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2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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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地推门而入,韦莲儿头也不敢抬起,一溜碎步地走入屋内深深一礼,诚惶诚惶地言道:“民女韦莲儿,见过太平公主殿下。”
屋内沉默半响,突然响起了一个威严动听的女声:“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喏。”韦莲儿乖巧地应得一声,轻轻抬首朝着前方看去,刚看的一眼,她止不住浑身一震,整个人惊讶得呆住了。
太平公主穿着一件粉色绣有牡丹暗纹的交领襦裙,白色内裳映衬着她若隐若现的锁骨,娇靥容色绝丽,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深潭,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韦莲儿从来没见过竟有如斯漂亮的女子,一时之间真有些回不过神来。
此际,太平公主也在默默审视着眼前这位自称被陆瑾轻薄过的女子,仔细看得半响,她止不住发出了一声冷哼,言道:“果然是一个妖媚狐媚子,说!你状告陆御史究竟居心为何?”
一席话清冷而又威严,立即让韦莲儿芳心大震,整个身子也是止不住为之颤抖,恰在此时,蔗蔗也刚好绕到了屋子后面,躲在了窗户之下,将太平公主这一席话也是尽收耳中,俏脸上立即露出了深思之色。
韦莲儿不解为何太平公主会提及此事,她本心头有亏,立即心惊胆颤地言道:“启禀公主,两个月前奴女扮男装乘船前去江南,与陆瑾同住一屋,原本还算相安无事,没想到后来他无意中看破了我的女儿身份,便接着醉酒兽性大发,将奴侮辱轻薄,奴好歹也是名门仕女,岂敢受到如此侮辱?气不过之下,故而写上状子,向御史台状告陆瑾之罪。”
闻言,太平公主冷笑更盛,言道:“韦莲儿,你所说的话是否属实?”
以到如今,也不容韦莲儿退缩,她只能硬着头皮言道:“启禀公主殿下,奴刚才之话句句属实,若有欺瞒,甘愿受万剑穿心而死。”
太平公主玉面为之一沉,纤手一拍长案霍然站起,轻叱道:“大胆贱婢,在本宫面前你居然还敢谎话连篇,本宫与陆瑾交情深厚,他是什么样的人本宫难道就不知道么?是谁给你胆子在此妖言惑众,中伤他人的?”
雌虎之威,宛如霹雳雷火震得韦莲儿耳畔嗡嗡作响,也使得她恍若掉进了冰窖当中,额头冒出了涔涔冷汗,慌忙跪在地上哭声道:“启禀殿下,奴绝对没有说谎,请殿下明鉴。”
太平公主冷笑连连,绕过案几步下台阶,轻步来到了颤抖不止的韦莲儿身前,俯视她半响沉声道:“陆瑾为人如何,本宫十分清楚,昔日本宫与他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多矣,醉酒之时也是有过数次,即便是喝醉了以后,他也丝毫没有半分诳语醉态,而是倒头就睡,岂会有你说得那么不堪?本宫虽然不知道你这样诬告陆瑾究竟是何理由,但是本宫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此事本宫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说到这里,太平公主顿了顿,不想与她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言道:“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倘若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到头来丢脸吃亏的也是你自己而已,劝你还是撤回状子,否者别怪本宫手下无情了!”
这一席话更是让韦莲儿心内阵阵发紧,凉飕飕的寒意霎时掠过了全身,低着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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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计策达成
原本韦莲儿的心意很简单,便是状告陆瑾,让他迫于无奈娶自己为妻,相信以陆瑾那样前途无量的年轻官吏,肯定会爱惜自己的官声进行妥协。
然而令韦莲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高高在上,宛如天上仙子般的太平公主居然摆明了要来插手此事,且语气还是这样的坚决,韦莲儿虽是官宦人家之女,然而父亲韦玄贞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如何能够与太平公主抗衡,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但是让她就这么答应放弃,韦莲儿又深感不甘,故此才犹豫不决。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太平公主口气渐渐有了缓和之意,言道:“本宫猜想你干出这样的事来,不外乎也是抱有一定目的,倘若是你缺少钱财,无奈干出了这样的事,本宫可以赏赐你些许钱物,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话入耳,韦莲儿顿时有些怦然心动,在知道太平公主与陆瑾关系匪浅,想要帮他的那一霎那,韦莲儿便知道自己诬告陆瑾已是变得不可能,毕竟以她的身份,何敢对抗身份显赫的太平公主?
