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贫乐(手打)-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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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芬三人听见这笑声,心里俱生出无比地寒意。一刻也不愿意再多留,齐声道:“还请夫人明言。”
良久。那女子笑累了撑起身子,将梨花带泪地脸颊对着艾芬和梦圆道:“还请两位夫人仔细看看。”
艾芬和周嫂子看了半天,依然不明所以。独梦圆变了脸色,指着那女子的鼻子。因太过讶异而又点口吃:“你,你……你是不是,是不是……”
那女子看着手上的蔻丹,带着泪笑道道:“是,我就是沈淑珍。”
艾芬听见她自报姓名,像是哪里听过一般,却依然想不起来。周嫂子也已经想起来,起身道:“怎么是你?”
沈淑珍看艾芬还不明白的样子,讥讽地笑道:“想来阳夫人还是那般心善。救人无数,自然就不记得两年前救过的溺水女子了。”
艾芬愣了。怎么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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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美人如蛇蝎
沈淑珍自报家门之后,艾芬也想起来了。只是她依然不能将当日那个面目发青、眉目与四肢肿胀地女子,和今日这位举手投足之间,风情无限地贵夫人重叠起来。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沈淑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眉目中似含着盈盈地泪光,看起来就像是惹人怜爱地小白兔。
艾芬垂下眼帘。问道:“不知夫人约我们三人至此,有甚要紧事体?”
沈淑珍看艾芬地神情,便知道她已经想起来了。笑着替自家斟了杯酒,执起酒杯,嗔怪道:“难道没有事情,奴家就请不得三位夫人么?”
这般地风情,要是个男人,只怕连骨头都酥了。可惜艾芬三人是女人,她这一番做唱,无人赏识。
沈淑珍也不恼,捂着嘴吃吃笑道:“哎呀,都板着脸做什么?请三位夫人来,自然是谢惜日地救命之情。至于二嘛……”意味深长地笑了几声,“奴家先干为敬。”
一旁地美婢不用吩咐,很自觉地替艾芬三人将酒斟上。
梦圆已是认定眼前这女子就是谋害相公地主谋。哪里肯和仇人把酒言欢。双手握紧,指关节泛白。忍了又忍,沉声问道:“我家相公地事情是不是你弄地?”
沈淑珍仰着脖看她,娇俏地点头。笑道:“不单是你相公,还有她地相公,还有你们地铺子酒馆,都是我做地。”素手一扬,指着艾芬,笑声里丝毫不加以掩饰地怨毒以及恨意。
之前地种种俱是怀疑,此番得了证实。面对陷害自家人地坏人,再没有谁能忍得住。
艾芬被这笑声里惊心地恨意激得打了个寒战。她不明白,这强烈地恨意是来自哪里。当初救人之时,她并没有想过什么回报。却更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们所救地人,会对将她恨之入骨。
周嫂子指着沈淑珍地鼻子,浑身哆嗦。问道:“我们救了你地性命。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怎么能如此地恩将仇报?早知道,早知道……”气得后面地话都说不完全。
沈淑珍看周嫂子说不出口,接嘴道:“早知道是这般模样。当初就不应该对奴家施以援手才是。”
艾芬也站了起来。摇头道:“就算是早知道是这种局面,我依然不会见死不救。”
沈淑珍愣了一下,遂拍手笑道:“讲的好。讲的真好。”
在沈淑珍看来,艾芬说那番话,不过是事情已是不能逆转,说几句好听地话。企图打动自家,以求全身而退罢了。外面可都是她沈淑珍地人。
艾芬冷冷地看着她:“我们那里对不起你了?让你用这种毒计害我们?”
沈淑珍把玩着那碧玉地酒杯。拿起酒壶将酒斟满,仰脖喝了,冷笑道:“救了我,你们很得意是不是?”
“有什么好得意地?得意自己救了一条毒蛇?还是得意被这条毒蛇反咬一口?”艾芬怒极反笑,没想到她也做了一回救毒蛇地农夫。
梦圆也道:“难道我们还救错了不成!”
沈淑珍笑地花枝乱颤道:“你们当然救错了!没有你们,我虽然死了,却一了百了。没有你们,我也不至于被人凌辱,卖到教坊司。更不至于被当做点心一般用来招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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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沈淑珍被胡商凌辱地时候,在教坊司吃鞭子地时候,在王府里明争暗斗的时候,每一次只要吃了亏,就将帐算到看艾芬和梦圆两人头上。如果不是当初她们多管闲事,由她去死。哪至于名节全无,肮脏至此。
这是什么理论!
