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累-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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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方狐疑地看着赵光景,赵光景忽然意识到这是从前互相了解彼此的赵方,再笨再傻的人见识多了也会变聪明。赵光景不苟言笑地回视一眼,继续夹鱼,说了一句:“怎么不放香菜?”
赵方疑道:“你以前不吃香菜,我记错了?”
赵光景:“我现在喜欢吃了。”
赵方忽然笑,“对,对,是会这样,我也是,以前不喜欢吃苦瓜,现在喜欢得不得了。以前喜欢啃鸡爪鸡翅,现在反而不喜欢了。”
赵光景顿了一下筷子,意味深长地说:“是啊。喜欢这种东西,哪能永久,时间一长,就变了。”
赵方猛点头,为能和赵光景找到共鸣点而高兴。他还继续举例,“我以前特喜欢喝糖水,现在倒变成喜欢吃酸喝辣咸香重口,甜味怪腻人的。”
赵光景再次附和他的话,“对,就像我之前喜欢朱圆,现在不喜欢,是一个道理。”
赵方想了想他的话,不知怎么突然从饮食口味跨越到人类情感上了。他抿着嘴微微笑了两笑,“呵呵。人不一样吧。喜欢过总是喜欢过,除非败坏光了好感,不然还是会一直喜欢吧,只是不会再在一起生活。”
赵光景挑挑眉,不置可否。
餐后赵光景上二楼,赵方收拾完残羹剩饭洗净碗碟后,开始炖补品。他搜刮了一遍药材,上网仔细搜索适合健康年轻男性的食谱。
可是赵光景似乎没什么需要补的。现在天热,容易上火,赵方冥思苦想纠结一番,洗洗手出门去买了一只冰西瓜回来,顺带捎了一袋又大又漂亮的杨梅。
站在楼梯口抬头喊:“阿景!我买了西瓜和杨梅,你下来吃吗?”
上面灯亮着,却没人回。过了几秒,口袋里的手机一震加一声铃响,他掏出来一看。赵光景短信问他:“嚷什么?”
他手速很慢地打字回:“买了西瓜杨梅,吃?”
赵光景很快回:“谢谢,不吃。”
赵方回了一个“噢”。
客厅电视播着,赵方喝完补品,歇了一会儿,切西瓜,泡杨梅,坐在沙发上一边吃得不亦乐乎,一边看某台都市青春狗血电视剧。
十点多赵光景穿着睡衣下楼,赵方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他便看到赵方嘴唇被染得紫红紫红,嘴角还挂着一粒黑瓜子。他去角落拆开今天到的快递,取出电子秤叫赵方过来。
赵方说话时露出牙齿,也是紫红一片,“我上秤?”
赵光景:“对……175cm,54公斤?108?你下来。”赵方下去,赵光景上去秤自己。然后默默拿出手机上网查175cm身高男生的标准体重,小于54kg是营养不良,标准体重63。9…72。2kg。他说:“你营养不良,现在54公斤,给我增到64公斤,也就是20斤。”
“这秤不准吧,我没那么轻。”赵方不信。
“我说准就准。”
赵光景不容他辩驳,走到沙发边拿起一只杨梅,360度旋转确认没虫子,才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看一眼电视。
女主正在哭,好可怜的样子。
赵方过来,挑一只大杨梅塞到赵光景空着的另一只手上,自己挑小的,也站着一边吃得嘴唇紫红一边看电视。
赵光景对电视剧没兴趣,只是喜欢吃杨梅,嘴里刚吐了核,手里就多了一只看起来紫红很甜的大杨梅,顺手塞进嘴里。过了一会儿,女主还没哭完,手却空了,多了一片沉重的西瓜。
赵方舔了舔两片紫唇,一脸无辜地说:“没啦,下次我多买一点,你吃西瓜吧?”
赵光景砸砸嘴,拒绝一大块还带绿皮的西瓜,“你吃吧,多吃点。”又隔空指了指他的嘴角,“西瓜籽黏嘴角上了。”转身回二楼。
赵方笑了笑,伸手刮掉。
他想起来,以前一家人围着看电视的情景。
赵光景不喜欢看八点黄金档的电视剧,他和爸妈看得入迷,饭后洗好杨梅放桌上,一边吃一边看。旁边赵光景低头研究杨梅,挑出红得发紫的,大颗的,他要吃就直接从赵光景手上拿,每次都能吃到甜丝丝的。妈妈吃着吃着,就说现在的杨梅不够甜,好酸。
第7章 摸头
第二天早晨,赵方得到允许上二楼搞卫生,赵光景吃完早餐前脚一走,他拎着扫帚噔噔噔上楼。
结果大失所望。
他原以为二楼藏着许多赵光景的私人物品、生活痕迹,才使得一楼那么单调无趣。他放眼二楼,视野极其宽阔,全打通,没有墙,里面角落一张超大的床,右边是两面大书架和办公书桌,摆着一台电脑和一些文件。中间过道,左边是沙发茶桌,右边一个半开放以镂空屏风遮挡的吧台。
他绕着走了一圈,没看见一点能让他会心一击的关于赵光景的东西。这间屋子就像设计师设计出来后原封不动,仅仅摆上个人生活用品。没有一张照片。没有体现主人爱好的小物件。
又是干巴巴的。
赵光景怎么活成这个样子?