在非常不甘心的心境之下,没想到太平公主却又答应赏赐她钱财,如此一来,虽不能嫁给陆瑾为妻,但是有钱物补偿也算不错,自然令韦莲儿大感振奋。
就这么沉默半响,韦莲儿伏身于地恭敬言道:“殿下之令奴岂敢不从?好,奴就撤回状子,以后绝对不会在骚扰陆御史。”
闻言,太平公主微微颔首,这才落下了心头的大石。
蔗蔗感觉已经听得差不多了,抬手示意芬芳之后,偷偷离开。
※※※
黄昏降临,鸟雀盘旋,钟声隐隐,夕阳染得整座皇宫一片血红。
蓬莱殿内,武后慢慢地听完了蔗蔗禀告之声,一双眉头止不住深深地皱了起来,言道:“你确定没有听错?”
蔗蔗点头道:“启禀天后,蔗蔗和宫女芬芳都是听得清清楚楚,决无半分虚言。”
得到肯定的回答,武后神色更是冷峻,拍案怒声道:“如此说来,这太平也是太没规矩了,不仅偷偷跑出皇宫玩耍,居然为了一个男子不惜干扰国之律法,看来朕还是对她太过溺爱,疏于管教了!”
蔗蔗沉吟片刻,言道:“天后,公主殿下正值美好年华,本是贪玩的年纪,向往宫外也无可厚非,只是她这次为了监察御史陆瑾干出了这样违背律法之事,的确有所不妥,而且奴婢感觉,公主殿下与陆御史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那么简单,传出去……对公主殿下的名声也不太好,故此才忍不住向天后你禀告。”
“蔗蔗,你做的很好。”武后褒奖了一句,其后言道:“既然状子是递给宗秦客的,说不定婉儿知晓此事,你速速让她来见我。”
过得半响,上官婉儿匆匆赶到,一瞧见武后的脸色,她立即明白计策多半已经达成,立即忍不住暗自欢喜,面上却波澜无惊地言道:“婉儿见过天后。”
武后轻轻颔首,开门见山地问道:“婉儿,朕问你,最近宗秦客可有递上状子呈给朕,而被你私自拦下了。”
闻言,上官婉儿故作一惊,言道:“启禀天后,监察御史呈给你的弹劾奏折婉儿向来不敢拆阅,岂会胆大妄为的私自拦下?请天后明鉴。”
武后一声冷哼,言道:“朕听说前不久曾有一个民间女子状告御史台某位御史,宗秦客得知此事后理应会呈上弹劾奏折,为何朕直到现在,依旧是好毫不知情呢?”
上官婉儿镇定自若地言道:“天后,前几天宗中丞的确私下来找婉儿,说是商议监察御史陆瑾轻薄民间女子一案该当如何处理,婉儿自感没有权力插手监察御史问案,故而只是答应宗中丞将此事禀告给天后你知晓,只因最近事务繁忙,还没来得及……”
一言未了,武后已是面带不悦地打断了上官婉儿之话,冷冷言道:“没来得及?哼!你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么?婉儿啊,现在莫非连你也要欺瞒朕了么?”
上官婉儿慌忙跪地道:“婉儿从没有欺瞒天后之意。即便是给婉儿千万个胆子,婉儿也不敢这样恣意妄为。”
武后冷笑道:“那好,为何你得知此事之后,第一时间不向朕禀告,反而告诉了太平公主?”
上官婉儿面露惊慌之色,贝齿紧咬跪在地上,却没有说话。
武后眉头一扬,怒道:“朕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天后,婉儿知错。”上官婉儿磕头如捣,却依旧没有如实回答。
武后冷哼一声,言道:“你上官婉儿是什么样的人朕非常清楚,量你也不敢欺瞒朕,你与太平那丫头向来关系要好,不实言相告朕也知道,可是太平那丫头不让你说的?”
