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吉祥-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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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祥像被定身咒镇住了,四肢僵硬,以前渴望已久的幸福,说来就来,没有预兆,像被大海的波浪瞬间淹没,没顶之际,顾章那孤寂的背影涌现。
宝祥几乎是落慌而逃,年三十里,整天心不在焉,给杨老爷上香时,都毛手毛脚的被烫伤了。
“宝祥,宝祥,小奶奶不见了!小奶奶不见了!”杨家坪消瘦了不少,脸上的五官显露出来,眉目星辰,可爱了不少。但他此刻慌慌张张,几乎扑倒了宝祥。
宝祥的心一瞬间提起来了。紧张道:“她房里,偏园里,杨府上下都找遍了吗?”
“找了,找了,小奶奶说要吃橘子,我去厨房拿,回来就找不到了,怎么办?”
“你好好待在这里,我和小六几个出去找找。”
“我也去。”
“乖,你待在着,万一小奶奶回来了找不到人怎么办。”宝祥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第二十六章
杨家这年的除夕夜过得十分的兵慌马乱。
一直寻找到月亮高挂枝头,都无果,宝祥在冰雪未融的病寒中,心急火燎地湿透棉衣,他跑遍了大街小巷,除夕夜下,一反以往热闹态,冷冷清清,宝祥一路疾行,呼喊着仙姑。
后来,小刘找到他,喘着气道:“宝祥,杨夫人回来了……”
不等他说完,宝祥一头小跑回去了,来不及理顺直喘的粗气,他劈头盖脸地一把抓住仙姑的双肩,细细地看到她衣着整齐,无伤无痕的,才松了口气,悬了一晚的扑腾心,终于放下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鞋底破了,磨得脚底直生疼。仙姑呆滞,不带任何情绪,目光勾勾无神。宝祥忽然想起她中气十足手舞足蹈的骂街样,觉得心里被扎了一下,还没发泄出来的怒火和质问,一下子随着刺痛而消散了。
他勉强的牵起嘴角,笑笑道:“姨娘,饿了吧,我们吃顿团圆饭吧。”
杨家人丁稀少,宝祥想热闹一下,冲淡各种不良情绪,便提议大伙们一起吃顿团圆饭。
刚张罗开来,新春的第一声鞭炮声响起,紧接着是一轮似在争春斗艳,响破天际的炮仗声,密集而重叠,硝烟和尘埃随着春风荡进了千家万户。
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无论是阖家欢乐,还是孑然一身,无论是苦苦等待,还是满怀冀稀,无论是温床暖枕,还是饥寒交迫……万般人,万般皆是命,都挡不住年轮,是想要留住年华,想要一如既往,想要永远,无论是否愿意,都被逼着不断前进,踏进了新的一年。这一晚,如同千百年一样,注定无眠。
杨家不过春节,出了简单的祭祀,其他一概不办。
宝祥算算时间,他以为顾章会来解释那晚的事,然而没有,宝祥作为封建社会的残留,一直认同程朱理学,认为阴阳结合才是正道,虽然他心里不禁一次又一次的疑问,顾章看上自己哪点?难道我自己魅力四射,让他沉溺其中?不对啊,生涯中头一次啊!他及时打消不合时易的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应该负起做朋友的责任与义务,努力帮助顾章走回正道。
一直到了初六那天,宝祥在心里徘徊千百次,都觉得自己赶上幽思缠绵的小娘们时,还是觉定跟顾章好好聊聊,告诉他得去看看奥付医生。
临出门前,他细细交代小六要好好看住仙姑,交代小兵要照看好少爷。他刚经过仙姑跟前,仙姑抓住他的衣摆,没有一丝情绪。宝祥解释道:“姨娘,我去找顾章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仙姑只是把他衣摆攥得更紧了。
宝祥无奈地安抚她的脑袋,“怎么就粘人了。”他尝试用力掰开,可仙姑看起来萧索,棉袄下是一副数得出肋骨的样子,但宝祥硬是掰不开,他怕弄伤仙姑的手指头,不敢用蛮力。只好改口风,“好了,好了,乖,我不去了,就在家陪你了。乖,先松开手吧。”
仙姑似有的迟疑,像离水的鱼的眼珠子,不甚灵活的转动几下。良久,还是慢慢松开了手。
宝祥道:“姨娘,我先去给你买几个苹果,你等等我。”
仙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宝祥撒了个谎,自以为业务很熟练,一路哼着小曲,哼着哼着,想到待会见到顾章,该说什么,怎么说才能让他迷途知返,用不伤他自尊,使两人的友谊可以纯洁地维持下去?宝祥心里没地,不禁又怂了,走起路来也带上几分犹豫,变磨磨唧唧的。
宝祥走到顾府大门口,正好遇见开车出门的顾章。顾章在新式教育文明的熏陶下,坚信自由,反对繁文缛节,所以他一直喜欢自己开车,并不喜欢带着跟屁虫似的司机。
宝祥马上小跑过去,反应跟不上身体速度,措词没想好,顿时傻愣在窗前。顾章无奈,挑挑眉,示意他上车。
宝祥拉开车门,“少爷,你去哪里,带我去不会不方便吗?”
