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5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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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气得脸膛涨红,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武后让薛怀义出家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给外面的说辞便是太后崇信佛教,故招薛怀义入宫讲解佛理。
但事实究竟如何,所有大臣均是心知肚明,只是从来都没有人当众直言不讳的说出来。
如今,陆瑾直截了当一句“面首”,无异于扯掉了武后的遮羞布,将这极其隐晦的事情大白于朝臣,故而武承嗣才无言反驳。
武承嗣身躯气得瑟瑟颤抖不止,却不敢冒冒天下之大不韪强令行刑羽林卫住手,想了想终是脚下猛然一跺,脚步匆匆的朝着皇宫而去了,不用问也是想去太后面前告陆瑾一状。
陆瑾不为所动,站在原地如同铁铸,注视着被打得哇哇乱叫的地痞流氓们,依旧寸步未移。
※※※
天官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陆瑾在皇城入口前痛打薛怀义极其随从一事,登时就如同飓风一般席卷了神都官场,惊得所有人都是连连咋舌,错愕不止。
薛怀义何许人也?
那可是当今太后的心头肉,寻常大臣见了莫不恭恭敬敬的喊一声“薛师”,武承嗣、武三思兄弟更是每日为其牵马,尽显阿谀奉承之色。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居然被陆瑾令人痛打,实乃让大臣们倍感震惊,特别是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朝臣,更是犹如在沉沉大梦当中。
不过陆瑾此举,还是得到了几乎所有大臣们暗地里的支持。
即便他薛怀义再是受太后的宠幸,也是一个低三下四的面首而已,居然嚣张得每日与进出宫门的大臣们争道,也着实活该!
陆瑾此举实在大快人心!
消息传到亿岁殿,上官婉儿震惊之余,芳心也是暗暗担忧。
她昨日对陆瑾言明薛怀义之事,也是想让陆瑾凭借与薛怀义昔日还算不错的交情把握利用这层关系,以便能够与这个太后面首结下善缘。
没想到这个冤家居然这么大的火气,当着一干大臣的面将薛怀义痛殴在地,而且还当众杖责让其大跌颜面,以薛怀义的为人秉性,岂会善罢甘休!
果然,不到午时,薛怀义就捂着血淋淋的屁股前来上阳宫,对着武后便是一通声泪俱下的哭诉。
武后面无表情的将薛怀义所讲述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听完,眉梢竟是不可遏止的轻轻抽动起来,显然心内正隐藏着深深愤怒。
武承嗣观人入微,自然知道他这位姑母非常恼怒,连忙加油添醋的禀告道:“太后,怀义大师可是奉了你的诏令前来宫内,即便有所冒犯宫规,也是因为初入宫廷不懂规矩的缘故,陆瑾这般不留情面的杖责怀义大师,实乃不把太后你放在眼里,太后你万勿对陆瑾心怀仁慈,当给他一个教训才是。”
话音落点,一旁的上官婉儿大感心惊,不知道为何武承嗣要在太后面前煽风点火,让其重罚陆瑾。
但眼下却没有容她插嘴的机会,上官婉儿只得暗暗着急,却又毫无办法。
谁料就在此刻,武后却是重重吐了一口浊气,手掌一伸抚摸着正跪在她身前的薛怀义那光光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言道:“怀义啊,南衙乃是宰相们入朝理政的地方,你没事跑到哪里去闯什么祸!今后就从北门入内吧。”
薛怀义本以为武后一定会为他做主,但没料到武后居然是这般息事宁人的口气,不禁令他神情微微一怔。
武承嗣闻言,登时气急败坏的开口道:“姑母,陆瑾无视你的威严,何能就这样作罢,当以示惩戒为妥!”
武后神情转冷,乜了武承嗣一眼冷冷开口道:“承嗣,此乃朕的家事,朕自当知晓该如何处理,用不着你在这里多嘴!”
