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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月迷津渡-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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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着泪,于是笑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蛛儿。”  
“珠儿?”陆展亭笑道:“怪不得整天大珠小珠落玉盘的。”  
“不是珠子的,是蜘蛛的蛛。”  
“蜘蛛的蛛,哪个混帐给你起的名字?”  
“你才是混帐!”蛛儿瞪了陆展亭一眼,又道:“是慧敏娘娘给我取的。”  
她开口一骂,陆展亭笑了,盘腿坐着,嘴里叨了根草根,笑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老是抽抽答答的?还有这宫里就你一个人吗?”  
他一说蛛儿似乎又要哭了,但看到陆展亭轻皱的眉毛,好不容易忍住了,道:“刚才慧敏娘娘又把吃得东西都吐了,她已经几天都吃不下东西了,如果再这样,如果再这样…”蛛儿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道:“如果慧敏娘娘走了,我就要一个人呆在这里,一个人呆着。”  
陆展亭拿下了嘴里的草根,伸了个懒腰,道:“那我们再送东西进去,没准她现在想吃东西了。”  
蛛儿犹豫了一下,起身跑开了,不多时便拎了一个食盒跑了过来,气喘嘘嘘。陆展亭笑道:“你不用跑得这么上气不接下气。”  
蛛儿道:“你说的对,说不定这会儿娘娘真得饿了。”  
两人又绕了几圈,才在后院一处稍显平整的院子里停步。蛛儿小心地推开房门,小声对躺在床上的女人说了几句,然后将她扶了起来。陆展亭看着那女子已经年过五旬,脸部浮肿,眼底充血,一个肚子大得尤如已怀胎四五月的孕妇。那女子吃了几口饭,突然伏床大呕了起来,她恨声道:“蛛儿,你不如下一次带些刀子来让我吃更省心。”  
陆展亭不动声色,但是眉间的黑痔却是轻颤了一下。蛛儿一脸沮丧地拎着食盒出来,陆展亭跟着她,蛛儿没走多久,又蹲在草丛里哭了起来。“娘娘一定是恨死我了,她原本还可以活个几年,我偏偏总是要找一些事来折腾她。”  
陆展亭轻笑了一下,道:“她连这个月都活不过,哪里还有几年的寿。她眼神已涣散,神中紫中带青,是将死之兆。”他见蛛儿已经不哭了,但是那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轻轻叹息了一声,淡淡地道:“也许我可以救她。”  
月迷津渡 6  
展亭轻笑了一下,道:“她连这个月都活不过,哪里还有几年的寿。她眼神已涣散,神中紫中带青,是将死之兆。”他见蛛儿已经不哭了,但是那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轻轻叹息了一声,淡淡地道:“也许我可以救她。”  
蛛儿大张着嘴,眼睛瞪得圆圆的,道:“可是内医院的陆老院士说娘娘腹中郁结成团,难以用药石消退,已是经绝症。”  
陆展亭跳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懒洋洋地道:“我得仔细看一下才能确定她跟我前面一个病号是不是相同。”  
蛛儿大喜,她颤声道:“你有医治好过同样的病?”她见陆展亭嘴唇一弯,笑眯眯地道:“是啊!”  
蛛儿立刻拽住他的手,将他拉回慧敏的房间,她进去后小声道:“娘娘,你有救了,有一个人他说能医你!”  
那老妇人冷哼了一声,道:“连陆傅峰那个老家伙都说我医术乏天,哪个狂妄之徒轻易说能治我。“  


“俞,一个比陆傅峰老得多的家伙!”陆展亭抱着双臂走了进来。  
 “你又是谁?”慧敏恶狠狠地道。  
“娘娘,他是新来的,他以前治好过跟娘娘一样病的人。“蛛儿抢着道。  
“就凭他一个太监?”慧敏冷笑道。  
陆展亭笑道:“你腹中郁结物长成这么大应该有四五年的时间了吧,它虽然长得缓慢但是你最近全然无法饮食,不出七日,必死无疑。”  
慧敏不答,蛛儿则拉着陆展亭的主袖道:“那你说的那个,那个俞大夫又在哪里?”  
“死了几千年了。”陆展亭微扬眉毛,似乎觉得很好笑。  
“原来你是来调侃我们主仆两个的。”慧敏气得手只抖,道:“你好大的胆子,我虽然住在冷宫,可也是一个皇妃…”  
陆展亭轻笑道:“你脾气这么暴燥,想必在长这个东西之前,气脉也不平和,难怪会得这种病。俞虽然死了,不过在《扁鹊仑公列传》中却有一段对他医法的描写:医有俞,治病不以汤液醴酒,鑱石跷引,案毒熨,一见病之应,因五藏之输,乃割皮解肌,诀脉结筋,搦髓脑,揲荒爪幕,湔浣肠胃,漱涤五藏,炼精易形。”  
蛛儿小声问道:“什么意思?”  