“没事,赵杰浩那小子不知抽什么风,要我去那个什么虹光咖啡馆。没事,我去去就回的。”
“哦,我,我也不赶时间嘛。”
道路坑洼,车内颠簸,两人一时无话,车内除了幽幽的古龙香水味,还若隐若现嗅出丝丝尴尬味。
顾章那晚在亲完宝祥后,那点酒意就随着腾上脸的血液,冲走了,他清醒知道自己干了啥,还怎么干了。未避免更失态,干脆装醉装到底。那夜他翻转返侧,实在不知该怎样面对宝祥。他知道他一直渴望家庭,但那个家庭不是自己能给予的,他想就此算了,但又说服不了自己,心底里还是抱着希望。他没想到宝祥会主动来找自己,一瞬间露出惊愕,很快又回过神,既来之则安之,终究是需要一个说法的。
“那个……”
“我……”
“你先说。”两人默契道。
又是无话,气氛诡异到极点,顾章刚想开口,一枪打在车侧的腔响,使他瞬间嗅到危险的气息。他立刻快速前行,从后视镜中,他清楚看到对方开着辆桥车,车内坐满鬅鬆大汉,车侧一个彪形男人伸出半身,手里拿着枪,对着就来一枪。
顾章心觉不妙。宝祥吓得卷缩成一团,他慌张道:“要死啦,怎么办?!”
“闭嘴!没事的。”
“梆!”后面一个轮子被打破,车子一个闪滑,顾章竭力保持车身平衡,车速无可避免的慢下来了,眼看车距越来越近,顾章摇摇牙,一个急转弯,直接开离车道,一头摆下不甚陡峭的山骊。后面那车反应过来,也只跟着冲。顾章顺利地趁着他们的空隙,在斜向下的坡度,成功地把他们甩远了。前方是一片茂密的野丛的,半人高的枯黄野草最适合躲藏了。
顾章拉着宝祥冲进草丛,半弯着腰,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宝祥跑得想吐了,惊吓中双腿打起锣鼓,顾章半拽着他,一刻也不敢停下。
不知逃了多久,姿势别扭的终于跑出了野丛,但两人迷路了。前方是一条未完全融化的河流,不是很宽,就五、六米左右,可冰冷的河水足以冷死人。后面是潜伏着歹徒的野草丛,人不多,就五个,可抓到不一定有命见到明天的太阳。
时间不等人,现在就是和死神赛跑时刻,两人还是觉得被冷死的几率小一点。
宝祥看着顾章干脆利落的扒光衣服,他为难了,心里闹起了小斗争。
“赶紧脱了游过去吧,我不看你。”说完,顾章大义凛然赴刑场般踏进河流。
“可是我不会游泳。”
顾章闻言差点滑倒,他牙缝里打着寒战,“那你先拖好衣服给我,我先把衣服带去对岸,再回来接你。”
宝祥把托好的衣服紧紧系好成一团,递给了顾章,他始终背对着,顾章站在身后完全忘记了非礼勿视的圣贤教导。色字当头,还居然咂舌暗道:这小子还真白嫩。
第二十七章
河面上浮冰断续相连,冰面下水流缓慢。顾章慢慢适应了河水,还觉得有几分暖意,他一肢高举起衣服,剩下三肢奋力游去。快到岸时,他奋力一扔,把衣服直接扔到对岸,转身游回去。
宝祥背对着河流蹲坐在地,双臂紧紧抱着折叠的大腿,瑟瑟发抖。顾章喊了一声,示意他过来。
顾章放柔道:“你扶着我后肩,河水不是很深,你踮起脚尖应该过得去。”
宝祥深深吸气,咬着牙关,转过身,发现顾章背站着,他啰里啰嗦地把手搭在他肩上。顾章身材高大,河水只淹到他脖子,宝祥不幸地没了顶,他慌张中一把串上了顾章的后背。
河水尚有且温暖,人体感官不至于在冷却中变得失去。顾章被突然的后背拥抱,感官不断升温,他清晰地感觉到宝祥那稍微冰冷的体温,亦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不断下涌到某一点上。顾章在心里暗暗自我嫌弃,试用强大的意志力去克服,他可不想在沦为禽兽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顾章等泠静得差不多了,就干脆抄起他的双腿,背他过河。
上岸后,宝祥用快的速度穿衣服,顾章心情不可描述地站在一旁默默背对着,等他穿好,才动身。
“我们怎么走。”宝祥环顾荒凉的山林,夜幕开始降临,很快这将漆黑一遍。
“我们试试找到山路走出去,找不到,只能在这过一夜,明天再想办法。”
