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偷了我的时光-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靳来扎到书堆里,对方才那帮人的冷言冷语充耳不闻,偶有前排同学问他问题的,他才看几眼,讲完题继续钻进书本。
晚上袁雨跑进靳来宿舍,坐在下铺薄板床上就不想走了,敲敲这儿摸摸那儿,最后不免欠打的来了句,“你床硬死了,还硌的厉害,棉花褥子都是旧的吧。”
“用你管?”靳来从班里回到宿舍就晾了对方一路,此时没好气的回应,想把这祖宗气走。
袁雨不但没生气,还义正严辞的站起来。“又不是没本事管。反正我家好几床褥子闲着,挺软的,明天回家给你拿一套过来。”
“我不要!”靳来站在床边,一副赶客的样子。
靳来宿舍其他人家境都很一般,最好的也只是普通工人家庭,紧巴的过日子。自方才袁雨来到他们宿舍,他们就没一个敢出大气的,心里都自知惹不起袁雨,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二天袁雨没食言,真从家抱了一床被子一床褥子,铺在靳来床板上,左右拍了拍,再坐上去试试,满意的捏捏酸痛的胳膊,“这下软和舒服多了。”
以后的很长时间,不管靳来说什么,不管是拒绝还是严厉拒绝,袁雨都厚脸皮的给他源源不断输送物质,从衣食住行到文具课本,做完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袁雨还邪门的觉得很有成就感。
暑期前的考试结束,靳来毫无疑问依然是全班第一。袁雨那帮人依然吊车尾,所谓扶不上墙,开开心心的过一天是一天。
靳来打算收拾东西回家忙农活,家里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大姐结婚嫁人了,男方那边农活都忙不过来。二姐长得瘦弱帮不上大忙,弟弟就更别提,全家还是指着他爹娘的力气干重活,靳来回家多少能分担点。他收拾东西发现袁雨给了他不少鸡蛋和饼干,他都没怎么吃过,不拿回家放在这里也得放坏。
那个年代饼干算是稀有物品,靳来虽然恶心嗟来之食,但白送上门的吃的不忍心糟蹋。所以小心翼翼的用牛皮纸包好,放到背包最上层,防止压坏。
学校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靳来算最后几个还在校的,他最后收拾宿舍,卷起铺盖,打扫干净,拖着麻袋准备走时,宿舍门吱呀一声开了。袁雨探进脑袋,笑着走进来,看看空荡荡的宿舍,“都走的挺快啊。”
靳来垂下眼皮,想退后一步,又觉得太不男人,只好挺着胸膛,正视对方,“嗯,我也要走。”
“哎,真没意思,都放假回家了没人陪我玩。”袁雨斜靠在门口,眼睛瞅着他。
靳来被看的不自在,“你不回家?不是还有齐顺王飞他们……”
袁雨手里拿了几颗糖,一颗扔给他,靳来没想着去接,糖就掉到地上。袁雨盯着地上的糖,叹了口气,弯腰捡起来塞到靳来怀里,“你这人真没意思,我虽然刚开始混了点,但后来对你还算不错的。也没想害你的意思,你却天天不给我面子。”
靳来偏过头,不说话。他有原则,和袁雨那种富家子弟不是一类人,不管对方是大发善心还是另类羞辱,他都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袁雨瞧他不说话,便剥开糖纸含了颗糖,两手插兜,自顾自的说起话,“我暑假不回家住,学校是我家,我妈很早去世了,我爸又和别人组建新家庭,根本没心思管我。我就和齐顺他们混在一起,疯玩疯跑。”
宿舍窗户打进来的刺眼阳光正好直射到袁雨眼睛上,袁雨只好挪地方换个靠姿,离靳来近了些,“前段时间他们开始看片儿,外国的不穿衣服的那种,女的浪|叫男的像头野兽,他们看的很带劲。我没兴趣,真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大概是长的好,袁雨全身上下哪儿都白,现在穿着背心短裤,在夏天别人都被晒黑的情况下,他白的格外扎眼。
靳来淡淡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嗯。”
袁雨不满的舔舔唇。“你还真是块木头啊,我跟你说这么多你就一点同情心没有,就会个嗯,没劲透了。”
“是。你要觉得没劲那去找点儿有兴趣的事做,别拦着我,我还得回家干活。”靳来抬脚要走。
袁雨从来没见过这么软硬不吃的人,自己都掏心掏肺把软肋说出来了,好吃的好喝的也都不含糊,那人还是一副死人脸,“跟我说会儿心里话不行啊!”
