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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宝贝吉祥-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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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一长袍马褂打扮的老爷高声嚷嚷起来,推搡着斟茶递水的小陈,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小屎球,*你祖宗的,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啊!”
  推搡中,波及周围站立几人,庭外树木树叶略略晒得叶尾发卷,知知不休的知了叫得莫名烦躁。其中一个汉子反手推了一把,那矮胖的老爷一个趔趄拍摔在地,占了一脑门的灰。磕得扁平的鼻子鲜血直流。
  推搡的几个人,华服下面掩盖着丑陋的心,几句不合,便是大打出手,似一只只没开化的猴子,用最粗暴的方式解决,在众目睽睽中上演着闹剧。
  妇人抱着孩童,引首观望,丝毫不管怀着哭得脸色涨红的孩童。
  叫嚣的怒骂,抡起桌椅板凳狠命的轰砸,旁人大呼小叫的劝阻,宝祥和几个员工上前拉开扭打在一团糟的人,不幸被甩了出去,脑袋撞在墙上,疼得他直抽气。
  王师父看得脸上越发阴沉,他端起一把小巧的□□,对着庭外参天大树,发了一枪,枪声一响,好似一根定海神针,将翻浆倒浪的争吵压了下去。
  “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震慑于冷兵器,或负气甩袖而去,或走时骂骂咧咧,市井之徒本色尽显。
  后院绿树成荫,遮天蔽日,地上斑蝥树影片片,风在轻吹,带着夏日中难得的微微凉意。
  女子眼角扫过四周,局里的人注意力都被迁牵去了大厅,缓步走过廊前,停在朱红大门处,伸手往发髻一摸,摸出一细细的发钗,发钗上卡曹密布,娴熟地往大锁孔捅动几下,大锁被打开了,她闪身进入屋内,细致关好门,不过一盏茶时间,她推门而出,腹部稍稍隆起,她将偷来的账本藏在腰部。锁好门,低头敛首,不急不忙,慢慢离开。
  顾章准备出发之际,上头下通知,地点改变了,改在了在天津召开。
  顾章心下了然,他冷笑一声,国之重地,在外侵下,搞得一团乱麻,何其讽刺。
  这事得从天津的大沽口说起,此地地势险峻,历来为京津屏障。在三月份,日本帝国主义军舰驶入大沽口,掩护奉军进攻天津,炮轰国民军,被国民军击退。十六日,日本联合美、英等八个帝国主义国家向北洋军阀段祺瑞政府发出最后通牒,提出撤除大沽口国防工事等无理要求。
  国共两党针对最后通牒,召开了联会,一致通过:即日驳复通牒、不许日舰带奉舰入港、驱逐八国公使离京等决议。同时,会议决定让国民军改变作战目的,为废除不平等条约而战。
  此后,国共两党代表开会准备分别向北京政府外交部、□□请愿,遭到镇压,最终酿成北平的「三一八」惨案。
  这年的三月,春风中炮药的烟硝盖住了草长花香,冰消的河流染红了鲜血。
  十八日,□□北方区委组织北京总工会、学生联合会等六十多个团体和八十多所学校共约五千多人,在□□前□□,结队前往段祺瑞执政府请愿。
  当队伍来到段政府□□门前时,却遭到埋伏的军警排枪射击和大刀砍杀,当场打死四十七人,伤两百多人。惨案发生后,北京各校纷纷罢课,为死难烈士举行追会。
  历史何尝不是一场用鲜血书写的剧。
  段祺瑞遭到全国各地的声讨。
  鲁迅把这一天称作“国民以来最黑暗的一天
  闹哄哄的余韵在持续很久,四月十五日,张作霖奉直联军从天津进入北京。
  直到六月末,和吴佩孚成为北平的新主人。
  国民党在两个事件中与北洋政府矛盾越演越烈,而北洋政府内部的你虞我诈,明争暗斗消耗着实力,北洋政府想借着召开会议的机会和国民军缓和一下关系。
  顾章长腿架在书桌上,双手交握枕在后脑勺上,疲惫地仰躺在大椅背上。
  “笃笃笃。”门外响起敲门声,刚眯了会不久的顾章,端正坐姿后,“进来。”
  一个十分符合传统中年妇女形象的老妈子,操着云南壮族口音的普通话,“顾姑爷,小姐,哟哟,你看我真是糊涂了,老是改不过口,夫人呀,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老是在吐。你说呢,唉,大人不吃,小孩也得吃呀!”