武承嗣愣了愣,惶惶然之间忽地有些隐隐明白了武后话语中的意思。
上官婉儿思绪明锐,登时就明白过来。
陆瑾可与寻常朝臣不同。
他不仅仅是当朝宰相、天官侍郎,更是太平公主驸马,先帝与武后的女婿。
他出手教训薛怀义,未免没有替先帝出气的意思,更是站在了皇婿位置上,对武后提出隐隐的抗议,如果武后就此明目张胆的处罚他,却是有些不妥。
而且此乃皇室家务事,何须闹得沸沸扬扬贻笑大方?当昔日宁人为主。
想到这里,上官婉儿心头大感轻松,不知不觉中却有生出了另一层担心:陆瑾此举让太后吃了一个暗亏,更招惹了薛怀义,太后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今日她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将来若有机会,必定会百倍奉还,七郎啊七郎,你为何总是这般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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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9章 两场征战
“公主以为为夫此举太过冲动,其实不然……”
太平公主府内,陆瑾正在向太平公主讲述今日杖责薛怀义的具体经过。
“尽管那薛怀义乃是太后最为喜爱的面首,但他嚣张跋扈早就犯了众怒,今日我拦下他施以杖责,完全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举,若堂堂宰相整治不了一个宠臣,那这宰相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辞官而去痛快。”
太平公主默然半响,语气中却是透着一份忧虑:“可是七郎,今日你在文武百官面前杖责薛怀义,让他大跌颜面,此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常言小人难防,若他有心加害,也终归为一件麻烦事情。”
言罢,太平公主思忖少顷,断然出言道:“这样,奴明日进宫一趟替你向母后告罪道歉,另外再探探母后的口风,不知你觉得如何?”
“呵呵,完全没必要。”陆瑾伸出双手握着了太平公主的柔荑,“太平,你几乎不与闻政事,岂会了得如今朝堂上的波澜云诡?吾等宰相若对太后逾越行径视而不见,那当真就又负朝廷重托了,朝堂上的事不容你牵挂,听我的话安心在家照料孩子便可。”
一听陆瑾此话,太平公主却是忍不住笑了,纤手一点他的鼻尖,笑容犹如昙花乍现般明媚动人:“本宫好歹也是一品公主,在家里居然还要听你正四品的天官侍郎命令,七郎现在可是夫纲大振了。”
“当然!”陆瑾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笑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即便是身为公主也不能例外,令月奴你可得好好学学,瞧瞧人家是怎么伺候夫君的。”
太平公主瑶鼻发出了轻轻一句哼声,忽地又记得另外一事,言道:“对了,小雅来长安之后我们也没出去逛逛,驸马,改天你放休沐假的时候,要不我们去龙门逛逛吧?听闻那里有一座别宫,里面还有温泉,很是不错呢。”
陆瑾沉吟了一番,点头笑道:“那好,就这么决定了,出行的事交给你安排便可。”
翌日一早,群臣准时来到端门等待朝参。
想及昨日陆瑾杖责薛怀义的惊人之举,不少人依旧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彼此讲述着听来的各种消息。
大家虽然不知道薛怀义会有如何报复举动,但以此人睚眦必报的秉性,今日陆瑾说不定就要倒霉了。
亥时一到城门洞开,鱼贯而入的众大臣故意放慢了脚步,拖拖拉拉想要看看薛怀义究竟会采取怎样的报复行径。
然让所有人为之意外的是,以往每日都会前来与大臣们争道如宫的薛怀义,今日连影子都没瞧见,那些鲜衣怒马的随从也是不见了身影。
见此,朝臣们大是震惊,不明白薛怀义为何竟不前来报复?难道当着是摄于陆瑾的权威,选择含愤受辱的咽下这口气了?
比起心思各异的朝臣,正在缓步行进在龙首道上的陆瑾却显得云淡风轻。
说实在,他根本没有把薛怀义放在眼里,也丝毫不惧怕薛怀义会前来报复,在他看来,这样的小人尽管非常令人恶心,但却不足为虑的。
反倒不知太后是如何心思,待会自见分晓。
进入宣政殿内分左右两班而立,身为宰相的陆瑾自然是站在西班前方,一袭紫衣配上那年轻的脸膛在满堂白发的群臣当中说不出的耀眼。
此刻太后还未到来,苏令宾看了看没有殿中侍御史注意到自己,凑近陆瑾小声笑道:“陆相昨日痛打小人,很是威风啊。”
陆瑾知道苏令宾来到神都之后,一直居住在掖庭宫内,上朝不走端门,故而才没有看到昨天那一幕。
闻言,陆瑾微笑道:“在下也是路见不平而已,倒是不知道今日太后可会责罚,现在心中止不住有些忐忑啊!”