“我家忙,麦子十几亩得割。不像你这么闲,想干什么干什么。”靳来说完两句,就跨过他迈开步子。
也不知道袁雨被哪句话刺激到了,突然从背后拉住他,把他背包抢过来扔回宿舍床板上。靳来只好再走回去拿背包,袁雨坐在床上,蓄势待发,看见靳来弯腰便一把拉过他肩膀,“行。你让我找有兴趣的事做,告诉你,我现在就对你有兴趣!”
靳来全身僵住,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脑子里嗡的一声,恍然看见袁雨的胳膊抬起来,抱住他腰,低声说了句什么。
靳来想也没想,猛的把袁雨推开,看见袁雨脑袋撞到了墙上,神色痛苦哎呦了一声,靳来什么都顾不上,像逃命似的离开了学校。
怎么回的家靳来记不清了。他满脑子都是袁雨说的话和后来的那一抱,他觉得挺膈应的。袁雨给他白吃白喝果然是有所图。
到家门口之前,靳来把所有鸡蛋和饼干都扔出来,喂了路边的流浪狗。
靳来到家把第一名奖状交给爹娘,几个姐弟也传阅着看,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他出息,将来一定能考上好大学给家里长脸。
靳来话变得更少,一味的闷声卖力干农活,比谁出的力都多。十几天下来,他活活被太阳晒脱一层皮,手上也起了七八个燎泡磨破后的茧子。
爹妈是心疼他的,说他是拿笔写字的手,不能这么再糟蹋,后几天说什么也让他把镰刀放下歇着。靳来被父母打发回家里看书学习,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一看书满脑子都是袁雨。
不知道袁雨怎么样了,磕到脑袋会不会很严重,那天他究竟怎么想的。
临开学前两天,靳提前来到学校,收拾好宿舍,双腿不自主的走到袁雨宿舍门前。其实他本意想看看袁雨的情况,看磕的那一下严不严重。
靳来拿着从家带的山楂罐头,走到宿舍门前,看见门没上锁,说明有人住。中午两点,袁雨可能还在睡觉,靳来做足思想工作,他推门,仔细找了一圈,却发现宿舍并没人。这时一道黑影突然站他身后,拍了他肩膀,靳来猛的回头,看见瘦了很多的袁雨。
“我来看你,看你好点没有。”靳来把山楂罐头举到身前,“对不起,自己家做的,你要不嫌弃就……”
“过了一暑假才想到道歉,是不是有点晚。”袁雨冷冰冰的说。
靳来低低垂头,算是默认他的话。“我那天确实……走的急了,没有留下后遗症吧?
“留了。”袁雨说,“每天晚上都头疼。”
靳来睁大眼睛,“真的?我,我带你去医院,耽误不得,我现在就……”
他确实是无心之失,手足无措。
袁雨笑了一声,“不用了,你家那点钱哪儿够,还是留着给你上学吧。我这病有病根也难治,你只要记得欠我的就行。”
靳来如晴天霹雳呆立当场,他这辈子都不想欠别人的,背上良心债,尤其这人还是袁雨。
袁雨推开宿舍门,自己吃起了肉菜,看了眼门外的靳来,抬头招呼了一声,“吃不吃?”
靳来好不容易回过神,摇着头跑回自己宿舍,心悸的顺着气。这几天食堂还不开门,靳来只能吃着凉硬的窝头,在床头看书。
学校锅炉房也没热水,靳来渴得厉害,只能去水房接了杯凉水喝。到了晚上就开始闹肚子,难熬的跑了好几趟厕所。
第二天早上他就虚脱了,发着高烧,起不来床。
他手边没有发烧药,也不能喝热水暖着,只好硬抗着,不知不觉躺在床上过了一天,又到晚上,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变的不清醒,看东西都开始冒红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袁雨推开靳来宿舍门,原本是想偷偷看看靳来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但他一推门就看到嘴唇惨白头冒虚汗,大夏天裹在被子里发抖的靳来。立刻跑到床边,慌张的问,“你怎么了?”
靳来抬了抬眼皮,又合上,没力气说话。
袁雨摸摸他额头,烫的厉害,“是吃坏东西了吧?”