  “哦,我叫军医去看看。”
  “哎呀,他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怎么懂女人生孩子的事。”
  这位老妈子是唐将军的爱妾,就是唐诗诗的妈,特意动用军队一路护送过来,倒不是她有什么特殊身份,只是有特殊任务,就是来伺候唐诗诗的。
  她叫什么已经不详了,大家一直口口相传地叫她刘妈刘妈的,她年轻时,丈夫早死,又没留下一星半点血脉,就被地主婆家给赶出来,无依无靠的,在街头流浪时,被唐诗诗她妈看到,忽然陷入往事追忆,想起当年乞讨长大她的母亲,一时百感交集,心软买回去当灶房下人,后来发现其人虽目不识丁,但对女德贞节方面,造诣十分高,高深的理论不会讲,但实际的运用达到十分的极致。
  什么三从四德,什么女子贞节,什么女孝报恩方面,结合自身经验与见解,用通俗易懂的壮语讲得十分透彻,不仅自身身体力行,更会要求旁女规其德行范其品相,而且尤其爱嚼舌筋,动不动就爱告密,用粗短的手指猛戳别人的脊背,谁谁谁跟不要脸,谁谁谁又睡了谁,谁谁谁又干了啥子,一把唾沫子把周围的人喷得体无完肤。
  唐诗诗她妈当年地位不稳时,因为时常有人给她通风报信,说着第几个小妾穿了什么什么衣服,第几个小妾鞋子配饰什么的怎么打扮,将军夸了哪个小妾之类的话。往往能让她知彼知己,百战百胜,在一众后宫中杀出一条血路。
  而她往往得罪人后,被骂为小房的一条狗,也只是拍拍衣服下摆,扭曲一笑,依旧是风姿张扬,用小妾的撑腰,以老妈子的微笑继续碾压他人。
  唐诗诗本来对这位老妈子也没多少好感,但见识过她如何“规劝”顾章,认识如何为人丈夫为人父之后,完全改观了,她一张嘴,一张一合,能看到牙齿松动暗黄,但愣是将顾章堵得神色异样。
  顾章一看到她莫名心烦,强忍着,就差在心里默念经文了。
  “姑爷呐,你是男人,不懂得女人生孩子那一套,听夫人说,你是出过洋留过学的,那应该会讲什么人文什么关怀那一套吧,女人生孩子就是从鬼门关走一趟,不是大口一吸用力一挤就能出来了……”
  话没说完,顾章抄起搭在桌子上的军帽,揉揉发痛的太阳穴,径直迈着长腿出门。
  刘妈在身后扯着嗓子喊,“姑爷要去看看夫人了吗?”
  花骨朵将织得差不多的毛衣拿到唐诗诗手边,唐诗诗顺势接过来,她练了几个月怎么织,已经达到熟练掌握了。最近她又胖了点,她叹了口气,掐着发胖的脸颊,“我是不是丑了。”
  花骨朵端着碗军医熬制的安胎药,一边将蜜枣放进去,一边道:“怎么可能,是福气了!”
  “放屁,以前唐韦曲一见到我就狗摇尾巴似的,现在他正眼都不瞧瞧了。”说着,她忽然就发起了脾气,一把推到花骨朵递给她的中药,浓黑的药水洒了花骨朵一身,“咣当”一声,药碗四分五裂。
  唐诗诗越来越气,忍不住道:“都怪你,放什么那么多蜜枣红糖啊,都肥了一圈了。”气得连手里的毛衣也看得不顺眼,猛地抽出竹柱子,用力拗断,不断地撕扯着快要成型的毛衣,扯得扭曲变形。
  顾章走进房屋时,就听到唐诗诗不住地嚷嚷着,他的脑袋更痛了,但还是走了进去。他拘束地站在门边,问道:“听说你不舒服了。”
  唐诗诗一见到他,就好似逃难的流民找到避风港,同时又觉得自己很委屈,情不自禁地哭了出了,“我,我难受死了。”
  跟在顾章身后的刘妈,向前推了顾章一把,将他推到唐诗诗床前,识时务地将他的手搭在唐诗诗的手背上,再无声退下,连花骨朵也带下去。
  唐诗诗带着哭腔道,“你们出去,我要好好谈谈。”
  刘妈走时,还不忘好好掩上房门。
  顾章想抽回手,但一把被唐诗诗捉住了,她双目通红的,哭得眼泪鼻涕直流,坐在床沿边,被子搭在腹背上,顾章很愧疚。
  一错再错了。
  唐诗诗用力地握住顾章的手,很想他会给一个承诺,但是他一直沉默着,沉默得她觉得之前的忍耐都是白费了,一开始她就决定要用孩子作为要挟,她娘教过她,男人是不能逼得太紧,越是逼着,越会逃得越远。她终极是太年轻,没有她娘那般的修炼,玩了几个月的欲擒故纵,见顾章没有什么所动,已经达到崩溃边缘了。
  她刚刚收好的情绪,一下子又爆发了。她一把拉扯住顾章的前衣襟,把头深深埋在他胸前,哭得稀里哗啦的,抽噎中不住尖声质问,“你会娶我的吗!”
