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用相存-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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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低的帽檐下,那双眼里的情绪。
在男子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渐渐渐渐与红点越发靠近。他慢慢减缓速度,整辆车与黑暗融为一体,跟随在那辆宾利后面,若即若离。很快就能听得到河水冲刷岸边的哗哗声。
似乎已经猜想到他们接下来的动作,男子率先一步踩下刹车,将自己隐匿在一处背光的黑暗里,静静看着黑色宾利就在不远处的桥上停下车,两个人从车里走下来。
他们自后座拖出来一个人。鬼魅般的男子微微抬了抬帽檐,似是激动了些,一把将通讯器抓在手里,面色冷峻地盯着通讯器上的红点坐标慢慢变化,向西偏离,然后坠落。
西边便是自城中穿随而过的河流。坐在阴阳交错之处的鬼魅冷眼看着他们手脚娴熟地抬出V,装进麻袋,把尸体抛入江中。他一言不发地目送结束任务的宾利离开,并不追上。而是选择独自留在河边桥上,风清夜暗。
他的尸体明明那么重,需要两个人合力才扔下大桥,并且伴随着大的水花。夜魅默默低下头。可是他染了血迹的指尖却只萦绕着些微的血腥,漫在狭闭车厢。
那般轻轻,淡淡。
第36章 希望亦随
而同样接受到来自V通讯器消息的郑承烈立即从床上一跃而起,捞起桌上除却睡觉,其余时间都从未离过身的星氏DKL,悄悄出了一组的聚地。而在旷大的地下停车场里,略有些意外地看到了已经坐在车里,正要发动引擎的HOPE。
HOPE也看到了赶来的郑承烈,扬起手中的通讯器朝他招了招手。郑承烈没再多言,紧跑几步跳上车。两个人飞速消失在了夜幕中。
“因为V?”郑承烈低头看一眼自己手中的通讯器亮起的红灯问道。
“明知故问。”正在开车的HOPE时不时地看向通讯器,神情竟是不寻往常的紧张。
“金原那个家伙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我害怕他会对V不利。”
这么晚采用通讯器这么紧急的方式与大家取得联系,看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
“总部方向。车备枪在哪?”郑承烈指挥HOPE方向,然后回过身去找武器。
“你回来恒泰知道吗?”
“偷偷跟过他几次,不过那个小迷糊应该没有注意到过。”一提起V,HOPE的面部表情有了些许缓解。
“三把冲锋,一把狙击,够不够?”他按下车前一个不起眼的小按钮,郑承烈身前的车内置物盖开始慢慢升起,显露出里面整齐摆放的黑漆枪支和几大盒子弹。
“不错。”郑承烈难得流露出一丝笑意,将四把枪拖出来放在腿上,一一装满子弹。
“注意斜后方的车,是不是在跟踪我们?”驾驶员HOPE从反光镜里向后看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辆车自他们出发时便尾随着了。
HOPE收回视线,拼命加速,黑色的车子似一道闪电,在前方的黑暗里撕扯出一线光明。
听到HOPE这样说,郑承烈也不禁注意到右翼斜后面也同样有两辆车在若即若离地跟着。即使突然加速甩掉了一辆,不过身后的车子数量怎么不仅不降反增?甚至出现了……警车?郑承烈试探性地伸出半支枪杆,很快便被从后面打来的子弹阻挡回去。
看来被跟踪无误。
他仔细地回想当时接收到通讯器消息后自己的所作所为,自认并没有任何疑点。只有一个解释,这是个圈套。那么后面这些人也是早就埋伏在停车场许久了。郑承烈冷笑一下,如果不是半途突现一个HOPE,那么恐怕在坐上自己的车,发动引擎的那一瞬间,他就早已化作停车场里的一声轰鸣了。
身后的车辆越来越多,还夹杂着不少警车,闪着让人心烦意乱的红色警笛。
“这附近路边有一个小型废弃仓库。”HOPE尽力拉开与跟踪车辆的距离,却总是无力彻底摆脱他们,无奈之下只得被迫改变策略,“得陪他们玩一会。”