袁雨嘴里念叨了几句,跑回宿舍找了几盒药,又取出一暖瓶热水,急匆匆的冲到靳来宿舍,“快喝药,我以前喝这个药挺管用。”
袁雨扶着靳来半坐起来,喂好退烧药杀菌药,又用湿毛巾腾在他额头上,来回换了几次,靳来的烧终于退了些。
袁雨站在床边,“以后别喝凉水了,水管一暑假没用,还不知道藏了多少脏东西。我在门卫大爷那儿烧的热水,一会儿给你暖壶里灌满。”
“我二姨特别疼我,她家离学校近,我天天中午去她家吃,顿顿有肉,下次回来多给你带点。”袁雨又说。
“靳来,你是不是特讨厌我啊?我跟你说话你看你又没反应了。”
靳来是没力气,“谢谢…”
☆、第3章
“谢什么,要不是你次次考全班第一长得还帅,我也犯不着对你好。” 袁雨低头抠了抠墙皮,“我挺喜欢你的。”
靳来一听这个又激动起来,“我不喜欢你!”
“这个瞎子都看得出。你不用多说,”袁雨直接把他噎回去,“好好养病。”
开学前几天,靳来把病养好了,大都是袁雨的功劳。袁雨这个人很邪门,对人好的时候是真好,可一旦知道他有歪心思,那他的所作所为就是真讨厌,尤其是袁雨总免不了占手上便宜,靳来觉得猥琐。
袁雨和靳来经常前脚后脚一起走,袁雨把什么宝贝东西都给靳来,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自己高兴。不出几个月班里同学都察觉出异常,不只是袁雨的几个哥们儿,连靳来宿舍平时安分守己的舍友都在胡乱猜测。袁雨和靳来是不是那个?袁雨怎么那么多女生不看,偏贴着靳来不放。
那个年代,大多数人对男同这个词忌讳默深谈及色变。袁雨的行为越显另类,其他人的有色眼镜便越深。
袁雨的几个哥们天天开导袁雨,“兄弟你他妈别开玩笑啊,同性恋啊脏的,那都是艾滋病懂不?艾滋是什么,是比性病还脏的病,只要这种人都得艾滋。再说这事跟你没关系,一开始你不还看不上他吗?一准是靳来阴阳怪气的勾引你。”
“就是,别看那靳来平时人模人样,其实心里肯定穷怕了,想来攀你高枝,可别被骗啊。”
“我也听说,就在咱胡同那边。有个男的是那个,还收钱的,专被男人压,年纪轻轻得了脏病也活不长了,这种人真是离越远越好。”
“靳来他有什么啊,要啥啥没有。你是脑子进水了看上他?!”
“袁雨你小子就是片儿看得少,下次来我家看片,啥样的都有,包你没几天就把什么靳来靳走的忘干净了。”
袁雨被几个人围着,听着哥们的絮絮叨叨,看向座位上高岭之花似的靳来,心里拿定了主意,“别说了,我就他妈喜欢他了,怎么着,你们有本事也长一米八考第一试试。”
几个哥们觉得袁雨一定是他妈的中邪了,劝导无果,便渐渐疏远和袁雨的来往。很多流言蜚语压力下,很多女同学也不再向靳来请教问题。两人渐渐成为全班被孤立的两人。
男生们私下还编段子调侃袁雨和靳来,“快看,阔老板又包养他的小情儿呢,可惜小情儿不领情,天天冷着脸。”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叫冷面美人。”
“别不服了,靳来绝对有两把刷子,表面装装老实人而已,其实这种人我听说,私底下可骚了,要不怎么一出手就是副校长儿子。”
靳来被压力和流言扰乱的无法学习,他决定约袁雨晚上放学去好好聊聊,不能再这么下去。
本来只想选个安静的地方,他们的“光辉事迹“传了不少人的耳朵,很多人一看见他们便露出鄙夷目光。
靳来只好选学校大后方土堆处,零零散散几颗小树,乍一看像坟包,一般晚上不会有人经过。
袁雨走到那里,左右看看,嘴上抱怨着,“聊什么啊,这个地方怎么阴森森的,大晚上的吓人。”
靳来这会儿被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了不少,“袁雨,你之前的好意我都心领了,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除此之外的,不要再想。”
袁雨站直身体,黑暗中注视对方眼睛。
“和我以前同桌换回来吧,我们分开坐。这段时间我一直不能静下心学习,你知道……我跟你不一样,我家里就指着我考上好大学出人头地。考不上一辈子就烂在农村,你随便怎么过都不会太差,再说,我们……不是也本来就看不对眼吗。”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