陆展亭淡淡地笑道:“就是说如果你体内出了问题,治病不一定非要依赖药石…”他做了横切的姿势,道:“而是需要剖开来,清洗你的五脏,将里面患病的部分切除。”  
蛛儿张嘴接舌,半天才恍然,将手往床前一张,道:“你,你,你出去,我绝对不会让这样乱来。”她说着浑身颤抖不已,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下来。  
陆展亭扭了扭脖子,打了个哈欠,道:“我无所谓,你们想好再说,但是如果再迟两天,她的体质更弱,就算求我,我也未必会答应。我回去补觉,你们想好了来找我。”他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来一笑,道:“人说慧敏性情暴戾,残忍,依我看她倒也算是一个敢做敢为的人。你就算不治,也活不过这个月的月圆之日。”他说完就悠然地回了自己的屋,爬上床倒头就睡。  
他睡了一会儿,听到门轻轻推开的声音,他没有睁开眼却弯嘴微微一笑。  
慧敏挨着床一边咳嗽,一边道:“我小的时候随阿爸去广东游历,在哪儿认识了一个外番人,这人曾经跟我说过,说他们那里人治病,有的时候会将人的肚子剖开,我还骂他信口雌黄…”  
“如今你信了?”  
“也不信…”慧敏冷笑道:“不过你既然说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即便不治,我也一样是赴黄泉。不如让你试一下,横竖是死。你也知道我至今是一个皇妃,倘若你治死了这个皇妃,就是死罪。我瞧你这个小太监也挺有趣,有你陪着,我也不冷清。”  
陆展亭听了乐呵呵拂了一下衣袖,单腿跪下,笑道:“奴才谨从皇妃之命!”  
蛛儿将手里的玉牌擦了又擦,伤心地道:“皇妃就还剩这么一块值钱的东西了,这些年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被那些坏心眼的人骗走了。”  
陆展亭打了个哈欠道:“行了,慧敏到了黄泉也不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何况就这么一块破牌子。你赶紧拿这块牌子去内医院,找到宗不郭跟他换我跟你交待的那些东西。”  
蛛儿依言将玉牌小心地塞进怀里,走到门口,又怯怯地问:“他要是不给怎么办?”  
陆展亭笑了,他眯着眼道:“你就把我要干什么告诉他。”蛛儿头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开心,眉毛轻轻扬起,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不怀好意,但是那淡色的嘴唇轻弯起的弧度又让人觉得他特别纯真,她不知怎地,心中轻轻一颤,脸一红,连忙夺门而去,倒是把陆展亭吓了一大跳。  
慧敏将最后一口药汁喝了下去,蛛儿开心地道:“陆哥哥,你的针灸真管用;娘娘全天喝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吐出来。”她今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管陆展亭叫哥哥,虽然被慧敏训斥了好几回,但她还是顽强地叫着,最终慧敏与陆展亭也不得不向她低头。  
“你今天喝的几碗药可以暂时帮你保住元气,我在最后一碗药添加了西域曼陀罗花,你很快会觉得知觉麻痹,我再用针炙帮你进入睡眠。”  
纵然慧敏再硬气,当她看到陆展亭手边的银刀也不禁面色微微一变,她突然紧紧抓住了陆展亭的手,由于握得过紧,指甲都嵌进了陆展亭的肌肤。她颤声道:“若是你有半点…”  
陆展亭微笑道:“奴才就同你一起下黄泉,我准备了好些个笑话,想必皇妃一定会喜欢!”  
慧敏不由露齿一笑,陆展亭手起针落,慧敏立时便失去了知觉。陆展亭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蛛儿掀开慧敏的被子,解开她的衣衫。  
陆展亭道了一声失礼,用手轻轻压了慧敏鼓起的肚腹四周,操起了银刀。蛛儿根本不敢去看,她的手抖个不停,努力把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陆展亭的脸上。她发现这位哥哥原来也是很好看的,他不是那种轮廓分明,丰神俊朗的男子,甚至由于他总是一幅懒洋洋的表情,以至于使得他的五官的线条不是那么清晰,但是那总是半张半阖的眼帘与偶尔专注的眼神,那种带有嘲讽调笑意味微微上弯淡色的唇,配合起来却有种说不出的蛊惑力。  
陆展亭的额头开始渗汗,汗水流过他小麦色的脸庞肌肤滴落在他手背上,蛛儿还是痴痴地看着。陆展亭抬头瞪了她一眼,道:“擦汗!”  
