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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跃马大唐-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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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源呵呵一笑,叹道:“现在可有趣了,我成了众矢之的了,本来有个罗衣门要杀我,后来多了个李林甫,现在又有个王鉷急着要我死,我就算有九条命也保不住了。看来今年我犯了太岁,也不知能否过的了这三关。”

    公孙兰和李欣儿看着王源,眼神中满是怜悯,本来一个永安坊小小的坊丁,日子虽贫苦但却也安稳,忽然间招来天大的祸事,放在谁身上都接受不了,亏此人还能笑的出来。

    王源一屁股坐下,给自己斟满一盅酒,举起一扬道:“两位陪我喝上一杯吧,也不知还有没有对坐饮酒的机会。”

    李欣儿默默倒了杯酒要陪王源干一杯,却被公孙兰伸手按住,王源笑道:“公孙前辈不陪我喝,还不让十二娘陪我喝么?也罢,我自己喝了便是,喝醉了便什么都不担心了。”

    公孙兰静静道:“刚才你还豪言壮语,怎地现在颓废如斯了,你怕了?”

    王源笑道:“我不是怕,只是如此一来,我确实活命的机会不大。”

    公孙兰道:“那也未必,眼下除了王鉷急着要杀你,罗衣门和李林甫的威胁倒可忽略。欣儿已经说了,若你答应加入罗衣门,罗衣门这个威胁便可消除。而李林甫显然还想让你活一段时间,而且即便是他动手,也是暗中进行,小心谨慎或许有躲过的机会。所以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王鉷这个人,他若想尽办法除掉你,倒是件棘手之事。”

    李欣儿道:“二郎不用怕,我答应了保护你,我定会在你身边,等闲几个人也别想得逞。”

    王源笑道:“多谢二位了,可是我绝不想连累他人,我是太岁星高照,可不想你为了我送掉性命。”

    李欣儿急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发了誓的。而且师傅说的对,罗衣门那边我会担当,你不用担心。”

    王源摇头道:“十二娘,我心里都清楚,李适之如此对我,我定不可能在他左相府中久待,罗衣门同意我加入,那是因为我能在李适之身边为罗衣门提供情报,一旦我没有这个身份,罗衣门怎肯收我?况且那个罗衣门我一点也不想加入进去,这件事就此作罢了,让他们都来找我就是,看谁手快能杀了我。”

    公孙兰皱眉道:“你是真的无抗争之心,还是在说笑?”

    王源道:“我有心但无力。”

    公孙兰道:“你刚才可是信誓旦旦将来要给这些人好看的。”

    王源微笑道:“你觉得我可以和这些人相抗衡么?”

    公孙兰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事在人为之理,你若自己放弃,谁也救不了你。”

    王源缓缓斟满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公孙兰面前,自己端起一杯酒道:“公孙前辈明日便要离京了,我这里借花献佛敬你一杯酒,便当是提前送别。”

    公孙兰沉吟半晌道:“我决定留在京城了。”

    王源诧异道:“不走了吗?梅园已不能住了,今夜也连累你为杀了人,你在京城还能留么?”

    公孙兰淡淡道:“我若想留便能留,况且我也受够了那些人的胡作非为,之前我选择视而不见,但现在我却要帮你一把。”

    王源惊道:“你要帮我?可怎么帮?”

    公孙兰冷然道:“欣儿发了誓要保护你,欣儿也说永远不离开我,两全其美之策便是我们都留在京城。我从不说大话,但那些走狗鼠辈我公孙兰还从未放在眼里。除非你犯了大唐律例,否则有我和欣儿在你身边,谁能暗中动你一根手指头?”

    王源惊讶的双目圆睁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公孙兰竟然要留在自己身边保护,这简直是天降大喜,本来王源刚才的情绪低落倒并不全是因为压力巨大,也有部分原因是知道公孙兰明日即将远离,此刻闻此喜讯,心中高兴的几乎要炸裂开来。

    李欣儿也惊喜道:“师傅你要和我们一起面对么?那可太好了,有师傅在,那便什么都不怕了。”

    公孙兰纤手伸出,端起面前那杯酒,以翠袖遮住口鼻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盅后,红唇艳艳,面色也变得有些潮红。

    “这些年我隐居于此,空有一身技艺,却在此虚度年华。王源说的对,其实我不是出世之人,我见不得人间疾苦,看不惯恃强凌弱。我也不怕告诉你们真相,长安城中这几年的大案几乎都是我所为,永宁坊中安国公府中的窃案是我所为,因为我不忿安国公利用官职之便盘剥匠人工钱;昭国坊魏国公府中的命案也是我所为,我不忿魏国公府六公子逼迫佃户以女抵债,糟蹋良家女子一尸两命,所以我割了六公子的头。还有宣平、敦化等坊中的案子也是我做的,今日索性一并告知你们,那又如何?”

