶德章低低的在安庆绪的耳边道。
安庆绪的耳边不啻于响起一道晴天霹雳,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信上写的是什么?”安庆绪咬牙问道。
“信上写的是,严丞相和唐军约定,明日引唐军攻营,让唐军一举攻破大营。还说,要将陛下绑了献给唐军作为礼物。”叶德章道。
“什么?反了反了,反了天了。狗贼严庄,竟敢吃里扒外。”安庆绪大骂道。
“嘘,陛下万万莫要大叫大嚷,以免走漏风声。那可对陛下不利。”
安庆绪喘着粗气点头,沉声道:“你确定那是严庄写的信?信呢?带来了么?”
叶德章低声道:“奴婢亲眼看到了严丞相的署名。奴婢终日在陛下身边,严丞相送上来给陛下看的那些奏章也看了不少,焉能认错严丞相的签名?那封信我本打算带在身上作为证明,但一想,若是拿走了信,一旦被他们发现,岂非打草惊蛇了?所以便没有拿走。但那封信的内容却是千真万确,奴婢两个以脑袋担保。”
“对对对,不能拿信。那信里还说了什么?”安庆绪抖着手问道。
“那信里,严丞相和唐人定了个计划,他要唐军兵马明日集中从西面山谷攻击。他会将西边的兵马撤离,放唐军攻入大营。他会派人在明日唐军攻城时便拿了陛下献给唐人。以此为代价,他要求唐军将北边山谷外的骑兵撤出一条生路,让他明日能率小股兵马从北边山谷轻松逃走。”叶德章道。
“好狠毒,好个严庄,难怪他那日劝朕投降。原来他早就打着自保的主意。朕不答应投降,他怕自己会死在这里,于是便跟唐人定下了卖主求生的奸计。狗东西,这个狗东西,该死的东西。”安庆绪像只咆哮的狮子一般的来回踱步,不停的咒骂。
“奴婢们见到了这封信之后,岂敢有半点怠慢。陛下待奴婢二人恩重如山,奴婢们死活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