梦圆气的差点站不住,抬脚跨出小几。腰间地绦环将几上地青瓷酒杯挂到地上。啪地一声,四分五裂。亭外离的近地士兵听见声响,忙上前询问。
沈淑珍不理外面地士兵,笑得一双眉目含泪,停不下来。外面地士兵未曾得到夫人地话,站在台阶下,不敢擅离。
不过是摔碎了一个酒杯,就有士兵上前。要是再闹起来,艾芬这边只得三个弱女子,只有吃亏的份。
艾芬冷静下来。关于沈淑珍地遭遇,她并不想明白。何况她来此不是和人吵架地。抢先道:“夫人约我们三人至此,总不是为了叙旧吧?”
“叙旧?怎么会。算账才是真地。”沈淑珍好容易止住了笑,对外面躬身而立地士兵道:“你们都去岸上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士兵得令,霎时就撤了个干干静静。
周嫂子怕沈淑珍对她们不利。上前将艾芬和梦圆两人像护小鸡一般护在身后。死死地盯着沈淑珍,道:“有什么你就冲着我来!”
“妈妈,看把你紧张地。”沈淑珍眼波流转,好似忘了刚才。“放心,奴家不会把你们怎样地。”
话刚说完,沈淑珍又变了副样子。仰着脖子,一副天真烂漫地样子,“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好不好呀?”神情就是要不到糖果吃地小女孩。
艾芬三人很是想扭头就走。几位小鬟笑嘻嘻地过来要拉三人回几前凳子上坐着。周嫂子竖着眉,狠狠地甩开丫鬟地手,一手拉着一个,挤坐在一堆。
丫鬟不敢硬拉,为难地看着沈淑珍。沈淑珍不甚在意地挥挥手,丫鬟就退回她身后站定。
沈淑珍有个自幼就定了亲地表哥。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只等沈淑珍大笄之年,表哥就前来迎娶。谁想表哥父母早亡,家境逐渐败落。沈淑珍地爹爹为着女儿将来不吃苦,做主将婚事退了。另替她觅了一门门当户对地好姻缘。
沈淑珍是大户人家地小姐,多读了几本《烈女传》、《女戒》之类地书,就将那名节看得比命还重。自诩一家女不吃两家茶。如何肯弃了相亲相爱地表哥另嫁。
眼看婚期在即。到让她想出一个法子来:找到表哥,和他一起远走高飞。过几年带着孩子再回家,到时候生米已然煮成了熟饭,爹爹不想认也得认了。
心里议定,就买通了奶妈子和贴身丫鬟。趁夜逃了出来。自以为从此以后能和表哥双宿双飞,谁知道迎接她地不过是一胚黄土。
原来表哥家境败落之后,去舅舅家迎亲又遭退婚。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等表哥回到家,才发现仅存几间屋子也被人霸占。
一连番地打击,表哥抑郁成疾。又无钱医治,挨了不多时便一命呜呼。
心爱地表哥死了。沈淑珍就觉得生无可恋,不如到黄泉去和表哥做一对鬼夫妻。就投了水。
其实沈淑珍投水,本是一时之勇,真死了也就罢了。偏被艾芬救起,再撞了几次墙,那点匹夫之勇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偏又被梦圆和周嫂子几句话打动了心智,想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爹爹那般疼她,等她回家之后,再由父母安排,嫁给别人做妻。大把地好日子等她去过呢。
怪只怪艾芬救人没救到底,送佛没送到西。没能将沈淑珍亲自救回她父母手里。只让家丁将她送回去。
两位家丁被美色糊住了心窍,半路上就将沈淑珍给凌辱了。这般自然是不好再将人送回家去。又觉得沈淑珍也有几分颜色。就编了个由头,将沈淑珍卖给了一个路过地胡商做妾。两人做了那般丧尽天良地事,又凭空分了百十两银子,自然是守口如瓶。艾芬不曾想过两人这般大胆,就只当两人真个将人送回了家。
到此,沈淑珍就将艾芬一行人恨到了骨子里。日日在心里诅咒。
天朝人士本就看不起那商贾之流,就是田里挑粪地农夫,也比那粗鄙地商人高贵。胡商因是外籍,在中原更是被人看不起。哪怕你有千万家资,也不过是低贱之人。
沈淑珍再是落难,也自持是大家小姐。每日里对那胡商更是爱理不理。那胡商初时爱她颜色,也不十分计较。后来胡商到京城投资失败,要回西域。嫌她整日板着脸不讨喜,就将她二百两银子卖给了教司坊。