上官婉儿等的就是武后这句话,虽没有开口,但似乎已经默认了一切。
心知上官婉儿并非故意隐瞒,而是顾及到自己的女儿,武后倒也没有多少生气,叹息言道:“太平公主性子较为像朕,有时候有些胆大妄为,不知轻重,原本以为你们关系要好,你还能帮朕提点她一下,没想到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连你也被她带坏了,实在是不像话,朕当真有些后悔。”
上官婉儿泪光盈盈地言道:“天后,婉儿依旧对你是忠心不一,绝对没有半分其他的心思。”
“朕明白。”武后叹息挥了挥手,言道:“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朕,倘若朕发现你说谎,必定不会轻饶。”
上官婉儿轻轻叩首,言道:“天后请讲。”
武后的凤目中射出了犀利的寒光,问道:“太平可是钟情于监察御史陆瑾?”
上官婉儿浑身一震,面露惶恐之色,垂下头也不开口,娇躯瑟瑟抖动不止。
“朕明白了。”武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已是理解了上官婉儿默认之意,叹息道,“好,这里没你的事了,婉儿,你下去吧。”
上官婉儿计策达成,心内止不住的欢喜,颔首言道:“喏。”其后转身而去。
上官婉儿离开良久,武后依旧呆坐在罗汉床上沉思着,及至一轮明月探出宫殿一角冉冉升起,她才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喟叹,满是感概地自言自语道:“我的令月,不知不觉竟是红鸾星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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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困兽斗狠
春雨贵如油,实乃春种最好的礼物,然而连绵不断的小雨淅沥沥的下了足足五六天,吴县县令谢太辰心内不知不觉生出了几分阴霾的感觉。
七年之前他明经及第后,受博陵崔氏的推荐而进入兰台,以校书郎出仕,足足熬了五年之后,才因恩师裴炎举荐之故,外派吴县担任县令。
今次对付陆氏,谢太辰一则为了报答崔氏恩情,二则也是为了谢氏能够从江东盐业渔利,尽管计划进行得非常成功,然而不知为何,他的心内却生出了一种惶恐不安的感觉,像是有什么重要的地方被自己所疏漏。
今日将关在房内左思右想,谢太辰依旧感觉到一头雾水不能明白,难道真是因为自己顾及太多有些畏首畏脚了?
想到这里,谢太辰忍不住哑然失笑,朝廷之内有恩师裴炎依为靠山,外面又有博陵崔氏一并合作,放眼整个天下,还有几人是需要忌惮的?也对!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正在暗自好笑当儿,谢太辰突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着书房飞快而来,他愕然看向窗外,一袭潇洒的白衣在细线般的雨水中尤为的显眼。
见状,谢太辰愣了愣,急忙举步行至了廊下,站定问道:“六郎,这么大的雨你如何来了?”
来者正是谢太真,只见他走上台阶收掉手中的雨具,微笑言道:“阿兄交办我的事已经查明,因为情况有些特殊,故而赶紧前来禀告。”
“我交办给你的事?”谢太辰皱着眉头思忖半响,恍然大悟地笑道:“哦,你是说上次那个韦洵吧?对了,他的情况如何?你可有查明?“
谢太真点了点头,正色言道:”这次我分别买通了陆府之内的一名仆役,以及云蛟帮一名帮众,根据他们的话,原来此人并非叫做韦洵,他的真正名字是为陆瑾,听说是陆长青在长安城认识的朋友,这个陆瑾非常了得,这次还帮助云蛟帮和盐帮之间解开了误会,因此陆望之和江离都对他甚为看重。”
“陆瑾?陆瑾?“谢太辰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沉吟半响忍不住言道:”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谢太真冷笑言道:“会不会是因为此人的名字也有一个瑾字,与昔日大房那条小狗的名字一样,所以兄长才觉得有些熟悉呢?”
“不,我真记得是最近才在那里见过这个名字。”
谢太辰摇头言得一句,边想边走在屋内转悠了足足盏茶时间,突然他的脚步一顿,整个身子恍若抽搐般颤抖了起来,神色惊恐地言道:“六郎,我……我似乎记起来了,快,吩咐人将去岁八月朝廷的公文札子取来。”
谢太辰口中的公文札子,是朝廷每隔一段时间,将近期所发生的大事向地方州郡进行通报的一种文书,谢太辰作为县令,自然也有一份,并且他也非常喜爱翻阅,因为政治敏锐者往往能够从这些浩淼文书中,嗅闻出一丝朝廷的蛛丝马迹,从而判断出政治风向,这正是官场中人、特别是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