    王源和李欣儿呆呆看着公孙兰,嘴巴张的能吞下去一个鸵鸟蛋。

 第七十章 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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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兰说的这些事情,王源自然是一件也不知道的,但李欣儿却知道每一件都是京城中喧嚣一时的大案。一名飞贼纵横京城国公皇亲权贵之家如无物,既偷盗财物又行凶杀人,气焰嚣张之极。而且每做一案,总会留下一张历数作案缘由的纸片,表明惩戒之意。

    这个飞贼让京兆府以及两衙官兵们极为头痛,被劫被杀之人大多为权贵之家的人物,其影响力更是惊人,玄宗惊悉此事也曾下旨责令严查破案,但这飞贼高来高去来去无踪,根本无丝毫的线索。

    李欣儿身在的罗衣门中,对这样的事情自然极为关注,李欣儿虽不参与此事的查勘,但作为门中武艺高强之人,不免也遭到问询。但李欣儿的武功显然和这飞贼不能相比,此人出入京城戒备森严的坊间豪宅之中如履平地,这一点李欣儿自认还做不到。

    李欣儿也曾经怀疑是师傅公孙兰所为,但她很快排除了这个想法,因为在李欣儿的印象中,师傅公孙兰孤芳自赏遗世独立绝不会去做这些事情。而现在师傅亲口说出自己便是那个人的时候,怎不叫李欣儿惊讶莫名。

    “原来……这一切都是师傅所为?这怎么可能?欣儿当真不知说什么好了。”李欣儿喃喃道。

    公孙兰肃容道:“大唐天下看似盛世繁华,外人自然看不出端倪,但我在宫中数年,接触权贵豪强众多,却知道这繁华外表之外藏污纳垢污秽不堪。我无法和那些隐士一般归隐钟南山中,来个眼不见为净,凡在我眼皮底下发生的不平之事,我终忍不住去管一管,否则如何对得起上天赋予我的一身本领。”

    王源点头道:“道理讲不清,朝廷也不管,冤情无处诉,叫天天不帮,这种情形之下,也许以暴易暴才是最佳选择。世无人道,便替天行道。公孙前辈,虽然我并不十分赞同以暴易暴之举,但我着实佩服你敢于行动,不做麻木不仁之人。”

    公孙兰展颜一笑道:“王公子能这么说我很高兴。”

    王源笑道:“我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也心有猛虎。弱肉强食之世,若不能抛弃心中胆怯,便只能受人欺凌侮辱了。”

    公孙兰点头道:“心有猛虎,说的很有意思,不过却很恰当。”

    王源道:“感谢的话我不多说了,有你相助,我的小命怕是不容易丢了。”

    李欣儿嘻嘻笑道:“岂止是不容易丢,阎王爷亲自来拿也拿不走了,我和师傅两个在你身边,除非李林甫调动他手下全部高手来杀你,否则他们绝不可能得手。”

    公孙兰摇头道:“欣儿,不可掉以轻心,李林甫手下十一名高手非等闲之辈,我只能敌其三五人,一起来杀王源的话,谁也救不了他。只不过他们只是要暗中对王源动手,又怎会兴师动众?此事暂且不谈,现在要考虑今晚之后的事情,王源,你有何打算?”

    王源道:“我想天亮之后咱们还是想办法回到左相府中落脚,李适之虽是个伪君子,但左相府暂时还能做我们的落脚之处,之后再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办?至于如何应对王鉷和李林甫,我现在还毫无头绪。”

    公孙兰道:“好,便先去李适之府中安顿,之后再做计较,目前也确实没什么好的办法。不过现在才四更天,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咱们赶紧收拾东西,天亮之前还有件事要办。”

    王源和李欣儿同问道:“什么事?”