还是深藏不露?
赵方想不明白,累死累活扫地拖地,擦拭窗户桌子家具,趁阳光正好,把床单收进洗衣机洗晒。
十一点左右,约好跟朱圆派来的人接头取项链。赵方提前五分钟出门,去路口等一个叫徐灿的男人。
路口很晒,小树木低矮,他把两只手叠在脑袋上遮阳。终于,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面前,车主下车,跟赵方四目相对。徐灿正准备开口,“你……”赵方脸色骤变,拔腿就跑。
他想起来徐灿是谁了!那个徐哥!
徐灿感到莫名其妙,叫住他,“站住!你不是赵光景的朋友吗?我替朱圆拿东西!”
徐灿嗓门超级大,远在几十米外的赵方耳膜一震,将项链挂在矮小灌木上,马不停蹄。徐灿骂骂咧咧走过去取下项链看了几眼,回到车里,递给副座的朱圆:“是这条没错吧?”
朱圆接过来查看,“正是。”
徐灿吐槽道:“那是什么人啊?躲瘟疫都没他跑得快,我有那么吓人?”他凑到后视镜去,左右端详,“一看就是大帅哥,面慈心善。”
朱圆心不在焉地回道:“你不认得他了?上个星期,你派人把他揍得半死。”
徐灿想了想,恍然大悟,“是他啊。”转眼见朱圆不说话,一反常态,酸道:“怎么,见不到老情人,好失望?”
朱圆笑,放松四肢一派潇洒不羁的模样,满不在乎地说:“都说是老情人,早就过去式了,我有什么好失望。”他抽抽鼻子,“闻见没有,忽然好酸。”
徐灿老脸一僵,“哪儿来的酸味。”
车子上路,朱圆口渴,要找水喝。徐灿看着他翻了半天,掏出一支矿泉水,“喝这个?”朱圆摇头,“我要喝阔口阔乐,冰的。”
徐灿骂他,“妈的!我这是车,不是饮料店!”
朱圆皱眉,不满地抱怨,“不许说脏话!”他又瞧了瞧徐灿的衣着打扮,一副大老粗暴发户装束,毫无品味可言,再贵的衣服混搭在身上丑得辣眼睛。他怎么不能像赵光景那样注重一下仪表谈吐呢,在车上准备几支可乐就算不是冰的也让人开心啊,没心没肺就算了,怎么还要骂他?
朱圆“哼”一声,把脸转向窗外生气。偏偏徐灿一无所觉,脸上尤带比七月艳阳更灿烂的傻子笑容。
唉,人生啊。
赵光景好是好,温柔体贴不像话,可是老觉得冷冰冰捂不热,在一起七年了,中间总好像横着隔膜,他根本走不进赵光景的内心。
分手时看见赵光景难过的样子心里不知道多爽,爽得想哭。他朱圆的七年感情!朱圆拉下车窗,发泄似的大喊大叫,“啊——啊——啊——”
徐灿受不了他忽然发疯,用力拍一下他的后脑勺,“别扰民!”
朱圆捂住后脑勺继续“啊——啊——啊——”。
到了分手之后,他才发现,为了赌一时意气,真正放不开的原来他妈的是他自己。
徐灿心烦意乱,朝朱圆大吼,“妈的,别嚎了!”
———————…
赵光景傍晚下班回来,客厅没人,倒是厨房传来切菜的动静。他喊了一声,“赵方?”
赵方应道:“我在厨房!你回来了?”
赵光景没回答。
赵方拎着把菜刀,从厨房门口探头出来,瞄了他几眼。
赵光景正在冰箱前找水喝,听到脚步声回头说:“没事,你去忙。”
“哦。”
吃饭时,赵光景忽然问:“你的手恢复得怎么样?”