顾章牵起他的手,借着昏沉的天色,细细辨认山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山路没找着,倒是找到一个可以躲避寒风的山洞。
因为怕歹徒不死心追上来,两人没敢点火把,就相互偎依取暖。紧绷着的神经逐渐放松,四肢百骸回过魂,宝祥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酸痛无比,饥饿感变得透析无比,肚子忍无可忍的抗战起来。顾章无奈地□□他的脑袋,“逃命也不忘吃饭呐。”
“嗯。”
“出去以后带你吃香喝辣的。”
“别说了,要不然睡不着。”
顾章前胸贴着他后背,搂紧道:“你睡吧,我守夜。”
“半夜你叫醒我吧。”
“嗯嗯。”
顾章拥着怀里的人,看着他不甚安稳的睡颜,叹了口气。心道:“唉,我能拿你怎么办?”
林中的气温随着月色高挂,逐渐下降,相拥取暖效果甚微,也廖胜于无。宝祥睡梦中无意识地打个小喷嚏,想抓住火源般,不断往顾章怀里挤。顾章搂紧了他,正伤风感月,悲叹情路坎坷,还突遭横祸,也不敢那生命去堵,那帮土匪是单纯劫财,还是蓄意绑架,前者还好,起码能活着过年,但后者多半是钞票到手,顺便撕票。现在只盼天早点亮,逃出去。
祸不单行,情况没有最坏,只有更坏,顾章用血的教训再次证明了他的倒霉运气。
通过狭小的洞口,依稀看到远处飘荡的汽油灯。夜色太过漆黑一片,微弱的灯光下,看不出持灯人的模样。顾章想是附近的农民、狩猎者?随后他又否定了,荒山野岭,寒冬未消。有人半夜出来干活的可能性估计是脑子冻坏了。心中的烽火台狼烟四起,是土匪!
顾章怕宝祥睡迷糊,先捂住他的嘴,轻轻拍了拍他脸庞,用气流话道“嘘,别出声,他们追来了,我们得逃命了。”
宝祥的瞌睡虫瞬间死亡,拧起的眉头快要打结了,“他们会发现吧。”
危险时刻,人的潜能总能最大限度的逼发出来,顾章异常冷静,条例清晰,沉声道:“夜色很暗,对我们很有利,但他们手上有枪,不能硬碰硬两人一起目标太大了,容易弄出动静,我们兵分两路。我先引开他们,你再一直向东跑,就是河流的方向,有河流,下游一定会有乡镇农村。我再跑过去,不管怎样出去先报官。懂吗?”
“可是,你太危险了,我去引开他们。”
“不,我身体强壮,再说,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最隐晦的一层,直剖出来。宝祥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动动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愿意以命相待,怕是付出了真心。他开不了口拒绝。
顾章看着他嘴唇,心猿意马地吻了下去,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他前所未有地清醒着,没有留给宝祥反应的时间,转身冲了出去。
宝祥心里害怕极了,但他不能有半点差错,他沿着河流,河流似点缀着星辰,闪烁着冷光,似有无数幽魂浮游于上,他借着尚未回春的枯枝树丫的遮挡,尽量动作轻微,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走了半里路,还算顺利,并没有发现他们。正在暗自侥幸时,他看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一盏油灯,墨黑得化不开的深夜里,那盏油灯似是凌空漂浮,橙黄的灯色散发着诡异,似一道催命符逐渐逼紧逼紧。
他双手紧紧捂住嘴巴,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在这样荒芜寂静得如同阴司之地,脚步声是最好的暴露。宝祥不敢动,他努力地缩成一团,顿靠在乱石中,祈求神明保佑:快走开,快走开,不要发现我,走……
那盏油灯在他两米开外停下,似在思