    公孙兰微微一笑道:“到时便知。”

    三人立刻行动开始收拾东西,王源也跟着帮忙,梅园之中的物事着实不少,公孙兰光是衣服鞋帽便有几十套,再加上什么瑶琴竹笛排箫等一大堆的乐器,外加精致的碗碟茶盅等物,每一样东西在王源看来都是极为精巧花费心思之物,而且看上去这些东西也价值不菲,实在是难以取舍。

    公孙兰从厢房中捧着一个小木箱出来,蹙着眉头看着竹席上堆满的小山般的物事道:“这些东西都搬来作甚?”

    王源还忙着从屋子里往外拿东西,此刻手中还抓着两个精致的花瓶,闻言道:“这些东西不都要带走么?置办不易。”

    公孙兰忍不住笑道:“我这座园子都能舍了去,还在乎这些玩意儿?什么都不用带走,只备几套衣衫便是,其余的都留下。”

    王源抹着汗道:“都不要么?可惜的很。”

    公孙兰道:“要说可惜,有我这梅园可惜么?这里的一草一物都是我亲手栽种打理,你若有本事便连着这园子一起背在肩头带走。”

    王源无语道:“我只是有些心疼罢了,你置办这些东西怕是花了不少钱吧。”

    公孙兰微微一笑道:“梅园花了七百贯,这里边的东西也置办了几百贯,整个梅园花了我大概一千多贯吧。钱物倒也罢了,花费的功夫才是最珍贵的。”

    王源咂舌道:“说的是,心血最是珍贵,不过钱浪费了也是肉疼,,被我们这么一折腾,你岂非血本无归了。”

    公孙兰微笑道:“这笔账记在你身上了,将来你发迹了便要还给我。”

    王源正色道:“原该如此,这都是为了我,我王源在此立誓,将来我若发迹了,必会还你一个一模一样的梅园。这些东西也确实带不走了,不过你放心,离开这里之后咱们的吃穿住行还是不愁的,我那里还有不少诗会夺魁后李适之给的的赏钱,够咱们花个一年半载的了。”

    李欣儿在一旁无语叹道:“二郎,我师傅倒要花李适之的钱?你根本不知道我师傅多么有钱,京城中有钱人不少,但我师傅可不比他们差。这里的东西和园子对我师傅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王源吓了一跳,看和公孙兰眼神中带着询问之意,公孙兰微微一笑,伸手打开怀中的小木箱箱盖,顿时流光溢彩满屋生辉,差点刺瞎了王源的眼睛。但见那箱子里珠光宝气黄白交替满满一箱子都是金银珠宝之物,顿时呆呆的张大嘴巴

    王源虽然对珠宝首饰不太懂,但看着里边温润圆鎏的珠子,流光溢彩的宝石,黄橙橙的金元宝,王源心里明白,在这个铜本位的时代里,这箱子里的东西的价值该是多么的巨大。

    李欣儿吃吃笑道:“看傻了吧,里边随便一颗南珠便值百贯,还需要你操心吃饭穿衣的钱?”

    王源张大嘴巴咽了口吐沫道:“哪来这么多宝贝?公孙前辈原来才是这京城中的有钱人啊,这么多钱怕是够花几辈子了。是了,做了那么多大案,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

    公孙兰合上箱盖斥道:“莫瞎说,我从那些人家中拿走的钱财可没一文一毫占为己有,都用来救济穷人了,这里边的钱物都是我自己攒下的。”

    说罢用布巾将箱子包进包裹,动手开始检拾自己要带走的衣服等物,仔仔细细的包好包裹。

    王源满脸的不相信,哪有雁过不拔毛之理,要是自己的话,总是要自己留一部分花销才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还能错了不成?

    李欣儿却凑在王源耳边低声道:“二郎你莫不信,我师傅少年时表演剑器舞的场合都是各大王府和国公府,都是巨富之家重金礼聘,一支舞下来赏赐无数。在宫里的时候,陛下隔三岔五的便赏赐钱物下来,那些赏赐的铜钱红绡布匹古玩什么的都被师傅换成了便于携带的珠宝黄金等物。现在你可明白为何我师傅这么有钱了吧。”

    王源恍然道:“原来如此,忘了你师父是大唐第一剑器舞大家了,难怪你师父对这里丢下的东西不屑一顾,原来她根本就不在乎。”

    三人收拾好了三个大包裹,剩下的大部分东西都堆在地上,虽都是精致之物,但却再也无法带走了;公孙兰取出三件黑色夜行披风来,三人罩在外袍之外,收拾妥当每人背着一个大包裹来到屋外。

    公孙兰静静站立,缓缓看着西沉新月余晖之下光线晦暗的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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