蛛儿慌忙拿起白色的毛巾,替陆展亭擦去了额头上的汗。也不知过了多久,蛛儿替陆展亭擦汗的毛巾换了一块又一块,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觉得就永远保持这个状态就好了。陆展亭突然吁出一口气,手捧着一团东西丢在水盆里。蛛儿不小心看了一眼,不由一阵强烈地恶心,陆展亭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出去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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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儿强忍了下一阵子,还是跑出去吐了个昏天黑地。等她撑着回来,看见陆展亭在像缝衣服似的,将他开的口子缝起来,她又跑出去吐了个肝肠寸断。蛛儿在外头打着嗝,看见陆展亭满面疲惫地擦着手出来。  
“ 陆…哥哥…”蛛儿一边打着嗝,一边问:“娘娘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醒不过来了。”  
“可是…陆哥哥…你不是有医好的例子吗?”  
“那倒是!”陆展亭转过头开心地说:“李贵妃那只猫至今还活得好好的。”  
“呃…呃…呃…”蛛儿看着陆展亭越走越远的背影拼命打着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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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傅峰将杯子狠狠摔在地上,大骂道:“这个小畜生,简直不知所谓到了极点,完全不顾伦常礼仪,胆大妄为,不知廉耻!”他越想越气,捡起一个杯子,又想狠狠砸过去,却被人轻轻一抄接在了手里。陆傅峰抬头一看连忙惶惑道:“原来王爷驾到,这…这该死的奴才,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裕仁微笑道:“不用客气,是我让不用那么麻烦通传的。”他今天穿了一件淡紫锦色长袍,外面罩了一件酱色的背心,衬得他的皮肤欲加白!,手里摇了一把描金扇,更显得风流俊朗。他身后跟了一位黑衣瘦脸的男子,目无表情,始终跟在亦仁的身后,随着亦仁脚步时快时慢,始终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生似一个牵线木偶。亦仁在陆家的紫檀八仙椅上坐了下,含笑道:“是不是为了展亭的事?”  
“这个,这个…”陆傅峰长叹一声,跌坐椅中。  
“这件事我也听了,虽说慧敏皇妃能够死里逃生是一件好事,但是到底这里头违背了许多老祖宗的规距。有几位御史大夫都说要联名上奏皇上要治展亭死罪,我正为这件事周旋着呢!”  
“这小畜生不懂男女之礼,不懂尊卑之礼,草菅人命,治他的罪是属应当!”陆傅峰恨声道。  
亦仁但笑不语,他端过青花磁碗,用碗盖撇了一下上面的浮叶子,淡淡地道:“陆展亭生性狂放,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原本是情理中之事。不过坊间都流传说他的医术如此高超,不愧是陆府的二公子,只是年纪轻,做事情毛燥了一些。”他这么一说,见陆傅峰脸色一霁,便接着笑道:“年纪轻的人总会犯点错,做父辈兄长的也只好多担待一些了。”说着他便放下茶碗,说还有事要别处去。  
陆傅峰一路将他送出了门,亦仁上了桥子,近身黑衣男子道:“看来陆展亭并非陆傅峰亲生儿子这果然不假,要不然举暗中挑拨御史去要儿子的命。我看他这次简直就是恼羞成怒,陆展亭把他一个判了死刑的慧敏给治了,跟打了他一记耳光差不多,说是要治陆展亭有伤风化之罪,不如说报他技不如人的恼恨。”  
“这个陆傅峰最要面子不过,如今陆展亭声名大燥,他不想分一杯羹才怪。”  
“只是这陆展亭真是不知好歹,白白浪费了王爷的一片苦心。”  
“陆展亭就是陆展亭,不率性而为就不是他陆展亭了。”亦仁不以为然地一笑,他温柔地笑道:“再想其它的法子吧,只是他还要留在宫里再吃一些苦头。”  
隔了不到一天,内医院资格最老的院士陆傅峰便向皇上负荆请罪,哭得涕泪横流,称自己教子无方,只传了医术,却忘了将医德传授于次子陆展亭。以至于陆展亭今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他恳请皇上将他与陆展亭一并治罪。  
众大臣纷纷替陆傅峰求情,亦裕便很干脆地驳了,道:“治病救人,人命是关天的大事,事急从权,哪里来这许多个忌讳。”  
亦仁听了只是淡淡一笑,他很耐心地安抚了一些发牢骚的御史。送走了这一些络绎不绝的人,黑衣男子道:“若是这陆展亭得知王爷您如此为他费心,真是粉身碎骨也不足以报答王爷的。”  
亦仁微微叹了一口气,像是有一些长久压抑的情绪,又似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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