  “我,我怎么办啊!”
  “你说话啊!啊!”
  唐诗诗狠狠地用指甲扣掐着顾章的手臂,带着怒气爱得入骨的恨意,死命咬住顾章的肩膀。顾章像一尊佛像,伤口破了口子,血迹涔在洁白的衬衫上。
  刘妈和花骨朵在外面只听到唐诗诗近乎竭斯底里的哭声,心里急得打起了鼓,实在是怕她动了胎气,有危险。直接冲了进去。
  刘妈看到唐诗诗哭得快要断气了,火气就上来了,她无儿无女,唐诗诗是她一手带大的,不管唐诗诗是怎么看她,她在心里早就将她当做闺女般对待。她一巴掌扇向顾章,“啪”一声,响亮的耳光,突兀响起,成功地分散了唐诗诗的注意力。
  她操起着云南话,粗俗地骂道:“*你奶奶的,嫖妓还要花钱,*睡了我家小姐,就像吃霸王餐对吧,***我告诉你,没得选择,身子被你糟蹋了,人命都搞出来了,大着肚子几个月啊!就不能哄一哄啊!是不是想一尸两命!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刘妈骂得声嘶力竭,脸色涨得像猪肝一样通红。
  顾章还是沉默。
  唐诗诗和刘妈先后炮弹式的轰炸,招来了四周在军营中身形彪悍但内心十分小娘子的汉子的注意,上级碍于军律不能靠近,下级碍于上级的命令不得发挥好奇的力量,总之周围的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两只耳朵竖起来得像只兔子般。
  事实证明,汉子也有女人第六感般的强推理力,而且从只言片语中,已经勾画出一部堪比市井年度言情畅销小说的大致剧情。无非是怨女逼婚,试问倜傥军官何去何从。
  他们超常发挥听觉能力,只为在他人的悲欢离合中,找到籍慰百无聊赖的良方,也是,看别人的故事,纵使一盆狗血得惨无人道,纵使悲剧得惨绝人寰,纵使滑稽得捧腹大笑,那也是别人的事,偶有感触,过个几天自然会烟硝云散。偶而想起,也只是记得发生过。
  所以,我们都爱看戏。
  就像文本中一样,女主角已经发声了,男主在半响沉默中,

  第六十九章

  沉默是对逼问人的一种酷刑,唐诗诗泪如泉涌,顾章的沉默是一把利剑刺剐得她的心千呛百孔。
  她就像茫茫大海中漂泊一样,她死命捉住顾章的手,仿佛他是无垠中唯一一根浮木。
  门内,死寂。
  门外,热烈。
  世界上若有一种机器,能将人头脑内的思想活动投影出来,那么门外表情上写满看戏的汉子们,投影出来的内容一定会丰富多彩。
  顾章看着唐诗诗,她的肚子像充了气的气球,很大,也似乎很脆弱,稍稍一用力,就能捏破。里面是他的骨肉,很奇妙的感觉,尽管他并不爱她,但是里面的骨血相连,却令他不容无法自欺欺人地掠过。
  他抬头看着唐诗诗,哭得很丑,丑得像宝祥哭的时候。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口水一把,但是偏偏觉得愧疚得挪不开眼。
  “放心吧,我会娶你的。”他道。
  云淡风轻的话语中,她似是得到最重的承诺,鼻音浓重道:“我知道了。那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你!”
  一场闹剧,没有鱼死网破的惨烈门外琐事多多的汉子,纷纷咂咂嘴,“还是娶了。”
  “娘的,我一个月的烟草,”
  “哈哈,愿赌服输啊,拿来拿来!”
  ……
  刚刚平静下来,又被唐韦曲打破了。
  原来生活总会惊喜不断。
  刚刚输得一踏糊涂的士兵蛋,又吹促着新一轮赌局。
  三个人的戏,比两人独角戏,更加精彩呐。
  女人厉声的逼问,在层层叠叠的耳传中,传到了唐韦曲的耳中。
  唐韦曲像一只点燃的炮弹,一绝烟尘,轰到了唐诗诗处。
  门,猛然被踹开,在一弹一张的摆动中,唐韦曲猩红的眼睛,忽隠忽现,眼底下是波涛汹涌的火光。
  枪,握在他手中,直挺挺地指着顾章,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会给她幸福吗?”他问。
  唐诗诗受到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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