“准备战斗吧。”郑承烈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只有先解决掉身后这一群,才能更快速地与V汇合。
得到赞同的HOPE看准时机,突然一个急速左闪,车子拐下了大道而窜进黑夜。左闪的同时郑承烈端起□□,朝后方车辆轮胎一番扫射,成功拦截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两辆车子,为两人进入仓库找掩体争取到时间。
“人不多,速战速决。”郑承烈看HOPE一眼,递给他两把冲锋,自己则在两个堆放地高大的集装箱的缝隙里,架好了狙击。
“老规矩。你左我右。”HOPE一腿跪在地上,将除眼部以下的身体全部藏在集装箱后。面容竟是与往日的温柔和煦大相径庭。
“好久没有大干一场了。”
郑承烈不由得挪开视线,看一眼杀气渐重,笑容血腥的HOPE,由衷一笑。
是啊,多久,没再和兄弟们一起战斗。
交火的场面永远是那般枪弹轰鸣,风驰电掣。双方均拼了命似的要将敌方置于死地。不过好在郑承烈和HOPE找到了合适的掩护地点,再加上默契严密的配合,这才一直掌握着战斗的主导权,没让对方以多制少占到什么便宜。
但情况也并不容乐观。郑承烈一边躲避着猛烈的枪击扫射,一边还要计算着子弹量,争取高精确度高密度扫射,真是费力又费心。而HOPE那边就更是紧张,一把冲锋已经弹尽。就在他伸出手臂的一瞬间,一颗子弹准确飞速地直射进他的臂膀,痛得他立即缩了回来。
狙击手?反应迅速的郑承烈看到那子弹划过的弧度和速度,敏锐地在空气里嗅出了同类的味道。而且,还是个实力不凡的同类。
他看一眼只暂时用衣物堵住伤口的HOPE,在得到对方的点头后,将反击任务交给他,自己则专心聚焦于□□后,在弹林火光中寻找那个同样隐蔽在暗处的狙击手。
据郑承烈所知,组织里能拿得出手的狙击手并没有几个。而仅有的凤毛麟角又全是自己的兄弟,所以这一个同类,应当就是警察了。郑承烈眯起眼睛,一副要捕获猎物的凶猛气势。狙击手在战场上虽不常见,但往往都承担着极其重要的责任。他们匍匐在沙漠里,埋伏在顶楼上,潜藏在雪地内,耐心等待一小时,乃至一天,都只为那最后的致命一击。
而技艺精湛的狙击手,就更是战场上的终极武器。因为你不知道他正躲在哪个阴暗角落,瞄准了你的头颅。
长达半个小时的疯狂交火后,耳边终于恢复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静。一组跟踪人员,警察,还有HOPE和郑承烈,三方交战。掩体外的场景真可谓混乱不堪。谁也不知道射出的子弹击中的是谁。
郑承烈趁最后的安静快速扫视了全场,发现外面一组人员和警察的尸体交相叠杂在一起。但他并不能就此放松警惕。他仍然敏锐地感觉到空气里那个同类的气息,他知道那个人正潜伏在对面的某一处黑暗角落,也知道经过一次次反击自己和HOPE的方位早已暴露。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不要露出任何肢体,以给对方可乘之机。
他偏头看向HOPE,而另一边的HOPE却因手臂上的伤而连举起枪都开始感到有些负担。
“还好吗?”不能大意的郑承烈只得小声问道。
HOPE只是点了点头,血色尽失的嘴唇张了张,却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对方的狙击手还活着。”郑承烈笃定。
“我知道。”HOPE似是积存了许久,才终有力量回答。
“LEO,谢谢你让我重生。”他轻浅地笑了笑,恢复了平日里那般的温和,但他的词句却仍是决绝。
“只是你想找人来拯救世界,也首先要确定这个人喜欢这个世界。”
“我会回来,也不过是为了再看他一眼。”他的喘息开始加重,似是难以再负荷一丁点的呼吸。他抬眼看一眼神经高度紧绷在□□后的郑承烈,轻巧地微微弯了弯嘴角“恒泰他,现在应该已经自由了。”
知晓当年两人自由之约的郑承烈只是默默听着,算算被拖延在这的时间,再联想起当时V联系方式的仓促,稍稍推理便可知V早已是凶多吉少。
“HOPE!”仿佛是预料到他接下来的举动,郑承烈紧皱着眉头,但碍于情势危险而只得原地匍匐,不敢轻举妄动。
“衡太。”郑承烈看看HOPE眼里于死无谓的光,声音冷酷。