“哼,少来了。”苏令宾笑了笑,“你做事素来都是谋后而动,既然是杖责了薛怀义,就绝对不会担忧太后责罚,倘若太后真的要责罚于你,必定会激起百官抗议的。”
没想到苏令宾才来神都没多久,眼光居然这般厉害。
的确,陆瑾最大的倚仗就是太后理应不会明里处置他,而是会采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毕竟这等丑事不宜闹得沸沸扬扬。
果然,武后驾临宣政殿端坐龙床,只字未提昨天陆瑾杖责薛怀义的事情,而是径直说起了政事。
今日所商议的第一件大事,是为咄陆五部向大唐求援之事。
此事关系甚大,故而前日陆瑾等宰相们在商议的时候,也没有定策,昨日太后拿着奏书思忖颇久,也委实难以决定,所以才选择在朝会上让大臣们各抒己见发表意见。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半响,终还是决定出兵的意见占据了大多数。
武后心内本就倾向于出兵救援,此际听闻大臣们的意见,立即就决定擢升兴昔亡可汗之子——左豹韬卫翊府中郎将阿史那元庆为左玉钤卫将军,兼昆陵都护,袭兴昔亡可汗号,统率五咄陆部落。
又遣阿史那元庆率三万余众随金山都护田扬名征讨弩失毕五部。
陆瑾无法做到力排众议,也无法改变武后的决定,不禁暗自一叹,已是在心内预测到了此战必定会以唐军的失败告终。
似乎是因唐军重返西域的战事激起了大臣们的血性,群臣们又开始时商议征伐东~突厥之事。
自从左武卫大将军、单于道安抚大使程务挺被武后派人斩杀之后,东~突厥一直对大唐边境侵扰不断。
今年四月,朝廷遣左玉钤卫中郎将淳于处平率军救援代州,抵御东~突厥,鏖战不力大败而归,致使东~突厥的气焰更是嚣张。
这段时间以来,朝堂内外均有征伐东~突厥的隐隐呼声,却没有在朝会上提及,今日提出,自然引来了一阵求战之声。
陆瑾斟酌权衡一番利弊,也觉得当前很有必要征讨东~突厥,于是出言赞同。
在对待侵扰大唐边界的东~突厥上面,武后显然也是思虑已久,待听罢群臣们的建议,当殿下旨命天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韦待价为燕然道行军大总管,统军五万讨东~突厥。
韦待价本是武将出身,前去领军自然再适合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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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0章 再寻线索
下朝之后,陆瑾与韦待价返回天官衙门交割一切公务,待离开皇宫的时候,已是到了夕阳西下,晚霞漫天之时了。
独自一人漫步走过了天津桥,陆瑾很难生出如以往那般的悠闲之心。
天官乃是六部之首,权柄颇重牵连甚广,特别是目前又正值考功的关键时刻,要处理的事物当真太多了。
韦待价担任燕然道行军大总管前去领军之后,倒是无法顾及天官衙门的公事,陆瑾这个天官侍郎身为副职,尚书不在的时候自然是首当其冲,只得承担起了天官衙门的具体公务。
故而这段时间想要清闲也非常困难。
一路行来,他脑海中思绪不断,不知不觉已是行过了天津桥站在了天街之上。
正欲拐道朝西返回太平公主府,却见一辆驷马驾拉的华贵马车正停在路边,从四匹体态毛色尽皆相同的阴山骏马来看,马车主人铁定是非富即贵。
不过陆瑾富贵之人见得太多了,因而也不甚在意,刚要绕过马车继续前行,却见马车车帘忽地被一只从车厢内伸出的纤手拉开,一张明目皓齿的娇靥已是探了出来,惊喜呼唤道:“阿兄,快上车,我们等你老半天了。”
陆瑾一怔,面上很快就浮现出了惊讶的笑容,连忙一个箭步来到车边翻上高车,掀开车帘走了进去。
车厢内香气萦绕,案头摆上了待客茶果。
崔若颜与李长乐正坐在软塌上面,皆是一脸含笑的望着陆瑾。
“啊呀,你们两人为何在这里?”瞧见两女,陆瑾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大笑,连忙坐在了她们对案。
崔若颜笑了笑,美目中流淌着一丝动人的光泽:“陆丞相公务繁忙,贵人多忘事,我与长乐也只有在这里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