赵方抬起头,“挺好。”
赵光景点了点头,“骨折该怎么办我不太懂,你遵照医嘱来。”
赵方“嗯嗯”应下。
临睡前,赵光景又下楼抓赵方上秤,在一个表格上记录每日体重。完了,塞了一把现金和一张卡给他,“我的伙食费,卡的密码是你出生年月。”
赵方拿着钱尴尬到极点,简直无地自容,好像一只赖在赵光景家里蹭吃蹭住的癞皮狗,结结巴巴说:“不、不用这么多,我、我也有钱。”
赵光景感到好笑,“你有多少钱?”
赵方眨了眨眼睛,“够我用呀。”
赵方把鸟窝头剪掉后,整张脸看起来清爽不少,加上林桢亲手给他搭配的一套衣服,人跟之前初见时大相径庭。
脸部的线条,眉目的精巧,渐渐露出个美好的端倪。
赵方朝他眨眼的时候,眼里还带着讨好笑意,让赵光景想起来很久以前,赵方撒起谎来连本人都骗,眼神极其无辜。
就像现在这样。
赵光景心里莫名一软,右手微不可觉地向上抬了抬又放下,忍住不伸手抓他的卷发,“就当是我给哥哥的零花钱吧。”
赵方愣愣地看着他。
气氛有些怪异,沉默。
赵光景反应过来,眼色沉了沉,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睡吧,晚安。”
赵方磕磕巴巴地说:“……嗯,晚、晚安、安。”
赵方躺在床上无眠。
心里扑通扑通跳。
想到赵光景那个想抓他头发揉的熟悉动作。
又想到他叫他哥哥,对他说晚安。
态度温和。
就像很久以前的相处,赵光景总是对他极好,什么都帮他,什么都让他,从不骂他,从不嘲笑他。
他离开家十几年,没遇到谁像赵光景那样对他好的。
赵光景说,我喜欢你。
虽然在赵光景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他就跑得无影无踪,他仍然把这句话放在心底,记得赵光景说话时的神态,充满温情。
那曾经是他荆棘路途上唯一的光与热,让他即使伤痕累累,依然对世界保持热望与信心,让他坚持到回来再见他一面。
赵方嘴角挂着微笑,沉沉睡去。
第8章 心机
赵方感到赵光景最近越来越忙碌,脾气隐约暴躁。
林桢和神秘男友的恋情不知怎么曝光了,模糊照片上的男人疑似赵光景。公司似乎也遇到难题阻碍,赵光景常常出去参加饭局应酬,求人办事通融,酒量再好也难免醉醺醺归来。
赵方的手差不多痊愈,回公司上班了。到了傍晚,赵光景通常要加班或去饭局或去林桢那儿,他就一个人搭公交回来,经过超市买菜,回去做饭。
三层复式楼房变得很空。
他睡不着。
他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赵光景不在,爸爸去楼上睡,妈妈和爸爸吵架后出去喝酒了。他十点多睡觉,在客厅留一盏灯亮着,房门却虚掩留一条缝隙,头朝靠门一侧,随时听客厅的动静,看看客厅的光,直到妈妈回家,才轻轻把门合上。
他睁眼胡思乱想,听屋外的动静,不时打开手机看时间。终于在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外面响起引擎声,车子驶进前院,随后有人说话,钥匙声,门打开。
他在黑暗中微微撑起身,竖起耳朵。
“赵总,您好好休息。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麻烦你了。”
“没事,顺路而已,赵总明天见。”
“嗯。”
门关上,客厅一阵脚步声,赵光景走来走去,忽然,没了动静。赵方听了一会儿,掀起被子下床,蹑手蹑脚拉开房门走到客厅。客厅亮如白昼,沙发边伸出一只穿着皮鞋的脚。他走过去,先闻到一股酒气,然后看见赵光景衣衫齐整躺在沙发上,用一只手臂挡着眼睛。
赵光景酒喝多了,头会晕,犯恶心想吐,第二天可能会头疼,嗓子哑。
赵方于是轻手轻脚到冰箱旁,查看里面准备好解酒的蜂蜜水、西瓜汁有没有被喝掉。结果,一滴不少,瓶子仍是满满当当。
他拿出两瓶饮品,回沙发边蹲下,用冰凉的瓶身戳了戳赵光景的脸。赵光景反应很快,拿下手臂睁眼看他,唔了一声。他的表情看起来很难受,眼睛半睁。
“喝,解酒的,喝了就不难受。”赵方打开瓶盖,把西瓜汁递到他面前。
“你怎么还不睡?”赵光景右手撑住沙发背,坐起来,接过西瓜汁看了几眼,便喝起来。
“我起来撒尿。”赵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