“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兄弟。”HOPE扔掉枪,缓缓站起身来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他的步伐稳健而铿锵有力。可是郑承烈还是觉得,此时的HOPE似赤脚走在刀尖般,步步惊心动魄,血肉模糊。
果然不出三步,对方的子弹便飞速穿透黑暗,直过他的脑门。
趴在掩体后面的郑承烈竭力压抑住内心的愤恨,盯着刚刚子弹飞出的那一个方向,屏息,瞄准,扣动扳机。不出所料,对方很快便应声倒下。
依旧潜伏在原地不动的郑承烈等待许久,直到紧握枪柄的手指僵硬,才终于肯相信对方已被彻底清理干净。
他轻轻呼吸,胸腔里满是浓重的血腥味,还有积久未散的火药味,直逼得他眼睛酸痛。
试探性地举起枪,黑暗里没有回应。郑承烈这才谨慎地站起身子,慢慢慢慢,一步一步走向了已倒在地上的HOPE的身边。
自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这又是一个性格温润,骨子里却倔强到惨烈的人。
郑承烈半蹲着,轻轻将枪搁在他身旁,痛苦而缓慢地轻轻哼起了初识时HOPE总爱挂在嘴边的一首歌。
犹记得HOPE称其为自由之歌,只是自他与V不知什么原因而决裂后就再未从他口中听到。只是现在,郑承烈一个人身处黑暗和横尸遍野,安静地哼起了那时的歌谣。他不知该如何诉怀心中的愤懑。他不知该如何表达缅怀的感情。
他不忍去看HOPE的死状,于是只能以一首歌,藉以献给他自己最崇高的敬意,感谢,以及无法言表的情感。
这就是你要的自由吗。
几乎断断续续到不成曲调,而郑承烈站起身来,仍是不放弃地继续哼着。那些欢快的音符此刻却堵在喉咙里,浮在空气里,以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悼。
自此再无约束,再无爱恨,偌大无垠虚空,皆由你一人享有。
你可以呼吸在细雨微濛的清晨。游荡在夕阳淹淹的傍晚。
你可以去看你喜欢的山清水秀柳暗花明。还有那林海雪原。
你终于能将所有法律法规条条款款悉数抛于脑后,了无烦恼。
你终于能够紧紧拥那个人在怀。
这是你苦苦寻求的自由。极端而凄厉。
是李衡太的自由。
已行至车前的郑承烈孤身回望静静平躺在最里端的HOPE,默默坐上驾驶座的位置。打开车内音乐,调到那一首自由之歌,开出了仓库。任车轮践踏过无数躺倒在他必经之路上的尸体,任车辙在地面上印出可怖的两道长长的血痕。
欢乐的歌唱自未关死的车窗飘逸而出,乘着风,扬到了未名远方。
而各种各样夜间的歌声,地下的通道,奇怪的热闹,都以自己的方式深潜着。
谁也不敢说真正看透过这个充斥黑暗的地方。
第37章 人醉酒醒
幸福街73号
从组织传来的死亡消息源源不断。第一次是齐广祯,接着是V,不出一小时,又是紧随而去的HOPE。叶晟林笑着趴在二楼栏杆上,俯视着刚得知这些通知的三人。
季晨怔怔地盯着地板,满眼满眼的空洞。俞温倚靠在吴坤宇身上,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吴坤宇盘腿坐在地上,腰部挺直,面无表情。仿佛被定格在舞台上的一出黑白默剧。
“这是怎么了?”显然是才睡醒的尹向谦从房间出来,站在叶晟林身边。
“V和HOPE消失。基本已确认为死亡。”叶晟林眼角弯弯,两场死亡也被轻描淡写的清淡又简单。
尹向谦只是点点头,散漫地也将双手搭在栏杆上。
“清醒一点了?”叶晟林看着目光呆愣的尹向谦,却仍然觉得即便是此刻毫无灵魂的尹向谦,也较之前那个一直浑浑噩噩坐在雨里的尹向谦要好上百倍。
“我倒情愿一直活在梦里。”尹向谦语气平淡,从中辨不出半分情感。
“今天还要出去喝酒?”
“既愉悦自己,又加速时间,何乐而不为?”提起酒精的尹向谦眉眼稍稍显露出些许神采。
“什么时候你也沦落到靠酒精麻痹神经的地步了。”叶晟林虽是挖苦,却还是笑着回身去房里拿了两顶棒球帽,扣一顶在尹向谦头上。
“向谦你要出去?”坐在客厅里的俞温不禁担忧道。
自从齐广祯出事之后,尹向谦就每晚都出门,直到很晚才喝个烂醉回来。刚开始大家都纵容着他借酒消愁,可次数一多,身体再强健的人也会被酒精拖垮。
“最近外面不太平,就别去了。”季晨也微抬了眼睑,劝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