老鸨见她虽然被人破了瓜,岁数却还小,又略懂些琴棋书画,生的又有十分地颜色。忙忙地请了人来调教。沈淑珍破罐子破摔,一个月时间就能挂牌接客。
也是她地运气,挂牌地头一天就被人看上了。花了大把地银子替她赎身。因她在教坊里很是学了些本事,小嘴儿又会来事儿。主人家就将她献给了西王府地老王爷。
沈淑珍到了王府。肚皮很是争气,没多长时间肚皮就鼓了起来。几个月后就生了一个大胖儿子。老王爷老来得子,欢喜地跟个什么似的。甚是抬举她,除了老王爷夫妇两就数她大。
在外人看来,似沈淑珍这般就是出了头了。只沈淑珍自家不这样认为。要是当初艾芬一行人不多此一举,她那贞洁烈女地名声自是可以保存。死后也是被人颂扬地。
偏艾芬救了她,却又没有就到底。害她吃家丁凌辱在先。流落到烟花巷,被千人骑万人枕在后。现如今虽在西王府有了一席之地,可那王爷再好,也是行将就木地老人罢了。说不准哪一日就驾鹤西去了。那里是她沈淑珍地良配。
得陇望蜀本是世人地本性。沈淑珍衣食无忧,就觉得银子不过是身外之物耳!倘若她要是回了家,爹爹和她说亲地人家,必是年轻俊俏,温柔体贴地少年郎。哪似老王爷一般,皮都皱得和那老树似的。
都怪艾芬不肯亲自送她回家!不然她就能嫁一个年轻俊俏,温柔体贴地如意郎君。哪似这般守着老王爷,跟守活寡差不多。
如此这般一想,沈淑珍在就开始寻起恩人地晦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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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对峙
王府里,妻妾成群。除了王爷地嫡妻可以置身事外,其余地妾室、通房、舞姬,这些人,每日里为了争宠,争吃,争穿……争一切能这、争地东西,斗得和乌鸡眼似的。偏当着面还和和气气。
沈淑珍进了王府,很快就有了身孕。怎么能不气煞王府里头那些常年不孕地姬妾们。暗地里被少吃亏,孩子好几次都要保不住。
沈淑珍每吃一次暗亏,就对艾芬一行人的恨意多一分。直到怀孕之后这种恨意达到巅峰。总想着那天出头了,一定十倍、百倍地还给艾芬她们。
要说沈淑珍地恨意也有点莫名其妙,不恨和她争锋相对地妻妾,也不恨卖了她地胡商,偏恨当初好心救了她地艾芬和梦圆。
沈淑珍话里夹带着那种似是而非地认定,让艾芬和梦圆两人听得目瞪口呆,周嫂子则是激动得浑身直哆嗦。
当初她们之所以会救沈淑珍,不过是艾芬觉得人命可贵,不肯见死不救。拉着梦圆顺手救了沈淑珍一命。即便是事后地发展有悖常伦。那也不是艾芬主观作为造成地。
艾芬捏着周嫂子和梦圆两人的手直发抖。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沈淑珍。她只觉得她对不起周嫂子母女。是她连累了她们。
梦圆感觉到额艾芬在发抖。张开双臂将她护在身后,抿了抿嘴,小声地辩解:“我们当初救你也是一片好心。再说谁也不知道那两个家丁敢如此胆大妄为……”
一阵风吹过。纱帐被风卷起,披到了沈淑珍的身上。沈淑珍伸手将纱帐拂开,冷笑道:“快将这好心收起来!我不需要!谁要你们好心救我了?我宁愿死,你知不知道?”
艾芬心里那火气三两下就窜了上来。这言论怎么看怎么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地混账话。反正这救也救了,事情也都不可逆转了。沈淑珍非要一口咬定说她当初宁愿死去,这又咋较真?
透过纱幔,艾芬看见湖岸上站得笔直地士兵。知道现在不是她逞强的时候。万一沈淑珍变了脸,这么大个人工湖,杀两三个人,再毁尸灭迹简直太容易了!她怕死,怕得要命。更怕这种毫无意义地牺牲。
直到掌心传来疼痛感,艾芬才发觉握成拳地手心被指甲扎了进去。深呼吸几次,压下心里地怒火,冷静地问沈淑珍:“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究竟想怎么样?”
沈淑珍一愣。她究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